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中央首长来了

    “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下有并根藕,上有并蒂莲。”8月5日七夕前一天,晋源区北大寺村“大寺荷风”苑旁,由本报和太原义务红娘联谊会联合举办的“见红娘,觅姻缘”七夕大型联谊会在这里举行。

    红娘牵线22对有缘人牵手

    5日下午3时,身穿桃红色上衣的35名红娘,穿梭在五六百位单身男女和父母中间,为寻觅爱情的人儿牵线搭桥。来自山西职业技术学院心理健康教育中心的三位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也来到现场,为寻缘人在婚恋、情感等方面存在的困惑进行详细解答。两个小时内,22对有缘人成功牵手,不少参与者临走时依依不舍,询问下次举办活动的时间。

    为了方便各种人群更快速、有效地寻觅到适合自己的有缘人,本次活动特意设置了未婚区、离异区、家长交流区和心理咨询区4个场地。每个场地都有几位义务红娘专门负责登记信息、牵线搭桥和现场答疑。

    记者注意到,相对于未婚区男女的害羞、不敢主动交流,离异区的男士女士则大方得多。活动开始不到十分钟,太原义务红娘联谊会组织者李才尔老师就兴奋地告诉记者,离异区已经有3对牵手。

    当然,好的爱情也需要慢慢寻觅,通过自我介绍、相互交流、红娘牵线,互有好感的男女漫步在荷花池边、凉亭下,单独沟通。为子女操心的家长们,也在现场忙着四处转悠,寻找自己心目中的那个好女婿、好媳妇。

    廊桥下和风习习,刚刚绽放的荷花,在碧绿的荷叶掩映下格外姣美。不时看到这边一对聊得兴起会心一笑,那边一对各自拿出手机互留电话。本报和义务红娘们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亲眼见证了有缘人成功牵手的浪漫历程。

    参加活动的35位红娘,都是活跃的太原市六城区的热心人,多次在迎泽公园、龙潭公园、学府公园、玉门河公园等省城各大小公园举行活动,这是第一次到郊区举行联谊活动。为参加本次活动,红娘们还特地自费购买荷花一样色的粉色T恤穿在身上,高兴地夸联谊地点选得好。

    红娘李才尔说:“在这么诗情画意的地方,又是和山西晚报举行活动,一定要打扮得漂亮一些。”此外,他也表示,走出市区到风景胜地组织相亲活动,在游览美景中间进行沟通交流,单身男女们会减少对彼此的生疏感,给他们今后举行活动开拓了思路。随后,红娘负责人李才尔又遗憾地说:“好不容易来这儿一趟,我多看两眼荷花都顾不上。”

    [未婚区]

    一人相亲全家出动

    俊男靓女,外加各自的亲戚朋友,这是未婚区最大的特点。东边的凉亭里,一名相貌年轻、长相甜美的女孩身边,坐着几位中年女士。“这边是未婚区,年轻男女都来这边登记、交流啊!”义务红娘正打算请这几位离开,一问才知道,因为对她的择偶比较看重,所以母亲和姨妈特意赶来当“参谋”。

    那边,一个帅小伙身边坐着他的母亲,这位家长还说:“其实我也就是帮着选选,喜欢不喜欢还看人家自己,小两口以后日子过舒坦了,我也就放心啦!”

    不少青年男女登记完信息后,虽然不停地左右张望,却迟迟不敢和自己心仪的对象搭话。见状,义务红娘们马上“披挂上阵”,根据大家的基本资料和个人意愿,帮着牵线搭桥。

    一位戴着眼镜、身高1米83的男孩,手拿话筒介绍个人情况,他在省城一家国企做行政管理的,想找一位24—28岁、活泼外向的女孩。红娘环顾四周,很快就带他走向一位女孩,记者一看,这位女孩就是亲友团陪同来的“小公主”。

    没多久,未婚区里来了一位身穿制服的“兵哥哥”。这个年轻的男孩,在大家鼓动下刚拿起话筒脸就红了。他自我介绍说,老家是山东,在太原当了12年兵,其他的想在私下里说。红娘也为他联系到一位年龄相仿的女孩,俩人走到廊桥下单独交流。没想到,这一聊就是差不多半个小时。记者随后了解到,女孩对这个“兵哥哥”比较满意,打算以后多接触了解。

