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吞噬异能

    

    特e号才没像于雷想象的那样在乌托邦大开杀戒。

    开什么玩笑，她虽然可以吞噬别人的异能，但她也不是来者不拒，她可是非常挑食的啊！

    更何况有些异能，有了还不如等于没有。像63号，次声波异能生生就把他变成了哑巴，这简直就是变相的残疾啊！

    虽然说63号以后如果可以控制得好自己的异能，也会和正常人一样说话，但也架不住万一情绪激动，吼一声就成了次声波炸弹，那简直就是噩梦！所以特e号勒令63号尽量少开口，就算作战时，她也要事先带上特制的防次声波耳塞。至于132号，她干脆觉得那种植物异能没有太大的用处，虽然威力也不错，但限制太多。况且她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若是想让132号在战斗中无声无息地消失也很容易，但2号方舟就不会放心青龙组的人数减少，会强硬地往里面安插其他人。她没有什么领导才能，只能控制好63号和132号，换成别人，应该就是她被人捏扁搓圆了。

    说起来，光异能是她吞噬的第一个异能。

    她并没有对吞噬他人异能而感到不适应，她本是一个普通的模特，抢异能对于她来说，和以前抢别人的拍摄offer抢别人的男友什么的，没有太大区别。生活就是这样，适者生存，物竞天择。她在末日之后，面不改色地抢了所谓的好友的吃食，也抢了对方的异能。说起来。她依旧忘不掉那个女人得到异能之后的变化。根据方舟研究员的研究，居然是想要变得漂亮才会有光异能的吗？果然是不现实的女人啊……

    特e号很聪明，她之前混迹的圈子，那都是吃人不吐骨头，说话滴水不漏的地方。所以她没几句话，就不着痕迹地套出了唐诺儿和林半夏的情况，随即便不把这两人看在眼里。

    开玩笑！和63号差不多的音波攻击，她自然是不想要的。而那个林半夏又没有异能，喏……倒是觉得她左手上的钻石戒指不错，做工虽然粗糙。但那钻石看起来至少有两克拉。在阳光下简直太晃眼了！

    特e号眯了下美目，决定先压下对这枚钻戒的渴望。末日之后，珠宝首饰都没有太大的用处了，但她作为女人的天性还是让她忍不住多瞄了两眼。

    这戒指明显不属于末日前的工艺。这样看来。这个林半夏的未婚夫应该是很强大的人呢……

    悄无声息地用光波屏蔽了乌托邦的通信功能。特e号满意地巡视着这些她未来的“储备粮”们。

    特e号的到来，让乌托邦的许多人都振奋了一下，尤其她和林半夏还有唐诺儿走在一起。两个春兰秋菊各擅胜场的大美女加一个清新可爱的小萝莉，走到哪里都是一条移动的风景线。再一看其中一个是生面孔，立刻有人闻香而来。

    宁子媚收到林忍冬的情报后，立刻用心灵对话通知了陆路，后者远远看着乌托邦难得一见的盛况，撇了撇嘴。他可应付不了这种事，简直会成为人民公敌啊好不好？所以他眼珠子一转，便颠颠地去搬救兵。

    救兵自然就是程海涛老大，在乌托邦，自从于雷明确地把这摊事交给程海涛后，程海涛的声誉便扶摇直上，很快就在投票中成为了乌托邦议会的常委之一。

    虽然于雷明确不会参加乌托邦议会，但在他带着小队离开后，乌托邦议会选举提前举行，在五个常委之中，大家还是颇有默契地给他留了一个席位。

    其实这也是政治妥协的一个结果，谁都不服谁，但都对于雷是信服的，让看不顺眼的人去当常委，还不如推举于雷上去。程海涛的当选多少也是这样一个原因。

    除了于雷和程海涛之外，梁育也当选了，大抵是因为那些科学家们需要一个人能为他们代言说得上话。毕竟建筑乌托邦方面，他们有自己的理念和设计，并不想其他人随意指手画脚。剩下两个名额都被两个煤老板所占据，另外二十个代表席位更是竞争得无比激烈。

    真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就连乌托邦这么小小的几百人规模，都已经开始渐渐有了阵营分化和政治矛盾。不过好在他们拥有着人类数千年的历史做参考，乌托邦的议会为轮换制，由五个常委和二十个代表组成，在摸索中适时更改决策，多多少少也能保持表面上的平静。

    至于水面下的暗涌，程海涛表示这很正常，某种程度来说也是积极的一面。毕竟，一潭死水可养不了活鱼，适当弄一点鲶鱼效应更是有效。程海涛走向那个美艳的女子时，根本不知道这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鲶鱼，而是一条披着美人鱼外表的母鲨鱼。

    围着新来美女献殷勤的男人们发现程海涛亲自出马，终于自忖不敌而离去。虽然各种不忿，可是发现虽然林半夏被人拽走了，但唐诺儿那个小电灯泡依旧在，这下心里还稍微能平衡些。

    唐诺儿自然是被陆路通知留在那里做警报器用的，通过隐秘的心灵对话，唐诺儿也知道了这位于娜姐姐的真面目。鬼灵精的她自然不会在表面露出半点端倪，依旧嘴角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更何况特e号的全部注意力都被新出现的程海涛所吸引，压根没再理身边这个小不点。

    因为宇航员比飞行员更加严格要求身高，所以程海涛并不太高，和模特出身的特e号走在一起，就有些不太相配。当然，这都是那些不甘心的男人们心中的偏见。事实上，程海涛和特e号两人相谈甚欢。

    程海涛自然知道特e号在套他的话，但他又没有什么不能对人言的。坦坦荡荡地直言他本人并没有任何异能。

    特e号内心不免嘀咕，太奇怪了，这个乌托邦的老大居然没有任何异能？这简直是无法想象的一件事。

    当然，这是因为特e号不知道程海涛的代号，若是知道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大名鼎鼎的特a号的话，那她就不会这么想了。

    特e号虽然没有把心中所想说出来，但眼神中难免会流露出来一二。

    程海涛有心注意之下，自然看得出来。但他也不会太在意。

    总会有人觉得绝对的力量才是最重要的，只有最强大的人才会站在权力的顶端。

    但有趣的是，事情往往根本不是这样的。否则为何力大无穷的西楚霸王项羽会输给地痞流氓刘邦。才五英尺二英寸的拿破仑成为了法兰西第一帝国的皇帝。

    所以。永远都不是强悍的武力能统治一切，也不是单纯的聪明才能控制一切。权力这种东西，非常的狡猾，只有适合的人让它乖乖听话。程海涛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并不适合当权者。他能很容易地看清楚周围很多人的心思。只是根据察言观色，但他却懒得迎合懒得猜测，玩弄人心什么的。他最讨厌了。

    但说实话，于雷更不适合，所以他才找了个借口逃离了这里。

    如果让程海涛可以选择，他宁愿现在还窝在莲花瓣的主控室里，研究自己喜欢的机械设计。可是乌托邦整个就这么大，而且才刚刚建立起来，就像是沙滩上正在堆砌的沙子城堡，很容易就会因为一个细节没有做到位而分崩离析，或者一个不太大的浪头打过来就变成了一片废墟。

    因此当于雷找上他时，他只是略考虑了一下，就同意暂时接管。

    反正他即使能力不够，但也总不至于把这沙子城堡砌毁了。等到时日一长，就跟大浪淘沙一样，逐渐就会有适合的人脱颖而出，到时他再甩手过去就好了。

    只是一直根正苗红的程海涛虽然跟着这些幸存者建立乌托邦，但实际上对于方舟还是很有归属感的。

    他全程都知道方舟对幸存者所做的研究实验，虽然同情，但这种事若是换成他，他会非常乐意地当成试验品。不光是骨子里被教育的奉献精神，事实上他也非常想知道经过辐射的他，现在究竟变成怎样的情况。

    但他是被这些幸存者所救，自然也不会愚蠢地提出回方舟的意思，只是把这个念头深深地压在心底。

    所以当知道面前的这位美女是方舟派来的卧底时，程海涛便格外友善，甚至觉得这是一个和方舟和解的契机。虽然两个阵营之间有无法调和的天然矛盾，但也没必要弄得你死我活吧？所以程海涛并没有像宁子媚他们想的那样，立刻把特e号关进小黑屋监视起来，而是在乌托邦里仔仔细细地逛了起来。

    特e号的脸色却变得越来越难看，她其实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些人都有什么异能，但程海涛却一直带着她在乌托邦里乱转，介绍这里培育变异农作物，介绍那里建设新城市，计划着以后在此地定居，不会有其他太大的想法云云……她根本对这些完全不感兴趣好么？

    程海涛也比较纳闷，方舟不是就对这些感兴趣吗？他都摊开来让这位情报人员看了，还有什么不满的？

    其实这也是信息不对称造成的，方舟里倒是都有他们这些异能者的资料，程海涛觉得方舟不可能对这些感兴趣，但特e号却完全不知道。方舟在这方面做的还是挺保密的，四神小组只知道自己小组成员的异能，对于其他组的情况却完全不了解。

