第25——28章
第25章
碎玉泉从山隙中飞流而下,在半山汇入深潭。再经过石雕龙头分流一级级缓缓穿流于王宫之中。王宫东边山谷里绿林错落分布,环绕着处处皇子宫殿。玉璃宫位于山谷最东处,站在宫殿边缘能瞧着玉象山蜿蜒远去的山影。碎玉泉在玉璃宫侧形成一个小湖泊再流出宫墙。
月光下的湖泊闪烁着莹莹光芒,子离长身玉立,怔怔看了一会,拿出玉箫吹出一曲潇湘子。箫声凄迷缠绵悱恻,有宫人隐在暗处远远注视着她们的皇子殿下,呜咽的箫声,孤独的背影,这一刻不由自主沧然泪下,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这个俊逸风流的四皇子开怀。
箫声一变冲天扬起滔天波浪,气势逼得湖水荡碎了月光,一池清波轰然分崩离析,激荡不已,似矛盾似决绝道不尽心意。
子离慢慢停住。瞧了瞧手里的玉箫,青玉碧透中有斑斑血红,母后临终时想再吹一曲,吹到一半便口喷鲜血气绝而亡。子离箫放在鼻间轻嗅,似乎还能感觉到母亲温柔的气息。直到那一天,他翻阅母后留下的箫曲骇然发现临终那曲后半段不是箫曲,他轻声跟着曲一唱,所得发音却是一行字意:“毒已入心。”那年他才十一岁。
接下来两年后王贵妃入主中宫,再一年,朝臣上书,便立了大哥为太子。他还记得小时候父王陪着母后逗他道:“绯儿长大了为王可好?”他只撒娇答道:“能陪着父皇母后就好。”
大哥立太子之后,宁王便疏远了他,瞧他的眼睛却是一如往昔般温暧。他是宁王自小宠爱的王子,却不是宁王选中的太子。他心里明白父皇是在用自已的方式保护他。他便对太子更加恭谨,从那一年起,他从没违背过太子所说的任何一句话。
子离眼神染上悲伤,阿萝,在他出声道要亲手折断她的手指时,便已想要寻求自由了吧。在刘珏肯冒着抗太子令把她拉开的时候,他和她的手便生生分开再不能交握了吧。
自由是什么?阿萝要的自由是什么?他要的自由又能什么?子离只觉得阿萝还不明白,这世界除非站在权力的最高处,生杀由已,只有这时,才能随心所欲,才叫自由!
一双眸子悲伤之色渐淡,眉宇间坚定之意渐重,身形放松,与夜色完全融在一起。
心中惊涛骇浪般的思潮如百川奔腾在山间,时而怒拍山岩,时而细流涓涓,此时,方才终于归附大海。平静无波,藏巨浪于深海,只待风起便咆哮而起粉碎一切瞧中的目标。
贴身侍卫立在不远处,终于放松了一丝神经。他们的主公不再徬徨迟疑,浑身上下带出的强大自信喷涌出蓦大的安全感。在他的睥睨之下万物臣服。
子离负手远眺玉象山于月光中显露的朦胧山影,稳如山岳。山巅之上腾起青蓝之色,不多时一轮红日就将跳跃出来。他淡淡地开口:“大婚在即,本王要去左相府拜望。”
侍卫沉声应道:“礼物已备好,主公要一阅么?”
子离面带微笑:“不用了。”
阿萝正要出府去买的宅子打点。突闻太子送来礼物,无奈只得与七夫人前往厅堂。李相众夫人面带笑意瞧着她们。李相笑道:“没想到太子与太子妃如此喜爱阿萝,听说礼物均是太子妃亲自挑选,阿萝,有空不妨多去东宫陪陪你姐姐。”
阿萝始终微笑,便回道:“阿萝明白,与姐姐终是一家人。”
四夫人拉过青菲羞愧道:“阿萝,你二姐心直口快,当时心急你不要恼她。”
阿萝笑道:“爹曾说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都是一家人,二姐有她的苦衷,大姐有她的苦处,阿萝怎会责怪呢。”
青菲眼泪滴下:“阿萝,你不恼我便是最好,否则,二姐可难过死了。”
李相呵呵一笑:“好好好,看到你们姐妹间能摒弃前隙,为父实在欢喜无限,近来朝中家里都是喜事频频。四皇子娶顾相之女,阿菲下月也要嫁入成家。便是阿萝。”李相卖了个关子,脸上眼底均是得意。
阿萝一惊,生怕子离提亲要纳她为妾。李相接着道:“安清王府小王爷托人上门求亲。”
一句话如晴天霹雳,阿萝差点站立不稳。口齿不清道:“阿萝还有两月才满十四,这个,大姐才嫁,二姐,二姐也要出嫁,府中冷清,阿萝不舍得。”
七夫人站在阿萝身边,用手撑住她的肩笑道:“是啊,阿萝要是一走,这府上就冷清了,老爷,再多留阿萝两年吧。”
李相笑呵呵地说:“话怎能这样说?为人父母做事当为儿女忧虑,小王爷不知是多少名门闺秀心仪之人,家世人才无一不是上上之选,此次提亲意切情真,不嫌阿萝庶出之女愿求为正妻,我已答应,先定下名份,等阿萝及芨后再出嫁。”
七夫人露出不舍之意,正要开口想要再争取时间。李相脸色一肃:“我已决定,不必再多言了。”
李相眼中闪过算计与凌厉:“要知道宁王身体已日见衰弱,太子登基不过两三年后的事。王太尉总领宁国军马,但最精锐的右翼军却在安清王掌握之中。阿萝能嫁入安清王府为少王妃是她的福气,也是我李家日后与王家对峙的力量所及。小王爷提亲是看得起李家。从此你们三人拧成一股绳,方可保李家富贵权势。”
阿萝勉强挤出笑容挂在脸上。李相声音轻柔却不容拒绝:“阿萝,名份已定,小王爷亲来府上倒也罢了,你最好少出去,呆在家中避嫌,和几位大娘做些绣活,一年时间很快就过了。”
几位夫人笑着应下:“老爷放心,以后每日我们轮流陪着阿萝便是,先赶阿菲嫁妆再做阿萝的,这日子啊也不会无聊呢。”
阿萝心里连连叫苦。低下头做娇羞状。
回到棠园,没等阿萝开口,七夫人道:“三儿,那个安清王府的小王爷倒底如何?”
