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发现破绽
欧升达在会所帮路克杰又接待了几个客人以后,正准备叫尹诗双安排一个房间休息一下。他忽然看见王光玉的财务官马娜思正在九号别墅的门口跟一个人神神秘秘地说着什么。
他问尹诗双:“那个跟马娜思说话的人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尹诗双瞟了一眼,回答:“哦,那个不是开地下钱庄的罗达元吗?”
欧升达“哦”了一声,这个罗达元他并不陌生,早年间他曾跟他换过港币。这人现在的生意做得很好,名声也不错。马娜思找他干什么?
“这几天乌梅有跟你联系吗?”欧升达问。
“没有,她现在忙得很,手机也是经常关机的。”尹诗双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对了,有个事想跟你商量一下,我想从香港请一个拓展经理来,拓展一下香港的客源。”
“干吗跟我商量?”欧升达感到很奇怪。
“冷董的那些股份现在质押在你手里,你自然是大股东,我不问你问谁?”尹诗双道。
“哈哈,我倒忘了这事。得了,质押只是个形式,这事你还是去问冷董吧。”欧升达笑道。
“嗯,我知道了。对了,Andrea又回来了。”尹诗双似乎很随意地说。
“Andrea不是说要取道东京回台湾吗?”欧升达问。
“哦,她这回回来是跟马娜思谈事情的,听说要求跟康美更改供货付款方式。”她显得有点漫不经心。
哦?欧升达心里又敏感起来了。
康美跟供货商的账期一般都是90天,但最近据说每个供货商都不能按时拿到货款。更改供货方式?那不是意味着冷鸿海跟康美的供货方式要从先货后款变成先款后货?一旦别的厂家也效法,康美的庞大资金版图可能意味着资金枯竭的可能。
难怪马娜思找罗达元,这至少意味着康美要在罗达元那里得到过桥贷款。
“最近几天王主席有来会所吗?”欧升达问。
“没有,好几天没来了,倒是来来小姐经常在这里请唐导和其他几个明星吃饭,好像最近几天她那个戏就要开拍。”尹诗双回答。
很多天没来了,欧升达想起王光玉对一个银行女职员展开追求的传闻,现在看来不假。
王光玉的资金窟窿究竟有多大?
一个企业,一旦出现了资金黑洞。这个黑洞就会吞噬周围的一切星体,在离心力的加速中,这些星体将粉身碎骨,王光玉和他的事业也将注定被这个黑洞毁灭。
现在是要开始行动的时候了,他一定要在海啸到来之前逃到安全的高地。
欧升达一直不是一个目标和指向性都很强的人,但是,现在他必须学着向一个方向不停地努力了。做事的时候选择争取的方向是件不容易的事,因为方向决定你的成功和失败。
现在一切有关王光玉的消息对于欧升达来说都很重要,遗漏任何一个信息都有可能在灾难到来之前来不及逃生。
凌来来的戏举行开机仪式,出乎意料地是王光玉并没有来,甚至王光玉的姐夫李永生也没有来,投资方北京维达投资只是派出了一个副总。
应邀出席开机仪式的楚之洋问欧升达:“王光玉好像对来来迅速地降温啊。”
欧升达望着在一个背景板前不断地变换各种姿势让各路记者拍照的凌来来道:“这说明要么安厅长那里已经摆平了,要么是北京那个银行的事更加紧急。”
楚之洋道:“王光玉现在似乎很少来鹏城了。小吟说,以前他不来鹏城礼物却是每天一份的,但最近来来并没有接收到任何礼物。”
“这傻妞的前景我们已经可以预料了。”欧升达看着楚之洋。
“嗯,来来一直想嫁入豪门,这下子恐怕要再找下家了。”楚之洋道,“唉,你说,那个大胡子唐导会对来来潜规则吗?”
欧升达嘿嘿一笑:“这个我可说不好,怎么,心疼啦?”
楚之洋道:“我可没有那个闲心,就这一个岳小吟我还烦着呢。”
“怎么啦?”欧升达问。
楚之洋回答:“她最近老有意无意地说到结婚,这个弄得我很烦。”
“哦?你怎么想?”欧升达问。
“你要知道,我弟弟早就结婚了,繁衍后代、延续香火的压力我是早就没有了。我现在之所以不敢结婚,就是担心,怕岳小吟心怀鬼胎,一开始就是冲着我的钱来的。我担心离婚时的财产纠纷很可能让我多年积累的财富付诸东流。”楚之洋回答。
“这个我能理解,你这人成功得太早,不需要婚姻来实现自我价值,所以对待婚姻会带有更多理想的成分,而且更加追求完美、真实,甚至到苛刻的地步。”欧升达笑了一声。
“我现在其实就想同居,万一岳小吟是一个掘金娘子,我也不至于有损失。”楚之洋道。
“你是不是有点烦她啦?”欧升达问。
楚之洋回答:“生活即过程,享受过程便是享受了生活本身。”
“搞不懂你,别说了,岳小吟过来了。”欧升达轻轻碰了一下楚之洋。
手机上闪烁着一条短信,是涵涵的,她想约欧升达过香港一次。
是该跟她见见啦。
岳小吟今天穿了一袭黑色的晚装,欧升达感到有点奇怪。平时她衣着是很保守的,怎么也穿起露背装及高叉裙来啦?