    程海涛虽然见特e号兴趣缺缺，但还是尽职尽责地把乌托邦都介绍了个遍。因为他知道特e号虽然身上都已经被搜查过了，但方舟就是有办法把微型摄像头伪装得很好，再不济也是会有录音功能，又或者这个情报人员的异能就是记录影像。

    好在乌托邦才刚刚开始建设，也没有太多可以展示的地方，程海涛带着特e号这么溜达一圈，一会儿就到了建筑工地之上。这一片清理出来的平地，是以后乌托邦的居住区，有异能的人正干活干得热火朝天。

    特e号精神一振，在这种地方，她也能看得出来他们的异能都是什么，这可比任何情报都来得直接。

    特e号之前吞噬的几个异能，都是杀伤力比较大的，实际当中倒是没有任何用处。她又不想当什么天下第一的狂人，本质上，她只是个小女人而已。她这回来乌托邦，倒是想找一些实用性强大的异能。

    例如可以储存东西的空间异能，可以随时拥有火烤熟生食的火异能，可以快速洗衣服抽干水分和不怕没有淡水的水异能，可以力大无穷这样就不会碰到沉重的东西拿不动而感到发愁……喏，力大无穷太不淑女了，如果像是不归队的158号的那种风异能也可以做到搬运东西的效果。最好还会飞行，否则在丛林中行走实在是太折磨人了。对，还必须要有电能，否则一些电器就没办法使用。所以特e号之前对31号季磊才那么穷追不舍，暗雷黑色闪电，某种程度来说就是电异能。

    特e号根本没想到她最急需的这几样异能的拥有者，大部分她居然都面对面地见过了。此时她正迎着众人或大胆或掩饰地欣赏目光，观察着众人的异能使用情况。当她的视线落在哪里时，哪里的人干活的效率就成倍增长，绝无例外。就算是已婚或者有伴的男人，虽然不会实际发生点什么，但也是觉得得到美女的青睐会动力十足。

    卢恒光激动地手都在发抖，他正懊悔没机会和他的女神搭讪呢，这就来亲自看他了！

    看过来了看过来了！卢恒光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双手放在一块从船体上拆卸下来的钢板上，然后钢板就像是橡皮泥一般变得柔软起来，像是同时被几双无形的手揉捏，在空气中逐渐成型。

    特e号微张朱唇，略带讶异地看着那硕大的心形钢板，觉得实在无法控制自己脸上的表情。

    卢恒光同时接受了其他独身男人的怒目相视。

    这样的示爱方式，简直就是犯规啊！

    第二十六章特E号

    

    于默根本不知道他这个名义上的假姐姐，正在乌托邦之中引起了多大的风浪，他此时正坐在林忍冬的接待室中，静静地盯着对方发呆。

    事实上他这也并不是发呆，而是在整理脑中所学过的知识。

    他能很快地用大脑装下那么多知识数据图片，并不是因为他有过目不忘的异能，而是他严格遵循着艾宾浩斯记忆曲线的学习方法。

    艾宾浩斯记忆曲线，是德国心理学家艾宾浩斯研究发现的。人类大脑的遗忘在学习之后便会立即开始，而且遗忘的进程并不是均匀的。最初遗忘速度很快，以后逐渐缓慢。他认为保持和遗忘是时间的函数，并根据他的实验结果绘成描述遗忘进程的曲线，这就是著名的艾宾浩斯记忆遗忘曲线。

    于默把他所接触到的所有知识体系，分成一个个小组，按照艾宾浩斯记忆遗忘曲线在学习之后的每隔1天、5天、10天、30天回忆一次，这样就会记忆得非常牢固。反正他的闲暇时间很多，如果时间不够，他还可以陷入自己的时间之中，在他人眼中也不过是一眨眼的瞬间。

    这样于默就会牢牢记住每个新学的东西，只是现在有个问题很困扰他，没有人告诉他什么知识是有用的，什么是没有用的。

    虽然学到了很多，但脑袋里塞满了东西的滋味确实也不太好受。可是因为孤僻不善于与人沟通，于默逐渐形成了难以控制的强迫症。首先表现就在所有学习的东西必须强迫自己记住，如果记不住就会来回地回忆，一直到记住为止。所以他每天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

    林忍冬完全不知道于默的怪僻。任何人被陌生人盯着做事的时候，恐怕心情都不会愉快。44号曾经为了这一点非常暴躁，甚至斗争了一路都没有任何结果。反正他后来发现于默倒真的是在发呆，倒不是和他对着干刻意惹他不舒服，就强迫自己忍受了。

    但林忍冬可受不了，他之前倒是挺习惯实验室里做实验有人盯着的，毕竟他一直都是胡赐琛的得意弟子，在学弟学妹面前当个助教也是经常有的事。但自从上了方舟之后。他都是一个人做实验。离开方舟上了莲花瓣后，更是被特意孤立起来，他也早就习惯了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声存在。

    相比之下，这样被人用有若实质的目光牢牢盯着。就越发让林忍冬感觉到什么叫如芒在背。只是他刚想发作。忽然想到这个少年是个难得的时间异能者。是个绝佳的实验对象。

    但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一点火花，就被他自己给掐灭了。

    如果说是实验对象，他相信他的老师胡赐琛已经把能检查出来的所有数据都检查出来了。否则也不会放于默出来的。而他现在除了有一台血液离心机外，什么都没有，说是可以研究实验，事实上能做的也不过是化验血液罢了。

    林忍冬自嘲地笑笑，拿起一根消过毒的针管，挽起了袖子。

    于默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思绪从漫无边际的知识海洋中抽离出来，不解地看着面前这位年轻男子，正自己给自己抽着血。

    “你病了吗？”于默思考了一下，疑惑地问道。

    “没有。”林忍冬抽出针管，用棉签随意地在针眼上按了按，就放下了袖子。他把试管放进血液离心机，然后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少年，没有分辨出对方询问的用意究竟是关心担忧还是幸灾乐祸。但林忍冬还是多解释了一句道：“我最近吃了一些变异后的植物和动物，想知道我的身体是不是会有变化。”

    “应该会有的。”于默直截了当地判断道。他脑中除了塞满了各种各样的知识外，还有着许多路上得来的情报。要知道青龙组为了和44号拉近关系，特e号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天生爱唠叨的132号可是知道什么就都一股脑地说了出来。没有存在感的于默就一直安静的在他们旁边，全听得清清楚楚。况且他和44号这一路地流浪，亲眼见到许多场大自然的生死搏斗，有些地方虽然不太知道为什么，但有一种现象确实能够反复重现的。

    林忍冬讶异地放下手中刚刚抓起的笔，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少年，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除了1号方舟，其他三艘方舟都已经发现了，只要吃掉有异能的动物或者植物，普通人有很大几率会产生异能。但这样产生的异能等级会很微弱，若是想增强的话，就要不断地摄取变异兽或者变异植物。也许异能会通过胃部来消化吸收，只是这个同化过程很漫长效率很低。我在草原上也曾经见到过，一群斑鬣狗吃了有异能的小角马之后，也拥有了异能，只是异能确实很薄弱。”

    于默的声音毫无起伏，就像是机器人的声音一样。若是很短的一句话也许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但这么长的一段话，听起来就会让人觉得很不舒服了。但在林忍冬听来，却宛如天籁。

    “滴！”就在这时，血液离心机的检测也完成了。林忍冬回过头，看着屏幕上的数据，又动了动鼠标，让电脑形成了最近一段时间他的数据检测曲线。

    果然，他的血型，也是在慢慢地变化着，趋向于拥有异能的c型血。

    林忍冬捏了捏鼻梁，他很早就给自己姐姐做过检测了，林半夏已经是完完全全地c型血。还没有显示异能的宁子媚也一样。

    也就是说，他们这些都是可以拥有异能的人，只是还未显现出来而已。

    林忍冬的脑中有着很多异能者的实验结果报告，大部分拥有异能的幸存者。都是在生死关头爆发出来的异能。那么反而言之，就是没有异能显现的这些幸存者，事实上是被保护得太好了吧？

    不过暂时想远了，林忍冬重新看向电脑屏幕。

    这个结果表明，是所有人都有可能变成有异能的吗？

    那么这个情报，是不是要传给1号方舟呢？

    林忍冬只是犹豫了片刻，就做了决定。

    还是不要把这个情报传回1号方舟了，古往今来，人类对于自身能力的追求，是绝对痴迷疯狂的。

    只看在非洲的这三艘方舟。他们居然不顾家园的重建。把重心基本都放在了追求武力上面。要知道现在最重要的，并不是争夺地盘，而是重新构建一个全新的社会体系。

    当然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不管有多少人在一起。都会有摩擦和斗争存在。更遑论是在末日后的世界了。迟早这三艘方舟会爆发一场史无前例的斗争。

    也许1号方舟被蒙在鼓里。在遥远的亚洲大陆一直按照既定计划，踏踏实实地按部就班，也是一种福气。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种类似于掠夺其他生物而产生的异能，是不是会像末日前通过食物链而积累的重金属毒素一般，在积累到一定程度时，就会产生对人体有害的情况。

