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基地在前进》

  自60年代中期双日出版社首次出版了《基地》系列后,阿西莫夫便不断收到读者来信,希望他继续接着写这套书。尽管公众兴趣盎然,但阿西莫夫却从未想过要续写这套耗尽了他20岁时的年华且现在已有些生疏的作品了。最后还是他的出版商和朋友们略施小计,才使他重又开始了《基地》这部史诗的创作。

  早在1971年,拉斯特·戴瑞尔就已开始催促阿西莫夫,让他接着写《基地》,理由是故事结束时,基地已享有了400年的太平盛世,两个基地应该已经建成了一个新帝国。“阿西莫夫应该接着写,”戴瑞尔抱怨道,他本人也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他说,阿西莫夫大不讲理了,让一大群书迷等得心焦。

  然而,阿西莫夫总为自己分辩说,这套系列已让他才枯思竭,他想写点别的东西。1973年的某一天,戴瑞尔与阿什米德共进午餐时.决定给阿西莫夫施加压力。两人都是阿西莫夫的好朋友,对他的弱点了如指掌,于是便联手设下一个圈套,即戴瑞尔将告诉阿西莫夫,他打算替他续写这本书,并准备起草一份提纲交给阿什米德。

  阿西莫夫听到这个计划后,自然是怒不可遏。他不允许别人来替他完成作品,即使是他最好的朋友也不行。虽然对《基地》这部巨作已有些生疏,但毕竟是自己写的,犹如亲生的孩子一样,他不能容忍他人碰它。当他将戴瑞尔的计划告诉阿什米德时,这位编辑只是说:“哦,没错,他是给了我一份提纲,看起来不错。”这对阿西莫夫来说,不啻于奇耻大辱。他当即保证,他将尽快续写《基地》。

  1973年初,《诸神》刚出版,阿西莫夫便投入了《基地》系列的创作。这是自1951年阿西莫夫完成三部曲中的第一篇《历史心理学家》后,创作的第一部基地系列小说。

  作品被命名为《闪亮的权杖》。阿西莫夫一口气写了14页后,便写不下去了。不知为什么,他找不到过去的那种感觉了,只能决定先写点别的东西,等有了灵感再说。

  《闪亮的权杖》便被闲置在了阿西莫夫办公室的一堆稿纸下。即便是戴瑞尔的威胁与诡计,也无法再度激起阿西莫夫的创作欲望了。他手头总有忙不完的活儿,只有先把这些活儿忙完之后,他才能潜心投入《基地》续篇的创作。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70年代末。1977年,双日出版社当时负责阿西莫夫作品的编辑凯瑟琳·乔丹提出建议,问他是否有兴趣创作一部大部头的作品,一本很有分量的书——“续写一部《基地》系列,如何?”然而事与愿违,阿西莫夫却决定写一本自己的传记。在随后的两年里,阿西莫夫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套关于他生活的大部头作品,这就是《记忆常青》(1979年)和《欢乐永存》(1980年)。

  当阿西莫夫完成了这个在他看来近乎奢侈的创作享受之后,双日出版社的高级编辑国蒂·布拉什克决定给阿西莫夫提个醒,以便让他收回心来继续《基地》的创作。

  1981年1月,阿西莫夫去双日出版社见他的编辑。当时凯瑟琳已经离职,继任者是肾奥耐尔。两人聊了一个小时,谈完该谈的事情后,奥耐尔告诉阿西莫夫,贝蒂·布拉什克在33楼的办公室里等他。

  阿西莫夫喜欢夸耀,说双日曾提出给他一大笔预定金,并断定《基地》新篇将弓愧轰动,成为最畅销的小说,为让他动笔,他们简直是极尽利诱之能事;然而利诱终究不比威逼,最后是他们声称如果他再不签合同,就将他从贝蒂·布拉什克办公室的窗口扔下去,这才将事情敲定。

  双日自然不会把他们的宠儿从那么高的窗口扔下去。他们对阿西莫夫是很有信心的——如果你把出示一份合同、提供五位数预定金,只是为了让他尽快写一部《基地》新篇这种作法称也为信心的话。阿西莫夫抗议说,他得写这写那,根本没有时间,但双日毫不退让。

  阿西莫夫与双日的合作一直很愉快,觉得自己能取得事业上的成功,双日功不可没。他也不想让他们失望,终于在1981年2月5日下定决心,签定了创作《基地》新篇的合同。

  然而即便是在那时,阿西莫夫仍没有找到创作的灵感。双日强行预付给他的大笔定金,使他感到压力很大。他一贯认为,干多少活拿多少钱,因此颇为痛恨还没干活儿即在他的脖子上挂了一副巨额支票的枷锁。同时,由于创作其他作品产生的压力,再加上担心让双日失望,阿西莫夫直到四个月后,才开始动笔写这部新作。

  他决定重新读一遍前三部的《基地》小说——这在30年来是第一次。然而,当他读完《第二帝国》最后一页时,他的第一个想法竟是:这都是些什么呀?!全书没有动作,人物间只知道对话,除了他最喜欢的《骡子》之外,他看不出这部书还有哪些引人之处。直到他读到詹姆斯·岗恩在该书首次出版后写的一篇书评时,他才改变了自己的看法。这篇书评写道:

  三部曲的成功不在于动作与爱情——所有的动作基本上都是在台下完成的,而爱情几乎无影无踪——但它犹如一部精彩的侦探故事,悬念迭起,引人入胜。①

  ①艾萨克·阿西莫夫:《基地背后的故事》,载《艾萨克·阿西莫夫科幻小说》第61期。

  事隔近10年,阿西莫夫重新翻出写了14页的《闪亮的权杖》读了一遍后,觉得它仍然如初写时那样有新意,便坐了下来,写起了第15页。

  很快,他又恢复了创作《基地》时的激情,文思如泉涌,在年底就写出了全书的草稿。1982年1月17日,他将终稿交给了双日出版社——此时距贝蒂·布拉什克劝说他续写《基地》几乎整一年。

  双日对阿西莫夫的文稿非常满意。自阿西莫夫动笔以来,休·奥耐尔便不断收到写成的片段,认为写得很棒。开始时,书名仍沿用70年代初的《闪亮的权杖》,但很快奥耐尔就明智地意识到,应该将“基地”一词插人题中。1981年,有一阵他们曾考虑用《基地危机》这个名字,但在全篇完成后不久,两人决定用《基地边缘》。

  奥耐尔读完全书的最后一章后,当再次在双日出版社见到定期而来的阿西莫夫时,问道:“太棒了,艾萨克,您当初为什么不一直写科幻小说呢?”①

  ①《基地背后的故事》。

  阿西莫夫显然对《基地边缘》也很满意,并已为自己能续写这部巨作感到自豪,因为他故意在故事中留下了一个未解的线索,以便将来再写续集,也就是整套系列的第五本书。

  《基地边缘》保持了原来系列的风格,是三部曲的自然延续。它讲述的是另一位阿西莫夫创造的典型的英雄,议员格兰·崔维兹的冒险历程。

  崔维兹认为,骡子已经彻底破坏了夏尔登计划,基地政府假称计划仍在进行,其实是在欺骗人们。他同时还认为,第二基地并未被摧毁,它正操纵着第一基地的命运。

  故事开始时,崔维兹与基地的市长发生了争执。市长哈拉·布朗洛被称为“青铜布朗洛”,是位上了年岁的女人,性格刚强。她担任市长已有数年,这是基地历史中相对和平和稳定的时期。她非常渴望在有生之年能见识一些冒险之事,并且私下里也相信第二基地仍然存在,因此设法让崔维兹卷入了一场公众丑闻,将他流放出了基地,安排他踏上了寻找对手的征途。

  故事接着转移到了第二基地。正是阿西莫夫的这种。情节设计,使得《基地边缘》真正成为了前几部基地小说的不朽续作,激起了读者的兴趣。在前三部作品中,我们对第二基地所知甚少,只认识少数几个第二基地人如贝利·肯厅恩,凯尔甘的夫人卡利雅及第一发言人普林姆·帕尔沃。顾有看过第一基地故事的读者都想更多地了解神秘的第二基地。《基地边缘》则将我们带人了第二基地的心脏、它的中心圣地——发言人会议。

  从哈里·夏尔登时代开始,第二基地就一直在发展心智威力。这种威力能看穿人的心思并轻而易举地操纵别人的思维,因此尽管第二基地的成员为数不多,但他们真正控制着整个银河系的命运。

  前三部的结尾曾提到,第二基地是在特伦特星球——也就是老帝国的所在地建立起来的。真正的第二基地人是12名发言人,他们组成的小组控制了一切。另有几千名第二基地人维持着社会的运转,但发言人会议拥有最强大的心智能力和最精确的数学能力,监督计划的执行,并控制着“璀璨明灯”——引导银河系未来的指路灯。

  年轻有为的发言人斯托·杰恩迪伯雄心勃勃并富有远见——属于基地议员崔维兹式的人物——与其他几位发言人的想法完全不同,他也认为夏尔登的计划失败了。他还得出结论,认为银河中另有一组织存在,就如第二基地控制着第一基地一样,这个组织也正控制着第二基地。结果杰恩迪怕重复了崔维兹的命运。发言人会议做出决定,杰恩迪伯必须进入太空,寻找这一组织,并在必要的时候摧毁它。

  与此同时,崔维兹已找到了这个组织——盖阿星球。在这个独立的星球上住着独立的个人,他们被一张心灵之网(或称为集体的无意识)联系在一起。由此而产生的超能远远大于个人的能力。随着故事的发展,我们发现盖阿星球的居民实际上都是些机器人。故事中还捎带着提到,骡子原来就是盖阿星球的叛徒。

  骡子是个自大狂,想远离盖阿星球上的众人。而星球上的其他人却认为,他们得到了指示,必须推翻夏尔登的计划,创造出一个更美好的未来,以取代旧帝国灭亡之后的黑暗时代或取代夏尔登的两个基地。由于盖阿人能保持一定程度的独立存在,并拥有联合起来而产生的巨大威力,所以他们认为自己的方式是人类最美好的未来——换句话说,就是创造一个银河盖阿。