“欧董好。”
“你们铁三角平时总在一起,今天怎么少了一个?”欧升达问。
“香兰老公病了,她在医院出不来。”岳小吟回答。
“怎么啦?要不要紧?”欧升达问。
岳小吟回答:“其实也没啥,就是他那个公司倒闭了,欠了别人一些债。人家催得紧,他一上火就进了医院。”
“他的债很多吗?”欧升达问。
岳小吟道:“也不是很多,主要是以后的生活不好办。房子要按揭,孩子要上幼儿园,香兰一个人的工资恐怕支持不下来。香兰又是个要强的人,不肯向家里要钱。”
“她这人也真是的,她爸那么有钱,随便说一下,让他爸爸把房子的贷款还上,然后拿工资过日子不就行啦?”楚之洋在一旁说。
“问题就在这里,当初香兰嫁给这个毛波的时候,他父亲是不同意的。她父亲说毛波就是个绣花枕头,一肚子草,嫁给他会吃亏的。香兰那时坚决不听,扬言要跟她父亲断绝关系,死活嫁给了他。香兰父亲那时候虽然很生气,但还是给了香兰一笔保命钱的。谁知,这钱叫毛波拿去开什么高科技公司,没两年就折腾光了。你说,香兰这时候怎么好意思再回头找他父亲?”岳小吟道。
“那你就帮帮她嘛。”楚之洋用手轻轻揽着岳小吟的腰。
岳小吟叹口气:“香兰这人自尊心太强,就连我们在一起她都抢着买单。如果我们稍微有点同情她的意思,她就扬言跟我们断绝关系。你说,我们怎么敢说帮助她?”
“看起来这事还真不好办。”欧升达道,“你比较了解她,最好作换位思考,见贤思齐,慢慢地引导她走出心理的误区。其实,自尊心强就是心里特自卑。她生怕你们看不起她或者看不起她丈夫。”
“可是,我看她现在这样很是心疼。”岳小吟道。
欧升达道:“那也不要主动给她什么帮助,免得伤了她的自尊。人是可以靠自己的,有压力就有动力。”
“那我岂不是在坐视不管?”她问。
欧升达回答:“自尊心强的人不一定幸福,因为必须要经常战胜失败所带来的痛苦。也许,你尊重她,不去干涉是最好的帮助。”
岳小吟忽然对欧升达笑了一下,向凌来来走去。
楚之洋和岳小吟已经相处了一段时间,这期间风平浪静,波澜不惊。今天参加凌来来的开机仪式,对于楚之洋来说也就是一次礼节性的活动,他的脑子还是有点不在状态。
看楚之洋有些走神,欧升达问:“怎么啦?”
“你说我是不是有点贱?我以前每次恋爱都有些不顺,如果没有挫折打击,我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你明白吗?我做了迎接痛苦的准备,但根本没痛苦,我现在很迷茫。”楚之洋有些感慨地说。
“其实,你潜意识里还是对女人不信任,是不是?”欧升达道。
“你说我跟岳小吟合适吗?她怎么最近老提结婚呢?”
“你是不是觉得她就是冲着你的钱来的?”欧升达又问。
楚之洋回答:“也许是我不适应她那种人。她太对我有好感了,不像周惜雪,我觉着没有谱,她的爱有点太不真实了。”
欧升达看着岳小吟跟凌来来一起与男主角说话,嘴里说:“我也明白你的矛盾心理,太容易到手的爱可能是最不可靠的,这就是辩证法。”
“你说,凌来来算个物质欲很强的女孩子吧?难道岳小吟就不爱钱?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楚之洋皱着眉头。
“你以为你这个年龄跟一个年轻女性谈恋爱,只谈情不谈钱会成功吗?”欧升达有点嘲讽。
楚之洋叹口气:“我倒不是绝对要求女人不谈钱。可是,要是总谈钱就会让我感觉她不是在跟我谈恋爱,而是在跟钱眉来眼去。”
欧升达笑了笑:“据说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会有一万个异性适合并接受你。她有爱你的权利,你有选择的自由。老夫少妻这种事实在没有规律,拼的不是力气、长相,往往是你要满足小女孩的口味。娶个拜金女没什么了不起的,你完全可以自己放手。最最屈辱的是自己的菜,被厨子在后台尝了一口,自己吃别人的唾沫还不知道。男人轻易不受伤,一旦伤了就会很深很痛,病愈至少需要个十年八年,这还是心态好的。”
“嗯,我接着试试吧,不行我就放手了。”楚之洋长叹一声。
欧升达切了一声:“我看你现在就痛不欲生,欲罢不能。”
“其实,我自己也知道,我跟她的事就是因为没踏破铁鞋,得来太容易,就怀疑这是假的。”楚之洋道。
欧升达哼了一声:“你千万别一念之差毁了全局。”
楚之洋忽然严肃起来:“还是说正经的吧,我听说你又搞了个远志公司?能不能让我也参参股?”