阿萝沉思半响回答:“其实如爹所说,家世显赫,人英俊不凡,是风城五公子之一,赢得不少少女芳心青睐。有世家子弟的骄纵之气但心肠却是好的。为人不错,肯违太子令相救。我很是感激。”
七夫人问道:“如果他对你真心嫁他不是很好么?而且他肯娶你为正妻。”
是啊,刘珏从初识到现在其实也是很好的人,偶尔要使使小性子,回忆起去年春天认识到现在,阿萝忍不住想笑。如果说和子离在一起感觉温暖,那么和刘珏在一起倒是挺开心的。阿萝抱住七夫人,特别想闻她怀里那股香香的,软软的味道,一晃就八年了。这味道还是没有变化,七夫人还是美丽。阿萝和七夫人比比笑道:“我正是长个头的时候,瞧,快和我美貌娘差不多高了。走出去也是一对姊妹花。”
七夫人嗔道:“娘在和你说正事呢。”
阿萝笑着道:“他人是好,可是,我想了半天却不知道我的心,想想十五岁就嫁人,心智再成熟却总觉得不对劲。何况,我是真想走。一想到爹那嘴脸,总不舒服,就不想让他如愿!”
七夫人叹了口气:“阿萝,看来最多只能你带着小玉走了,娘年纪大了,走会拖累你,到时也走不了。”
阿萝干脆的回绝:“我不放心你留在这里。我一走,那个爹会迁怒于你,不知道要受多少罪。我在这世界里你是我最亲最疼的人。要走肯定是一起走。我想好了,在青菲嫁人的时候离开。相府会大宴宾客,注意我们的人会少。”
七夫人看着阿萝:“我们能跑多远呢?”
阿萝灿烂一笑:“我会想出办法来的。”
七夫人叹道:“三个人同时走,目标会不会太大?”
阿萝笑了:“你忘了我们可以翻墙了?我已探好路线,至少可以不知不觉离开相府。”
第26章
七月初八,四皇子璃亲王刘绯娶妃,御赐十里仪仗迎宁国左相顾承谦之女天琳入宫。这是继年初太子娶妃后又一轰动风城的大事。风城少女听说下月风流状元郎将娶左相次女。想起五公子已去其三,不知有多少人碎了芳心。
玉璃宫张灯结彩,处于宫群最偏处远望去竟似山谷那角开了一朵艳丽的红花。子离穿了金丝红锦袍服静静站在小湖边,湖边以往只种有几株水葫芦,几萍睡莲。内务府知道王妃喜兰,室内室外处处摆满了夏兰。玉璃宫被隐约的兰香包围着。
子离想起去相府耳边隐约的琴声传来。幽幽转转,清泠沉郁。他情不自禁就想起了刘珏送来的顾天琳像。只扫过一眼,他就愣住了。子离想,或许,他真能和顾天琳好好相处。因为,画像上那双眼睛实在是像煞了阿萝。子离心里抽搐了一下。刘珏已下了聘,阿萝再等一年就不是他的阿萝了。子离闭了闭眼,手缓缓泄去劲道,掌心留下了几个深深的月牙痕迹。
鼓乐声近了,再近了。内侍跪伏于子离面前不敢再催促,心里却是急得发慌。嘴里忍不住发出轻不可闻的声音:“殿下。”
子离走到湖边,折下一株水葫芦的花,那抹紫色,怎么看也是抹不去的轻愁,手指一搓,花飞散开去,点点打在水面,微泛起涟漪,片刻便消散无形。子离淡淡道:“把这些水葫芦和睡莲都移走,全部种上荷花,不要白荷,喜庆点。”说罢抬脚往前殿走去。
内侍连声应下。擦了一把汗紧跟在身后。心里放下一块大石头,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顾相为官三十年,门生众多。五品以上都有入宫资格。加之宁王下旨,可携眷入宫,今天的玉璃宫着实热闹。子离含笑面对众人的朝贺。眼神扫到李相及大夫人,瞳孔一缩,眼神又慢慢变得柔和。
李相贺顾相道:“恭祝顾相得喜得佳婿,璃亲王文滔武略才貌双全,佳偶天成!”