    至于这个少年……林忍冬把目光落在了于默身上，觉得对方也压根不是为了刺探什么情报而来的。

    况且，他也不会让他回方舟了。

    就算他肯，即将知道真相的于雷也不会肯的……

    ——————

    特e号是不屑于观察乌托邦究竟是怎么建造的。

    对于她来说，这里就是一片脏兮兮又难闻的建筑工地。虽然那些鱼干和沉船都被清理到很远的地方，但午后太阳的直晒下，这一片地区都散发着令她受不了的咸鱼味道。相比之下，她怀念2号方舟上她的那个豪华单间，所有东西应有尽有，连洗澡都可以不用担心没有热水。

    特e号是绝对不会亏待自己的人，她也知道自己是无法长期隐藏在乌托邦，所以更加迫切地希望挑到自己想要的异能，就迅速遁走。

    因此当晚饭时，那个傻兮兮地弄出心形钢材的唇环少年，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和几个看起来还算不错的饭盒向她走来时，她没有躲开。

    乌托邦之所以在这里选址作为暂居地，也是因为莲花瓣的电脑资料中，记载着这一片海底拥有着海底淡水层。海底淡水是指自然界赋存于海底之下具有较大空隙度的地层或构造中的淡水资源，在确定了地壳变化并没有影响到海底淡水层后，谢谦的父亲所带领的石油勘探队在开采石油之前，就先行打了几口淡水井出来，减少了莲花瓣淡化海水所需要耗费的能量。

    淡水层的储备很充沛，只是因为大家都习惯了在莲花瓣上节约用水，所以没有人会浪费一滴水，也很少会奢侈地洗澡，顶多是擦擦身子。当然，因为水资源的日益丰富，越来越多的花样也随之而来。

    李氏快餐现在是越做越好了，最近推出的新品是大麦茶。把大麦炒制成焦黄，再用热水烹煮三分钟，便是一锅麦香浓郁的大麦茶。据说他家还在开发玄米茶，只是炒焦的米泡出来的味道没有大麦茶好喝，暂时推出的只是大麦茶一种茶饮品。

    特e号嗅到这股大麦茶的香气后，本来因为不耐而拧紧的眉轻松了几分。李氏快餐新品所用的茶杯是从沉船中打捞出来的瓷器，他家老板一口气从黄凯歌那里用乌托币买了整整一大箱。李氏快餐现在甚至已经有了固定的门市，如果去店铺内用餐，所有的餐具都是精美的明朝瓷器，非常的上档次。

    瓷器虽然容易破碎，但却很容易清洗，手中韵白的瓷器极为干净精美，衬着棕色的茶汤更是香浓，即使是挑剔的特e号也无法拒绝。苦涩的大麦茶在唇齿间留香，这种可以减肥的茶特e号在末日前经常喝，虽然口味略有不同，依旧让她心情舒畅起来。

    她已经摆脱了那个程海涛，答应了这个看起来傻兮兮的唇环少年的晚餐邀约。虽然这个决定让许多人的眼镜都碎了一地。但特e号知道，这样她才好套出她想要的情报。

    “娜姐，我不知道你喜欢吃哪种口味的，所以每种都给你买了一盒。”卢恒光很紧张地擦了擦椅子，让特e号坐了下来。他们现在是在休息区，这里有一排排桌椅可供休息吃饭的。当然，他们这一对是最受人关注的。

    特e号笑了笑，随便挑了一盒清淡的。虽然末日后她也不再是模特了，但还是习惯性地保持着控制油腻的饮食习惯。

    卢恒光也拿了一盒有红烧肉的，随即便把剩余的盒饭拿到朋友那里分了请客。他反正现在算是乌托邦里比较富裕的几个之一。别人也不和他客气。调侃了几句便接了过来。当然，卢恒光还不忘给小萝莉唐诺儿一份，哄着她去找别人玩，好说歹说才把这个小电灯泡打发走。

    “你人缘挺好的啊。”特e号见卢恒光回来。便看似随意地说了一句。

    “那是。我人缘那可是一等一的好。”卢恒光立刻胸脯拍得啪啪响。然后殷勤地帮特e号抽出干净的筷子放好。他长这么大从未追过女孩子，所以动作生涩紧张，倒是让特e号看得有些好笑。

    “对了。我看你的异能是熔炼金属？那林半夏手上的戒指是你做的？你是她未婚夫？”特e号一边拿起筷子把菜里的香葱和姜挑开，一边不着痕迹地问道。

    “不不！我只是个手艺人，有人出钱我就干活！”卢恒光连忙撇清关系，顺便开始说那枚钻石戒指是从什么地方找到的，各种开始侃大山。他自是早就得了陆路心灵对话的嘱咐，多余的话绝对一句都不说，无关的话他可以罗嗦好几天都不休息的。

    虽然陆路叮嘱过，他的女神是方舟派来的卧底，但卢恒光却没有什么提防。要知道他们这里大部分都是从方舟逃出来的，特e号在他看来，也是被方舟奴役的可怜人，是正需要被像他这样的英雄拯救的公主！

    喜欢二次元的唇环少年思想再一次跑偏，他聊着天倒也不耽误他吃饭，不一会儿，他的盒饭就吃得一干二净。李氏快餐最近的红烧肉，都不是猪肉，而是探险者小队在草原上捕捉到的瞪羚肉。价格高但经过细心烹饪却非常好吃，别有一番风味。

    卢恒光把饭盒里的饭吃得干干净净，却见特e号只吃了一小半就放下了筷子，不禁关心地问道：“饭菜不合口味吗？那我再去买点。”

    特e号用李氏快餐配送的毛巾擦了擦嘴，笑了笑道：“不是，我饭量小，这些就够了。”

    “真的够了吗？”卢恒光见她不再吃，便自来熟地直接把她的剩饭拿了过去，很自然地吃了起来。

    特e号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想阻止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能浪费食物。”卢恒光很严肃地说道。虽然他在末日前可以眼都不眨地扔掉一桌子菜，但现在是末日后。

    当然，顺便可以更加接近他的女神，他义不容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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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莲花瓣的主控室，也有几个人正一边吃着李氏快餐的盒饭，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这两个人的一举一动。

    当然，莲花瓣还没那么强悍可以随处都安装摄像头，这是183号张潇潇的异能，可以在一定范围内，转播某处的全息影像，连声音图像都转播得一丝不漏。人体比例都是1：1的呈现，简直比3d大片效果还好。他们围着中间的全息直播坐成一圈，倒把这当成看电影的消遣了。

    “哎呦喂！笑死我了，这小子究竟会不会泡妞啊？”陆路刚好喝了口大麦茶，差点呛到，一边笑一边揉肚子。

    坐在他旁边的桓雪儿立刻一个眼刀过去，冷哼道：“这么说，你很会泡妞，很有经验喽？”

    陆路立刻凑过去，谄媚道：“那当然，否则我怎么泡得到这么好的老婆大人。”

    黄凯歌有些受不了这两个无时无刻都在秀恩爱的一对儿，他转过头对一旁皱眉深思的程海涛道：“程少将，这个卧底一点都不合格啊，都不打探我们乌托邦是怎么运转的。连乌托币是怎么得来的都不想搞清楚，这么心安理得地接受卢恒光的馈赠，很奇怪。”在乌托邦一般年纪比程海涛小的都管他叫程哥，年纪大的都叫小程，有心攀附的都叫他程老大，但黄凯歌以前也是军队系统的，更何况他是个开飞机的，宇航员程海涛算得上是他前辈的前辈，所以便和于雷叶燃一样，叫他程少将。

    程海涛不好开口。因为他对方舟的那点心思。确实不好在众人面前坦露，而且下午他试探的情况也很诡异，所以也在思索。

    “很奇怪吗？说不定是以前拿男人东西拿习惯了，没觉得有什么别扭吧？”古依依耸了耸肩。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美女就是被上天眷顾的存在。想当初她也是被许多人献殷勤。但好歹也是知道不能随意收下别人的东西。看这于娜如此坦然，她从心底里替陷进去的卢恒光感到不值。

    “我觉得，人家明摆着是不想在这里呆时间长。嫌弃我们呢！”刚进门的唐诺儿人小鬼大，她跟了一下午，虽然不知道程海涛为何会把乌托邦的事情交待得那么详尽，但她却能把于娜脸上的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切！”众人嗤之以鼻。对于他们来说，这里虽然苦些累些，但总要比在方舟上面被当成试验品好上千百倍。更何况他们早已经把这里看成了自己的家园，外人瞧不起这里就等于瞧不起他们。这短短的几句话之间，屋里的几个人就把于娜划分为了外人的范畴。

    “林忍冬说，她是四神小组青龙组的成员。”程海涛终于开了口，他已经从林忍冬那边得到了消息。林忍冬身为方舟的研究人员，自然知道幸存者的情报，虽然一开始林忍冬只是一个小小的实验员，但后来也都够了级别可以浏览四神小组的资料了。程海涛隐住后面的话没说，尽管林忍冬没有说那个和于娜同时到来的少年的身份，但程海涛多少也猜到了那个少年也是四神小组的成员。

    “青龙组？”唐诺儿一蹦高，笑嘻嘻道：“胖子叔叔不是青龙组的吗？可惜他不在，否则就有好戏看了！”