“你还是别参与了,现在房地产形势很不好,有钱你还是留着吧,现金为王。”欧升达回答。
“就是这样我才要参与啊,房地产市场不能总这么低迷,一旦有反转那天,我不是能赚一笔?你看,宝山投资大厦我赚了,虽然那是在市场好的时候。可是,市场不好的时候我不能不跟你一起捱着啊。”楚之洋表情很轻松。
“这事还是算了,我不能拖累你啊。等市场好的时候我再跟你合股好不好?”欧升达态度坚决。
“你这就看不起兄弟了不是,这么着吧,我也不说别的,宝山投资大厦那边我的投资和利润我不动,另外我再加三千万现金,你看怎么样?”楚之洋道。
欧升达用手搂搂楚之洋的肩:“兄弟,你能这样我很感激。但是,这事我还得问问我的那个合伙人,急不得。”
“远志还有别人参与吗?”楚之洋问。
欧升达点点头。
“谁?”楚之洋问。
“这个我不能说。”欧升达回答。
“我明白了,我也不问了。对了,升达,你要小心啊,现在别老走灰色地带了,我真有点为你担心。”楚之洋道。
“得了,你就别替我操心了,你的那些单怎么来的?都是走的阳光大道?”
楚之洋嘿嘿一笑:“我这是五十步笑百步了。唉,我们这些人,都有原罪啊。”
“原罪?那个耽误我们几十年发展的制度你怎么不谴责呢?它在道德上更混蛋。那你说是谁的错?是体制的错还是人的错?我们讲原罪更多地是讲体制的原罪,不是讲个人原罪。因为体制设计先错,体制设计把私人的东西都消灭完了,不创造财富。”欧升达忽然有点生气。
“得了,我不跟你讨论这个问题。你看,她俩过来了。”楚之洋一努嘴。
如果不是楚之洋这番话,欧升达永远不会去想这个问题。不是他没意识到,而是他不敢想。他已经像一条鱼,在这个受污染的河里面习惯了,倘若有一天叫他去一个清澈的河里,他能生存吗?
他正想着,凌来来和岳小吟已经到了他面前。
“一个新的金鸡奖影后即将诞生了。”欧升达笑着。
“谢谢。”凌来来施了个清朝宫里女人的礼。
“王主席真是大手笔啊,组合了这么强大的演员阵容来给你配戏,将来这戏的收视率一定很高。”
“可是,我有压力啊,孙哥和李小姐那都是名声显赫,我跟他们配戏心理上总觉得比人家差很多。”凌来来道。
远处有几个女粉丝正尖叫着跟男主角孙哥合影。楚之洋看着孙哥对欧升达道:“这年头真怪,孙哥那脸比腾格里戈壁还粗糙,怎么这么多女人喜欢?”
欧升达回答:“男人其实不用长得帅,因为成熟女人通常都不会看男人的脸蛋,喜欢帅哥的通常都是小女生。当然男人也不要太丑,至少要对得起观众吧。男人最好就身材高大,因为女人天性就缺少安全感。我这个回答不是很准确,两位美女,你们说说?”
岳小吟想想,说:“高素质、高智商,失去这两者男人就别谈创业。”然后她看了楚之洋一眼。
“呵呵,你说的不就是之洋吗?”欧升达显得很开心。
“机智,女人都喜欢有头脑的男人,偶尔感性,但不能超过理性。”凌来来说。
“王主席是不是这样的呢?”楚之洋问。
凌来来没说话,好像没听见。
“爱情对女人最大的好处就是,你可以被一个男人时刻呵护。我可听说王主席每天都有礼物的,来来,王主席今天送你什么啦?”欧升达故意说,他知道凌来来这几天正为这事苦恼。
“没送啥。”她似乎有些恍惚。
“来来,你这是伤春还是惜春?”岳小吟逗着凌来来。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里人太多,吵得厉害。”凌来来回答得很不自然。
凌来来的浓妆掩饰不住她的憔悴,也许昨晚没睡好吧。
“这世界上啊,只有两种男人,一种是搀扶你过日子的,另一种就是搞定你就没影儿的。”岳小吟忽然愤愤地说。
“岳大小姐怎么这么感慨?”楚之洋的手不离岳小吟的腰。
“我就是觉得现在的男人都不可靠。”
“我也是?”楚之洋问。
“你觉得呢?”
“岳小姐,理想和唯美可不是掩耳盗铃,时代变了,爱情也在发展,请你要用变化的观点看现在。”楚之洋嬉皮笑脸。
“好了,你们别吵了,我们去那边喝酒吧。”凌来来忽然像是赌气地提议到。
取菜的时候,欧升达被一个身材肥胖的人使劲撞了一下。
欧升达望了那人一眼。那人一点也没有道歉的意思,直接奔一大块俄罗斯熏猪肉去,然后又夹了两条海参。
这时,才回头对欧升达道:“男参女鲍,大补。”
欧升达有些哭笑不得,点点头。
那人转脸问凌来来:“这是你朋友?”