顾相乐呵呵地笑道:“还是李相有福,三个女儿都嫁得如愿以偿!”
李相笑道:“彼此彼此。”
刘珏喜气洋洋,着了一身绯红的长袍,见人就打招呼,走到子离面前:“子离,人逢喜事精神爽,我一直想知道风城五公子排名究竟谁是第一,今天来看,绝对是你!”
子离含笑道:“怎么说,允之?”
刘珏退后一步上下打量一番笑道:“风城五公子人人都道太子俊朗,四皇子俊逸,顾天翔冷峻,成思悦风流,我嘛各取其长,我还心喜,各取其长多好啊,想看五公子那一面都能满足芳心。但今日见你,俊逸依旧,眉目爽朗,翩翩风流,你才是真正的取其长啊!”
子离眼睛瞟见左右无人,便冷了脸:“允之,你如此开心是因为抢到阿萝了?”
刘珏也敛了笑容道:“子离,我一早说过,强扭的瓜不甜,若是阿萝愿意跟你,我绝不胡挠蛮缠。你对阿萝说起过了吗?”
子离胸口一痛:“如你所说,她岂能委曲妾室,阿萝,她要她的自由!别说我没提醒你,阿萝未必会嫁你。”
刘珏淡淡道:“子离,若是阿萝嫁了我,我们还是朋友?”
子离嘴角一弯露出笑容:“当然。嫁你,我还放心。只是,你莫要认错了眼睛。”
刘珏一怔,这是什么意思?子离已经笑着走开。
繁琐的礼节后,子离觉得自已真的有些醉意了。醉得来透过新娘子的红盖头都能瞧见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睛。他暗笑,刘珏,你是把阿萝当成了顾天琳吗?心中似有些期待,期待顾天琳的那双眼睛能真如画像般传神。
他屏退了左右,想要独自欣赏这名风城双绝之一以兰自喻的奇女子。顾天琳看到一双脚向自已走来。宁王赐婚后顾相高兴异常,太子未选她为妃听说也是顾相与宁王的主意。她低叹,这些事实不是她能操心的。只听得传闻四皇子一只玉箫如诉如泣,谪仙似的飘然。也有几分向往。见脚步移近,一颗心竟急跳起来。羞红了脸,低着头,闭上了眼睛。
子离伸了两下手,都又收回。他瞧着坐着的顾天琳,心也一阵急跳。他几乎屏住呼吸轻轻揭开盖头一角,微一用劲,红缎似水般滑下。凤冠流苏遮住了大半的脸,只见到露出一个玲珑的下颚,雪白的后颈。子离低声道:“抬起头来!”
顾天琳还是紧闭着眼,头照低头,脸已涨得通红。
子离有些不耐,伸出手抬起了她的脸。天琳睫毛一颤,子离的心也跟着一颤。终于等到她睁开眼睛。子离手一抖,忍不住后退一步。
顾天琳清丽的脸上一双秋水般的眼波柔柔地瞧向他,眼睛有几分慌乱,几分羞涩,几分躲闪,动人之极。而子离浑身上下浸入这秋水双眸却如浸到了碎玉泉山巅的雪水里。秋水眼波每扫向他一分,寒冷便袭来一分。失望、愤怒、悲伤。
子离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她不是,刘珏原来喜欢的不是她!子离一直以为刘珏喜欢的是顾天琳。看到那幅画像上酷似阿萝的双眼以为刘珏是因为顾天琳的眼睛而要娶阿萝。他暗自高兴。以他对阿萝的了解,阿萝绝不会嫁一个不爱她的人。可是,错了。子离大笑,真的错了,刘珏与他一样,都爱的是阿萝本人。
顾天琳瞧着子离的神色由含笑到疑惑,由紧张到吃惊,竟大笑出声,不禁柔声问道:“王爷,你怎么了?”
顾天琳的话语猛的惊醒了子离。他歪着头瞟着天琳。真不愧是风城双绝啊,清雅温婉。这,就是他的王妃,他的妻子。不容他突视,不容他甩手而去的妻子。只能给她温柔,不能给她委曲。子离慢慢走了过去,轻轻取下天琳的凤冠。摘下束发的金簪,用手一拂,乌木般的闪亮的长发泄落。他绕起一缕发丝。手指尖传来丝绸的触感。子离抚上她的脸,慢慢合上她的眼睛,看到子琳眼皮下眼珠在抖动,他叹息,低头轻轻在天琳脸颊上印下一吻,慢慢解开了她的衣襟。
天琳问了一句之后,便见子离温柔地待她,一颗心急跳中竟有着无比的欢悦与惊喜。初初的疑惑现在已抛在脑后。闭上眼只感觉到子离的气息。衣衫解开的瞬间,她听到子离轻叹道:“你真是个冰玉雕成的人儿。”心里就只留有柔情。紧紧依附于子离,随着他经历青涩、酸楚、缠绵欢愉。
子离感觉到天琳已经倦着睡着。轻点过她的睡穴。披衣起身。施展轻功悄悄离了宫。他想再见见阿萝。
当子离的箫声传来时,阿萝难以置信。今天不是他的洞房花烛夜?她想了会儿,还是偷偷走进了竹林。子离一袭红衣,月色下邪魅凄美。阿萝心里一颤:“大哥,你怎么会来?”
