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下攘攘 3、左右为难
陈思思与马多多正为工程的事谋算着,没想到林茹与陈志刚也盯上了这项工程。此刻,他们正在另一个地方谋划着。
从澳门回来后,林茹一想起那天下午在普京酒店发生的事,就感到脸红心跳,感到波涛汹涌,还感到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惊慌。
她根本没有想到,一贯恪守妇道、保守传统的她,在风华正茂的青年时期都没有红杏出墙过,到了中年反而没有守住她的道德底线,竟然迈出这样一步。她说不清楚究竟是得到了,还是失去了。
当她静下心来,一遍遍地回忆着那天发生的一切时,还是禁不住心旌荡漾,新鲜的刺激。她这才意识到,无论她在心里是怎么抗拒,可在她生命的深处,又一直在期待和渴望着。
那天胡小阳很晚才回来,要是换个平日,她一定要唠叨几句的,可是,那天她没有,不但没有,还怕胡小阳看出她的什么破绽,便在胡小阳来酒店之前,将房间认真整理了一次,消除了一切“作案”痕迹。
晚上她们一起看完节目,回到酒店后,胡小阳开玩笑说:“姐,我看陈志刚对你有点意思。”
林茹条件反射般地说“:你胡说什么呀,什么有意思?你可不能胡说八道呀!”
胡小阳一下子哈哈大笑起来,胡小阳越笑,她越感到心里没有底,就说:“你疯笑个什么?”
胡小阳说:“姐,你太好玩了。我只说他对你有意思,又不是说你对他有意思,你紧张什么?”
林茹想想也是,就说:“瞎说,我紧张什么?我根本没有什么可紧张的,就是怕你嘴上没有围墙,说出去多不好听。”
胡小阳说:“姐,你放心好了,像这样的玩笑话我也只限于和你开开,我对别人一概不会说的,孰轻孰重,自有分晓,有利于我姐光辉形象的话要多说,不利于林主任个人声誉的话坚决不说!”
林茹被她逗乐了,便笑着说:“别给我油嘴滑舌的,我问你,你下午跟那个安迪干什么去了?那么长的时间,也不见你来个信息。”
胡小阳扮个鬼脸说:“不告诉你,那是我的秘密!”林茹说:“拉倒,不告诉算了,我还不稀听。”
胡小阳突然又变得十分神秘地说:“姐,你不稀听,我还非要说给你听。其实,安迪今天根本不在澳门,他去了香港。”
林茹也感到纳闷,就说:“他不是安迪,那又是谁来接你的?”胡小阳诡谲地一笑说:“我告诉你,谁也没有,是我自己与自己约会去了。”林茹越发感到奇怪了:“自己跟自己约会?你这是搞的什么鬼!”胡小阳嘿嘿一笑说:“我还不是给陈志刚创造个机会吗?我看他跟前跟后挺辛苦的,不能老当电灯泡呀!”林茹的脸不觉腾地一红,就伸手抓起枕头假装去打胡小阳,胡小阳嘻嘻哈哈地笑着躲开了。第二天,他们三人又一起游玩了观光塔和三牌坊,下午回到海滨,林茹以为许少峰回来了,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人就是这样,当她第一次在外面做了对不起对方的事后,总觉得心里有鬼,生怕一进门就被对方看穿了,结果还好,他还没有回来,心里便感到踏实了许多。
这天下午,林茹一接到陈志刚的电话,心里就不由得怦怦地跳了起来。从澳门回来已经十多天了,他们只给对方互发过信息,这还是第一次通电话,她说:“是你,好吗?”