凌来来点点头,介绍道:“这是升达地产的欧董,这是华夏国际信托公司的钱总。”
“久仰。”两个人寒暄着。
欧升达当然知道这个钱总,他原来是某银行的行长,跟王光玉关系密切。王光玉经常在自己面前提他。他有个有意思的名字,钱进。
“听说,欧董和王主席正准备跟横村地产合作?”钱进问。
欧升达回答:“钱总消息很灵通嘛。”
钱进笑了:“可能你没听说过,我跟沙无极那可是老朋友了。”
“原来如此,惭愧,惭愧。”欧升达笑道。
“欧董借一步说话?”钱进看了一眼凌来来。凌来来马上离开了。
看着凌来来的背影,钱进舔了一下嘴唇,道:“这王光玉好有艳福啊,这女人的身材一级棒。”
欧升达没做声,钱进这样肆无忌惮地谈论女人叫他很不舒服。
“沙无极说王光玉对新华达的土地做的评估很高,他不好接受啊。”钱进道。
“是吗?这个我不大清楚,都是王主席在操作。”欧升达回答。其实,他看过王光玉传来的评估报告,觉得是有点离谱。但是王光玉跟他解释,说这样跟沙无极谈判会占主动,他也就没说什么。万一真上市,这个溢价对他也没坏处,毕竟不用建设就先拿到一笔钱,这对习惯于先完成开发建设每一个过程的欧升达来说还是有一定的吸引力的。
“需不需要我在里面勾兑一下?”钱进问。
“怎么个勾兑法?”欧升达问。
“我先买你那块地一部分,然后我去找王光玉和沙无极,叫他们分别降低点条件,这事不就成啦?早点上市,早点得到回报嘛!”钱进笑着道。
这可是好事,有人接盘了。但是欧升达没有流露出喜悦。他回答:“这事倒不是坏事,不过我自己做不了主,得跟王主席商量一下。”
“那好那好。”钱进笑道。
两个人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开始聊一些趣闻。
欧升达忽然发现,这个貌似粗鲁的男人其实言语上却很精彩,不愧是干过行长的。
但是,欧升达谈话却是小心谨慎,生怕哪句话说错而使这个未来的接盘手察觉到什么。
钱进的胃口似乎很好,不大一会儿就把那些熏猪肉和海参干掉了,而欧升达面前的一点点鱼排和沙拉还剩了很多。
钱进又拿回一堆生蚝和香肠,欧升达看着心里直发毛,心想,他怎么能吃那么多东西啊?
钱进对欧升达笑笑:“男人啊,要多吃些这个,有劲儿。对了,有人了吗?”
“什么意思?”欧升达反问。
“哎,参加这个开机仪式,那些经纪人没说晚会结束后的事情?”钱进似乎很惊讶。
欧升达反问道:“哪有什么经纪人啊?”
钱进问:“你是怎么来参加这个活动的?像你这样的大老板不是自己来的吧?”
欧升达道:“就是来来打了个电话,叫我来捧个场而已。”
“哦,难怪,别人可不是,比如你看那个孙哥旁边的那个女人。那就是他经纪人叫来的,不仅是捧场,而且晚上应该会睡一起。”钱进神秘地一笑。
“啊?”欧升达没想到会这样。
“你啊什么啊,都是这样,我也是这么来的。”钱进的笑容很得意。
“你不会是为李小姐来的吧?”欧升达问。
“她?人老珠黄了,我没兴趣,我是来陪女四号的。对了,就是那边接受记者采访的。人年轻漂亮,皮肤好,要价低。那个李小姐,那么大年纪了,还哭着喊着要跟别人结婚,谁敢跟她在一起?”钱进道。
欧升达摇摇头,心想,这哪是开机仪式,分明是人肉大会嘛。
“好像你不好此道啊?”钱进问。
欧升达回答:“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我有个疑问,这里还有那么多记者,要是被偷拍了怎么办?”
钱进呵呵笑着:“老弟,你也真天真,你以为真有偷拍啊?那都是自己爆料,不然的话,记者哪里知道他们的行程?再说,你以为真有狗仔队?报哪个富商跟哪个女星在一起?别说记者自己会砸了饭碗,媒体本身要吃官司也不一定。”
“原来是这样,钱总真是见多识广啊。”欧升达笑着,他发现自己的笑容有点像古梦柏了。
这些日子不断有消息传来,而这些消息都预示着他似乎站在一个巨大的陷阱之上。
这个钱进哪里来的?真是碰巧遇到的吗?他今天就是专门为了跟自己在这里谈风月的吗?
最近,围绕着王光玉一定是发生了某些奇怪的事,否则,不会有这么奇怪地人在这么一个奇怪的场合跟自己这么奇怪地相遇,还谈了些奇怪的话。
欧升达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他遇到的官员或者国企老总说话都有分寸,生怕越雷池半步。这个钱进怎么上来就跟老朋友一样说了这么多?
还有,凌来来怎么那么乖巧?不仅她没来打扰自己,就连岳小吟和楚之洋也被她拉到一边去了,这不是很蹊跷吗?
钱进不是一个普通的国企官员,他是一个大型国企的领导。华夏国际信托公司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企业,他的枝枝蔓蔓延伸到了政府的各个层面,它的能量之强、能力之大都不是欧升达所能想象的。他们会对新华达手里的一块小地感兴趣?