子离没有走近,轻声诱惑她:“走近些,阿萝,你走过来一点。”
阿萝总觉得那不对,脚步却听话地走了过去:“大哥,你很不开心吗?”
子离笑得很温柔:“很开心,顾天琳很美,真的很美。”
“那你这样出来……”阿萝没谈过恋爱,在现代也有二十二岁,她明白一切。她觉得这个时候新郎倌跑了,新娘子肯定不好受。
“你在意吗?阿萝?我遵父皇的令娶顾天琳,我也遵从我的决定娶了她!我来,是想听听你说,你在意吗?你告诉我,只老老实实告诉我一次!”
“你想听最真实的话是吗?我就告诉你!我喜欢帅哥,还喜欢对我好的帅哥。你当然是这样,我会有虚荣心,听到你喜欢我,这样跑来看我,我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我在暗暗惊喜。如果从此你心里真的没了我,说不定我会有失落感,会还想要你青眯于我,那纯粹是虚荣心,所有的感动和心动其实都是这样的心理在作怪。这是人之常情。”阿萝冷静的分析。
“可是你来了,我高兴之时又不安。高兴是因为你心里竟如此看重我,不安是我终是负了你,大哥,我想我是在意的,可是又不是你想象的那般在意。”阿萝想了无数次,子离待她这般情深,她真的不爱子离么?想了许多天终于得出这样的答案。
子离面沉如水:“你说的很好,阿萝。你如果骗我一骗,我会高兴,高兴过后会伤心。可是你说的是实情,我也很高兴,但是,我却更伤心。因为你的诚实让我更加沉迷。你若是骗了我,或许我还能把自已沉沦的心救上一救。阿萝,你连半分机会都没有给我,你连半分救我的机会都没有给我。我瞧着顾天琳,她娇羞无限,和每一个新娘一样不安又快乐的等着丈夫的疼爱。为了她能给予我的力量和支持,我也必须疼她。我既然娶了她就会将她纳入羽翼。我怎可让父皇的心意白费,怎可去伤害一个把身心都交付与我的女人。”
阿萝看着子离慢慢伸手抚上她的脸,目光中痛得那样深,眼神都在发抖,像被毒蛇咬中痛得痉挛,却还要去忽视,当没有任何事发生。阿萝心猛的一抽,尖锐的痛泛了起来,针密密扎下又拔出再刺下。怎么会这样?阿萝泪眼迷离。她心疼,真的心疼。
子离轻轻吻上阿萝的眼睛:“别哭,别哭,我知道,你不过是心软,你甚至可以心软到说不定冲口而出跟了我去。等你清醒,你便会后悔,阿萝,我没有怪你,你只是舍不得瞧我难过而已。”一种无奈与凄凉从子离的身上散发出来。
阿萝哽咽地道:“大哥,我喜欢你快快乐乐的。你别这样。我真的内疚。”
一阵低笑从喉咙里轻轻溢出:“阿萝,本来我可以利用你的心软打动你的,本来我也可以向父皇求恳罢了这场赐婚的。本来我也可以带你远走天涯的。我终是对你狠不了心,终是放弃不了娶顾天琳带来的好处。终是放弃不了我的雄心壮志!我还没有查出母后是怎么中毒而亡,我还没有从长期臣服太子脚下扬眉吐气,我还没争霸天下!
阿萝,你早知道我无法放弃,你早知道的。只是你没想到是我自已不能,而非真正的形式所逼。在宁国,还没有我做不到的事。所以,你不要心疼我,是我该得的。”子离慢慢推开阿萝:“阿萝,你真的还不够成熟深沉到可以窥视到全部的我。或许,你会是我永远的遗憾!”
阿萝望着子离,还是心疼他:“你忘了我吧?这样你才会好过!”
“忘不了的,阿萝,你还没有真正爱上一个人,等爱上了,你就会明白,是忘不了的。”子离抬头长叹一声:“或许,因为我不知道你爱上了谁,所以还不觉得。等瞧着你真正爱上一个人了,我的痛苦才会真正的来临。嫉妒才会象虫蚁日日噬咬我的心。也或许,那样的痛才是真正的惩罚,罚我没有在能带你走时带走你。”
他出神地看了会阿萝:“阿萝,你从未好生打扮过,我却觉得你美丽得惊人。以后你若是打扮了,千万别让我瞧见。我怕我会毁了你。”
子离慢慢退后,突然笑了:“我说的这般坦白,阿萝,我只对你坦白,只这一次。记住,以后千万不要再相信我。”子离说完身形一展,风鼓起他的衣衫。
这一刻,阿萝觉得他象团火焰,扑进了深沉漆黑的海里,迅速被水浸蚀,消灭了所有的热情,化为灰烬
第27章
刘珏一早醒来,眼睛情不自禁往墙上瞟去,看到空荡荡的一快,不禁失笑。画已送往四皇子府多日。他心里一动。子离成亲那天说,莫要认错了眼睛。当晚鸽组来报子离深夜去了相府后院,难道?刘珏开始沉思。提笔写下一封书柬,用火漆封了,拉开书架上的暗格放了进去。拔下一根发丝,轻轻压在暗格缝隙处。仔细瞧了几遍,满意地笑了。
思诗进来待候刘珏穿衣,刘珏瞧着她轻笑:“突然发现,思诗也长成大姑娘了,可有心仪之人?爷给你作主。”
思诗脸一红,双手不停,低头道:“爷总是不正经,思诗就留在松风堂一辈子。”
刘珏调笑道:“不否认就是有了?是那一个?”
