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 章 我们的老师 “ 刘圣人 ”

“这次作文大家都写得很不错。写人物基本都懂得选取典型的事例来表现。我是有点低估你们的实力了!不错不错, 你看,只要写你熟悉的人和事,不用在那绞尽脑汁的胡编乱造吧……”

刘大悲抱着厚厚一叠作文本进来就说道。众人相当期待,不知这次又是谁的作文会被公开朗读评讲。经常在班上朗读优秀的周记和作文,这是他的传统做法。好文章还会被拿到另一个班去接受赞美、分析和表扬。算上期中考试,这是第五次大作文课了。

“ ……以上我分析了两个班这次作文整体情况和如何写这类写人的文章。尽管这类作文你们从小写到大,人人都会写。但要想真正写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不过,这次我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两个班有32位同学笔下最熟悉的人物竟然是鄙人刘大悲!呵呵,我跟你们好像不是很熟……”

班里轰的一声笑了。

“你们说:面临此种情况,我是该受宠若惊?还是该自认倒霉,自己对自己说一句:

活——该!”

台下笑得更欢了。

“看来‘嘉树动物园’今年秋天引进的这头珍禽异兽不但很受观众欢迎,动物园的原住民们也很感兴趣啊……”

大家又是一阵大笑。

“好了,各位,Ladys and Gentaimen!写鄙人的文章虽然很多,我成了你们的观察对象,但大多数文章都不得要领。我要都像你们写得那样,F市精神病院的医生今天下午都要来抓我了…… 。好了,不笑了,我们说作文。有一位同学写我的文章很生动,也可以说是这次所有作文中最优秀的一篇。顾蕴珍同学的文章《我们的老师‘刘圣人’》——我给了100分…… 不用叫,下次你们谁写了好文章我也给满分。倒不是因为她写的对象是我,而且满篇都在表扬刘大悲,我才给她好评,是真的不错。我们来读一读,大家马上就知道你们的老师像‘圣人’一样公正……”

林嘉妮有点失落,她以为这次刘大悲会表扬她的文章。为了这次作文,她打了两遍草稿,又反复修改了好多次,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放过。她写的是《我的母亲》。为了那区区两千字,她都把自己写哭了。刘大悲给她的评语却是:“作者虽刻意求工,选取的事件却可以发生在任何一位母亲身上,不足以表现我的母亲之为我的母亲的独一无二处。”当顾蕴珍的作文被宣布为满分时,林嘉妮和全班人一起感到惊讶,虽然她并未像其他同学那样叫出声来。的确很意外,顾蕴珍属于每个班都有的那种平时完全被遗忘的女生,成绩平平,相貌平平,胖乎乎的,有点傻里傻气。可这次拔得头筹的竟然是她!当刘大悲举起她的作文本向大家展示时,许多人都回头看她,她脸红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当刘大悲一字一句朗读她的文章,大家的掌声一次又一次响起时,她流下又幸福又激动的眼泪……

我们的老师“刘圣人”

有这样一位老师,他是我们的班主任兼教语文。我有限的知识和词汇不足以概括他的全部,因为他实在是太渊博太复杂也太有趣了。在我十三年的求学生涯中,没有一位老师像他这样的,好像是从火星上掉下来一样与众不同。

他非常年青,今年才21岁。中等个子,戴着一副眼镜,笑得时候很阳光。站在我们中间时,你都无法识别他是老师还是学生。他刚来嘉树中学到教师橱窗打饭,人家叫他去学生那边排队,他解释了半天,饭堂阿姨怎么也不相信眼前这个笑嘻嘻的小男生居然是老师!

但是,你不要以为他刚毕业年青没经验就教不好书。如果你这样想,就大错特错了!由于他的“英明领导”,我们高一(3)班不但在学习成绩上远远超过高一年级其他15个班,期中考试时,九门课,我们五科第一,三科第二,一科第三,总成绩年级之冠,平均分比第二名高出60多分。而且即使在打篮球方面,也打遍全年级无敌手。连高二某班不服气向我们挑战,也是大败而归。虽然我们班男生的平均身高差不多是所有班里最矮的。但那种团结一致“拼命三郎”的精神却让对手害怕。每次比赛开头,看不出我们班有什么特别的优势,可越打越有劲,到最后简直是气势如虹。即使对手遥遥领先,我们也从不气馁,坚持到最后一刻。因为在战前,老师总会一番训话,鼓动的无论上场队员还是场下主要由女生组成的啦啦队热血沸腾!他的话有魔力,像磁铁一样把全班51粒铁砂都磁化。让所有人都为了同一个目标如痴如醉的疯狂!他最爱说的一句是:“坚持吧,谁笑到最后谁才能笑傲江湖!”