欧升达越想越觉得自己是面对着一个巨大的未知,而自己手里所掌握的线索却几乎没有什么价值。
欧升达忽然觉得这个晚宴变得有意思起来,于是,他跟钱进的谈话也变得主动起来。
“最近有很多信托开始跟房地产合作,你没做一些?”欧升达问。
“有啊,我们现在也发行了一些房地产类信托产品,跟一些房地产公司的合作也很愉快,合作的方式也是灵活多样。”话题到这里,钱进忽然严肃起来。
欧升达道:“以前有信托公司找过我,希望能跟升达合作。但是,我们现在现金存量还很多,所以,一直没有想跟信托合作。”
“你有什么顾虑吗?觉得融资成本太高?”钱进问。
欧升达回答:“这是一方面,主要是我们升达与银行的关系还算不错,所以,融资相对其他公司来说比较容易,因此一直也没有跟信托多接触。”
“因为关乎风险控制,银行对房地产的情结一直是既爱又恨,政策宽松时放一放,政策紧时收一收;对信托公司来说,虽然监管部门一再警示风险,但从我们的研究来看,房地产还是我们关注的重点。怎么样?有没有考虑我们签一个战略合作协议?”钱进已经把盘子里的东西清空了。
“如果你那里有资金池,我们可以商量一下。”欧升达谨慎地回答。
有端着酒的服务员从身边经过,钱进取了两杯酒,递一杯给欧升达:“在管理上都组织了专门的信托投资决策委员会,由信托、房地层、财务、法律等各方专业人士组成,并且引入了专业中介机构,我相信我们会有很好的合作前景的。”
“干。”两人一起碰了一下。
这种环境本来是欧升达不习惯的,参加这样的聚会不是件很享受的事情。但是,面对着突然出现的钱进,他忽然像嗅到了血腥的鳖鱼。
“等一下真的没有安排?”钱进眼睛里含着笑,内容很多。
“别诱惑我,我这人可是经不起诱惑的。”欧升达口里这样说,心里却想,这个钱进究竟想干什么?
“等一下。”钱进举了一下手,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走过来,一身的名牌。欧升达一直怀疑,这样的人有没有一点肉,只看他的脸就怀疑,他只有一层皮。如果没有这层皮,他的骨头都有可能散掉。
“这是国视的周游。”钱进道。
周游带着一脸贱笑,欧升达没看过这人主持过的节目,但是知道这人。这人主持一个娱乐节目,经常玩海选,好的存起来给朋友们用,差的拿到电视上应付台里。
国视等级森严,人际复杂,自从那个SB体育主持人的惊天一吼,从而离开国视之后,这国视大楼内部的一帮男主持更是夹着尾巴做人。既想继续保持高出镜,又不愿木秀于林,而地方卫视的一帮男主持更是让国视的男主持感到压力倍增。
于是,像周游这样的,首先要找退路,退路就是利用手里的资源结识各路英豪。周游手里没有新闻资源,但是有的是奋勇向前的少男少女。
“欧董好,听来来介绍过你,中国房地产的头把交椅。”一开口就是国视那套吹捧不打草稿。
“周生可是国视一哥,久仰久仰。”既然你这样,我也这样,欧升达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钱进跟周游耳语了两句,周游笑着点头。
欧升达以为他会像旧社会妓院里的大茶壶一样挥手叫来几个美女叫他挑选一下,结果,周游却笑着跟他扯起闲篇来。
“欧董,今年春晚给你安排个贺电吧?”周游笑着。
欧升达知道那贺电不是免费的,于是就问:“具体怎么操作?”
周游却笑了:“这个你就别管了,我在钱总那边处理了。”
欧升达看着钱进:“这免费的午餐不是那么容易下咽吧?”
钱进笑了:“你别多想,周游说能处理我相信。”
春晚能够享受贺电待遇的企业不多,一般都是出了大价钱的,自己一分钱不出就能搞定?欧升达越发地觉得脚底下的这个大坑深不可测。
作为欧升达这样的人,有得天独厚的机会能听到不同的人说不同的事,这些人可能来自四面八方,但都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赚钱。
这些人可能以各种方式向你叙述不同的故事,不过,这些故事会彼此交叉,你要是有心,就会发现这些故事后面的玄机。
欧升达也回首招呼了一下服务员,道:“请尹总一下。”
倏而,尹诗双悄然来到。欧升达问:“冷董的游艇在吗?”
尹诗双道:“郭董的在,你要用?”
欧升达道:“等酒会结束,我用一下。”
尹诗双悄然离去,周游问:“这美女是干吗的?”
欧升达道:“是会所总经理。”
周游叹道:“我们国视每年海选,挑出来的都是些烂柿子,这些绝色美女怎么不参加呢?”
钱进道:“绝色美女都有重大的事情要办,怎么会去你那个地方参加那些无聊的活动?献身评委跟献身老板,回报率不同。”
欧升达笑道:“真不愧是做信托的,这个也讲投资回报率?”
周游轻笑着跟钱进耳语两句,钱进点点头。
周游游进了一群靓女之中。
钱进道:“欧董,你在北京搞个分公司吧。”
欧升达问:“为什么?”