    义务红娘介绍说,这次活动的未婚男女相对来说年龄还不算大。之前的多次活动中,年过30岁的未婚男女比比皆是,而且自身条件都不错。“不排除因为工作耽误了个人问题的情况,但是大多数大龄单身男女,都对对方要求比较高,不知不觉错过了本该属于自己的姻缘。”义务红娘张老师说,在寻找爱情和婚姻的道路上,不要一味地看重对方的外在条件,心灵的匹配度、相处的默契感,才是保证今后共同生活幸福、快乐的关键。

    [离异区]

    大胆寻找另一半

    “有没有适合我的?”“能不能看看你们手头的资料?”凉亭内的石桌旁,觅缘人将四五位红娘包围在中间,急切地为自己寻找着另一半。

    看着圆桌旁一个接一个登记征婚资料的人,坐在长椅上的一位老人也急了:“我77岁,从新建路赶过来,专门替离异的儿子征婚的。”老者说他姓沈,儿子在上海工作,没时间张罗自己的婚姻大事,所以他就跑前跑后地操这份心。这次他就是专门来相人的。“爸,看那位怎么样?四十多岁。”随沈老爷子同来的小女儿在人群中看来看去,然后指着一位正填资料的女士悄声说。得到父亲首肯后,她立刻去找红娘牵线。

    很快,这对父女引起了场上骚动,离异或丧偶女士纷纷向前靠拢,试探缘分。老人拿出儿子的照片,自豪地给大伙儿看:“我儿子长相和经济状况都不错,过两天正好要回太原,我就想借着七夕这个好日子,圆了他的姻缘。”不过,他对女方的要求也不低,带男孩的不找,超过50岁的不找,能去上海的才行。

    另一边,一位来自吉林的34岁女士也很活跃,在红娘帮助下先后约谈了3位男士。

    这次相亲,她是由姐夫陪着来的,因为对太原不熟悉,姐夫一个是带路,同时还能把把关。“我希望对方脾气好,有房子,有稳定收入,年龄相当就行,有没有孩子都无所谓。”这位吉林女士说,她现在孤身一人,打算在太原成家。

    跟几位男士谈过后,她还没有离去,仍在人群中寻觅着。说起二次征婚,她讲道:“有的人觉得离异后的女人不好找对象,但我觉得再难也要追求我的幸福。其实有过一些经历才更懂得生活,我相信我肯定能找到真爱。”

    从尖草坪区赶来的宋女士,是替妹妹征婚的。“找个好人家就行,前一个太大男子主义,家务活什么也不干。”“不要着急,我们的资料里有位男士,跟你妹妹条件差不多,他是嫌前妻爱打麻将,打到很晚都不回家。”“是呀,走到一起就要相扶相持,担起自己的责任。”凉亭里,人们你一言我一语聊着对婚姻的感悟。

    [家长]

    大龄男女单个过父母有压力

    活动现场吸引了不少银发老人,他们不是来找老伴的,而是为子女找姻缘“相”亲的。可怜天下父母心,老人们的表现格外引人注意。

    家住万柏林区的宋女士和老伴,因家离活动现场远,早早就从家出发,生怕误了见红娘。

    宋女士的女儿是一名医生,平时工作忙,就由宋女士来替她“相亲”,“孩子眼瞅就31岁了,还没有男朋友,说实话真着急啊,我就替她来了。孩子内向,一开始不愿意让我们来,可是就要变成老姑娘了,她自己想通了,就同意让我们来了。”交谈中,记者得知半年多来,宋女士和老伴已经成了各大公园里父母相亲会的常客,当天的活动,他们也遇到了不少曾经认识的,同样是给儿女相亲的父母们。

    与宋女士一样来为孩子相亲的家长很自然地就凑在一起,他们选择的标准都不相同,但却有着共同的心愿,就是子女能找到合适的对象,然后恋爱、结婚。

    宋女士和老伴在活动现场,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征婚启事,贴在游廊的柱子上,上面写明了女儿的简况和择偶的标准,然后老两口就安静地坐在旁边,等着有缘人上门。