  但盖阿面临着一个问题。因为这些独立的个人都是机器人,不能决定自己的计划是否真能为人类创造出更美好的未来,因此他们必须遵照机器人的定律,找一个拥有强大直觉能力的人来为他们做出决定。于是崔维兹成了最合适的人选,他必须对人类的未来做出决定。

  当崔维兹、杰恩迪伯与第一基地市长都抵达盖阿星球时,故事达到了高xdx潮。为决定人类的未来,他们展开了一场智慧与力量的较量。

  最后,崔维兹被迫做出明确决定,选择留在了盖阿,而杰恩迪伯与市长则被送回了各自的基地。他们相信自己已完成了使命,将发生的一切忘得一干二净。

  在《基地边缘》的结尾,崔维兹发现对自己的决定并没有把握,但为了建立银河盖阿的机制却已经启动。阿西莫夫巧妙地在结尾开了个口,以便接着写续集。即在下一个故事中,崔维兹将竭力寻找证据支持他的决定。

  在写《基地边缘》时,阿西莫夫虽不得不联系到前几部《基地》系列中的故事,但也加人了一些新的素材。这些素材都是以20世纪下半期现实世界的种种发明为基础的。如在早期的《基地》丛书中,阿西莫夫并没有真正提到计算机,但在《基地边缘》中,他却对计算机进行了充分的利用。崔维兹驾驶的一艘奇妙的“远星”号超现代飞船,就是由一台与崔维兹大脑联网的计算机操纵的,而这是第一基地创造出的最高级机器。

  此外,盖阿构想对阿西莫夫构思的这个故事也产生了有力的影响。在阿西莫夫写这个故事时,英国化学家詹姆斯·拉夫洛克已创立了他的“盖阿假说”,假定地球是一个独立的生物,能够自我调节,保护自己不受外界的影响。这个假说给阿西莫夫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在创作《基地边缘》及其续篇《基地与地球》时,他围绕这一理论编织了大部分的情节。另外,阿西莫夫对“超级生物”这一概念也很感兴趣。在他1956年写的《最后的问题》中,人类在某一阶段竞融为一种超级生物。拉夫洛克的盖阿假说使阿西莫夫继续编写故事有了一个更为牢固的框架。

  同时,阿西莫夫也受到了时事的影响。特米勒斯的女市长、“青铜布朗洛的原型无疑就是玛格丽特·撒切尔夫人。早在1981年,她就以态度强硬闻名于政坛,被称为“铁女人”。

  《基地边缘》的结构与早期的《基地三部曲》完全不同。前三本书是短篇小说的合集。这些短篇在10年中断断续续写成,直到后来才被编辑成书,而《基地边缘》则是一部长篇小说,讲述的也只是某一时间段里的一个特定故事。这本书于1982年10月出版,紧接着便跻身于《纽约时报》的畅销书行列,上榜时间长达25周,令阿西莫夫惊诧不已。

  过去,阿西莫夫从未写过一本畅销书。虽然他所有的作品几乎都卖得不错,但它们都是在较长的时间内才取得令人瞩目的销售成绩;如果他的《基地三部曲》能在短期内创造出当初的销售成绩,自然早就成了头号畅销书。《基地三部曲》曾令数代科幻小说迷如痴如醉,人们急切想看到这部长篇故事的续篇;而现在,经过了30年漫长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到1980年底,《基地边缘》单在美国的销售量就超过了100万册。

  《基地边缘》不仅跻身于畅销书排行榜,还获得了1983年雨果奖的最佳小说奖。评论界对它的反应也不错,一致认为它不愧是《基地》系列的续篇。詹妮弗·布莱尔认为,这本书之所以能写得这么出色,是因为阿西莫夫积蓄了30年的创作激情一下子得到了释放。

  双日出版社自然也为这本书的成功感到高兴,甚至在它未出版之前,就催着阿西莫夫签另一份合同。阿西莫夫抗议说,他没那么多时间,并且创作《基地边缘》已让他殚精竭虑了。然而,他的编辑奥耐尔却轻松地建议阿西莫夫取消其他计划,专心致志地创作科幻小说。

  1982年春,珍尼特在读《基地边缘》的终稿时,对阿西莫夫说:“艾萨克,我想让你现在就写下一部小说。”

  想到又要接受一份巨额预定金,投身于另一部小说的创作之中,阿西莫夫突然焦躁不安起来;但他已别无选择,只能同意。

  从许多方面来看,我们都很难同情阿西莫夫因接受双日巨额预定金而产生的焦虑。1985年,罗伯特·亨纳恩的最新著作《穿墙之猫:讽刺习俗的喜剧》,仅美国的预定金就收了100万美元,而在此之前他还收取过数额不小的预定金,已是不言自明之事。另外,阿西莫夫的所有作品,都不仅能保证将预定金收回,而且通常都能为出版商及他本人赚到大钱。他焦虑的根源应是他卑微的出身——一个糖果店出身的男孩,难以接受没送货就付钱这个事实。