不用说,这个人就是刘大悲刘老师。可我为什么叫他“刘圣人”呢?这是他自己说的。国庆节前夕,学校组织高一年级去康有为故居参观。刘老师四处转悠,这瞅瞅那瞧瞧,看得很仔细。最后他一个人走到有塑像的那间大屋,对着康老夫子深深鞠了一躬。屋里有几个其他班女生看到他严肃的模样,都嘻嘻哈哈笑了。他却旁若无人,又深深鞠了一躬。第三次鞠躬时,我就站在他背后。我听见他一边鞠躬一边喃喃自语:“刘圣人来拜康圣人了!刘圣人来拜康圣人了!”拜完了,他转身微笑着看我们,屋里所有人都哈哈大笑。

刘老师也真不愧是“圣人”,三教九流诸子百家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上课时引经据典,古今中外,顺手拈来,用他有一次引毛泽东的词形容就是:“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而这方面就不用说了,所有听过他课的人都会留下深刻印象。他的脑袋里生长着一个妖怪,像章鱼一样有八只手,即使最枯燥的课文他也会想出绝妙的创意,紧紧抓住你的心。

凡“圣人”身上总有些神秘的气味,“刘圣人”当然也不例外。他会告诉你,木乃伊是一种药材,具有大补元气活血化瘀的功效,《本草纲目》里有记载。明清两代我国一直从阿拉伯进口。后来日本人看此事有利可图,就拿死刑犯人现做成,卖给中国人。这种假冒伪劣产品效果自然很差,以至于当时医生不得不呼吁打假!“木乃伊”也要打假,这种事你听过吗?还有讲从前拉丁美洲种植园的黑心庄园主,在繁忙的收获季节,有时会将一个村子的人尽数屠杀,然后上药缠白布念咒语,这些死尸就会像活人一样没日没夜的收割甘蔗。不用吃饭,也不用付工资。这种“僵尸奴隶”的故事,你知道吗?诸如此类的知识,“刘圣人”知道得很多很多,说来如数家珍。他讲的时候细节丰满,娓娓动听,好像就在现场一一看了,让听故事的毛骨悚然,手心流汗,大腿上的肌肉一抽一抽。

他还会算命,你报上生辰八字,他会在纸上一一给你推,金木水火土甲乙丙丁子丑寅卯,谓之“排四柱”,结论经常准确的惊人,把你吓一大跳!反正也不知他是真懂还是开玩笑,我觉得光那纸上写的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字眼,就足以让人堕入五里雾中。他似乎比街上那些戴着大礼帽一把花白胡子的老头更专业。他也会看手相,生命线智慧线婚姻线十字纹岛纹太阳纹,说得头头是道,让听者战战兢兢。出了学校门外不远,有一家饭馆,已经几次倒闭几次换老板几次重新开张,还总是生意清淡。隔壁一家生意却一直好的出奇。某个周末去吃饭,碰上刘老师,他问我们:“知道为什么卖同样饭菜,一家生意好,另一家却老是很坏吗?”我们摇头。他笑着说道:“主要是风水不好,那家店的老板要肯给我出一万块钱,我包他生意兴隆,人满为患。”我们问他有什么高招,他大笑道:“你看那家店门外,正对一棵大榕树。‘门’里面添一个‘木’是什么字啊?是‘闲’啊。闲就是少啊,自然门可罗雀喽!”