    黄凯歌见程海涛的表情凝重，不由得细细思量片刻，沉声道：“依着玄武组的成员配置，四神小组每组至少有四个人。就算青龙组的风胖子在我们这里，那个少年勉强也算是青龙组的，那最起码还有一人没来。”

    “没错，应是里应外合之计。”桓雪儿这时插嘴道。她隐去话没说，但在场的人都知道，方舟最喜欢玩这一招。当初也是用陆路要挟桓雪儿在于雷的小队里卧底当内应。一旁的陆路虽然不清楚那件事的细节，但也感动于桓雪儿的深情，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几下。

    “可是这个卧底确实太差劲了。”林半夏之前一直没出声，但她好歹以前也是受过训练的。一直以来因为于雷在身边，她倒不用太过于警惕，但却不代表她是一个花瓶。她眯了眯漂亮的双目，接着说道：“又或者说，她拥有着绝对的实力，根本不屑于掩饰什么。”

    众人均目光一凝，皱眉沉思起来。

    “青龙组就算再厉害，至多也就是三个人，我们这里有这么多人呢，难道还怕他们？”古依依虽然表面上和林半夏关系还算不错，但到底还是嫉妒她和于雷可以双宿双飞，这些日子以来看着她指间闪亮的钻戒不知道有多刺眼，不由自主地就出口反驳了她。

    “大家都不要小看四神小组。”这回没等林半夏说话，程海涛就先开口了。

    见他的语气严肃，众人都不禁一怔。其实林半夏说的那句话，他们最多也就是觉得青龙组是来破坏他们乌托邦的建筑物。毕竟破坏容易建设难，若是月黑风高，趁他们不备，在最短时间内把他们的努力成果破坏殆尽也是能做到的。

    “我当初在天宫一号上曾经也了解过一些方舟的情况。”程海涛有选择地透露了一些，“方舟把四神小组派出方舟，其实并不是为了探查什么要紧的任务。四神小组，其实也可以称之为死神小组。其中的每个人拥有的，都是极其危险的异能。若是放在方舟之中，也许终究会威胁到方舟的安全。”

    “原来是这样。”黄凯歌震惊。

    “是的。”程海涛点了点头，“我也是结合从林忍冬那里得到的具体资料判断出来的。例如青龙组应该还有一个63号，他的能力是次声波，这是比核弹还要恐怖的能力。若是他一不小心说话，就会毫无阻碍地杀死整个方舟上的人类和动物生命。44号的黑洞控制不好，就会完整地吞噬整个方舟。四神小组的成员，无一不是危险至极或者是后患无穷的异能。”

    众人默然，忽然觉得四神小组的人也挺苦逼的，被扔出去就自生自灭了。

    “那这个于娜是什么异能？”陆路问出了大家最想知道的问题。

    此时在张潇潇直播的画面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乌托邦在晚上是不工作的。所以众人纷纷收拾东西打算回海上的莲花瓣休息。正在这时，一团团乒乓球大小的光球骤然出现，冉冉漂浮在半空中，漂亮得几乎宛如奇幻世界。

    “她拥有的是光异能。”程海涛看着画面。淡淡地说道。

    在影影绰绰的光团之下。特e号的五官更加美艳。像是精灵女王一般出尘脱俗，所有人都移不开眼地盯着她看。就算是女人们也不得不承认，特e号长得实在是漂亮。只有林半夏想起自家弟弟说过她的五官是整容出来的。略微感到有些违和罢了。但她为人向来和善，就没有把这么煞风景的话说出来。

    “看起来不像是有杀伤力的异能啊……”陆路低声嘀咕道。这回桓雪儿倒没吃什么飞醋，反而点了点头，赞同了自家老公的观点。

    “别以为光异能就是只能拿来当电灯泡用。”程海涛揉了揉眉心，知道特e号应该是在故意示弱，“普通的可见光当然没有什么太大杀伤力，最多就是瞬间强光可以致盲，但激光呢？”

    激光这个词大家都了解，那是完全都可以应用在星际时代的武器，果然没人能说是杀伤力一般般。激光切割钢板都轻轻松松随随便便，更别说是柔弱的人体了。更何况激光最让人无法抵抗的就是杀伤范围太广泛，反卫星、反洲际弹道导弹都可以用激光来搞定，而且光速是已知的最快速度，一旦攻击，完全没有时间进行防御。而且虽然激光的作用面积很小，但只要攻击在关键部位上，可瞬间造成毁灭性破坏。这和惊天动地的核武器相比，完全是两种风格。

    主控室内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在他们中间的全息影像再有多美丽，都没办法让他们的心情平静下来。所有人都想象了一下激光肆虐后的景象，结果都郁闷地发现，居然没有任何可以抵御的措施。

    “我们……真是放进来一条不好惹的母鲨鱼啊……”黄凯歌摸了摸鼻子，语气有些僵硬。怪不得这个女人可以毫无忌惮地进入乌托邦。

    这时，通讯器里忽然传来了林忍冬淡漠的声音：“其实说起来，光是人类眼睛可以看见的一种电磁波。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于雷的电磁异能完全可以模拟出光异能。他才是真正强大的存在。”

    尽管林忍冬忽然冒出来的一句根本和前面说的话题不一样，但众人都被他说的所吸引。虽然这里的人都看不惯林忍冬，但他人不在这里，只是通过通话器来参与讨论，就没人给他脸色看了。况且他们也需要专业人士的判断。

    唐诺儿不满地嘟囔一声道：“可是大叔他不在啊！”

    “小宁下午的时候就说和于雷的联系中断了，应该是有人在我们这里做了手脚。不过他们应该会察觉到不妥，赶回来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程海涛摸了摸唐诺儿的头，塞给她一个李氏快餐附赠的桔子。

    “其实按照光谱来分，红外线、可见光、紫外线、x射线、微波和γ射线都只不过是麦克斯韦波，也就是振动的法拉第力场，都是属于电磁波的一种。”林忍冬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这样说来，引起末日和我们身体异变的太阳光，也就是方舟定义的δ射线，于雷也是可以模拟出来的。”

    这下众人齐齐哗然，这也太逆天了吧？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猜测。”林忍冬谨慎地补充道。这也是他决定不告诉1号方舟吃食变异兽可以取得异能的原因之一，毕竟这种变异有不确定性，而且积累形成的异能太慢，倒不如让于雷模拟δ射线，可以大量产生异能者。只是这仅限于想法而已，谁知道这种方法可不可靠，万一没有弄出异能，反而弄出丧尸来怎么办？

    众人也因为林忍冬的这句话而暂时平静了下来，细思考的话，于雷的这个能力反而对他们乌托邦没有什么用。因为他们乌托邦里几乎所有人都是幸存者。被δ射线照射过的。相反。若是其他方舟知道了于雷的情况，肯定会付出一切代价要得到他。

    “快点让他回来啊，让他出去就是不对的。他应该像大熊猫一样被保护起来。”桓雪儿立刻说道。

    “忍冬，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少年呢？他没在你身边吧？”林半夏却注意到另外一个问题。这事关于雷的安危。绝对不能让身份不明的其他人知晓。

    林忍冬瞥了眼在他身边大大方方地旁听的少年。知道在时间异能面前。他是绝对没有秘密的。况且他觉得这个少年再怎么样，也不会对自己父亲不利。所以他只能违心地回答自己姐姐的问题，硬着头皮道：“哦。我已经给他打了麻醉药了，正在做实验。”

    凡是被方舟做过实验的人全都打了个哆嗦，默默地同情着那个少年。

    “对了，他是什么异能？是132号的植物异能吗？不会是63号的次声波吧？”程海涛沉声问道。

    林忍冬还未回答，陆路便已经用心灵对话联系了在投奔点的伍雨，摇头道：“伍雨说那少年说过话，应该不是次声波异能。”

    “他也不是植物异能。”林忍冬决定让这些人更加重视些，提醒道：“不止青龙组被派来非洲大陆了，朱雀组也在。而且44号说不定也会被方舟派来，毕竟他颈后有芯片，可以完全保证忠诚度。”

    众人的脸色都难看了起来。确实，若是照之前程海涛的说法，方舟是不敢把破坏力强的异能者放在方舟上的，生怕一个控制不好反而把方舟给毁了，那么相比之下扔出来做任务肯定是首选。

    “陆路，让王一诺过来一趟。”程海涛立刻下了决断。王一诺是211号，拥有的异能是在一定范围内的生命探测，在这样的情况下最适合查找周围有没有其他人伏击了，就是探测的范围有限，实在不行就只能派人护送他在乌托邦周围走上一圈。

    一时间，没人再有心情看卢恒光和特e号还在聊什么，都纷纷起身找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去做。乌托邦是他们的家园，不管是谁来都不能破坏。

    通话器另一端的林忍冬看着旁边面无表情的少年，把还未说完的话吞了回去。

    事实上，若是于雷可以模拟δ射线的话，那么一定也可以模拟克制异能者异能的e射线。可惜他从方舟里带出来的唯一一把e射线枪就在于雷手里，否则那个特e号根本没有什么可怕的。

    不过，有个时间异能的少年在，恐怕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吧……

    一时间主控室内的人来来去去，林半夏知道自己能力有限，一直坐在张潇潇身边，帮她监视特e号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