思诗红着脸,给刘珏整理好衣襟,再不说话,掉头跑了出去。
刘珏深思地看着她的背影。在她走出门的瞬间笑道:“去嘱他们备两匹马,爷今天要与我未来的小王妃出去走走。”
成思悦定于八月初五迎娶青菲。相府上上下下忙成一团。白天,以大夫人为首的众夫人们以及青菲阿萝成日聚在花园凉亭赶制各种绣活。阿萝没学会绣花。她也不是不会,就是绣不出那种精美绝仑的花样子。坐在一起只能打下手。缝缝布扣之类的。这个时代的女人真是无趣,没有什么娱乐,绣样东西时间就也过了。阿萝正百无聊奈被监视着缝东西,心里暗自着急,照这样过下去,怎么来得及准备。这时婢女来报,安清王府小王爷求见。
李相去了王宫议事。大夫人作主:“阿萝,好好与小王爷相处。记住你爹说的话。”
阿萝看了七夫人一眼。笑着扔下手中的活计,飞也似的跑离了沉闷的花园。她暗想,要是出门就甩了刘珏,不就有多的时间了。她决定多邀请刘珏来相府,要是有个电话就好了,发个信息,随传随到,不为别的,陪他也比陪李相的妻妾们舒服。
所以,刘珏看到阿萝时。她的脸还兴奋着。刘珏不禁笑道:“真是奇怪呵,三小姐什么时候见到小王会这般高兴?”
阿萝出府要办的事很多。也不见恼,笑容可掬地道:“怎么?要我板着脸不理你你才开心?”
刘珏微微一笑:“既然开心,那么与我出府可好?”
“你想干嘛?”
“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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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萝心念一动:“我还没去过都宁河那边,是什么样子?今天去瞧瞧?”
刘珏含笑答应。出了相府,随从牵过马来,刘珏吩咐道:“今日我陪三小姐过河去逛逛。你们不必跟去了。”
两人骑马出了南城门,不一会到了都宁河边。阿萝瞧见一道木船相接的浮桥横卧于江上,有些迟疑:“骑马过浮桥?”
刘珏以行动代替了说明,一挥马鞭就冲上了桥。阿萝则慢慢驱着马前行。她细看这座浮桥,下面是长十米左右的船,以铁链子串着,上面铺了木板,每几条船之间的链子有锁扣,可随时解开,方便汛期涨水时放水通过,船便成了方形船只,能划开。整座浮桥有两百米长。看了会儿打马过桥上岸问道:“若是桥坏了,不是就断了路?”
刘珏笑道:“南城门外侧建有两座船坞,训有士兵。就算整座桥毁了,两个时辰内便可重新建好。很方便的。万一有敌,却是成了天险。”
阿萝把南城门附近地势看得极仔细。不动声色随着刘珏往前方奔去。骑马跑了一会儿,心境也开朗起来,天地如此宽阔,拘泥于城中实在郁闷,虽已是盛夏,马奔跑起来带起的风吹得舒服极了。
刘珏停住下了马,对阿萝笑道:“这里清静,风景秀丽,下来坐会儿,让马去溪边喝喝水。树荫处很凉爽的。”
阿萝看着他没有动,慢条斯理道:“这里风景倒是很美,谈情说爱也是个好地方,只是,小王爷,我没打算要嫁给你。很感谢你带我出来,也谢谢你的马,借我骑回去,你一个人慢慢休息赏景吧!”
刘珏笑道:“你要是乖乖做出要嫁我的样子,我倒奇怪了。没关系,还有一年多时间,我有耐心,我未来的王妃!”
阿萝一笑,打马就要离开。刚掉转马头,觉得身后一沉,刘珏已跳上马来,身体贴着她,轻声在她耳旁道:“用完就扔,你可真是直接。抛下我想去哪儿呢?”
阿萝气极,手肘往后一捅,刘珏轻手制住,手已环了上来,八爪鱼似的把她抱得紧紧地,呵呵笑道:“再不听话,我就点了你的穴道,想再试试动不得说不得的感觉?”
阿萝马上停止挣扎,口中叽讽道:“这样有意思?娶个不想嫁你的人?”
刘珏笑声不断:“当然有意思,娶个顺顺从从温温顺顺的小王却觉得无趣。”
两人贴得很近,这姿态暧昧得很,刘珏几乎陶醉在阿萝身上散发的淡淡的香气里。这样抱着阿萝感觉实在不错。刘珏热呼呼地气息吹在阿萝颈边。她实在忍不住喝道:“大热天烙烧饼,你有病啊?放我下去!”
刘珏呵呵一笑:“不觉得,很舒服!”
阿萝眼珠子一转说道:“你胜之不武!敢不敢下马与我比试过?别忘了我在桃花林里是怎么教训淫贼的!”
话刚说完,身体一轻,刘珏搂着她跃到了地面。轮廊分明的脸上英气毕露,一双眼睛里全是笑意。刘珏挑挑眉道:“你不说我差点忘了,你还有一身怪异的拳脚功夫,那儿学来的?”
