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无声闪电 红色区域

布鲁塞尔,比利时

科纳克里,几内亚

2014年3月23日

世界卫生组织发表声明的时候,无国界医生布鲁塞尔行动中心的管理人员已经开始采取行动,组织人员再次与埃博拉病毒作战。多年以来,无国界医生已经成为人类对抗埃博拉的冲击骑兵,无论病毒在何时何地爆发,他们都会立刻赶去。埃博拉必须尽快被扑灭,以防大规模扩散,夺去大量人口的生命。此刻,无国界医生正在调集医疗物资送往几内亚首都科纳克里,组织工作人员和志愿者的队伍前往马科纳三角洲,开始消灭病毒。

数日后,无国界医生组织的人员在盖凯杜和马森塔——埃博拉已经传入的两座小城——建立埃博拉治疗中心。无国界医生组织的标准埃博拉治疗中心由一组白色塑料帐篷构成,埃博拉患者被收治后与外界保持严格的生物隔离,这样他们就无法传染其他人了。患者被安置在帐篷里的小床上,帐篷位于营地中央一个名叫“红色区域”的地方。迷宫般的塑料屏障围绕着红色区域,将患者与其他人隔开。只要血检呈现出埃博拉阳性,患者就不被允许离开红色区域。患者只能在红色区域内死去,他们不被允许在其他地方死去。医务人员离开红色区域后,工作人员要在他们脱下装备前向他们喷洒漂白水,为装备消毒,杀死依附在上面的埃博拉病毒粒子。埃博拉患者恢复健康后才能离开红色区域并被允许回家。患者在红色区域内死去后,尸体会装进双层裹尸袋,埋葬在营地附近。红色区域有自己的厕坑,建在塑料棚屋内。营地有一个实验室帐篷,血样在这里检测,营地还有用来供电的发电机。

无国界医生组织的红色区域实质上就是一个个巨大的塑料袋,把新出现的埃博拉感染者关在里面。这套方法将病毒困在塑料袋内,它在塑料袋里的那些人的体内肆虐,杀死其中的许多人,但病毒无法从塑料袋内逃出去。红色区域相当于在埃博拉的高危地点周围筑起一道墙,打断病毒在人类之中扩增的传染链。

每次埃博拉病毒开始在人群中传播,无国界医生的工作组就会带着帐篷出发,尽快消灭病毒。无国界医生的工作组很像森林消防队员,他们冲向高危地点,在势头还小时就扑灭火苗。从1976年埃博拉病毒首次现身以来,埃博拉已经爆发了19次,感染病毒的人数相当少。没有一次埃博拉爆发杀死的人数多于280人。根据死亡报告,在三十七年的所有爆发中,六种埃博拉病毒共杀死了1 539人。比起其他各种传染病的年度统计,埃博拉的杀伤力实在算不上什么。肺结核每年杀死约130万人。多年来,无国界医生组织行之有效地打击了埃博拉病毒,越来越多的公共卫生专家倾向于认为埃博拉对全世界的人类群体来说并不构成什么问题,也永远不可能构成问题。然而,我们不得不说,为了证明绝大多数专家看走了眼,大自然往往什么事都做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