陈志刚呵呵一笑说:“是我,晚上有空么?想请你吃饭。”
林茹心里清楚,吃饭只不过了个理由,他的真正目的是想与她聚一聚。其实,她也想,更想与他旧梦重温。但是,她知道,这样下去是危险的,尤其在海滨市,她决不能冒这个险,就说:“对不起,志刚……”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打断她的话说:“林茹,你听我先说,我请你吃饭没有别的目的,主要是有一件大事想跟你商量一下。希望你不要拒绝我。”
她犹豫了一下,才说:“好吧!”晚上他们仍然定在了上岛咖啡厅,她喜欢咖啡厅的那种环境,更喜欢那里的音乐,如水般的曲子里,流淌着淡淡的忧伤,仿佛从心里掠过。她到咖啡厅,陈志刚已经到来了。
她淡淡地笑了一下说:“什么大事,看你着急的?”他看着她,眼里流淌着灼热的光芒:“别着急,先吃饱了肚子再说。”说着就向服务员招了一下手。
仍然是谁点谁的,待服务员走了,他才悄悄地说:“这几天真的很想你!”她的心禁不住一颤,脸就红了,心里却在想,决不能让他得寸进尺,要断了他这个念头,否则,再这样发展下去是很危险的。她绷紧了脸说:“别瞎想了,我们都是有家室的人,不再是小青年了。”
他说:“正因为不再是小青年了,所以,才要珍惜。”怎么搞的,本来是她要断了他的念头,反而让他说服起了自己,就笑着说:“珍惜可不是情感泛滥哟。”
他也笑了笑说:“有道理,说得有道理。”她从他的表情上,看到他有点尴尬,为了缓和气氛就开玩笑说:“最近看了一个新闻,真奇怪,说是在金融风暴的影响下,山东青岛某公司一个姓范的老板资产大大缩水,为了节省五名情妇每个月高达3万多元的开支,他决定裁减掉四人,只留一人。正在范某艰难抉择的几天里,他碰巧从电视上看到一个选秀节目,节目中一轮一轮的‘pk’很是激烈,几轮下来剩下的优胜者都很不错,这让范某顿时眼前一亮。范某就把五情人集中到某酒店内的同一张饭桌旁,详细讲述了规则,正式拉开了‘pk’大赛的序幕,三轮下来后,最后只留了一名,其他四名就被淘汰了。然而,没想到的事情也发生了,第一个被淘汰下来的于某是范某最老的情人,她心里很不服气,表面上却假装很服气地说,我们姐妹一场也是缘分,我过两天就要回老家了,在我离开青岛之前,我们六人好好出去玩一次。大家都觉得很不错,就由于某驾车,所有人一起坐上去玩。车开到途中,于某故意开车冲下悬崖。使人感到颇为奇怪的是,偏偏于某当场死亡,其他人只不同程度地受了点伤。后来于某家人起诉法院,范某协议赔偿于某家人58万。”
陈志刚听完就笑了,说:“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看来,这次金融风暴不仅影响到经济,而且也大大影响到了情感世界。有人给我发了手机短信,说丈夫最近一天一炮,妻子感到很奇怪,我还是我,你还是你,近来为什么这么生猛?丈夫说,外销不行了,只能刺激内需。”
林茹听完,就忍不住掩口大笑起来,笑完才说:“这是什么人呀,也真能瞎编。”他们边吃边聊,等到饭吃完了,陈志刚这才转入正题说:“我最近听说市政府批准了市图书馆大楼的修建项目,林茹,我这次约你出来,是想跟你谈一谈,请你给我出个主意,争取把这个项目拿下来。”
林茹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说:“让我给你出主意?志刚,你没有搞错吧,我对工程上的事一窍不通,找我你算是找错了人。”