阿萝抬高了下巴,也扬了扬眉道:“我师父嘛,说出来你也不认识,不过呢,轻功我是不会的,点穴我也是不会的,你要用这些,那就不用比了,反正我不会,你赢了我也不服气!”
刘珏意味深长地看着阿萝想,要不制服这丫头,以后过了门还不欺到头上来了。痛快地答应:“好,我只和你过拳脚,不用轻功也不会点穴。你要是输了就老老实实等着嫁给我吧。”
阿萝笑嘻嘻地答道:“好是好,可是伤着你可怎么办?”
刘珏不屑地看她:“我就算站在这里不出手,你来个十拳八拳也伤不了我。全当挠痒痒了。”
“是么?那上次我就撞了你一下,再劈了你两下,怎么就瘫成死猪了?”
不提还好,提起刘珏又是一肚子气:“我那是没有防备,被你撞得差点无后,你还好意思说!哼,今天重新来过,看小爷怎么教训你!”
阿萝惶惶然道:“这么严重啊?我不敢了,要再来一下,安清王府绝了后,我小命难保啊。”
“你以为你还有机会?上次见是个小姑娘,不小心着了道,这次嘛,嘿嘿!”
“还是算了,我们文斗好不好?”
“文斗?”
阿萝想起了金庸射雕里黄蓉整欧阳休那段。四下瞧瞧,拾了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圆道:“你呢就站圈子里,你要是被我不管用打的推的踢的弄出了这个圈子就算输!当然,你自已走出圈子也算输,怎样?”
“好!”
“你会不会耍赖?”
“我刘珏言出必行,绝不耍赖!”
“那好,输了可不能再为难我?”
“一言为定!”
刘珏含笑走进圈子,懒懒道:“就算小爷站这儿不动,你也是推不动,打不动,踢不飞的。”
阿萝围着圈子走了两步。笑逐颜开地道:“那你就站在这儿等吧,姑娘我要走了,记住哦,你出了圈子就算输,输了就不能为难我。拜!小王爷!”
刘珏一听气得口吃:“你,你怎可如此耍赖?”
阿萝翻身上马。又围着圈子走了几步笑道:“我这叫耍赖么?好象是有一点,不过呢,刚才我可没说我不能耍赖,但是,你说了,”说到这里,阿萝脸一沉,学着刘珏刚才的语气道:“我刘珏言出必行,绝不耍赖!”说完大笑打马而去。
刘珏站在圈子里哭笑不得,瞧着阿萝远去的背影忍不住绽开一抹笑容。慢慢走出圈子,看看时辰,阿萝走的也是时候,再不走他也会带她回城了。
刘珏飞骑赶回了王府,却偷偷从后院跃入了府中。轻车熟路地避开了青衣组的暗哨,悄悄潜回了松风堂。走到暗格处一瞧,发丝还在原位,只是比走时微微多露出来一点。刘珏不禁笑了。拉开暗格一瞧,书柬还在原处,手脚还真快。
刘英悄无声息地进来,跪倒在地:“主上!”
刘珏冷冷地看着他:“刘英,你跟了我多长时间了?”
“回主上,属下六岁孤苦无依,是爷带回府中,至今已有十八年!”
“上次那幅画我怎么交待的?”
“销毁原画,把新作一样裱了送四皇子府!”刘英答得甚是流利,冷汗却浸了出来:“属下该死,正待烧毁时,思诗姑娘进来,道让她再瞧瞧美丽的四皇子妃,属下一时心软,便给了她,说看过就烧掉。她瞧着眼睛都直了,竟滴下泪来说,如此风华难怪主上日夜凝望。她对爷一片痴心,哭得泣不成声,属下转过身不忍心看,半刻之后等哭声停了,方才转过身去。她把画拿着要亲*****了。属下一直守着她把画烧掉。”
“然后呢?”
“属下把新画作裱了交由林管家着人送与四皇子府!难道被掉包了?”
刘珏哼了一声:“我的属下什么时候变这么心软了呢?”
刘英磕下头去:“主上责罚!”[下载TXT提供并整理!欢迎大家的观看!·电子书下载乐园—下载TXT]
刘珏半响没吭声,一股凌利的气息由刘珏身上散发出来。这个爷平时跟个世家子弟没什么两样,刘英从小与他一起长大,到现在都还是摸不透他,但他知道,刘珏已是怒极。刘英只觉身体上似压了一座大山般沉重,冰寒之气潮水一样涌来,压得他喘不过气,冷得他感到刺骨凉意。杀气毒蛇般缠绕上他。
刘珏闭了闭眼,气势一收:“自去领三十鞭,给我盯紧了思诗与府里的人。松风堂几时成了花园,由得人自进自出!”
刘英刚一放松了身体又是一惊:“属下该死!青组全体领十鞭,属下多加十鞭!”刘英重重磕了下头,转身出去。
“等等!这个治鞭伤最好!”
刘英接下刘珏抛来的物事,眼睛一红:“多谢主上体恤!”
“罢了,带伤的兵怎么站得好岗。”
第28章
刘珏又逛到了右相府,又约阿萝出去骑马。阿萝暗想,这人怎么就是只打不死的小强呢。今天怎么甩了他才好。
骑马跑过草原,刘珏带着阿萝奔玉翠山脉东去。阿萝记得护国公主的别苑就在这个方向。平原一过,山丘缓缓起伏,策马奔过,似一位女人躺卧大地温柔的呼吸。跑了一会儿,阿萝打个呵欠道:“太阳烈了,我困了,不陪你啦,我要回相府去。”
刘珏转过头瞧着她:“你是回相府呢,还是一个人去逛街?”