有次下课,我们几个女孩聊天,聊一些有关女生穿衣打扮的事。他过来指着欧阳菲菲说:“这女孩耳朵上如果有两粒耳钉,就一定会光彩照人。耳钉钻石的最好,铂金次之,银子的勉强能用。但记住一定要银色闪亮的那种。因为你的牙齿很白,眼睛很亮,戴上两颗银色耳钉,一笑起来,左耳钉、右耳钉、左眼珠、右眼珠、牙齿五者的光芒就会交相辉映,有颠倒众生的魅力呢!”当时我们都不信,一个男生懂什么啊。上次留校没事干,五班的一个女生正好有一对银色耳钉,大家笑着给班长戴上。拿镜子一照,哇,效果简直惊人!连班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发呆,最后脸都红了。我们这才对刘老师佩服的五体投地,他真是“圣人”!我们平常看他不修边幅,落拓不羁,没想到他对女生的打扮也深有研究。

更奇妙是我们上次去他宿舍玩。靠墙的一个大书架,塞得满满的。书架上面还放了一排又一排,怕有上千册的样子。我们翻出他大学时的影集看,啊,原来老师扮酷的时候也真彻底!他曾经穿衣服像古惑仔,胳膊上肩膀上有刺青。也有打扮得像日韩明星,帅的不可思议。他甚至把头发染成绿色的,大拇指还戴着一枚宽大的扳指。也有一身破破烂烂牛仔服,理着光头,好像才从监狱里被放出来的样子。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的话,我们怎么也不相信照片上的人就是今天站在我们眼前的老师。我们问他现在怎么穿得随随便便,走在芸芸众生中谁也认不出。他回答道:“扮酷是小孩子的玩意儿。在北京那会儿拼命想表现个性,所以在穿衣打扮方面,什么花招都想过了。呵呵,时尚的弄潮儿!后来才发现,一个人是否特立独行跟他外表的装潢无关。想要从穿衣打扮这些事情上表现自己的独立,其结果不过是经常去上上商场老板和理发店师傅的当罢了!苏东坡有句诗说得很好——‘粗缯大布裹生涯,腹有诗书气自华’!把你的头脑填满比穿衣打扮这类事要紧多了。这个道理人人都会讲,可是实践的人出乎意料的少!”

有关刘老师的故事还很多很多,我相信我们班每位同学都能讲几个。第一次写作文写这么长,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写些什么了。但我要把我的感激、尊敬和爱戴献给我们最可爱的人——我们的老师“刘圣人”。

文章确实写得好,比自己写得好多了,林嘉妮不得不承认。读完后刘大悲详细做了一番分析。当讲这些时,嘉妮走神了。顾蕴珍文章中的一段,触发她回忆起不久前去找刘大悲的情景。

是考完试第二周周六,父母又去东莞了,打电话通知她不必回家。她便留校,欧阳菲菲、江若童、顾蕴珍、叶碧莹也没回家。五个女生去街上逛一圈,又去超市买东西,回到宿舍却觉得没事可做。江若童便提议,我们去找老师玩吧。大家都赞同,想看看刘大悲的宿舍是什么样子。去的时候都在路上猜,欧阳菲菲估计刘的宿舍会像猪窝一样乱,因为他弟弟的房间就是那样的。长这么大她还没见过哪个男生的房间是整齐干净的。叶碧莹认为老师的房间应该是很有秩序的,一定不会像班长说的那样。江若童不发言,因为她早已去过了。

一直上到七楼,敲门没有人应。看来她们想搞“突然袭击”的愿望破产了。看来老师不在,正当大家准备回去时。江若童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笑道:

“嗯。我知道老师在哪里了。你们在这稍等,我马上把他请出来。”

说着,她就蹦蹦跳跳地下楼去。过了两三分钟,刘大悲果然和江若童一起从楼梯口现身了。

“老师,你去哪里了?我们大家来找你玩啊。”欧阳菲菲道。

“欢迎欢迎!我刚才在五楼和谢老师他们喝茶……”

“我就知道老师一定在那里。老师这个人,除了教书,剩下就是去五楼喝茶了!十回有九回都是的,你来找他,他不在宿舍,就一定在五楼!老师是嗜茶如命……”江若童得意地向大家介绍道。

“看你傻傻的,人倒不笨……”刘大悲笑道。

“哼,又说我傻,不理你了……”

大家都笑起来,一边进了屋。一开门,映入嘉妮眼帘的就是满满一架书,书架一共有八格,有一人高,占满了整堵墙。书架左侧是一张能坐两三人的沙发。沙发旁是一只可以折叠的桌子。再有就是几把椅子了。这算是客厅。客厅后面是卧室,仅有一张床,一个写字台,一个衣柜。卧室隔壁是半间厨房带厕所。一切都相当简朴。