    不见有合适条件的,宋女士和老伴有些沉不住气了。老伴起身走到单身交流区,仔细地打量每个男青年,并耐心地听着他们的自我介绍。

    眼看着活动接近尾声,而合适的有缘人依旧没有出现,宋女士和老伴坐不住了,两个人站起来,注视着每个从身旁经过的男士,看见年貌相当的就主动上去打招呼。

    整个相亲活动中,家长们的表现基本都像宋女士两口子一样,而且家长们大多是为女儿找对象,为数不多几个给儿子找对象的家长,在人群中绝对是抢手的热门人物。高先生的儿子在北京工作,虽然将来有两地生活的不便,但还是有多名家长和他交换了电话,打算加深了解。

    70岁的米先生说,自己的女儿条件不错,自己创业打拼,已经有房有车,但是他在征婚时却不敢实话实说,生怕这样的条件吓得小伙子不敢来谈,尽管女儿是个女强人,可他总觉得不踏实,“一辈子为孩子操劳,她不成家,做老人的这心就放不下。”米先生想通过本报劝大龄单身男女,“抓点儿紧,别让父母的心总悬着。”

    13.密谋证据

    这一天,一辆白色的凌志停在了吴国顺的面前,从车上下来一个醉醺醺的彪形大汉,正是马民。马民满嘴酒气地说:“哥,你能打电话给兄弟,兄弟太高兴了,说明哥没有把兄弟忘了。”“可以忘了别的事,怎么能忘了兄弟情?”他从马民身上闻到了一股熏人的酒味,就知道他喝了不少。按理说,像他这样喝了这么多酒根本不能开车的,但因为夜晚没有警察查车,大家也就习以为常了。“你喝这么多酒还能开车?”“哥,你放心好了,那点儿酒算啥?我再喝半斤八两都不在话下。要不,我们再找个地方好好喝一场?”“酒就算了,我刚才也喝了不少,干脆找个清静的地方,散散步,聊一聊。”“散步哪能行?我有个好去处,你跟我走,好好让哥放松一下。”

    吴国顺一听说放松,就知道一定是娱乐场所,怕出事,就说:“算了,那种地方最好还是别去了。再说,现在查得严,在这种事儿上栽了跟头实在划不来。”“哥,你放心,兄弟我从来不干冒险的事。这个地方在新城,不在我们金州市。”

    新城是东州市的一个镇,离金州不远。吴国顺知道这个地方,也常听人说,新城的女孩子很漂亮,大部分都是从外地来的。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就说:“算了,要不找个地方洗洗脚也行。”“哥,你听说过没有?老中医都说了,花心练大脑,偷情心脏好,泡妞抗衰老,调情解烦恼,暗恋心不老,相思瞌睡少,以科学发展观的态度对照自身,有则发展,无则实践。”“什么歪道理,还要有则发展,无则实践?”吴国顺虽然嘴上这么说,心却动了,也觉得这话说得有道理。

    说话间,车已开出了城区,到了茫茫戈壁滩上,路上的车辆少多了,四周显得一片寂静。吴国顺觉得有必要把话引到正题上来,就向马民问起了文化局旧楼的装潢之事。

    马民一说起这项工程,牢骚满腹:“那个女人心太黑了,我给她送了三十万,她也接受了。我本打算等完工了再给她送一笔,没想到过了几天,她又反悔了,说上面有人发话,要把工程交给另外的公司。后来,听说她把工程交给了邵大鹏。邵大鹏我熟悉得很,他和市上领导哪有特殊关系,这肯定是姚洁的一个借口,还不是嫌我送得少,邵大鹏送得多,就退了我的,接受了邵大鹏的。”

    吴国顺“哦”了一声说:“不能排除有这种可能。”“肯定是这样的。过去她在文化局时,我也是用邵大鹏的这种方法,从她手里撬过来一个工程。没想到她现在越来越贪了。”

    吴国顺长叹一声说:“人心不足蛇吞象。过去有人罩着,她可以肆无忌惮,现在丁志强马上就要调走了,等丁志强走了,她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哥,你想办法上吧,等你上去了,掌管了文广局,兄弟我也好跟着沾沾光。”

    “文广局明年的工程更多,仅歌剧院的装修就要投入上千万,还有图书馆、演播厅,工程多得很。哥要是真的掌管了文广局,有你干的活。如果还是姚洁当权,那就难说了。”

    “要是她当权,我肯定拿不到。哥,我们难道想不出一个办法把她搞下去?”