陈志刚说:“林茹,你听我说,我已经从市政府那里打听到了,这个项目是属于文化广播电视局主管的,也就是由你家的许少峰主管。反正这个项目总得承包给别人干,谁干不是干?与其承包给张三李四,还不如让我陈志刚拿下来干,有钱我们共同赚,你说是不是?至少我们是知根知底的老同学,不会骗你的。只要这个工程能拿到手,林茹,我可以负责地告诉你,你儿子在国外读书的费用算什么,那就是小菜一碟,包括将来读研的费用,根本用不着你操心了,一切都由我公司承担了。别人的话你可以不信,我的为人你应该知道的,说到一定能够做到。”
林茹一听,心里自然乐开了花,尤其讲到儿子国外上学将来读研的费用问题,她不能不考虑,如果仅凭夫妻俩的工资,是远远不够的,借助许少峰的权力搞一些创收也是必要的。
可是,这样大的工程大家都在盯着,是不是许少峰说了就算也很难说,所以,她还不能过早地给陈志刚下结论,就说:“志刚,看你说到哪里去了,即使给你帮成功了,儿子上学也不能让你们公司承担呀。我可以问一问许少峰,能帮的忙我一定帮。”
陈志刚说:“林茹,不是能帮就帮一下的问题,而是想办法一定要拿到手。你想想看,趁着许少峰现在有权,不利用他的权力搞一些创收,等将来他没权了,你后悔都来不及了。你拿到了这个工程,我只要按行规给你提成5%到7%,你算算,将近一亿两千万的工程呀,你该得多少?如果这样大的工程给了别人,一是他不一定会给你这么多的回报,二是他给你,你也不一定敢收。我们是多少年的老同学了,你应该要信得过我。再说了,这样的创收是合理合法的,根本不会影响到许少峰的前途和声誉,也不会损坏你的光辉形象。你也用不着对我客气,这是行规,是利益分成,绝对不是谁对谁的施舍。如果在这个期间还需要打点什么人你尽管说,我们公司有这笔开支的。”
林茹完全被他说动了,心也就跟着那些花花绿绿的钞票飞了起来,在对待金钱上,她和别的向往美好生活的女人没有两样,不会跟钱过不去的。过去,她只是给阿灿介绍过一些装修方面的工程,从来还没有拿过这么大的工程,她知道,利益与工程的大小是成正比的,工程越大,利益也越大。
经过陈志刚一番诱导,她毫不犹豫地便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让许少峰想办法拿下这个工程。想到这里,便说:“志刚,我现在还不知道许少峰是怎样的态度,另外,像这样大的工程,恐怕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就算,等我回去问问他再说吧。”
陈志刚就端起酒杯说:“好,预祝我们成功,干杯!”林茹轻轻碰了一下说:“你这不是给我加压力吗?”
陈志刚笑了一下说:“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知道吗?财富是天下的,谁攫取了就是谁的,我们没有理由放弃它。”
林茹轻轻地一口喝了杯中的酒说:“好的,我会尽力而为,有什么消息,我会及时告诉你的。我得回去了,今天晚上他在会议上就餐,不会熬得太迟。”
陈志刚说:“那好,我期盼着你的好消息。”分手后,林茹就匆匆回了家,她怕许少峰回家了,她还没有回去就不好了。
还好,回家后,一看许少峰还没有回来,反而感到了一种踏实。换上了睡衣,心里却突然觉得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为什么觉得我在家等他是理所当然的,而让他在家等我就不应该?这是不是长期受男权思想的影响所致?算了,不去管它了,大半辈子都过来了,现在明白了又能怎么样?
林茹在家里看了一阵电视,觉得有点困了,刚要准备去洗脸,许少峰来了。林茹就上去接过他手中的包说:“怎么这么晚了,是不是又喝多了?”