    张潇潇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长得清秀，据说末日之前就已经没有了亲人，也没有嫁人。刚刚主控室内他们在谈论正事，她也识趣地没有参与发表意见，一直都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的全息影像。看那聚精会神的模样，还真把这当成电影看了。

    林半夏犹豫了半天都没开口，倒是张潇潇大大方方地嘿嘿一笑道：“是不是想问我有没有偷窥癖？”

    “呃……”林半夏尴尬地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看了。

    张潇潇也不以为意，笑呵呵地说道：“我能力还是不行啊，每天也就只能直播半个小时左右，就这点时间，程大哥还非要占用，直播石油勘探队那边的情况。”

    林半夏恍然大悟，其实现在最辛苦的应该是石油勘探那边的情况，因为岩层太厚，就算是拥有x透视眼的黄凯歌也没有办法穿透岩层看到下面的情况。所以只能派有经验的人过去钻井，一些情况在通话器里说不明白，有张潇潇的这个异能，就能很清楚地了解那边的情况了。

    因为误解了对方而感到不好意思，林半夏抿了抿唇，好奇地问道：“你的异能，是到方舟之前有的还是之后呢……我没别的意思，因为我现在还没显现出来异能……”林半夏说得声音很小，她其实算起来照射到变异太阳光的时间很短，但她弟弟林忍冬已经确定她拥有c型血了，理应是应该可以有异能的。虽然说现在的这种情况下，有没有异能其实影响并不大，但林半夏有些受不了只能像被保护的温室花朵一样，呆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

    张潇潇大大咧咧地抓了抓蓬松的短发，不以为意地说道：“其实我是被水流冲到某个摩天大楼的楼顶，一直都困在上面什么都看不到。我就想着，要是能看清楚其他地方的情况就好了。”

    “然后就真的看见了？”林半夏其实也是问过许多人异能究竟是怎么来的了，但每次听到的时候，都会觉得匪夷所思。

    “是啊。”张潇潇摊开手，无奈地笑了笑道：“其实我也是傻，要看到别处情况做什么？实在点弄点吃的也是好的啊。不过这个异能倒是让我很早就看到方舟的救援直升机了，之前他们给我定义的异能是千里眼，我也是后来才发现居然还有直播能力的。”

    还是要看自己真正需要的力量吗？那么在她心里，最需要的又是什么呢？

    下意识地摩挲着指间的钻戒，林半夏陷入了深深地思索中。

    第二十七章麻烦

    

    与此同时，连夜往回赶的于雷等人，也终于遇到了麻烦。

    看着周围都被一段段地蔓藤所阻拦，于雷等人只好迫于无奈都停下了飞行器。那些蔓藤足足有成人的臂粗，像是一条条还活着的蟒蛇一般，迅速纠缠着堵住了他们前行的路。陈截的火倒是能解决，但付出的代价就是他们所有人都身陷火海。就连风胖子的风刃都没法切割的顺利，一个风刃下去也不过是切割几根蔓藤罢了，继续还会有更粗的蔓藤填补上来，切割的速度根本跟不上。

    于雷这回认识到，那个132号的能力并不是可有可无的，他的能力最适合防御和围困，像这样事先设好囚笼，只等着猎物自己踏入陷阱了。

    “失策了，天黑没太注意前面的情况。”陈截沉声道。因为他们所在的是漆黑一片的丛林，前后左右都是差不多的植物，根本没法注意。

    叶燃向后打了一下照明车灯，“后面也被围上了。”

    在他们周围，蔓藤牢牢地把他们全都围住了，真像是个囚笼一般，除非他们有飞天遁地之能，否则当真无法逃脱。像是感受到了这种紧张的气氛，两只小幼豹在谢谦的怀里一高一低地吼叫了起来。丛林之中幽深黑暗，它们的咆哮声隐隐还有回音传了回来。

    于雷却并未在意，对准他们的两点钟方向，扬声道：“是青龙组吗？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随着他的话音，那个方向的蔓藤就像是有意识一般。稍微变得稀松一些，勉强可以看得到三个人影站在蔓藤囚笼外面。

    叶燃立刻就把车灯照了过去，却发现那三人并不是他们以为的青龙组，居然还有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44号？”于雷皱了皱眉，发现他们最忌惮的特e号并没在。而且再联想到宁子媚在通话器里断断续续地说新来了两个投奔者，于雷的心情就越发急躁起来，语气并不是很好地说道：“你在这里做什么？是要去乌托邦吗？我带你们进去好了。”

    44号没料到于雷会说出这番话来，一时准备好的说辞都没了用处，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切，这时候说什么都晚了。我们让你们做什么。你们不就要做什么？让你们带路。你们难道还能不带吗？”132号却嘿嘿一笑，倒是有点小人得志的味道。

    于雷眯了下双目，上前几步，走到他们面前。隔着几条蔓藤冷冷道：“你当真以为这几条破藤条就能困住我们了？”

    132号为他的气势所慑。竟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随即才反应过来，被困在牢笼里的是对方而不是自己，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重新上前一步，色厉内荏道：“难道困不住你们……吗……”

    于雷直接伸出右手，轻描淡写地放在了蔓藤上面，只听噼啪声作响，蓝色的电火花就如同有生命的一般，瞬间在围着他们的蔓藤上游走了几圈。在漆黑的夜里，这绚丽灿烂的电火花映照着每个人的脸色都变了又变。

    也就是短短的一瞬间，那些蔓藤就全部变成了焦炭，风胖子适时地吹来一股凉风，蔓藤倏然化为灰烬，簌簌而落。

    “笨蛋，植物的电阻远小于人体的电阻，20v左右就能被电死。”叶燃用鼻孔哼了一声，毫无负担地说着风凉话。没看雷雨天气被雷电一劈，多大的树都容易烧焦着火吗？区区蔓藤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他停顿了一下，不甘心地闷声道：“其实我的幻境发动也足够应付的了。”

    于雷拍了拍手中的飞灰，风胖子吹起的那股风自然是从他身后吹来，迎着132号等人去的。44号周身都现出了芝麻粒般细小的黑洞，那些灰烬没有沾到他的身上分毫，但132号和63号就惨了。一时间手忙脚乱地扑打着。63号还掩住了口鼻，生怕自己一个克制不住就出声，不明不白地就把所有人都害死。

    于雷不由得暗赞风胖子这一下的无心之举，立刻就试出来44号和青龙组的两位根本就是貌合神离。否则44号现在锻炼到极致的黑洞控制术，又怎么会吝啬于照顾一下同伴呢？

    而且63号就算是被人欺负到这种份上，都想着不能随意动用自己的异能，可见其朴实的性格。

    于雷深知这种团队作战的精髓。

    分析团队的战力不是加法，而是乘法。只要有一个人的战力是0，那么不管里面的其他人有多优秀，最后的战力相乘得出来的也都是0。而且其中若是有人战力是负数，结果也是一样的负数。

    见132号又要一挥手召唤蔓藤，于雷也再懒得和他废话，直接打了个响指，让谢谦把空间里的三具干尸放出来。

    谢谦立刻遵命，为了不影响到他空间里现有的东西，他硬生生地提高了空间异能的水平，直接又创出来了一个独立的小空间。陈截为了让光线好一些，直接燃了几个火球，风胖子闻弦歌而知雅意，控制了风让火球漂浮在空中。

    这样的照明，立刻就让44号三人看清楚了地上的三具干尸，齐齐变色。当然，63号和132号变了脸色的原因是因为没想到这几个人居然还带着三具干尸上路，而44号则不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44号语气森然地问道。他自然是知道朱雀组成员的，他的目光落在了季磊身上，判断他就是青龙组说的拥有吞噬异能的人，第一反应就是迅速摘下手套。

    “别紧张。”于雷伸出手，做出阻止的手势让他冷静下来。因为知道这个人并不好说服，所以还是让季磊再放一遍全息录像。

    63号和132号都脸色一变。这回是真正的难看了，但他们却什么都做不了，因为陈截和风胖子两人都恰到好处地站在他们的身后，一旦有异动，就会遭来雷霆之击。陈截还有准备地直接拿出胶布，毫不客气地把63的嘴都粘上了。反正他本来也不能说话，以防万一，干脆就不要再张嘴了。

    132号都没敢再说话，他此时暗暗后悔为什么没去和特e号潜入乌托邦。他并没有看黑色闪电里的全息录像，而是盯着44号的脸色。然后发现后者听到他们投靠2号方舟之后。也没有太多神色的变化。也不知道是对方本来就习惯这样的冰山脸，还是真的无所谓。

    不管132号都开始考虑是否拉44号一起投奔2号方舟的小心思，44号一声不吭地看完全息录像，却只字不提这件事。下颌朝一旁的三具干尸扬了扬。沉声问道：“比起什么2号方舟。我更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于雷敏锐地察觉到44号的性格比起之前要好上许多了，至少那层看似千年不化的冰山面具，现在貌似只是一层薄薄的表面。他来不及多想。便把他们如何想要解救三人，后来又如何发现三人的情况一一讲来，甚至连他和叶燃所进行的推测也都一字不漏地说了一遍。