“咱们可以经常叫周游来玩啊?”他右眼一挤,欧升达立刻明白他什么意思。
于是,他笑了:“你安排吧。”
“说定了?”钱进问。
“不过,不能玩王光玉那套。”欧升达道。
“我知道,你要的是熟手。”钱进一脸的淫笑。
京城里的人应该经常来鹏城,多大的事,还要搞个据点?欧升达心里想。
也许,对于京城里的人来说,那样做是显示一种特权,既然要玩,还是按着人家的游戏规则来吧。
不久,欧升达看见尹诗双站在一边向他打招呼,他对钱进道:“稍等,我去去就来。”
见欧升达过来,尹诗双道:“游艇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等下你跟会员部的任何一个职员说一下,他们就会带你去的。”
“谢谢。”欧升达道,“对了,麻烦你跟北京那边的朋友打听一下这个钱进的底细,等下跟我说一声。”
“这也正是我想跟你说的事。这个钱进很黑,他在鹏城有些业务,恰巧其中有两个是我们的会员。据说他跟企业做业务,私下要得狠。前些日子和中江地产有笔业务,他私下要人家给他女朋友一套房子不说,而且还要中江地产每月付他女朋友两万块工资。中江地产的佟总私下说,就差还要中江给他女朋友请个保姆了。”尹诗双道。
“就是那个女四号?”欧升达问。
“哪里?他的女朋友多如牛毛,谁知道是哪个。”尹诗双回答。
“谢谢,我知道了。”欧升达道。
不怕你没爱好,就怕你爱好不广泛。
如果不是有新华达这块心病,也许欧升达一生也不会跟这个钱进有什么业务来往。欧升达这个人很怪,或者说很有个性,他要是讨厌谁一般不跟对方有什么来往。比如楚之洋的那个客户周朝华,他花了大价钱买了自己的房子,还叫自己的公司做了他的工程,可是,欧升达就是从心里讨厌他。
而这个钱进,欧升达虽然没有跟他打过什么交道,但是,他还是从心里对这个人有些抵触。也许,跟一个和自己感情不深的人处理棘手的事更要好一些,至少良心上没有那么多的不安。
欧升达走回到钱进身边。钱进道:“那美女总经理似乎跟你有点意思哦。”
欧升达回答:“在你眼里,只要是跟我熟络一点的都对我有意思是不是?”
钱进道:“你相信我的直觉,我这人一看一个女人的眼神就知道她心里想什么。”
欧升达摇摇头:“直觉往往是错的。”
钱进嘿嘿地笑着:“你不信是吧?早晚你会知道我钱进是情场第一分析专家。”
周游走过来,跟钱进低声说着什么,看两人的表情欧升达就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他一转眼,正遇到凌来来的眼神。她似乎有什么话说,于是,他慢慢走过去。
“听周游说,你要安排游艇出海是吧?”凌来来问。
“是啊,等下你也去吧。”欧升达回答。
“欧董,你可能犯了一个错误。”凌来来道。
欧升达很惊讶,问:“为什么?”
凌来来压低声音道:“你也许不大知道,钱进周游他们在北京可是很出名的。他们经常组织裸体派对,在派对上集体乱搞,抽大麻,玩K粉的。等下去了游艇,你是控制不住他们的。”
“这可怎么办?我已经答应他们了。”欧升达有些愁容。
“这样吧,等下我配合你一下。游艇既然定了就让他们去吧,但你无论如何不能上去。一旦上去,你的名声也很快在圈子里传开的。”凌来来道。
欧升达端着杯看着在一边窃窃私语的周游和钱进,道:“你打算怎么配合?我可事先说好,第一你不能装醉,那样会影响你形象;第二,你不能暖味,那样会影响我跟王主席的关系。”
“放心吧,让人抓住把柄的事我是不会做的。”凌来来神秘地一笑,转身走开了。
今天晚上是不是有点太戏剧性了?一个本来不怎么熟悉的钱进一下子把今晚的一切都搅乱了。
欧升达走到钱进和周游面前。钱进带着一脸阴阴的坏笑看着他:“怎么,一会儿上游艇带着她?”
欧升达不动声色地回答:“还没做好工作。”
周游道:“今晚的游艇,一定会带给欧董一个意外的惊喜。”
欧升达故意开心地说:“好啊。”
正说着,凌来来拉着李小姐袅袅婷婷地走过来:“欧董,介绍个大美女给你。”
欧升达很绅士地跟李小姐握了握手:“李小姐,我是你忠实的粉丝,你的优雅在我心里早已是美的化身。”
李小姐嫣然一笑:“是吗,我可是太高兴了,能得到欧董的青睐真是太有幸福感了。”
凌来来对欧升达道:“李小姐可是我们这个剧组最优雅的女士,她跳舞在北京圈子里可是出了名的。欧董,你不请李小姐跳个舞?”
欧升达在她的表情里看出些端倪,于是笑着向李小姐伸出了手。
一曲跳罢,李小姐对欧升达的舞技赞不绝口。欧升达想走回钱进那边,李小姐拦住了他:“来来跟我说,叫我现在就跟你在一起,省得那两个人烦你。”
欧升达不知道凌来来跟李小姐说了什么,也不好多问,于是就跟她坐在角落里叫了两杯饮料。
李小姐说话语调平缓优雅,看不出她心里想的是什么。欧升达听楚之洋说过,这样的女人会把男人玩得七荤八素。
派对有个神奇的功效,那就是很容易把本来并不熟悉的人短时间变得熟悉。不大一会儿,欧升达跟李小姐已经在谈天说地了。
欧升达不时地看着钱进和周游,发现他俩并不跳舞,一直在那里带着他们招牌式的高傲的眼神审视着芸芸众生。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他对李小姐说:“对不起,我要过去跟别人说几句话。请稍等,回来我继续请您跳舞。”
他走到钱进身旁:“对不起钱总,等一下游艇我就不去了。我已经安排好了,你跟周游一起去吧。”
周游笑着问:“你不是看上那个李小姐了吧?”
欧升达回答:“我们谈得很开心,等下我想请她吃个宵夜。”
钱进冷笑着:“相互吸引又故作姿态,你们这些人啊,太麻烦。”
欧升达道:“你要知道,我这个人不喜欢直截了当。”
周游道:“欧董今晚不上游艇你可是要后悔的哦?”