  好在阿西莫夫很快就摆脱了焦虑,投入了新的小说创作之中;但这次他决定不急着写《基地》的续篇,而是写艾利加·贝利与R.丹尼尔的第三个故事,也就是1957年出版的《赤裸的太阳》的续篇。在编织《基地边缘》故事情节的同时,阿西莫夫就已经开始收集整理自己四五十年代作品中的各种线索了。

  他曾说:“实际上,我在大部分时间里,一直都在开采自己22岁时发现的矿藏。”①尽管如此,但真要将银河帝国。机器人甚至《永恒的终结》中的永恒者都混编在一起,创作出后来的15部长篇小说,确非易事。

  ①艾萨克·阿西莫夫:《有个性的小锡神》,载《艾萨克·阿西莫夫的科幻小说杂志》1985年5月号。

  在《基地边缘》中,阿西莫夫解释了骡子的身世,而在早先的《基地》的作品中骡子只是个次要的神秘人物。另外,他还捎带提到了永恒者,并暗示是他们通过改变人类的历史,才使得早期的银河殖民成为可能,从而也使太空探索成为可能。他还在这篇故事中加入了机器人,这在前三部作品中也是绝无仅有的。

  《黎明的机器人》是他的第三部机器人小说,又是这26年来的第一部,在这本书中,阿西莫夫重又拾起了他头两部机器人小说《钢之洞》和《赤裸的太阳》中的银河早期殖民这个主题。

  实际上,早在1958年《赤裸的太阳》出版后不久,他就已经开始了第三部机器人小说的创作。原打算给这部作品起名为《无限之边界》,但刚写了前四章就搁笔了。阿西莫夫自称,放弃这个写作计划是因为前苏联发射人造卫星这一空间计划的实施,使他对创作非小说类作品产生了兴趣。还有一种可能是,阿西莫夫在科幻小说创作方面已经江郎才尽。

  多亏到80年代初,阿西莫夫又获得了创作科幻小说的新动力,才接着就25年前未完成的那部小说的结尾,开始了新的写作计划,并将书稿暂时定名为《黎明的世界》。1982年9月开始动笔,5个月后便交了稿。

  《黎明的机器人》的故事发生在奥罗拉星球,这是前两部机器人小说中曾提到过的外星人世界中的一个。书中大部分人物也都曾在《钢之洞》和《赤裸的太阳》中出现。主人公仍是艾利加·贝利。这次他再度与其机器人伙伴R.丹尼尔·奥利瓦合作侦破了另一起谋杀案。天才的机器人制造家法斯托尔伏博士也再度登场,另外还有一位新人物——机器人吉斯卡德也初次亮相。

  《机器人与帝国》是阿西莫夫的第四部,也是最后一部机器人小说。这部小说于1985年出版,在内容上与《黎明的机器人》密切相联,许多故事情节都已在上一部作品中初露端倪。故事发生在《黎明的机器人》结束后的200年,因此在机器人系列中,是第一部也是唯—一部未写艾利加·贝利侦破谋杀案的小说。相反,这部故事将焦点集中在丹尼尔与吉斯卡德的身上。

  《机器人与帝国》将近结尾时,阿西莫夫已将自己诸多作品中的各种松散线索揉合在一起,插入了故事情节中。为使这一混合工程达到天然去雕饰的效果,他颇费了一番苦心。

  这些小说中一个最重要的进展,就是引进了另一条“机器人定律”,即凌驾于前三条定律之上的扎罗斯定律。在《机器人与帝国》中,这条定律是客观解释的:

  机器人不能伤害人类,而且必须保护人类不受伤害。①

  ①艾萨克·阿西莫夫:《机器人与帝国》,1985年双日出版社首版。

  这一定律与前三条明确简洁的定律相比,要复杂得多,不仅给机器人增加了麻烦,就连它对人类的影响也变得复杂起来。问题的根源在于,人类自己尚说不清楚哪些对自身是有利的,哪些是不利的,遑论机器人了。这个问题是永恒者在《永恒的终结》中发现的,当然,他们为此付出了代价。

  在《黎明的机器人》与《机器人与帝国》中,只有负责制定扎罗斯定律的两个机器人丹尼尔和吉斯卡德知道这一定律的存在。丹尼尔对这一定律应付自如,并在后来的章节中使它发挥了有益的作用,而可怜的吉斯卡德则被它复杂的哲理弄得晕头转向,结果在《机器人与帝国》结束时“不幸身亡”(碰巧的是,针对吉斯卡德之死,许多读者纷纷致信阿西莫夫,其量之大,又创一项记录)。

  在小说的结尾,吉斯卡德解释了他的困惑:

  丹尼尔老兄,我实在不能接受扎罗斯定律。你知道,我曾饱鉴人类历史,总发现一些人对另一些人犯下了滔天大罪,但却总是能得到原谅。因为是出子民族、国家、甚至人类的需要,这些罪行都成了是替天行道。由于人类是个抽象的概念,人们可以随时随地地将它用来做挡箭牌,为自己的任何行为辩护,因此,你的扎罗斯定律是行不通的。①