    44号一边听着，一边观察着63号和132号脸上的表情。什么事都不能偏听一家之言，于雷虽然说得天花乱坠，但他也没必要因此就信任他的说辞。可是这番话从头到尾，就是给青龙组的这两位说着听的。

    旁人听着也就算了，但同为一个小组的成员，特e号就算是掩饰得再好，也会有些蛛丝马迹的。132号想到所谓的吞噬异能都是特e号一人所说，而之前正常人看到朱雀组三人的惨状，第一反应就是遇上了吸血鬼吧？63号却想到是特e号发现的情况，而在这之前，她曾经消失了一段时间。

    44号只看这两人如走马灯般的脸色变化，就知道于雷说的大半是真的。

    对于面前的这个男人，44号的观感无比复杂。因为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这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从方舟顺利逃脱出来，建立了自己的势力，更有美貌的红颜知己，方舟之上又有痴心昏迷着的女友和已经长大的儿子，更得其他女子倾心相待。

    相比之下，他这个颈后埋着一枚微型炸弹的存在，简直就是彻头彻尾的loser。

    “特e号呢？她去了哪里？”于雷耐心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完，见三人都被说动，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她……她去乌托邦了……”132号背后出了一身冷汗，这时候反而万分庆幸自己没有跟特e号一起了。他的眼角余光看着地上的三具干尸，顿时脑补了一下自己差一点就变成这样，立刻骇得手脚都直哆嗦。

    于雷的心立刻沉了下去，果然最糟糕的情况要发生了吗？

    他不怕方舟会对乌托邦怎样，也不怕132号和63号两人投奔了2号方舟，因为现在明显乌托邦是值得争取的对象。

    但特e号则不同，欲壑难填，于雷就拥有着多种异能，他知道这种拥有无限可能的感觉有多恐怖。

    她可以拥有各种各样的异能，甚至成为神一样的存在，无所不能。

    很少有人能控制得住这样的冲动，更何况她已经开了杀戒，尝到了甜头。

    叶燃上前一步，拍了拍于雷的肩膀，接着他的问题问道：“是两个人进到乌托邦了，一个是她，还有另外一个是谁？”

    “是和我一起来的，玄武组的新成员。”44号慢慢地带上手套，并没有告诉于雷他的儿子现在就跟那个极其危险的女人在一起。

    “新成员？就只有一个？”叶燃皱了皱眉。

    “是的，他的代号是特z号。”44号冰冷的面容上闪过一丝难得的笑意，“很优秀的少年。”

    “特z号？”于雷一怔，比他的代号还要靠后？不过他也没有多想，立刻恢复了平静，对44号三人淡淡道：“我们还是要继续打吗？”

    132号和63号都看向了44号，显然这两人已经习惯了被人领导。

    44号也没有询问他们的意思。直截了当地说道：“你们的飞行器应该可以一辆载三个人吧？”

    ————————

    卢恒光完全不知道他面前的女人有多么可怖，在他现在的眼中，一团团光影下的特e号，简直和他幻想中的女神一模一样。

    不！比他幻想中的还要美丽震撼！

    一个光团调皮地绕着他们周围转了几圈，卢恒光想要伸手碰触，却被特e号拦住。

    “不要碰，虽然看上去好像很好看，但事实上会烫手。”特e号的声音飘忽，在绰绰光影中，更显得扑朔迷离。

    卢恒光感觉伊人柔软的手握着他的。一颗心都像在温泉中泡着一样。忽上忽下的，一时间整个人像是失了魂，待他重新回过神时，才发现他居然被他的女神拉到了无人的僻静处。不远处还能看得到一团团光影正在人群之中起起伏伏。乌托邦的人早就习惯了时不时会有稀奇古怪的异能显现。此时估计还以为是谁又发现新异能或者谁的异能又发现新用法了。本来都打算离开的人都很淡定地重新坐回来聊天喝茶。

    不远处的光影映照，就更显得他们在的地方黑暗僻静，那里人声鼎沸。也反衬着他们两人这边寂静得尴尬。

    女神这是要干什么？把他拉到这里是要……

    卢恒光瞬间就想歪了，心跳加速，口干舌燥，顿时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了。虽然理智告诉他肯定是自己想多了，但实在是架不住自己的脑补速度。

    “卢弟，我这样叫你可以吧？”特e号放开手，用一种很脆弱很迷茫的目光看着卢恒光，极有技巧地让自己最好看的右脸颊侧对着他。“卢弟，我刚到乌托邦，没有什么人可以依靠，你能不能跟我说说这里的人都是怎么样的吗？”

    卢恒光立刻爱心泛滥，虽然很遗憾他们独处是因为怕被别人听到他们聊其他人的事情，但他也立刻振奋了精神，开始介绍乌托邦里的人。

    尽管被陆路警告了特e号是方舟派来的卧底，但卢恒光觉得光介绍介绍人也没什么，方舟肯定有他们的各种资料，也许是想知道他们现在乌托邦里都是谁做主吧。所以他便啰啰嗦嗦地把乌托邦现在的势力划分都巨细无遗地一一说来。

    特e号的脸色一变再变，她哪有兴趣听这些党争宅斗的八卦，她对谁黑谁上位一点兴趣都没有！她想知道的是究竟他们都有什么异能！

    握紧的拳头松了又重新握紧，来来回回好几次后，特e号终于决定用强硬手段逼迫这个傻小子说实话。虽然最好的策略就是哄骗他直接带她去找人，但特e号直觉有什么事会对她不利。

    她向来信任自己的直觉，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食指尖上开始悄悄地凝聚光芒，她虽然现在已经有了好几种可以置人于死地的异能，但用的最熟练地还是光异能。但好像一下子就致死的能力不行，特e号想了想，虽然她已经认定面前的这个男人已经是个死人了，但首先她还是要逼问出来情报才行。

    刚想换成从朱雀组59号那里吞噬的真空异能来逼供，特e号就骇然发现他们身边居然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个人。

    “于小姐，你在这里啊，你弟弟有事找你。”来人正是程海涛，他确实是一步步走过来的，没有用其他人的任何异能帮忙。这两人没发觉也是因为一个正专心致志地讨女神欢心，而另一个人却在思考着如何下毒手。事实上程海涛是不用亲自过来一趟的，但考虑到卢恒光实际年龄不大，若是让陆路贸然用心灵对话通知他，说不定会露出破绽，陷入险境。

    特e号怔了怔，迟疑了片刻才想起来自己确实是有个便宜弟弟来着，发觉自己来了半天都没去看那个特z号，恐怕确实不妥。当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多谢程大哥，麻烦你带路了。”

    卢恒光自然也想跟着去，但随即陆路的心灵对话也提醒他还有紧急的事情需要他去做。这也是一种保护他的技巧，因为熟知唇环少年的这些人都知道，若是把事情真相告诉他，恐怕这热血少年下一刻就要追着去添乱了。

    程海涛即使不回头，也能感觉到卢恒光惆怅幽怨的眼神，不禁摇头失笑，随意地对特e号调侃道：“那小子可是爱惨了你了。”

    特e号听到这句打趣，便放松了下来，暗道自己果然是神经过敏了。“那我以后离他远点，以防他误会好了。”

    两人随意地聊了两句，特e号在经过自己设下的那些光团时，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这乌托邦还没有电灯设施吗？这里这么多人，应该有人有电异能吧？”特e号决定更改询问策略，主动出击。

    程海涛却因为她的这句彻底想歪，毕竟在方舟的资料中，拥有电异能的除了已经死去的86号刘宝乾外，就只有于雷了。这是在侦察他们乌托邦所拥有的战斗型异能者的下落？好判断是否进行突击？

    在乌托邦，他们自己简单地把已经出现的异能分为三个大类，战斗型异能者就是拥有杀伤力强悍的异能者，例如于雷、陈截等人都属于这一种。辅助型异能者就类似于辅助战斗的类型，例如叶燃、唐诺儿等。还有就是实用型异能者，拥有的异能都是建设类或者生活类的，例如卢恒光、梁育等等。所以按照重要等级来说，实用型异能者都是像大熊猫一样的存在，必须要保护起来。所以程海涛才在察觉到特e号并不单纯是卧底而是有攻击性之后，不顾一切地亲自替换卢恒光。

    在这种时候，即便对于自身没有异能不太在意的程海涛，也不禁希望自己有一击定乾坤的能力。

    不过话说回来，若他异能很厉害的话，恐怕特e号也不会这样随意地走在他身边了。

    但情况当真不妙，因为探险者小队的制度，因为战斗型异能者在乌托邦建设中起不到太大的作用，所以很多人都带队出去探险完成任务了。

    程海涛心念电转间闪过这些思绪，脸上表情却纹丝不动地淡淡道：“让一个异能者来发电实在是太浪费了，反正暂时大家还都住在莲花瓣上，等建得差不多了再考虑。”这话说得滴水不漏，一点都没交代于雷的下落，甚至还有种他就在乌托邦的错觉。

    “哦？是吗？”特e号却忽然停下了脚步，玩味地勾起了艳丽的唇角。

    第二十八章治疗

    