“改日改日。”欧升达道。
“欧董,那今天就这样,回头我叫公司的人去你那里。大家研究一下下一步合作的具体事宜?”钱进道。
“好啊,我随时恭候。”欧升达笑着跟他们告别。
你永远不知道什么人会在什么地点什么时间闯入你的生活。
你经商,就像是背着行囊准备去爬一座你仰慕已久的高山,忽然在半山腰遇到了一个旅伴,他说他也要爬这座山,这时,你要不要跟他结伴同行呢?也许,他跟你一样,是个孤独的旅者;但是,也许他是一个心怀阴谋的强盗,企图在某个地方把你干掉呢。
钱进会是怎样一种人呢?
总之,这个晚上欧升达感觉到了太多不确定的因素。
香港,涵涵的家里,欧升达看着她安静地沏茶,一边跟她提到昨晚那个不期而遇的钱进。
她半晌没说话,茶的香气开始不断地飘进欧升达的鼻孔,这是极品铁观音。
“是有点不那么正常啊。”她终于说了一句,“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事?”
“先这么保持着联系吧,不能太热络也不能因为他生活上的与众不同而将其视为不可办事的异类。”欧升达回答。
“需不需要叫阿萨他们了解一下这个人的背景?”涵涵问。
欧升达摇摇头:“这事还是不要动用那么重要的关系,他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些我只是觉得在那种场合,他见面就跟我谈事情有些跟我平时接触的人不一样,或许这也是他做事的一种风格吧!”
“嗯,或许我能从别的角度了解他一下。”涵涵若有所思地道。
欧升达柔柔注视着涵涵:“关于王光玉的事,你跟徐中方最近渗透没有?咱们眼下时间很紧迫呀。”
涵涵本来已经端起了一杯茶,听到这句话,她又心事重重地放下了:“这就是我这次想你来一起商量一下的原因。”
“哦?”欧升达感到了问题的复杂性。
“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的王光玉在鹏城的店面都是徐中方弟弟装修的事吧?”涵涵问。
欧升达点点头:“我记得。”
涵涵解释道:“你要知道,王光玉的店面装修在其他地方都是由装饰公司带资,而且装修工程款还要拖欠很久的。但是,在鹏城,装修款不仅是要按时结清,收费还比别的地方高。”
“这就是某种意义上的利益输送,可是,这又有什么呢?”欧升达问。
涵涵道:“可是,这回我却听说,王光玉欠了徐中方弟弟的一笔工程款已长达半年没还。徐中方的弟弟打电话叫徐中方帮着催,徐中方似乎对此很恼火。”
“哦?”欧升达心想,这徐中方跟王光玉之间看来也不是铁板一块啊。
“当时,徐中方打电话给王光玉,他可能是在电话里说没钱。于是,徐中方叫他用你们新华达那笔款子支付他弟弟的工程款。王光玉不知道说了什么,徐中方气得挂了电话,还骂王光玉是不讲信誉的小人。”涵涵给欧升达倒茶。
“后来这事解决了吗?”欧升达问。
涵涵低眉低气地回答:“你要知道,凡是有关于王光玉的细节我都会注意。但是,徐中方后来没再提这事。倒是我回香港的前一天晚上,马娜思约我出来吃饭,期间接了个电话,其中提到了徐中方弟弟公司的名字。你知道,她办事一直很谨慎,边接电话边走到一边去了,我猜跟那笔款子有关系。”
“哦,看来,问题还是很复杂。”欧升达移动了一下身体。
“我这两年之所以在徐中方面前还没有让他感到烦,说话还能有一定的分量,那就是因为我在他面前从不多嘴。这些年,除了你这事我跟他开了口,别的事情我没有做过过格的地方。我本身是中国小姐,各方面注意得毕竟很多。因此,要跟他保持这样的关系,我所要承受的压力自然很大。”涵涵声音不高,但是却很清晰。
“这个我能感觉到,却不知道你承受了怎样的压力。”欧升达伸手拉住涵涵的手。
她身体轻轻一颤,接着道:“从最开始,我就知道,这是一种契约。我付出青春,他付出物质。因此,每次他来我这里,或者他约我到什么地方去,不管我怎么心情不好,我都要尽量使自己容光焕发。即使遇到不情愿的事情,我也绝对不能像他妻子那样唱反调,我的包容和投其所好也是能让他欢心的一个良方。”
欧升达的手用用力,她也稍微抓紧了他。她清清嗓子道:“他跟我这样的女人是绝对不会有什么承诺的。他要的就是所谓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我不能有一点非分之想,更不要幻想能取代他老婆去登堂入室。做他的情人,你可以要房、要车、要钱、要宠爱,就是不能要名分。”
“你倒是想得开。”欧升达道。
她似乎有些疲惫:“想不开又能怎么样?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耐心,这段感情早已经结束。这段感情的所有痛苦都是我自己一个人承担,如果没有坚强的耐力,如果没有一直期望的回报作为精神支柱,我想我早已经崩溃了。看到身边的朋友能自由自在地恋爱,心头的煎熬也只有自己知道。”
“好在你现在已经开始一种新的生活了。”欧升达道。
“我曾出于感情爱过王光玉,但是,他为了他的利益却毫不怜惜地出卖了我。徐中方从来没有说爱我,甚至没有亲手给过我什么;但是,只要我说想要,甚至只是随口一说,过几天就会有人把东西送来。其实,这种生活我应该满足。只是,我自己清楚,我的青春不会永在,他一定会有烦我的那天。所以,我要趁着这个时机,拿到我应该拿的。”涵涵把手从欧升达手里抽出去,开始换新茶。
欧升达心里感觉怪怪的,想说什么,但又欲言又止。
涵涵看看他:“有什么话就说吧,没问题的。”
“我相信,你会变得冷静成熟的。”他道。
“看看你,又说话言不由衷了不是?”涵涵宽容地一笑。
“是不是每个人都有不便于公之于众的秘密情感?”欧升达问。
“得了,你绕来绕去还是想问我怎么看待咱们之间的关系吧?”