  假如阿西莫夫能以这种方式写下去,他可能会走出一条科幻小说创作的新路来,也比他后来实际遵循的规则要有趣得多。但不幸的是,《黎明的机器人》与《机器人与帝国》充其量不过是在阿西莫夫15本小说集中凑数罢了,因为故事本身既没有吸引力,一些人物也很乏味,那个艾利加·贝利早就该退休了。

  尽管与《基地边缘》相比,这两部作品显得底气不足,但还是创下了不错的成绩。它们没能达到《基地边缘》所创造的高度,可能也反映出读者对阿西莫夫创作模式兴趣的消失。两本书在《纽约时报》畅销书榜流连了数周。《黎明的机器人》出版后,在18个月中甚至还创下了逾100万册的佳绩。但这次评论界的意见却出现了分歧。加利福尼亚记者克林顿‘劳伦斯写道:

  《黎明的机器人》又一次展示了阿西莫夫讲故事的天才。它与前几部机器人小说衔接紧密,情节生动有趣,主题引人深思。阿西莫夫的书迷们肯定能一饱眼福。②

  ①艾萨克·阿西莫夫:《机器人与帝国》,第385页。

  ②克林顿·劳伦斯的文章载《加利福尼亚子弹报》1983年12月1日。

  而科幻小说家兼评论家布莱恩·艾尔迪斯和戴卫·温格罗夫却这么评论道:

  在《机器人与帝国》中,阿西莫夫的写作苍白无力,缺乏真正的激情。似乎作者本人也已觉察到整个故事的创意是如何地缺乏新意,充其量不过是起到了联系两种不同类型小产的作用罢了。①

  ①布莱恩·艾尔迪斯和戴卫·温格罗夫:《一兆年的狂欢:科幻小说史》第498页,维克多·高兰兹出版社1986年首版。

  这两部小说的真正问题在于,作者只是肤浅地罗列出问题而没有解决问题的实际行动。阿西莫夫本人也意识到他的许多故事都塞满了对话,而看不到任何明显的动作,他的作品之所以如此受欢迎,是因为他对故事的节奏把握媲熟、对“气势宏大的题材”情有独钟以及他在策划阴谋方面的高超技巧。

  但在这两部机器人小说中,故事的节奏慢得令人感到乏味,主题也缺乏恢弘气度,而阴谋不是让人一目了然,就是跑题。

  完成《机器人与帝国》后,阿西莫夫又开始接着写《基地》系列的第五本书《基地与地球》。

  尽管阿西莫夫本人十分看好这本书,但它可能是他所有科幻小说中最平庸的一部作品。这确实有点悲惨。这个故事接着《基地边缘》的结尾展开,讲述了阿西莫夫的新英雄、基地议员格兰·崔维兹的冒险历程。有崔维兹这样的英雄挑大梁,并有前四部《基地》系列的帮衬,阿西莫夫本应将这部作品推向另一个高度,甚至应该超过《基地边缘》,但他却犯了小说创作的大忌,结果使得《基地边缘》的许多热心读者、甚至旧日的一些最忠实的书迷都弃他而去了。

  《基地与地球》的情节刚开始就有两处败笔。第一是关于盖阿星球的构想,第二是“原始星球问题”,他的一些早期小说都曾提到这个问题,因此显得过于迂腐。

  在《基地与地球》中,崔维兹渴望找到无可辩驳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站在盖阿星球一边是对的,但阿西莫夫却将故事写成了一篇游历报告,一直写了500页才让崔维兹找到地球。

  故事结束时,作者事无巨细,照顾到了一切。我们通过夏尔登计划的监护人、机器人丹尼尔·奥利瓦,对过去两万年的历史了解得点滴不漏。

  《基地与地球》虽然无法与《基地边缘》相提并论,但其成绩还是可观的。它又为阿西莫夫创下了100万册的销售记录。该书于1986年10月出版,当时《基地边缘》出版已四年。它一出版便上了《纽约时报》的畅销小说榜,名列第12位。该书持续上榜时间达15周之久,曾一度蹿到第七位。《洛杉矶时报》曾这么评价这本书:

  《基地与地球》是部续作,也可以独立成篇。如果说它少了些1941年21岁的阿西莫夫创作第一部《基地》小说时所拥有的年轻人激情与创新精神的话,那么,它无疑向公众显示了已趋向于成熟的大师扎实的功底和高超的写作技巧。①

  ①约翰·G·克莱梅的文章载《洛杉砚时报》1986年10月26日周日版。

  即便没有其他独到之处,这部书的基本功肯定是“扎实”的。全书共551页,是阿西莫夫最长的一部科幻小说。不幸的是,情节过于拖沓了,其实只需用一半的长度就可将故事讲完。小说中充斥着各类说明、科学信息背景知识及对一些无关紧要之事的解释。

