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 一条生路

  大哥赖水强在电话里反复说明专案组的政策,赖昌图听得出,大哥已完全相信专案组,相信那个叫刘处的专案人员。大哥对自己所做的一切表示了忏悔,同时要他认清形势,不要心存幻想。大哥说,我昨天刚与阿星通了电话,我跟他说了,你怎么还不清醒呀,我们“远华”星光灿烂时,好些人都想来温暖一下,现在雷响了,雨下了,他们拿着雨伞全都跑了。阿星在电话里直叹粗气。可事到如今,你竟然还和阿星一样异想天开,利令智昏,死不改悔。大哥还说,一个人跌倒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没有勇气在跌倒的地方爬起来,而是选择逃避……他打断大哥的话,说这些话不像是你说的呀。大哥承认,这是刘处说的话。他要求与刘处通话,大哥把刘处的号码告诉他,他想都不想直接给刘处挂了电话。

  他不知道刘处长得怎么样,多大年纪,但这些都无碍大局。关键的是他从刘处谈话的声调、气息里捕捉到一种感觉。那种感觉很特别、很实在,是一种他身上固有的、内在的东西在往外释放,那种东西能抓人、能感染人,使你不知不觉听从于他,对他产生信赖。刘处思路清晰,替他分析选择自首与逃亡所能引发的两种不同的结局。那次谈话的效果是,让他明白,自首是他惟一的出路,是他能够得到解脱,获得新生的惟一途径。

  赖昌图说,那次他本想与刘处谈2分钟话,只想问刘处一个简单的问题:我回来自首会免于杀头吗?你刘处敢保证我不被判死刑我就回来。我知道我是在赌命,可刘处他在跟我赌心理,我佩服他。他的实在和真诚感染了我,于是那次谈话整整持续了25分钟。

  赖昌图与刘处通完话,回国投案自首的决心已定。晚上,他把自己的决定告诉妻子,妻子不同意,说这是在冒险。他知道妻子信佛教,碰到没把握的事总要“请教”佛主。这回他跟着也来个“急来抱佛脚”。第二天,他和妻子到那座城市的最大的菩萨庙抽签。妻子从签筒里抓上来一根签,问的当然是该不该回来,解签人寻思片刻,道破迷津,说看来你老公此程凶多吉少。妻子听后脸色变暗,掩面悲咽。他急忙安慰她:中午菩萨睡觉,不灵的。于是拉着她快步走出寺庙。次日,再去抽签,这回他坚持自己抽,抽了一根玫瑰签。

  他再次跟刘处通越洋电话,说到寺庙抽了一根玫瑰签。刘处在电话里为他解签,说,“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是唐代诗人说的,也就是“只争朝夕”的意思。让他好好想想,玫瑰正在开花,说明是个好时节,怎能错过这个最佳时机呢?等玫瑰花凋谢了,后悔也没有用了。

  2000年2月28日凌晨1点,赖昌图终于突破迷惑缠绕的“重围”,丢下境外的妻子和3个未成年的孩子,踏上了澳洲飞往新加坡的航班。中午12点半,他从新加坡转机飞抵厦门高崎机场。

  大哥赖水强和专案组刘处等人到机场接他,这叫他又感动又伤心。40岁的赖昌图竟然像个孩子似的哭了起来,他握住刘处的手,感慨地说,我是被你召回来的,是你给我指明了一条生路。

  “逆用”和“劝降”产生了一系列的“连锁”成效。2000年3月8日,赖昌星的外甥陈文远主动向专案组投案自首;3月9日,畏罪潜逃半年多的黄克臻,在其岳父赖水强、小舅子赖文曲的动员下,从藏匿地深圳赴厦门投案。

  政策与亲情的双重“感召”,赖文峰等10多人也先后从澳大利亚、加拿大、香港等地返回家乡,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