    吴国顺见马民渐渐进入圈套了,才说:“要想搞下去,也很简单,只要能抓到她经济问题上的一些把柄,向上一捅,保证能把她捅个底朝天。”

    “我过去从她那里接活,前前后后向她送过五十多万了,这些是不是证据?”

    “当然是证据,但问题是你不能直接举报。”

    “为啥?”

    吴国顺心想,不知是马民真傻,还是故意装傻,就说:“如果你举报了,就是引火烧身,上面肯定还要查你,你能经得起他们查吗?我怕这样一折腾,对你的公司不利,将来更不好接活。”

    “还是哥想得周到。那我该怎么办?”

    “最好的办法就是搞到她和邵大鹏的交易内幕,这样既保全了你,还能击败对方。”

    “这主意倒是好,但是要从邵大鹏那里搞到他们的交易内幕也难。”

    “你与邵大鹏不是酒桌上的朋友吗?找个机会,你单独请他喝酒,身上带一个微型录音机,喝到高兴处,把话题引到工程上来,千方百计地套出他的话,录下来,那就是证据。”

    14.首长视察,老农挨打

    经过一个月紧张有序的准备,金州市终于迎来了首长视察日。

    这一天,金州市就像过节一样热闹,到处打起了巨幅横额,市政府的广场上用鲜花簇拥起了“魅力金州,政通人和”几个大字。下午一点钟,市区就把首长要经过的主要街道做了全面封路,只允许行人行走,不允许机动车辆进入。各街道办的群众团体、学校都已组织好了欢迎的队伍,拉起横幅,守在了马路两边,等候着激动人心的时刻。老年秧歌队浓妆艳抹的老头儿老太太们个个精神抖擞,老头拿着锣鼓,老太太拿着扇子,三五成群地汇聚在广场上。便衣警察却不动声色地在最热闹的地方观察着周围的动向。

    省里原来通知,陪同首长的除北京和省上下来的领导外,市一级领导由常委陪同。市上刚做好了安排,省里又下发通知,首长喜欢一切从简,只需要党政一把手和相关服务人员陪同就行了。这样一来,市里只有孙正权和何东阳才有资格陪同,其他的领导都得靠边站。

    就在首长要来的头天晚上,信访办主任高永信突然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说李疯子又来了,怎么办?他一听到李疯子这个名字,头就大了。李疯子并不真疯,而是他说话张扬,不怕得罪人,有点儿天不怕地不怕的意思,人们背地里都叫他李疯子。

    现在,市里领导换的换,升的升,退的退,李疯子又回来了,出现在会场门口喊冤,搞得领导们很不爽。幸好被把门的武警战士扣押在了门卫处,才没有酿成大祸。省信访办查问清楚他的来路后,直接通知金州市信访办来领人,高永信屁颠颠赶到了省城,把李疯子连哄带骗劝到了一家招待所,派人看管起来后,立即打电话请示何东阳怎么办。

    何东阳接到电话,心里一惊,不觉有些后怕,如果让省里领导知道他们的信访工作没有做好,怪罪下来,不仅会影响他的前途,还会影响市委市政府的考核。但是,让他说怎么办,他也实在想不出好办法来,他不愿意在社会上留下骂名。如果送到他家里,说不准以后又会惹出什么麻烦来。现在,高永信把这个球踢给他了,他不接招已经不行。

    为了确保首长视察期间不出事,他只能如此了。他只好把那句老话向高永信又说了一遍。高永信半天才说,知道了。他明显感觉到高永信说得非常勉强。其实,对他而言,也同样是勉为其难的选择,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政治压倒一切,你不按这个游戏规则办,就只能出局。