  然而,整部书中最让人心烦的还是两位人物崔维兹与盖阿的机器人布丽丝之间的不停斗嘴。阿西莫夫企图以此种方式来解决困扰崔维兹的问题,帮助读者得出结论,不想弄巧成拙,又成了败笔。故事结束时,读者只能被迫接受一个银河盖阿的成立,但布丽丝实在太令人讨厌,并且她对盖阿理论的支持也十分缺乏说服力,以致让整个银河系按盖阿的方式发展成了读者最不希望的事。

  如此辛苦劳地看完长达500多页的《基地与地球》,但我们并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阿西莫夫让我们大失所望。

  他的编辑詹妮弗·布莱尔说,阿西莫夫对盖阿构想很有兴趣,并且视《基地与地球》为其得意之作。他认为这是自己所构筑的宏伟未来历史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但它并不是一个出色的故事。阿西莫夫可能成功地完成了自己的宏伟计划,但也为此付出了代价——整个故事枯燥无味,而阿西莫夫正是以擅长讲故事而扬名文坛的。

  《基地与地球》创作完成后,阿西莫夫原来打算接着第510页再写一部续篇,讲讲可怕的太阳人法仑对人类的威胁。这个法仑是崔维兹在旅程中遇见的。在詹妮弗·布莱尔的反对下,阿西莫夫最终放弃了这个打算,决定写《基地》系列中遗失的另一人物——心理历史学缔造者哈里·夏尔登。为此,阿西莫夫投入了余生所有的精力,为我们留下了最后两部《基地》作品。这就是出版于1988年、在《基地》系列中排行倒数第二的《基地序曲》和在他去世后,于1993年出版的《基地在前进》。

  除《黎明的机器人》写作时间极短外,阿西莫夫创作一部小说通常需9个月的时间——诚如詹妮弗·布莱尔所形容的“仿佛婴儿出世”——他每况愈下的健康状况意味着《基地序曲》需要更长的时间。这部书确实要比《基地与地球》强,但仍无法与原先的《基地三部曲》相媲美。

  写到哈里·夏尔登及他的两个基地时,阿西莫夫似乎更为得心应手。大部分读者显然也更喜欢这方面的故事。重返特伦特星球上的帝国全盛时期,看到年轻的哈里·夏尔登叱咤风云,你会觉得阿西莫夫又一次发挥出了他讲故事的水平。

  在最早的《基地》小说中,哈里·夏尔登是个形象模糊的匆匆过客,没等我们看到第35页,他就已经一命呜呼了。在《基地序曲》中,我们了解到心理历史学的起源。

  不幸的是,《基地序曲》又被写成了一部游历讲稿,这次的故事全部发生在特伦特星球上。

  哈里·夏尔登在一次数学界的会议上以历史心理学为主题作了一个演讲,他的理论引起了有关各方的注意。他们都企图利用哈里·夏尔登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可怜的哈里为躲避皇帝的间谋及其他人的纠缠,只得被迫逃亡。《基地序曲》讲的就是夏尔登被迫逃亡的故事。

  可笑的是,此时的历史心理学还只是个朦胧不清的理论,却人人都想插上一腿,这令夏尔登极为愤怒。

  夏尔登在逃亡途中,经历了种种冒险,并解决了一些关于历史心理学发展的问题。他还遇到了一些人,他们为他的工作提供了帮助,并使他免遭危难。其中的主要人物有:多尔丝·凡娜比莉,她后来成了夏尔登的妻子;热水管道工尤果·阿马利尔,夏尔登发现他是个伟大的数学家以及流落街头的苦孩子瑞奇,夏尔登与多尔丝后来收养了他。自然,阿西莫夫通过巧妙的情节,将机器人故事及《基地》系列中更多的线索都集中到了这个故事中。

  故事结束时,夏尔登已经知道该如何继续历史心理学的研究,同时他还遇见了人类的守护者。

  这一银河历史时期的皇帝是克莱恩一世,他的顾问是参谋长兼第一大臣艾托·德马塞尔,其实就是丹尼尔·奥利瓦。丹尼尔(德马塞尔)操纵着一切,并真正把握着大权。只有处于这种角色,他才能最顺利地引导事物的发展,最重要的是,督促夏尔登沿着正道发展历史心理学。

  《基地序曲》比前三部作品要好看得多,没有人物间令人厌烦的争执,机器人与《基地》其他故事线索的插入也更为巧妙,最关键的是,故事情节的发展始终围绕着绝大多数读者认为最有趣的部分——哈里·夏尔登与基地。另外,我们对夏尔登也有了更多的了解,这在先前的《基地》作品中都是个明显的空白。阿西莫夫凭着高超的技巧,填补了这一空白,他对历史心理学缔造者的刻画令人信服。

  然而,至今为止,在阿西莫夫1980—1990年创作的全部《基地》和机器人小说中,最优秀的作品应该是他的最后一部小说、写于他生命最后一年的《基地在前进》(1993年)。