欧升达就像被拆穿了谎言的小孩,尴尬地笑了笑。
涵涵柔声道:“升达,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的那个合作伙伴的解释。可是,能怎么办呢?你有一个很好的家庭,正是因为你有了这个家庭才有了你的今天。我不能做那些自私的事,可是,我又很喜欢和你在一起,和你在一起,我感到安全、舒适、惬意。你很真,是这个世界里的稀有动物。你和你老婆已经成为了对方的一部分,我又何必要独自占有你呢?再说,这对你老婆也不公平,女人为难女人何必呢?”
欧升达心一热:“涵涵,你这样说话叫我很惭愧,我觉得似乎欠了你什么。”
“你千万别这么说,咱们是合作关系,千万别说谁欠了谁。”涵涵显得很自然。
“看看,你又来了。”欧升达道。
“我说的这个合作,跟你想象的那个合作不一样。”她语气轻松地道。
“我感觉不出有什么不一样。”欧升达望着她。
“我最怕你因为这件事有什么责任感,由此延伸出内疚什么的,那就不好玩了。”她洗净了茶叶,重新走到客厅的一边去倒水。
欧升达望着她休闲裤里包裹的圆圆的臀部忽然又心思涌动起来。
涵涵转过身来,问:“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欧升达脸一红,道:“现代生活有无限可能性,你真的把这事当成游戏了吗?”
涵涵忽然乐不可支。
欧升达被她笑得有些蒙,问:“你笑什么?”
“这事一般都是女人认真,男人恨不得一点责任不负。你这人可真怪,怎么总抢着往身上揽责任?”涵涵说着话,却是憋着笑。
欧升达一时不知怎么回答,说负责任吧?自己心里没那个精神准备;说不负责任吧?似乎道德上又说不过去。
涵涵接着道:“你呀,最好想开点,只要性福,别想着脸面。”
“可是,这样我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欧升达回答。
“你有什么过意不去的?难道你也希望我像别的女人一样,摸到你的命脉,借此来威胁你,让你无可奈何?”涵涵有些俏皮地看着欧升达。
“你这是把我往不仁不义的路上推啊。”欧升达有些无可奈何地说。
涵涵嘿嘿地轻笑着:“你放松点,别那么沉重好不好?”
欧升达问:“是不是在你眼里我太保守了?”
涵涵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可能,你老觉得自己做错了。其实,错的是什么,是我们自己吗?不对,是这个社会世俗的眼光,是这个世界。”
“你这样的女孩子跟我们的思想真的有很大不同。”欧升达感慨道。
“怎么说呢,我身上的光环比一般人多很多,在别人眼里我很幸福。可是,因为当初我对王光玉的感激以及他把我送人以后我对他的恨,再加上徐中方对我的肉欲,我看破了那么多东西。如果我没有光环,也不敢说我是甘于寂寞的人,因为我也时刻无法逃避女人的问题。有的时候,看着王光玉在不同的人中间周旋,我想我也能理解他,因为我明白一个被光环和欲望笼罩的男人,内心有多么大的孤独感。他需要爱情,但是,爱情总是和他的财富连在一起的,到了一个阶段他就顾不上了。至于徐中方,我知道他需要女人,让他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体现他存在的价值。我相信,他在我身上那种变态的发泄,在其他女人那里他也会那样的。只有那一刻,这个男人需要让自己所有的伪装都剥掉,他要做一个赤诚的人。我不清楚他是怎样的男人,也许他有着多重的性格。还有别人,我就不说了。现在的我,不再相信纯美的爱情,也不会轻易接近任何一个男人,只是希望过一种平淡的生活。当然,跟你是另外的感觉,今天你要允许我不说。”涵涵拉起欧升达的手,轻轻地握着。
“未来并不会像想象的那么黯淡,生活也不会如想象的那般浑浊。”欧升达回答。
“我明白,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多元化的世界,各种人都应该有不同的活法。”涵涵站起来,走到欧升达身边坐下,“像我这样的女人,幸运的是长了这张脸这个身材,不幸的是因为这张脸这个身材我要经历别人所不能经历的苦难。女人啊,一旦经历多了,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沧桑啊?”欧升达问。
“不是沧桑,而是活在这个世界上,不得不为自己以及家人规划一个未来。你怕王光玉出事,我怕徐中方出事。从某种意义上讲,咱们是同盟军,必须联合起来,互通有无。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是吧?”涵涵将头靠在欧升达的肩上。
“是啊。”欧升达叹息着。他还没说出其他话,一个吻已经盖在他的唇上。
他发现,涵涵今天的吻特别具有穿透力,他的神经一下子变得麻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