这屋子除了一架书,最引人注目之处便是客厅墙上挂的几幅书法了。沙发上方是一横

幅,从右向左依次写着四个行楷大字:

澄 怀 观 道

沙发对面墙 上是用篆书卷轴的一幅中堂,两旁挂了一副纤瘦隶书的对联:

六经责我开生面

七尺从天乞活埋

大家纷纷要求刘大悲解释篆字写得是什么,他说是王羲之的《兰亭诗》,便连旁边的行草小字落款也一并高声念出来:

仰视碧天际,俯瞰渌水滨。

寥阒无涯观,寓目理自陈。

大哉造化工,万殊莫不均。

群籁虽参差,适我无非新。

癸未年读书燕市暮春之初同游长城归来

录右军诗大悲老弟雅正可逊

江若童听罢,直说太高深了,不懂不懂。大家各自找沙发、椅子入坐。一坐下,刘大悲忙着去烧水,洗茶具,把喝工夫茶的茶盘、茶杯、茶碟那一套都拿出来。叶碧莹和嘉妮上去帮忙。欧阳菲菲、江若童、顾蕴珍在书架上找书看。刘大悲的影集便是那会儿她们从书架上翻出来的。江若童在那大呼小叫,哇,老师上大学时多酷啊!水烧好了,铁观音泡上了,刘大悲忽然起身,去卧室拿出几袋零食来,笑道:

“刚才都忘了,这是谢老师老爸上次送我的,正宗潮州猪肉干!味道不错!大家试试看。”

于是便围了小桌子一圈,学生和老师一起喝茶、吃香甜耐嚼的猪肉干,随意地聊天。嘉妮主动要为大家冲茶。刘大悲让了她,看她手法熟练,啧啧称叹。江若童一听,忙说:这么好玩的事,我也要玩!手刚把盖碗抓起来,就哐啷滑脱了,烫的惨叫一声,弄个茶泼汤翻,溅了欧阳一身。大家都哈哈大笑,若童不住地在那吹她烫红的手指头。嘉妮的爸爸也很喜欢喝茶,她从小都玩惯的。

大家问了刘大悲许多大学时候的故事,北京的风景名胜。什么颐和园、故宫、天坛、长城、北大、清华之类,他的讲述让众人不胜神往。江若童问道:

“老师,你大学时那么帅,怎么都没给我们找个师母的?呵呵……”

“是啊、是啊,老师才华横溢,不要说去追女孩了,倒过来追你的该很多吧?”叶碧莹笑道。

“呵呵,北方女孩和广东的不一样。那种倒打一耙,女追男的事,连最丑的女生都会觉得掉价!她们才不干呢!这就是文化差异。师母是曾经有过的……”

“那后来怎样?怎么不带到广东呢?”江若童急切的问。

“你以为人家是块抹布啊,你想卷到哪里就上哪里?”大家笑了。“主要原因还在我吧,开始是很好。那女孩很漂亮,一个泼辣的湘妹子,湖南常德的,她的曾祖母还是苗族。她个性很强,老师我是什么样,你们也领教了。结果经常吵得不可开交,又爱得死去活来。最后终于闹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她现在读研究生去了,唉,希望她幸福……”

“真可惜。老师你以后找女朋友,一定要找个温柔点的……”欧阳菲菲道。

“就是,老师脾气大,你的另一半应该是能溶化你的……”顾蕴珍道。

“我看不对,老师应该洗心革面,先改掉那臭脾气,否则,什么靓女都让你吓跑了……”江若童道。

“呵呵,是吗?我要改掉我的脾气,我还是我吗?脾气要能改,早就改了,还等今日?气质性格这种东西,只能改善,不能改变。辣椒再改,也是辣椒,你还能让它变成茄子?”