    各级领导随首长视察完了矿产公司,又去视察市幼儿园。幼儿园的小朋友一个个打扮得像花朵,他们早已准备好了节目,首长一到场,就表演起了节目。首长看到这些祖国的花朵,心花怒放,节目一完,就带头鼓起了掌。何东阳站在首长和领导们的后面,心里便在想,首长真的很辛苦,全国这么大,事情这么多,还要经常下基层去视察。看来,大领导有大领导的难处,我们小领导也有小领导的好处,任何事情都不是绝对的。就这种调研方式本身而言,也有待探讨,这样下来是否真的了解到社情民意和民众疾苦了呢?凡上级领导下来视察调研,下面都已做了安排,任何事情,一经安排,肯定不是本来面目了,已经增加了人为的痕迹或是虚假的成分。

    古时,有微服私访之说,那是因为没有发达的交通设备,没有媒体,底层的民众根本不认识上面的大人物,微服私访才真正达到了解社情民意的目的。现在却不同了,交通这么发达,媒体这么多,领导早上参加什么活动,晚上大家就能看得到,所不同的是,大领导上大电视台,小领导上小电视台,个个都是政治明星,下到基层,谁能不认识?有了这样的前提,视察本身已经包含了许多作秀的成分。

    何东阳送走首长,刚回到政府,便看到门口有一位老大爷要进去,说是到城里卖菜遭到了城管的殴打。何东阳听后非常生气,声称要严惩打人者,然后就让潘多文带着老人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15.家庭是最不讲理的地方

    几天过后,那条老农被打的新闻已经在网上火爆起来了,许多地方报纸也做了转载,整个事件查清了,打人者是南城区城管分队副队长胡亚生。何东阳听到这个名字惊呆了,胡亚生?他的小舅子也叫胡亚生,这个打人的胡亚生会不会是他呢?

    晚上回了家,胡亚娟正在收拾打扮,见他来了,就高兴地说:“老公,我今天不做饭了,我妈卤了你最爱吃的猪蹄子,下午就给我打了电话,说让我们一起去吃。”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马上明白了,那个打人的胡亚生肯定是自己的小舅子,否则,丈母娘卤猪蹄子也不会这么凑巧。他知道丈母娘的饭好吃难消化,明明是鸿门宴,还必须要去,如果不去,必定会引发新的家庭矛盾。

    来到丈母娘家,他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肉香味,那是丈母娘的拿手好戏,只有她才能调出那样的味道,才能卤出对他胃口的猪蹄子。与丈母娘和老丈人打过招呼后,胡亚生从里屋出来了,也向他打了一声招呼。胡亚生长得高高大大的,看上去一表人才,但是言谈举止中却免不了有些小痞子的味道。

    吃过饭,何东阳觉得该谈正事了,就看着胡亚生,想问一问他的副队长是怎么得来的,便说:“你进步还挺快的,已经成了分队副队长了?”

    胡亚生的脸一红,不好意思地说:“还不是在姐夫的关怀下才进步的嘛。”

    何东阳立刻明白了,肯定是胡亚生打着自己的幌子走了关系,他们单位领导为了拍自己的马屁才提拔了他,否则,凭他的表现根本不可能。

    回到家里,何东阳觉得有必要向胡亚娟提个醒,就问她:“胡亚生的副队长是怎么一回事?”“什么怎么一回事?他表现不错,单位领导觉得应该重用他,就提拔了他。”

    何东阳正色说:“亚娟,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暗中走了关系?”“什么暗中走关系?说得难听死了。我只不过在一次偶然的机会见到了他们城管队的队长,向他问了一下胡亚生的情况,希望他多多关照一下,并没有说让他提拔。”“亚娟,我给你明确地说一声,以后不许你再这样。你是领导干部的家属,你这样过问你弟弟的领导,并叮嘱他要关照你弟弟,他会怎么想?他肯定会认为你想让他提拔你的弟弟,他不提,怕是我授意的;提吧,又勉为其难。传出去,让别人怎么想?”

    胡亚娟的脸上挂不住了,就说:“你看你,我既没有提你的名字,更没有打你的旗号,我只问问我弟的情况就不行了?难道我嫁了一个副市长,我连关心弟弟的权利也没有了吗?”