许少峰说:“没有喝多少酒,饭后别人叫去玩了一会儿麻将。”其实许少峰并没有在会议上就餐,也没有去玩什么麻将,他是和陈思思、马多多一起吃的饭。他已经习惯了在林茹面前撒谎,而且,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
撒完了,自己也觉得好笑,我怎么变成了一个撒谎大王了?但是,这也没办法,善意的谎言往往是维护家庭和谐最好的黏合剂。
就在这次饭局上,马多多向许少峰提出了图书馆的工程这事。别人的事可以拒绝,唯独马多多的事儿不能,要不是上次马多多给他帮了大忙,不知道他能否保住这位子还很难说,从心底里来讲,他也想把工程交给她,一来,可以还一个人情给她,说不准拉了这层关系以后对他也有用。二来,让陈思思脸上也光彩些,在朋友面前更有面子,从中也可以得一些好处。当然,他也不能把话说得太死了,必须留有余地,否则,如果万一出现偏差,让对方埋怨他不讲信誉就不好了。
这样想来他就说:“多多,我们中国有话古话,叫做有恩不报非君子。幸亏你上次出马,才让我度过了那一关,我真不知道怎么报答你才好?所以,工程上的事,你放心好了,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来为你争取的,如果不尽心尽力,思思也放不过我的。当然啦,我们也应该充分考虑到它的难度,像这样大的工程,还要公开招标,竞争肯定很激烈,这些倒也不是问题,我可以从中为你周旋,最怕的是上面有人横插一杠子,如果那样,事情就比较麻烦了。”
许少峰刚说完,马多多还没来得及开口,陈思思就接过话说:“多多,你看怎么样?我说过,少峰不是那种知恩不报的人,只要他能办得了的事,他肯定会不遗余力地给我们办。”
马多多趁机揶揄说:“你看你看,重色轻友,就知道帮许哥说话,怎么不问一问你许哥,如何想个办法不要让上面的人横插一杠子,这样不就平安了。”
许少峰一听马多多这话,果然老辣,一言中的,切中要害,就笑着说:“多多说得好,其实,每一项工程开始时,总免不了上面的一些领导给你加压力,能顶的,我会尽量顶回去。从心里来讲,我肯定会倾向于你的,也想极力维护我的权力不受侵害,这你放心好了。如果在操作的过程中真的有了难处,必要时,可以让你哥出面给市上的领导打一声招呼,从我的愿望上来讲,争取把这项工程交给你。”
马多多说:“好,有了许哥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不过,我还要向你说明一点,这个工程不仅仅是我的,应该说是我和思思两个人的,所以,你刚才的话中还要加上一句,交给思思与多多。”
许少峰呵呵一笑,觉得这马多多真会做工作,相比于她,陈思思就单纯多了,再看了思思一眼,见她面带羞赧,知道并非她的本意,就说:“好一个马多多,不愧是商业奇才,说出的话滴水不漏。”
马多多也高兴地说:“来,许哥、思思,为了我们的友谊与信任,干杯!”说着举起了杯。
许少峰也端起酒杯,与多多和思思碰了一下说:“来,一切尽在酒杯中。”许少峰从卫生间出来后,林茹已经为他沏好了茶。使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刚刚把这项工程基本上答应给了陈思思,林茹又向他提了工程上的事。许少峰听了不觉一惊,心想莫不是他与陈思思她们交谈时让她听到了,在试探他?便有点惊慌地说:“你怎么知道的?”
林茹说:“我的老同学陈志刚不是搞工程的吗?不知他哪里得来消息,说市政府批复了图书馆的工程立项,他想参与你们的投标,不知行不行?”
许少峰这才松了一口气,轻轻“哦”了一声说:“他想参加倒是没有什么,关键的问题是,像这样大的工程,参与投标的单位肯定很多,我就怕他竞争不过别的企业。”
林茹说:“那你暗中帮帮忙不就竞争得过了?再说了,工程给谁不是给,给一个知根知底、信得过的人总归没有什么坏处。”
许少峰心想这是怎么搞的,刚刚答应给了小的,现在又要对付老的。利益的驱使,竟然使她们如此的相似。他想了一下说:“现在市政府刚刚批复,还不知道将来怎样招标,我会记住的,到时候尽力而为吧。”
林茹说:“尽力而为的时候多想想你的儿子,有些机会错过了,事后就后悔。”许少峰的心一下被这句话拎了起来,林茹的话很软,话中透露出的信息告诉他,这个工程她是要定了。是的,有些机会,错过了就不会再来,儿子上学的事他从来没有操过心,他不能不考虑。如果工程给了林茹,陈思思这边又怎么摆平?
他真的好为难,就一项工程,两个人在争,究竟给谁好?他突然坏想到,要不,把两个人叫来抓阉算了,谁抓到是谁的。这样一想,不觉感到好笑,就淡淡一笑,含糊其辞地说:“知道了,我尽量按领导的意思去办。”
林茹也笑了说:“你别嘴上说得好听,到时候违背了领导的意思可不行。”许少峰就玩笑说:“不行怎么办?”
林茹说:“罚你多缴公粮。”许少峰嘿嘿笑着,觉得他欠这个女人的太多了,就说:“好好好,现在就给你缴!”说着,就拉起林茹,把她拥进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