  曾在《黎明的机器人》及后来几部小说中出现的败笔,在这部作品中全然不见。尤为关键的是,在《基地在前进》中,阿西莫夫重新采用了早期《基地》作品的体裁——中篇小说集。

  在这部作品中,阿西莫夫原来打算写5个相互关联的中篇,结果由于健康每况愈下乃至最后去世,使得第五个故事只能提早结束,因而也成了整套作品的尾篇。

  在这部最后的小说中,阿西莫夫紧接着《基地序曲》,开始讲述新的故事,在全书的第一篇,故事围绕着夏尔登与艾托·德马塞尔的关系及他们参与的战斗展开。帝国内部出现叛乱,严重破坏了德马塞尔为银河系的未来所做的安排。

  为保卫帝国,夏尔登和德马塞尔与叛乱分子展开了战斗。第一部分结束时,德马塞尔失踪了,可能是去解决银河系的其他问题,也可能返回他在月球上的藏身之地。

  第二个故事的标题为“克莱恩一世”。这时的哈里已步入中年,由于德马塞尔的失踪,他现在出乎意料地成了第一大臣。尽管哈里并不想当这个官,但他还是干得不错,同时在历史心理学最大的崇拜者克莱恩一世的支持下,仍继续着历史心理学的研究。

  在科学研究过程中,哈里得到了他的得力助手尤果·阿马利尔的鼎力相助。尤果是个热水管道工出身的数学天才。两人携手创办了一个由数学家与心理学家组成的小组,在皇宫区的斯兑尔林大学研究历史心理学。

  在这一篇中,夏尔登又被卷入了一场企图推翻帝国的阴谋。这次事件导致了流血冲突。在故事达到高xdx潮时,夏尔登也卸下了第一大臣之职,重新投入了对历史心理学的专门研究。

  在第三部分中,阿西莫夫将重点转移到了夏尔登的伴侣多尔丝·凡娜比莉的身上。这时的夏尔登已上了年纪,正争分夺秒地研究历史心理学,试图挽救摇摇欲坠的帝国。

  忙中添乱的是,他又面临着一次谋杀。结果发现,是他手下的一名同在大学共事的历史心理学家企图暗杀他。他的守护神与妻子多尔丝挽救了他,使他幸免于难。故事结束时,与哈里共同生活了30年的妻子死了,夏尔登这才知道,多尔丝原来是机器人,而派她来担任妻子这一角色的不是别人,正是无所不在的丹尼尔(德马塞尔)。

  在第四与第五个中篇中,夏尔登已步入了生命的黄昏。他现在将全部精力都投入了历史心理学的研究中。但因为当时政局的改变,权臣及公众都不信任他,他成了政治上不受欢迎的人。结果,他几乎得不到任何支持,时刻面临着被敌人谋杀或受诽谤的危险。

  这一部分中最重要的人物是夏尔登的孙女汪达。她曾在第三部分出现过,当时还是个幼童。在最后一篇的第一节中,汪达已是个十几岁的少女,在历史心理学的未来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在历史心理学即将面临彻底失败的那一刻,人们发现汪达拥有心智威力,从而使夏尔登的毕生心血得到了挽救。汪达与一群拥有同样能力的人共同组成了第二基地的核心。这些天才使哈里·夏尔登的历史心理学,连同人类的未来,回到了原来的发展轨道。最后一部中篇结束时,第二基地已在特伦特大学内创建起来,夏尔登计划也已制定完毕。

  在第五个中篇中,阿西莫夫原本打算讲述夏尔登生命中最后一年的生活,并介绍在特米勒斯星球上建立的第一基地的情况。不幸的是,阿西莫夫只写了2,000多字便力不从心了,因此在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周,他的编辑詹妮弗·布莱尔与他一起将它改编成了一部尾篇。

  阿西莫夫创作的这一最后片段尤为感人,因为这就是他自己的写照——夏尔登独自坐在桌边,慢慢死去。

  在这一片段中,还提到了夏尔登这位伟大的科学家晚年时的助手盖尔·多尼克。多尼克对第一基地的创建起着关键性的作用。

  这样,我们绕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基地三部曲》的开篇部分,它讲述了多尼克如何遇到夏尔登及在“银河系的两头”两个基地是如何建立起来的。

  在阿西莫夫生命的尽头,哈里·夏尔登显然成了作者的另一个自我。尤为令人痛心的是,当阿西莫夫感到自己已濒临垂危,显然是不能趴在键盘上死去时,他竟然让夏尔登坐在椅子上去世了。

  詹妮弗·布莱尔与阿西莫夫经常探讨《基地》系列的深层寓意、故事背景及故事的内容。在他弥留的最后一个月中,有一次,詹妮弗问他为什么不早写夏尔登的故事,他回答说那时他还不认识哈里·夏尔登,到晚年他才真正了解了自己创造的这个最著名的人物;他对夏尔登是那么了解,所以才能写得有说服力。

  在《基地的酝酿》中,自然有阿西莫夫生活中的许多痕迹。詹妮弗经常与他探讨最后几部作品中的人物原型。阿西莫夫告诉她,江达当然是以他的女儿罗宾为原型的;老年的多尔丝·凡娜比莉是以他实际生活中的守护者珍尼特为原型的;而出现在《基地序曲》中的年轻多尔丝,又无疑是詹妮弗了。