    女人死搅蛮缠的时候,你绝对不能顺着她的话去说,否则,你就会进到她那混乱的逻辑圈套中走不出来。他不接她的话茬,只讲着道理说:“比如说,你今天当着他的面说的那些话,就不应该,那样爱他,会助长他的优越感,反而会害他。”“哪些话?我说哪些话助长了他的优越感,会害了他?难道我们都是害他的,只有你一个人是关心他的吗?”“你当着他的面说,只要他们知道亚生是东阳的小舅子,下面办事的人也不会太过分。这种暗示性的话,对他没什么好处。”“难道我说的不是真的?难道你要否认他是你的小舅子吗?行!何东阳,何市长,你要真的觉得有这样一个小舅子丢了你的脸,影响你升官,你可以不认他,可以断绝与他来往,但是你没有权力干涉我认我的家人。”说着说着,竟然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何东阳一看胡亚娟这么不讲道理,无心再说了,只好连连说:“好了好了,越说越离谱了,什么断绝来往,什么不认他,说这些伤感情的话做什么?你看电视吧,我到书房里看一会儿文件。”

    第二天一上班,秘书长潘多文敲开了他的办公室,何东阳向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来说。

    潘多文说:“我已安排明天早上去乡下慰问那位上访的老人,让城管大队也去,顺便让他们买一些滋补品带上。如果明天让胡亚生一同去的话,就不要通知媒体了,最好不要让媒体知道具体的人。如果胡亚生不去,就让媒体去报道一下,也算是对社会舆论作一个交代。”

    潘多文走后,何东阳觉得轻松了许多。这件事如此处理,也算比较圆满,既对社会舆论有了一个交代,妻子一家人也能接受。16.一张包火的纸

    这天下午上班,他刚给马民打完电话,约好了下班后两个人见面谈谈。晚上,吴国顺与马民在一家羊肉馆的小包厢里见面了,两人要了两斤手抓,两斤羊排,一个小菜,一瓶五粮液。吃喝好了,才进入正题。“兄弟,我们可以玩一套局中局,制造一封匿名信,信中就写姚洁受贿,她在搞文化局旧楼的改造工程时收过邵大鹏的40万,同时,她也收过你的钱。”“哥,你这么说,不就暴露我了吗?”

    吴国顺特别不喜欢别人打断他的话,就说:“你急什么急?听完了我的话你再说。”

    马民就不吱声了。吴国顺接着说:“这匿名信,要把邵大鹏的行贿数字写具体,就说他为了从姚洁手里得到工程,行贿40万,还送了一块金表,然后再附上你的那盘录音带。虽然是匿名信,因为有了证据,上面照样会重视的。另外,这信上要多提到几个老板,说他们也给姚洁行过贿,其中也有你,至于这些老板是否真的行贿,行贿了多少,一概模糊,不能说得太清楚。说到底,这只是一个障眼法,如果不提一下你,邵大鹏肯定会怀疑是你告的密,如果把你也归入行贿的行列之中,他就不会怀疑你了。当然,这样做不利因素也有,说不准检察院的同志还真的要把你叫去谈话,到时候你一口咬定没有给她送过礼就行了。千万不要承认,一旦承认了,你就完了。同时,那上面还提到了好几个老板,不光是你一个,检察院也不会盯着你不放。”

    马民听完,长出了一口气:“哥想得真周到。不过,我还是有点儿担心,因为录音上那些话邵大鹏只对我一个人说过,等录音带公布后,邵大鹏肯定认为是我干的,即便匿名信中有我的名单,也消除不了他对我的怀疑。”“那也不一定,他能对你说,就不能对别人说?再说了,如果他对你有所怀疑,你就说检察机关为了取证,他们可以在被调查人的身上安装窃听器,也可以在他常去的地方进行布控。你再傻,也不可能自己告自己的状,去接受检察机关的审查。局中局,这里面玩的就是智力和胆量。”

    马民恍然大悟道:“对了,我想起来了,那天我们隔壁桌子坐着一男一女,那男的正对着我们,不时朝我们这边看,那女的一直玩着手机。邵大鹏还悄悄说过,他们不会听到我们说什么吧?我说听到了又能怎样,管他什么事?好,到时候邵大鹏如果怀疑我,我就把他们拉过来当替罪羊,就说肯定是那个女的录了音,说不准他们就是检察院的。”

    吴国顺举起杯,说:“好,你就这样给他说,保证万无一失,定会成功。来,干!”