    王一诺的生命探测本来是只可以出现在他一个人的视野里的，但经过梁育的电脑程序改造，再直接结合乌托邦的地形图，整个画面就可以出现在莲花瓣主控室的那面巨幅大屏幕上。

    张潇潇那边的直播也因为卢恒光和特e号去了更黑暗的地方，而变成无法观看的效果，所以林半夏便把目光落到大屏幕上，忽然有种在玩游戏一样的感觉。

    偌大的乌托币地形平面图上，有许许多多的白点出现，有些静止不动，有些在缓缓移动着，此时正好有一个白点很突兀地从西南角用惊人的速度划过，引起了主控室内一些人的惊呼，有人甚至已经打算按下紧急事态的报警按钮。

    “不用担心，那个白点应该是那只仙鹤飞翎。”王一诺及时阻止道。他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个头不高，长相敦厚。“我的生命探测异能有缺点，无法准确分辨人类和动物的生命标记。末日后我侥幸活了下来，想要在废墟中找到我的妻女，所以激发的这项异能，可惜我找到的是这条宠物龟。”他神色黯淡地说完，指了指自己胸口口袋上探出头的一只陆龟。

    “喏，那我们这里连动物都没几只，真是可怜。”桓雪儿扫了眼屏幕，估算了一下乌托邦人数和白点的数量比，觉得连老鼠都没有的日子其实也不错，“那昆虫算不算是动物呢？”

    “那倒是探测不出来。”王一诺把努力要爬出来的陆龟重新塞回了口袋里，“我这个异能自从到了方舟之后。一开始还被派出去和救援队一起救援幸存者，但后来更多的是探测出来幸存的动物，就比较鸡肋了。我倒是没想到还能用来当探测仪用。”

    “确实很好用啊，如果能有角色阵营颜色分辨，就跟玩网游没啥区别了。”陆路各种振奋。

    “可惜探测的范围不是太大。”王一诺歉然地说道。他一直觉得他的异能没什么用，所以也就没注意锻炼。他现在能探测到的范围，仅仅只能笼罩一小半的乌托邦。“要不然我去乌托邦附近走一圈？”

    “等等。”林半夏的视线自然而然地就在寻找着卢恒光和特e号，正好看到了一个白点正在缓慢地朝他们走去，便指着屏幕道：“这应该就是程大哥吧？”

    在三个白点碰头的时候，陆路适时地用心灵对话联系了卢恒光。果然见其中一个白点留在了原地。其他两个白点按照既定路线前行。

    “通知唐诺儿等人准备。”林半夏紧张地舔了舔干燥的唇。他们原本的计划，就是打算让卢恒光引着特e号去埋伏好的地方，再让唐诺儿出其不意地用声波震晕对方。虽然伍雨的麻醉异能更适用，但怕特e号中招过一次。会有戒心或者免疫。所以伍雨虽然也在埋伏人员之中。但只是b计划。但卢恒光这小子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引路者，所以程海涛才会去替换他。

    主控室内的所有人都定定地看着屏幕上那两个白点，正朝着既定的目标地点匀速前进。而就在突然间。其中一个白点停了下来，而另一个也随之停止前进。

    “不好……”虽然两个白点看起来都一模一样，但林半夏的目光从未移动过，自然能分辨出来先停下的是特e号。可就在她话音都还未落下的时候，屏幕上那个代表着程海涛的白点毫无预警地消失了。

    主控室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目，死死地看着屏幕，发现并不是显示错误后，都僵硬地转过头来看着王一诺，等着他解释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一诺瞬间感到压力如山，顶着众人的目光，艰难地解释道：“我的异能……是生命探测……白点消失就代表着……”他虽然话未说完，但所有人都知道他言下之意。

    “不可能！”陆路暴怒，本来好脾气的他就像是被点燃了的炮仗一样，立刻用心灵对话联系着程海涛，发觉毫无反应后，速度转为联系附近那些还未散去的人前去探查个究竟。但无论他如何进行心灵对话，那些人都没有一个给他回应的。

    难道那些人也被特e号瞬间歼灭了？陆路心慌意乱地睁开眼睛，发现屏幕上代表着那一片休息区的地方，白点密密麻麻，没有减少的迹象。

    “啊，特e号之前放出的那些光团突然都爆炸了，有闪光效果，简直媲美闪光弹。”刚刚用异能观察那边情况的张潇潇捂着眼睛，受了刺激的双目不停地流着眼泪。主控室内开着灯如同白昼，她还受了这么大的影响，更别提那些在黑夜中的人们了。突然的强光可以引起暂时性的失明和耳聋耳鸣，甚至是内耳损伤，未经训练的人还可能被震晕。

    “糟了，特e号要逃跑。”陆路死死地盯着屏幕，他是不能离开这里的，所有的调度必须都由他来完成。但他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指挥者，更何况是本应做主的程海涛已经死去的情况下，他更是六神无主。

    “陆路，请道长来帮忙，先把程大哥救回来，看看……看看是不是还有救。”林半夏深吸一口气，也不管是不是妥当，当机立断地开口道。道长会飞，自然是现在速度最快的人了。这时候林半夏开始想念韩承云的瞬间移动和冯森的时空之门的能力了。“还有联系我弟弟，让他过来一趟。雪儿，麻烦你把医务室的器械都搬过来一些。”

    陆路和桓雪儿立刻照着林半夏所说的去做，虽然他们对林忍冬都有偏见，但这里唯一一个有经验的外科医生就是他了。此时陆路还有种庆幸的感觉，幸亏从方舟拐来了林忍冬。

    代表特e号的白点立刻便离开了王一诺所能探测的范围。因为不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陆路也不敢派人去追，只能联络战斗型异能者前去解救那些在休息区被震晕的同伴，然后所有人迅速坐快艇退守莲花瓣，然后由梁育开启警戒模式。

    实在不行，他们所有人退守海上。只是还有几个探险者小队还未回来，现在又联系不上，所以暂时不能离开。

    道长的速度很快，他不用等快艇，便直接抱着程海涛从海上飞了过来。一进主控室，所有人都齐齐看了过去。然后就是死一般的寂静。

    只要不是瞎的。都能看得到程海涛左胸口那滩依旧流淌的鲜血，明显是心脏被激光刺穿的伤口。

    道长把程海涛放在病床上，显然不用桓雪儿搬来的那套精密医疗仪器检验，都能看得出他的心脏不再起伏。显然已经断气多时了。

    道长轻声念了几声“无量天尊”。便退到一旁盘膝而坐。他年事已高。又修习道术，对于生老病死看得已是极淡。但他知道对于亲友的骤然离去，没有多少人能像他这样平静。自然不会站在那里碍事。

    林半夏不死心地冲了过去，检查程海涛的脉搏和呼吸，颓然地发现由于事情过去才刚刚几分钟，他的身体虽然还在温热，但不管从什么角度看，程海涛都已经死了。

    这么好的人，十几分钟前还在这里和他们谈笑风生，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阴阳相隔？

    那么于雷呢？是不是哪一天，他也会这样毫无声息地躺在这里，就像小时候受伤差点死掉的弟弟，她依旧会像这样什么都做不了。

    林半夏受够了这样恐怖的猜测，她紧紧地握住程海涛渐渐冰冷的手，不甘心就这样认命。

    她不是可以有异能吗？那么如果有上帝的话，请听听她的愿望吧。

    她不期待会拥有可以伤害他人的异能，只希望有一天可以救助自己身边的人……

    林忍冬接到通知之后赶来的速度也很快，他踏入主控室后，只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程海涛，便推了推眼镜冷静地说道：“特a号已经死了，叫我过来是记录死亡时间的吗？”

    “你！”桓雪儿真忍不住想要冲过去给他一拳，但考虑到自己的怪力，只能恨声把拳头放下。她指着林忍冬身后的少年迁怒道：“你怎么把他也带来了？程大哥就是他姐姐杀的！”

    “要不然呢？我可看不住他，把他扔在莲蓬一号楼那里让他借机逃走吗？”林忍冬淡淡道，眼角瞥了一眼坐在病床前垂着头的自家姐姐，以为她伤心过度，便抬脚走过去想要安慰她。

    于默理所当然地跟着他走了过去，他对于其他人的怒目而视并没有太多感觉，他向来也不是一个在意其他人看法或者态度的人。他发现病床上的那个男人胸口的血洞很细小，衣服周围有灼烧痕迹，应该不是子弹致死的。于默想到特e号的异能是光异能，便平静地下了结论道：“应该是特e号的激光异能，奇怪，她为何下杀手？我们的任务只是来这里查看情况的。方舟没有给我们清除这里的任务。”

    主控室内的气氛因为少年这番毫无起伏的话语而缓和了一些，有人想到正是这个少年先说出自己的身份，让林忍冬通知了他们，才知道特e号的情况。这么说这两姐弟其实不是一伙儿的？否则怎么互相拆台啊？

    “动物只会为了填饱肚子或者保护领地而杀戮，但人类却不一样。”林忍冬并不觉得稀奇，他虽然没有拥有异能，但经历过类似的事情。在方舟上曾经大闹34层的86号刘宝乾和121号江适水，都是毫无心理压力地就可以大开杀戒。这些人就像是突然拥有绝世武功的魔头一般，觉得高人一等，就可以肆无忌惮，随便一个原因就可以弹指间收割他人的性命。这其实也是方舟为何囚禁幸存者的原因，就怕会发生无法控制的惨剧。