  《基地的酝酿》是阿西莫夫最令人满意的小说中的一部,用它来作阿西莫夫的绝笔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它拥有阿西莫夫在最佳状态下创作作品的那种旧日感觉与节奏,可与《基地》系列中的任何一部相媲美。这部作品完全满足了我们的渴望,为我们揭开了故事幕后策划者神秘的面纱。它对哈里·夏尔登生活历程与时代环境的描述,又是那么具有说服力,令人确信不疑。阿西莫夫在创作《基地的酝酿》时,确实深入了解了夏尔登这个人物,而且,夏尔登已成为他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

  阿西莫夫去世后,他生前的一些著作陆续出版。在他生命的最后里程中,他曾与友人罗伯特·西尔沃伯格合作,将自己早期的一些短篇故事扩写成长篇小说。《夜幕》是其中的第一部,接通而来的是《时代宠儿》,由阿西莫夫最喜爱的故事之一《丑陋的小男孩》改编而成;第三部是《活了二百岁的人》扩写为《正离子人》。

  这几部作品均获得了成功。但实际上与阿西莫夫的关系不大,扩写这些书时,阿西莫夫正忙着汇总自己的小说。这才是他的最爱,因此无暇顾及这些扩写工程。

  80年代,阿西莫夫还与珍尼特合作,为儿童创作了一套机器人故事丛书,故事的主角是个名叫诺比的机器人。与此同时,他还续写了《神奇的旅途II:终极智囊》,该书于1987年出版。

  80年代末,阿西莫夫还写了一本有趣的小册子《阿扎瑞尔》,讲的是一个有魔力的小精灵的故事。这本故事集中的其他短篇都是围绕詹妮弗很喜欢的一个故事创作的。当这些故事在杂志上登载时,阿扎瑞尔变成了一个小外星人,但詹妮弗却比较喜欢让他是个小妖精。故事被编辑成书时,阿西莫夫也觉得自己愿意让阿扎瑞尔保持原来的童话形象,于是又让他变回成了小灵精。

  整个80年代中,与这些新作同时出现在书店里的,还有阿西莫夫的各种文选,数量多得惊人,如《完美的机器人》(1982年)、《变幻之风与其他故事》(1983年)、《明日之边》(1985年)等等。其中的许多部作品都是由阿西莫夫的好友、尊敬的文选作家马丁·格林伯格编辑成书的。

  阿西莫夫真正亲手编写的最后一本书,是他的幽默故事集《阿西莫夫又笑了》。在他去世之前,他已完成了《基地在前进》一书的终槁,但终究没能等到该书的出版。

  艾萨克·阿西莫夫究竟出版了多少书,对于这一问题颇有些分歧。每收到一本给作者的样书时,他总要给它编上号,再放进书房的书柜中。他编的最后一个书号是第467号,此后至少又出了7本书;在他去世时,它们尚处于不同的成书阶段,其中包括《基地在前进》。

  这样,在阿西莫夫生命的尽头,他不仅为自己的创作,也为自己最著名的作品划上了满意的句号。在写了20年的非小说类作品后,他又踌躇满志地回到了阔别已久的科幻小说文坛。他的一些早期作品,如写于20岁刚出头时的《夜幕》又再度受到青睐,被改编为长篇小说。他又一次在科幻文坛上收获辉煌,取得了前40年写作生涯中从未取得过的成就——他写出了系列排名畅销书榜的佳作。

  在他漫长的写作生涯中,阿酉莫夫跨越障碍,在小说与非小说类作品这两个领域中均获得了成功,这真是了不起,在文坛上也属罕见。他既是一位家喻户晓的科学家,又是一位深受全球数百万科幻小说迷热爱的作家。最重要的是,他给后代留下了一笔宝贵的遗产:一批在数量上举世无双的著作,既富有启迪性、趣味性,又充满灵气,令人耳目一新。

  阿西莫夫的小说通常力度不够,像许多富有创作天才的人一样,他的作品也是良善不齐。在创作第一批科幻小说作品时,他的写作水平和讲故事的技巧发挥得最为出色,而第二批则没能保持50年代经典作品的水准,能与《太空洪流》、《永恒的终结者》之类佳作相媲美的只有《诸神》、《基地边缘》和《基地在前进》。其余的相形之下都是二流之作。

  他从未想过要将作品写得文体堂皇,寓意深远,也没有这种雄心壮志;他将毕生的精力都用来创作精彩的小说和剔透的非小说类作品。有人可能会认为他很庸俗,视他为为追求情节而不讲究文体作家的典范,但那些追随了他半个世纪的书迷们肯定不会同意这种看法。

  如果把他的作品比作一扇透明的玻璃窗,阿西莫夫会说:“一扇绘画玻璃窗是很美丽,但常常又是晦暗的。在你看它时,你会被绘画玻璃本身所吸引,会对创造它的艺术家肃然起敬。透明的玻璃窗虽然产生不了这种震撼人心的效果,但是,你却一眼能看透它。”

  阿西莫夫不是一位伟大的艺术家,但他是一个文字匠,一个艺术工匠,这也正是他一直在孜孜以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