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于琛拉着我,教我舞步,大家跟着围成了一个大环,我与他跳了二下,转个圈,随即有别人接过我的手,与我舞到另一个角落去。
亦舒
生命如墙,光阴是伤。我想把自己一笔笔刻在班驳的墙上,能不能换来个地久天长?
亦舒
亦舒,生于上海。曾在《明报》任职记者及担任电影杂志采访记者和编辑。后赴英国留学,任职酒店公关部。进入香港政府新闻处担任新闻官,七年后辞职。现为全职作家及家庭主妇,并移居加拿大。亦舒,一个太聪明的女子。因为聪明,所以她宿命却也向上。故事情节紧凑简洁,表面上语言活泼幽默,犀利痛快,然而她的悲哀只藏在骨子里。即使是痛入骨髓的感情也仅点到即止,轻描淡写。全然是历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沧桑过后的平淡,波澜不起,生活依旧继续。读亦舒的感受就是一切自己把握,没有什么感情之事是严重到要放弃自己放弃生命的。不比琼瑶的大悲大喜,亦舒笔下的人物仿佛就在自己身边或许就是自己。生活中你自以为很看得重很难入放得下的人、事,在她的笔下,世事洞明,过后就烟消云散了。
亦舒
闹钟响了,我睁开眼睛,推推身边的涓生,起来吧,今日医院开会。涓生伸过手来,按停了闹钟。我披上睡袍,双脚在床边摸索,找拖鞋。子君。什么事?我转头问道。我有话说。下午再说吧,我去看看平儿起了床没有。我拉开房门。子君,我有话同你说。涓生有点急躁。
亦舒
亦舒的书有吸引力,是因为往往出人意料,不落俗套,还契合了都市文化的特点,描写简单明快,往往一语中的,有许多人,特别是都市白领把她的许多书中的话奉为经典。宇宙周刊的女記者黃兆珍坐在那裏已經有些時候了。不,她要訪問的人並沒有遲到,是她選擇早到。她要把握每一個機會觀察對方,她要坐著等他進來,看他如何走路,看他怎樣找人,看他會不會招呼她。所以要早到,在茶座霸一個有陽光的有利座位。才上午十一時半,還算早,人群還未聚集。當記者提出這個時間,對方一口答應,記者在電話中詫異地問:「起得來嗎?」對方笑笑:「我們白天也常常活動,我們不怕光。」記者的好奇心去到極限,從來沒有像今次那樣盼望見到被訪者。桌子上一杯檸檬茶已喝了一半,不知怎地,她有點口渴。約會的時間已經到了。她略為不安,東張西望。守時乃帝皇的美德,這個人懂不懂?忽然之間,有人輕輕走近,俯身說:「早,我可以坐下來嗎?」
亦舒
都公元二○三五年了,世情仍然沒有變化,人類仍然落後,女人的生活,仍然乏善足陳,母親們仍然嘮叨,孩子們仍然反叛,生命的意義猶待發掘。今日,跟一切日子一樣,奇悶無比。與配偶在一起已有十年,他不是不好,亦不是好,並不見得很愛我,也不見得完全不關心,據說亙古以來,男女只要在一起生活超過一段日子,大家便會面目模糊起來,變成這個樣子,科學略為進步,並不足以改良男女關係。昨日我們又大吵一場。孩子們各自躲在房內,反正有電腦作伴,不出來也罷。我胡亂吃些東西,捱至今日,待他出去了,才起床,原以為可以清靜一下子,誰知母親來了。我跟母親的關係並不密切,很多重要的話都不跟她說,免她擔驚受怕,她有點神經衰弱,又缺乏安全感,因是個孤兒,自幼缺乏精神寄託。我很愛她,有時覺得她比我天真純樸,她比我小。她是絕無僅有的古典派:不肯剪短頭髮、不肯吃牙膏餐、不肯用機械手臂做家務、反對胚胎在母體外孕育……甚麼都看不順眼,跟自己過不去。她穿著又貴又麻煩的天然衣料,胸上慣性地別著一隻鑽石扣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