    喝了酒,马民说:“哥的事就是我的事,有哥吃的肉,也会有我喝的汤。”

    “放心好了,兄弟,我的翻身之日,就是你的发财之时。无论是翻身,还是发财,必须扫清我们前进道路上的障碍,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哥说得对,我给你扫……扫清,来,喝!”

    两人又喝了几杯,吴国顺怕马民嘴上控制不好走漏风声,便叮咛说:“今天我们商量的事,你任何人都不能透露。要记住,事成于密败于疏。”

    “哥你放心好了,我知道哪个轻哪个重。”马民正说着,手机响了,他接通后“喂”了一声,说:“我在外面喝酒,今晚不过去了,改天吧。”说完就挂了机。

    “你有事就忙去吧。”

    “没事。是小红的电话,想叫我到她那里去,今晚不去了,我要陪哥喝酒。”

    吴国顺知道,他说的小红是一家手机店的服务员,人长得很漂亮,明明知道马民有老婆,还是愿意当他的情人。吴国顺由此及彼,想起田小麦,心里顿感一阵凄凉,不由得长叹一声说:“小红对你不错,你要珍惜。”

    “我看小麦对你也不错。要不,打个电话把她也叫来?”

    “已经散伙了。”

    马民嘿嘿一笑:“散了就散了吧,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三条腿的驴不好找,两条腿的美女多的是。深圳有个官员,为了包二奶,2005年买了一套房子给二奶住,每个月给二奶5000块钱,一年6万元,买房子花了50万左右。今年跟二奶分开了,他把房子卖了,得钱200万。算下来白玩女人五年,最后还赚了120万块钱,官员的妻子得知后臭骂官员说:"你怎么只包一个,多包几个该有多好!"”

    吴国顺听完哈哈一笑,细细一思谋,果然是这个道理。17.匿名信

    丁志强的调令终于以红头文件的形式发了下来,他被调到了省政协任科教委副主任。在丁志强即将学习期满的时候,省委作出了这样的决定,除了让他彻底脱离金州市,是不是还有别的意图?何东阳揣测不透,但他心里还是非常高兴,仿佛压在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被搬开了,终于可以长长地透一口气了。

    下午刚上班,何东阳收到了一封匿名信,内容是检举揭发文广局局长姚洁受贿之事,信中言之凿凿,说是中达装潢有限公司经理邵大鹏为夺得文化局旧楼改造项目,向姚洁送了40万元现金、一块金表,并说有录音为证,录音带只寄给了纪委。信中还列举到了另外几个老板也向姚洁行过贿。何东阳看完,暗自一笑,心想吴国顺终于等来了机会,也抓到了机会。

    一想到吴国顺,又想起了上次他拿钱让自己到省里去活动的事。对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主要是冒的风险太大,这个风险不仅是资金上的风险,还有政治上的风险。省里的领导中,他私人交情不错的只有原省政法委书记李茂堂,遗憾的是他去年退休了,现在就是想求他帮忙也帮不上了。所以,他想找吴国顺聊聊此事。

    不一会儿,吴国顺来到了他的办公室,一进门就高兴地说:“首长叫我来,肯定有好消息要告诉我。”

    “做梦娶媳妇,想得美。坐,坐吧!”

    吴国顺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笑着说:“要想就想些愉快的事,这样生活才有希望。”

    “你说得没有错,做得也没有错,该积极争取的,就得自己争取!”

    吴国顺心照不宣地咧嘴一笑说:“真佩服首长,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我看过了,如果上面说的是真的,那可就是一把撒手锏。”

    “绝对是事实,绝对经得起组织调查。”

    “那就好,那就好。丁志强调动的事正式下文了,估计他想庇护也不好庇护了,有了这样的事,姚洁怕是难保了,到时候你就可以取而代之。不过,这事一定要沉住气,不能让人怀疑到你。”

    吴国顺连连点头称是,说:“那……丁志强一走,市长的位子就该你坐了。”

    “哪有该不该的?给你了就该,不给你了就不该。这种抢手的位子,还不知有多少人盯着。”