阿萝惊得身子一颤,差点从马上掉下去。她把脸转向一边:“你怎么这么无耻?还找人跟着我?”
刘珏笑道:“本来是想知道能教璃亲王厨子一流素菜还被他口口声声称是块宝的丫头还有啥秘密,一不留神就盯上了瘾,成天瞧着你和子离后院相会好玩得很。”
要是再这样被他找人盯下去,可就真走不了了。阿萝正经地看着刘珏道:“你再找人跟着我,我死也不会嫁你!我讨厌做什么事都有人看着,这是侵犯他人隐私!我会看你不起!”
刘珏也收了玩世不恭的样子,看着阿萝道:“好,我不让人盯着你。阿萝,我不是想盯你,初时只是好奇,现在没必要了。”说着笑了起来:“换了谁都会不舒服。”
阿萝舒了口气:“我信你,别让我失望。”
刘珏跳下马来,对阿萝伸出手:“下来!溪边坐会儿。”
阿萝正要下马,刘珏眉头一皱,又道:“还是算了,快午时了,日头毒,你先回府吧。”
刘珏突然改变了主意,阿萝疑惑地望着他,刘珏脸一沉:“快走!”往马屁股上打了一掌,马长嘶一声便往前跑。刚跑出几步马前蹄一软,往前一卧,阿萝惊呼一声从马上摔了下去。她眼睛一闭想完了完了。随即身子一轻,一双有力的臂膀已揽住了她。只听刘珏大喝一起:“起!”身体便腾云驾雾般飞了起来。她只觉得耳旁风声刀剑声嗖嗖不绝。等脚落到实地,只见十来个青衣人正挥剑砍来,情形比上次子离遇袭惊险了十倍不已。刀光剑影,人影晃动,阿萝眼都瞧得花了。空手道和这些功夫比起来就似孩子把戏。
刘珏挡在她面前左窜右跳,正愣着,听到背后风声,阿萝直觉一闪,有人已从背后攻来,刘珏回手一剑挡住,一只手紧紧拽住了阿萝。只听得他朗声长啸一声。安清王府乌衣骑的玄组突然出现。青衣人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形式逆转,战斗很快就结束。青衣人不曾脱逃一人,生擒三人。
刘珏还剑入鞘,长身玉立。笑嘻嘻地说道:“说吧,何人指示!当然,一般这样你们都不愿说的。非得吃足苦头才肯却也不是聪明人所为。这样吧,说了,小王让你们痛快的死。当然不说的话,想死就死不了了。十年八年,我倒有耐心等的。”
三个青衣人互望一眼开了口:“说不说都一样,小王爷尽管出手便是。”
刘珏笑道:“出什么手啊,没得吓坏了我的小王妃。”
阿萝脸一红,转向一边,心道,这刘珏审犯人怎么也这般嬉皮笑脸。就在她转头的瞬间听到一声闷哼,正要回头,刘珏的大掌已捂住了她的眼睛:“乖,你不要看,就这样,看看风景就好。”
刘珏手掌拿开,阿萝倒真的不想瞧。听到身后声音全是闷闷的。心里却在想象会是什么情景。不由得捂住了耳朵。过了两三刻钟。刘珏把她的手拿开,转过身体,空旷的山坡竟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刘珏扬着一张笑脸,看到阿萝睁大了的眼中有着惊惧和怀疑,禁不住叹了口气,捧起她的脸道:“阿萝,不要怕,来看我的眼睛,看着我,记住,只要有我在,你就会安全。除非,除非我死在你前面。”
刘珏的眼神诚挚坚定。阿萝有瞬间的恍惚,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刘珏心里一宽就搂住了她。他的胸膛坚实温暧,听到刘珏轻声道:“相信我,阿萝,我会对你好,会护着你,一生一世。”
两人就这样偎依了会儿。阿萝突然问道:“是什么人要杀你呢?你好象有准备似的。”
刘珏淡淡说:“不是太子便是璃亲王。”
阿萝一惊,推开刘珏:“怎么可能?得罪你会有什么好处?”
刘珏道:“问题就在这里。无论那家得罪我都没好处,所以就希望对方得罪我,只要安清王府偏向那方,以后的王位之争赢面就最大。刚才那些青衣人虽然受刑不过才吐露是太子所为,可是我却不信,璃亲王可能却是更大。他治下之严,完全可以借助死士在最痛苦之时的透露嫁祸于太子。
但也不排除太子的可能性,故意引火上身,却越显清白。要知道,我是他未来的连襟,以太子目前的势力,安清王府只需中立就帮他大忙了,表面上看他现在没有对付我的必要。然而,他却怕王府支持璃亲王,也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性,所以青衣人的话我一句都不信,唯一能确认的是,宁王一旦驾崩,朝廷必将大乱。”
阿萝越听越心惊,她想,还有半个月,半个月后就避开这样的环境。坚决不淌这个混水。
刘珏温柔地瞧着阿萝:“你愿意和我一起吗?阿萝,同生死共患难?”