    林忍冬的一番话说得主控室内所有人都低头不语，在乌托邦的人事实上也不见得所有人都相处得和乐融洽，尽管从方舟逃出来才几个月的时间，乌托邦的这些人多多少少也是隐隐分了等级的。谁也不能保证换了自己是特e号。会不会也变得如此草芥人命。那么其他人呢？自己的身边的人呢？会不会在不知不觉中也变了模样？

    于默却没有任何感悟，他已经习惯了沉浸在自己的停滞时间世界之中，那种绝对的寂静，所以这样安静的环境，让他反而非常享受。不过还是有一些噪音飘入耳中，电脑硬盘传动的声音、变频空调的声音、众人的呼吸声以及心跳声……于默的眉梢抖动了一下，把视线落到了病床上的人，本来面无表情的他忽然睁大了双目。

    林忍冬虽然和于默相处不过几个小时，但却也知道如果是平常的事情绝对不会让这少年如此动容，立时便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随即他也愣住了。

    “怎……怎么了？”听到消息赶过来的宁子媚。还来不及哀悼程海涛过世的消息，就看到林忍冬上前撕开了程少将沾满血迹的衣服，用毛巾擦掉那些还未干涸的血渍。然后所有人便眼睁睁地看着缓缓冒着鲜血的血洞在用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着，随后那健壮的胸膛逐渐有了一下一下的起伏。

    林忍冬立刻拽起电极贴片贴在程海涛的胸膛上。在心电监护仪的触摸屏上。大家都看到了微弱的心电图。而且幅度正在一下下地增强。

    “呼，我就说程老大不会这么轻易地挂掉。怎么说他也是经历了全程变异辐射。”刚带着一个被特e号闪光弹弄晕的人过来的黄凯歌抹了把汗，程海涛的意外仅限于小部分人知道。陆路没敢大范围传播出去，怕动摇大家的信心，但一些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不是特a号自己恢复的。”林忍冬皱了皱眉，担忧地蹲下身，递给自家姐姐一个手帕让她擦汗，“姐，你做了什么？”

    林半夏见程海涛的状态日趋稳定，便松开了握着他的手，虽然表情疲惫但非常开心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想要他活过来，拼命地想要他活过来，后来就感觉到他心脏上的洞被修补好了。不过我能感觉到我只是起了个头，之后都是程大哥自己的恢复能力强悍才缓过来的。”

    “你的异能应该是激活细胞增殖。”林忍冬想了想，还是觉得担心，虽然到目前为止，大多数人的异能都是不遵循能量守恒定律的常理，但他怕自家姐姐救了其他人是需要损耗自己生命力的，反反复复仔仔细细地问了她的感觉，最后才半信半疑地暂时放下心。

    当然等这件事过去之后，他要给她做个详尽的检查。

    而一直站在他们身边，听到他们所有对话的于默，已经彻底呆愣了。

    于默无法控制地颤抖着手指，这个女人，可以修补心脏的伤害？

    那么就是说，他的母亲，是不是不用等到可以更换的心脏，也可以被她救活？

    于默浑浑噩噩地发着呆，旁人可没有这个功夫理他。程海涛的情况虽然已经好转，但因为失血过多一时半会儿也清醒不了。主控室内又冲进来许多人，已经不适合病人呆着了，林忍冬便推着程海涛的病床转移到了清静点的医务室。

    林半夏怕程海涛的情况恶化，也跟了过去，她刚刚迫于危机，才逾越地发号了命令，现在有更多的人想要借机拥有这个权力，她就算是想要抢，也抢不过那些人，何必掺合那趟浑水呢。

    于默虽然还在怔忪着，但下意识地知道不能跟丢林半夏，便也随着他们兄妹去了医务室。他这一走也没人拦他，倒是他不走反而会有人赶他走，反正是不会让他这种身份尴尬的人呆在主控室的。甚至还专门有人暗中看着医务室的门口，查看是否有异状。

    程海涛的血早就变成了c型血，林忍冬这些天也存了许多c型血的血袋以防不测。给程海涛输了两袋血后，林忍冬才发现于默的不对劲，因为后者一直盯着自家姐姐看，目光并不是那种看自家父亲小三外遇的不忿，而是混杂着期待、不安、忐忑等等。

    林忍冬是个聪明人，只消片刻，就想到了这个少年究竟在想什么，立刻皱眉道：“不要妄想了。我姐不可能去方舟的。”

    于默闻言一震，然后缓缓地眨了下眼睛。

    林半夏被自家弟弟突如其来的这句话吓了一跳，才发现林忍冬是对着那个少年呵斥，便循着他的目光看去。林半夏尚是第一次仔细端详这个少年，发现他果然生得极好，若是放在末日前，保不定就是个可以成为大众偶像的花样美男。她这么一转头，正好看到了美少年低垂眼帘的瞬间，虽然脸上依旧没有多少表情外露，但那种由内而外散发的悲哀感。让人为之动容。

    林半夏的心立刻就偏了。怪自家弟弟说话太重，她先是警告地瞪了林忍冬一眼，随后温言朝于默问道：“是不是你还有家人朋友在方舟，被方舟扣住了？”林半夏不禁想到了桓雪儿。听说后者就是因为陆路被方舟扣下。才不得不为方舟做事的。再一联想这少年向他们透露了特e号的身份。又没有丝毫敌对情绪，便觉得是他们从方舟逃离的时候漏下的幸存者。

    于默已经不是刚刚睁开眼睛时那么单纯了，他知道若是对林半夏说自己就是于雷的儿子。肯定会让对方产生抵触感。所以他斟酌了一下，试探着说道：“是我一个朋友，她的胸口中弹，我用异能保持了她的情况，我想……你应该能救她。”

    一旁的林忍冬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没有拆穿于默的谎言。事实上，若是于默敢对自家姐姐说他的身份，他就能立刻把林半夏和于雷的事情给搅黄了。反正也只是订婚，不是吗？

    至于这事能瞒多久，林忍冬也没个章程，只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至少这个事情，理应让于雷来亲自和姐姐说，其他人没有资格。

    林半夏没发觉在这个医务室之中涌动的暗潮，她为难地咬了咬下唇，半晌之后才道：“不是我不想救，只是回到方舟，确实太难办了些。”

    于默缓慢地闭了下眼睛，再睁开的时候，一眨不眨地看着林半夏，语调毫无起伏地问道：“若是我把她带到你面前呢？”

    “那我一定尽力而为。”林半夏义不容辞。她本来就期待自己能做些什么，能救死扶伤，是和弟弟一样继承了父母的期望，更何况以前是因为她对医学实在是一窍不通，才不得不放弃的，现在她和弟弟一起配合，肯定会更加得心应手。

    于默脸上没有一丝愉快放松的神情，而是继续紧紧地盯着林半夏，缓缓道：“别答应的那么快。我想求你救的人，她叫安瑾瑾。”

    林半夏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一双美目无法控制地霍然睁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林忍冬依旧没有插嘴，他知道这必须是他姐姐自己所选择的事情，旁人无法左右。

    林半夏陷入了恍惚之中，那个女人，果然没死，果然没死……

    她明明心脏中了枪，流了那么多血……

    于默没有再说一句话，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只能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对方的选择。

    他从不知道时间也是这么难熬的，即使拥有着时间异能，他也可以调快这段时间的走速，但他生怕错过林半夏脸上任何一个细节反应。

    也许是过了很久，也许只是过了一瞬间，于默听到了一个温柔而又坚定的女声响了起来。

    “我救她，只要你把她带到我面前，我会尽自己一切力量，救她。”

    “姐！”林忍冬惊讶。虽然对于医者来说，救人并不需要看对方的身份，就算是仇敌也是要救的。但安瑾瑾的情况不同，就他看到的安瑾瑾被射杀的瞬间来判断，对方恐怕凶多吉少。而且先不说能不能救活，若是安瑾瑾在他姐姐手下死去，于雷又要怎么想？

    林半夏笑着说道：“小冬，就算是我比她晚遇到于雷的，但我对于雷的感情也绝对不下于她。我偏要尽力去把她救活，就算之后的公平对决我输了，我也认了。这也比于雷最后和我在一起，心中总是对她有所亏欠，总有一块郁结的好。那样的男人，我就算嫁给他，也不会真正幸福的。”

    林忍冬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这个姐姐，总是太要强。这并不是什么好事。而且……他抬头看了眼表情有所震动的少年，心想自家姐姐这是不知道这于默究竟是谁，否则绝对不会说出这番话来。若安瑾瑾醒来，于雷又知道自己有这么大个儿子，这两边孰轻孰重岂不是一目了然？

    但……自家姐姐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安瑾瑾就像是横在他们之间的一根刺，一直留在那里迟早会化脓发炎。拔出来虽然会留有伤痕，但迟早也会愈合。

    哼！大不了就换个姐夫而已，乌托邦这么多单身男青年，他就不信再也找不出个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