大家都笑了。嘉妮道:

“我觉得老师现在的性格也没什么不好。男人嘛,没有一点脾气哪有神威?!哪能顶天立地?!我爸爸在家什么家务活都不干,也反对我妈让弟弟去做洗锅抹灶的事。他觉得心里老牵挂琐事的人,会在生活中丧失判断力。因为这种人下不了决心,缺乏勇气。一段时间我挺反感这种说法的。但后来看到每次我爸做出的判断总是高瞻远瞩,决胜千里,我就服了。爱做琐事的男生身上总是缺乏阳刚之气,我不喜欢……”

“嘉妮的说法很特别,但是我坚决反对!普通的生活哪有那么多的大风大浪让男人们去发挥他们的判断力?日常生活中多的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鸡毛蒜皮需要的是耐心和包容。脾气急躁暴烈的男生绝对不是个好伴侣!像老师这样的男人,只能让人尊敬,却无法让人爱戴……”欧阳菲菲激动地说。

“管他脾气好脾气坏,总之一定要长得帅……”江若童笑道。

“像黄凯那样的最好,是不是?呵呵……”刘大悲道。

“老师你坏死了!”江若童有点不好意思,刘大悲点到她的秘密了。

“我赞同班长的说法。男生也要温和点的。老师,说真的,你到教室去转,脸上不带笑容的话,我都怕的不行……”叶碧莹道。

“我也赞同班长的说法。不过,我觉得老师也没那么可怕。一般来说,他还是脾气挺好的。偶尔发作一下也是人之常情嘛。”顾蕴珍道。

“呵呵,看来我成你们的小白鼠了。我对自己是一顺自然,就这样吧。‘我与我周旋久,宁做我’。”

“其实呢,我觉得嘉妮爱的是英雄,欧阳是自身过于强大,再找一个英雄,也就和老师的‘湘妹子’成一样结果了。不过,嘉妮脾气温柔,配老师挺合适的。要不以后嘉妮就跟老师吧,‘师生恋’,多美好的一对啊!”江若童笑道。

“去你的!”嘉妮轻轻给了若童一下。

“你别说,还蛮般配!美女爱英雄!哈哈……”欧阳也凑趣道。嘉妮的脸红了。

“不错,嘉妮又聪明又漂亮,典型的贤妻良母……”叶碧莹道。

“光是你们说,还没征求老师的意见呢!”顾蕴珍笑道。

“你们这些孩子啊,真是乱点鸳鸯谱!林嘉妮嘛,不错的女孩。不过还是算了吧,她那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经常看的人心里发毛……”

刘大悲道。大家都开心的笑了。嘉妮的脸一直红到耳根。

喝完几泡茶,吃完猪肉干,江若童嚷着要看电影。刘大悲便在卧室的写字台打开电脑,找了一部《狂蟒之灾》,欧阳、顾蕴珍端了椅子进去看。留下嘉妮、叶碧莹和刘大悲来收拾残局。过一会儿,叶碧莹也去看电影了。嘉妮抢着和刘大悲洗茶具。只是说:这些事我经常做,老师你歇着吧。刘大悲看了几分钟出来时,见嘉妮正在拖地板。其实并不脏,只是落了一层细灰。仔细拖完地板,嘉妮又开始替老师收拾起书架,把刚才江若童她们翻乱的书籍一一归位。刘大悲站在卧室门口,看的心里暖洋洋的。他道:

“你在家里也经常做家务吗?”

“是啊。我挺喜欢做家务的。看到一切井井有条,心里说不出的快意。”

“真是好女孩啊。现在世上哪里去找?”

“也不是啦。我们广东还是比较传统的,女孩一般都做家务的。我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我是喜欢啊。”

“北方女人都是很懒的。还是广东的好,中华民族传统妇女的美德在这里得到了继承和发扬……”

“哪有老师你说的那么夸张!”

“老师,这是谁啊?好漂亮的小男孩!”从一本叫《善恶的彼岸》书里掉下一张照片,嘉妮拾起来,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一头火红的头发,轻灵飘逸。照片背后还题了几句诗,显然出自老师的手笔:

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衾寒谁与共?

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

壬午年仲春大悲

“哦, 我的一个表弟 ……”

“他可真漂亮,像小女孩一样。”

“是啊……”

嘉妮忽然看见老师握着照片的手在颤抖,脸色惨白。接着他说道:

“你先在这慢慢看,我出去一下。”

说着,刘大悲快步出房间,过了很久才回来,眼睛红红的。其他人都在卧室看电影,嘉妮坐在沙发上翻看老师的藏书,心里觉得快乐安定,像是在自己的卧室一样。临走时,她借了两本书,一本是村上春树《挪威的森林》,一本是陈继儒的《小窗幽记》。为什么会挑这两本呢?因为老师推荐的《西方哲学史》、《浮士德》啊什么的,她翻了一下都看不懂。觉得这两本书名字好听就拿走了,这也真是小女孩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