    “所以,我劝你应该到省上去活动一下,该出手时就出手,否则,错失了良机可要后悔一辈子。”说着,他又将那张储蓄卡递了过来,“这是40万,先投石问路,然后我再给你准备一些。”

    何东阳心里热乎乎的,兄弟毕竟是兄弟,共同的利益让他们在大事面前总能保持一致。问题是他现在对祝开运根本没有把握,究竟祝开运是不是那种人?如果是,他又敢不敢接受?虽说是交易,如果关系不到那一步,你怕,对方也怕。你怕他不接受,反而坏了你的事;他怕你不可靠,坏了他的名。如果祝省长接受了,那他的事肯定十拿九稳了,如果不是那种人,不接受,当面退给了他,那就意味着不但没有希望,搞不好还会断了前途。政治投资的特点是风险大,回报高,关键的问题就是要吃透对方,才不会马失前蹄。而吃透对方,往往有很大的难度。想到这里,他只好说:“有时我也很矛盾,太主动了怕冒风险;如果按兵不动,听任自然,又怕被别人抢了先,感到冤枉。不过,你刚才说的投石问路倒不失为一个办法,我可以考虑考虑。”

    “那你要抓紧,听说韦一光前几天上省城开会了,我估计开会是个幌子,跑关系才是目的。”

    “鸡儿不尿尿,各有各的曲曲道。有关系的跑关系,没有关系的就得找关系,现在的体制就是这样,不跑不送,原地不动,可以理解。后天我到省上去开个会,顺便看看情况。”

    吴国顺瞅了一眼储蓄卡说:“密码是三个六三个九,如果不够用,我再给你打过去。”

    “兄弟之间,感谢的话我就不用说了,就算你借我的,以后再还给你。”

    “这"借"字省了吧,用在我们之间多不好听。”

    何东阳笑了一下说:“最好是兑换成美金,好用些。”说着将信用卡推到他面前。“好的,明天我给你送到家里去。”

    何东阳想了一下说:“这种事,最好不要让家里人知道。你就装个纸袋,拎到我办公室来吧,别人也不会注意到的。”“我明白。”

    18.跑官

    与此同时,韦一光上省里跑关系去了。

    韦一光给顾长平当秘书的时候,顾长平还是省纪委书记,几年过去了,顾长平成了省委的二号人物,韦一光也成了基层党委的二号人物。有时候,秘书升迁的快与慢,不完全取决于秘书本人,还要看你服侍过的首长,首长能耐大,秘书就上得快,首长能耐小,秘书就上得慢。首长与秘书的关系,就像旧时的义父与养子,或者是主人与家仆。在这种特殊的关系下,更多的领导把秘书看做是感情投资,当做权力的延续,等自己将来老了,退休了,失去权力之后,还可以得到掌握权力的秘书的照应。有了这样的文化背景,大多数领导都很关照秘书的前途。顾长平也不例外,他从纪委书记升为省委副书记后,随之也提携韦一光当了基层党委的副书记。

    丁志强刚上党校不久,他去省上参加了一个会议,抽空到顾副书记家里去了一趟。那次,顾副书记的情绪很好,问了他好多市里的事,希望他与下面的人处理好关系,先打好基础,再看机会。顾副书记的话令他振奋,也让他备受鼓舞,他明白顾副书记的意思,只要有机会,他一定会给自己帮忙的。那次他给顾副书记带了点儿冬虫夏草,没想临出门顾副书记又回赠了两条中华烟。他知道顾副书记是不抽烟的,但不管他抽不抽,他能拿烟送自己,足以说明顾书记对自己不一般。

    走到住院部的门口,他问顾书记的身体不存在大的问题吧?秘书小赵说没问题,住上几天院就好了。他看顾副书记气色不太好,关切地问:“书记怎么样了,无大碍吧?”“无大碍,就是血压有点儿偏高,平时饮食上多注意就没事了。”顾长平微微叹了一声说:“没办法呀,我从20岁参加工作,风风雨雨30多年,把自己的全部心血都洒在了这片土地上,有着剪不断的感情。干脆我们到外边走走吧,空气好些。”韦一光一听这话,就明白顾长平的病不仅在身上,还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