阿萝想也不想就答道:“不想!”
刘珏脸色一下子变了,恨恨地瞪着她道:“真不知道你的心是什么做的!喂不家的白眼狼似的!”
阿萝看着刘珏道:“我不喜欢那些权力的争夺,也不关我的事,我为何要与你一起?”
刘珏叹了口息:“阿萝,到那儿都是一样。不会有风平浪静。”
阿萝低着头,半响抬头道:“我想这世间总会有一处地方,安安宁宁,能够简单的生活。”
刘珏看向远方,回头来已变得柔和:“希望会有。今天受惊不小,最近璃亲王出宫建府,风城该起风了。回去吧,没事就呆在府里,不要乱跑。”
阿萝道:“是啊,最近府里很忙的,女眷都乐着帮青菲备嫁妆呢。”
刘珏想起了太子夜宴子离的那晚。突然问道:“阿萝,你在府中是否日子很不好过?就因你娘出身青楼?”
“是啊,你既知道,还想娶我为正妻?”
刘珏呵呵直乐:“我娘亲还是我父王打仗时掳的战俘呢,不也一样很好?只可惜她过世得早。我娘亲很美的,父王对她念念不忘就没再娶过第二个。”
“那你父王不是会被朝中大臣取笑?我爹就以七个老婆为傲,似乎宁国风气就是这样,娶得越多越有面子。”
“谁敢?既便是宁王,也对我父王礼敬三分。”刘珏语气中充满傲气:“更何况,能得一知已,足矣!阿萝,我认定了你,你便不要负我。”
“若是我负了你,就是不嫁你,你会怎样?”
“到那天你便知道了。”
从那天回来后,刘珏没来找过阿萝,白天众夫人做什么都把阿萝叫上。阿萝只得夜夜翻墙出府,去打点一切。
棠园里七夫人阿萝与小玉都兴奋并紧张地等待到青菲出嫁的时候。张妈早在一年前就以身体老迈为名出了府,早早离开了风城,照阿萝的安排提前去了与陈国交界的临南城。
众人数着天数过日子。阿萝告诫七夫人和小玉千万不能紧张,就当是出府游玩罢了。阿萝对她们说:“绝对没有人会你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就算全猜中,也只是猜测,只要不认,就没有这回事。”
终于到了这一天,青菲出嫁前一天。阿萝与七夫人还笑逐颜开地给她送了贺礼,说了一通好话才和往常一样回到棠园。小玉锁了院门,三人迅速换好了男装。只带了银票和珠宝,往后院竹林而去。相当顺利地翻出了相府围墙。阿萝带路一直走到河边,这里已雇好一辆马车。阿萝交付了银两后,驾起马车绕了道往东城而去。
七夫人出了相府舒了口气看阿萝驾车有模有样便问:“三儿,你几时学会赶车的?”
阿萝笑笑:“我会骑马之后,就好奇要子离弄辆马车给我驾着玩。还告诉他这叫旅行马车,车上放了各种物件,两个人可以走到那儿就歇到那儿。慢慢就会了。”
七夫人叹道:“其实璃亲王对你也是一片真心。”
“娘,我只当他是大哥,可是,他让我以后都不要再信他。我也不知道,或许以后都见不着了吧。”
阿萝叹口气不再说话,一心驾车。到了东南城百姓聚居区,小心的下马给马包上了布,这才悄悄穿行于街巷之间。足足绕了一个时辰,方才到了从前买下的宅子。
小玉扶着七夫人下了马车,阿萝陪她们走进院子,从房内拿出早准备好的物事,对七夫人道:“娘,这座小宅院内我和小玉已备好了能吃半年的粮食,还有衣物等东西,原来守院子的人我早已辞了。你和小玉关了院门好生休息,小玉来过,知道里面情况。我这就便要去布置了。”
七夫人哽咽道:“三儿,你千万要小心!”
阿萝看看天色,还有一个时辰,城门就要开了。点了点头:“我会平安回来。”驾起马车直奔南城门。
阿萝小心地在离城门还有半里地的巷子里等候着。卯时三刻开城门是风城规律。没有战事,城门一开,守城军士不会盘查往来人等。阿萝特意换了件银白抢眼的袍子换上。她想,所有的人都会看得清清楚楚。
往常辰时七夫人会去上房请安。而今天辰时七夫人会去给青菲上妆。如果七夫人未到,婢女发现回报李相。要忙青菲出嫁,要宴请百官和世交亲朋,相府怕是一片混乱。等到做了决定四处寻人,也不会大张旗鼓。唯一怕的是刘珏与子离,子离怕是巴不得自已跑了,而刘珏得到消息,至少也是巳时,这中间自已至少有两个时辰时间布置。
阿萝细细的算过时间,看看马车上的东西,自信的笑了起来。看看天色微明。东方浮起鱼肚白,一驾马车往南城门而去。
这时军士刚打着呵欠打开城门一会儿。只有零零星星运送菜品等物的村民慢慢通过城门。只听到一阵马蹄急响,一位身着白衣的俊俏公子驾着辆马车狂奔而来,口中急呼:“家有病人,急着回乡,快让!”
风城风俗,有家中人病重之时,有心愿会在落气前返回家乡。军士同情地看着马车冲出城去,着实为这个小公子的孝心感动。暗暗祈祷他早日平安送母返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