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内外交困 英镑危机和德法联盟的威胁 发动越南战争

  自悲剧性的越南战争以来,人们出版了大量关于战争起因的论著。但是,坦率地讲,尽管有各种荒唐的军事理由和社会各界的不同反应,但美国国防工业和纽约金融业是最重要的因素,是它们怂恿华盛顿发动了这场战争,因为军事集结会给它们的利益提供一个政治上冠冕堂皇的借口。美国工业将发生重大转变,多数产业将会因生产军需品而复苏。20世纪60年代,美国经济的中心越来越多地转向了军事经济,针对共产主义威胁而采取冷战的借口,被用来证明花费千百亿美元的合理性。军费支出成了纽约金融业和石油业利润的支柱,石油业这个19世纪英帝国的应声虫,披上了20世纪反共的外衣。

  越南战争是国防部长罗伯特·麦克纳玛拉、国家安全顾问麦克乔治·邦迪、五角大楼的官员和林登·约翰逊总统的主要顾问一起蓄意策划的。这场战争一开始就注定毫无取胜的希望,只能解决经济中国防工业部门的长期发展问题。华盛顿推理认为,为了阻击所谓“共产主义”在越南的“邪恶侵犯”,美国选民应当可以接受巨大的战争成本,尽管美国财政将会因此而加大赤字,但国防工厂却能够提供更多的就业。

  按照布雷顿森林体系的规则,华盛顿可以通过国内巨大的支出赤字使美元膨胀,这样就可以强迫欧洲和其他贸易伙伴以美元贬值的方式“吞下”美国的战争成本。只要美国拒绝降低美元与黄金的比价,欧洲就不得不以20年前的美元价格接受美元,承担战争费用。实际上,1944年以来,美国经济表现恶化,美元与黄金的比价已经不能反映美元的真实价值。

  约翰逊总统因为担心失去选票,拒绝提高税收,但是,为了给“大社会”计划〔20世纪60年代,约翰逊总统推行一系列改革措施,以消除歧视和贫困,他自己把这一改革称为“大社会”(GreatSociety)计划。——译者〕和越战筹集巨额资金,只能印刷美元,发行长期国债,弥补财政资金的不足。20世纪60年代初,美国联邦预算赤字每年平均在30亿美元左右。随着战争支出急剧上涨,1967年财政赤字达到了惊人的90亿美元,1968年达到了令人震惊的250亿美元。

  这一期间,欧洲中央银行开始聚集大量的美元作为官方储备,这就是所谓的存于欧洲非美国银行的美元在国外的聚集现象。具有讽刺意味的是,1961年华盛顿要求欧洲盟国、日本以及十国集团保留日益增长的美元储备,减少美国黄金储备的流失,而不许按照布雷顿森林体系的规定调整美元对黄金的比值。

  欧洲各国的中央银行通过投资美国政府的长期国库券获得利息。这样做的实际效果是,美国20世纪60年代因越南战争而产生的巨额财政赤字,实际上使用了欧洲各国的中央银行的资金来弥补。据说美国的未来主义者赫尔曼·卡恩得知这些赤字财政是怎么被弥补时,对他的一个朋友惊叫道:“我们已经赢得了历史上最大的盗窃!我们比大英帝国做得巧妙多了。”但是,到底谁做得更巧妙,这个时候还不那么明显。我们马上就会看到,伦敦城正准备回收境外的这些美元。

  很明显,与布雷顿森林体系拟定时的1944年比,1964年德国和法国等欧洲国家的经济地位已经明显不同。但是,美国的政策圈子拒绝倾听欧洲的主张,特别是法国总统戴高乐的劝告。他们认为,美元贬值会削弱纽约银行在世界资本市场上“无所不能”的力量。华盛顿已经重蹈了1914年之前英国的覆辙,英国当年的损失是十分惨重的。

  起初,当纽约银行家刚开始在美国筹集资金,到西欧或拉丁美洲进行投机时,肯尼迪总统曾试图鼓励复兴美国的科技乐观主义精神,通过实施阿波罗登月计划,建立国家航空和宇航局,鼓励投资新科技。1962年,美国的大多数人仍然认为,一个国家应该找到自己走出危机的出路。

  但是,1963年11月22日,约翰·肯尼迪总统在得克萨斯的达拉斯被暗杀。当时参与调查该案件的新奥尔良地区检察官吉姆·加里森也在调查过程中被暗杀。几年后大家坚持认为,暗杀是中央情报局操纵的,得到了某些犯罪集团成员包括卡洛斯·马塞罗的帮助。在被暗杀的几天前,肯尼迪总统与退役五星上将道格拉斯·麦克阿瑟进行了谈话,据肯尼迪的一位密友兼顾问阿瑟·施莱辛格证实,肯尼迪决定改变政策,当时他正在考虑要撤出越南。

  约翰·肯尼迪被暗杀的原因仍众说纷纭。但有一点是清楚的,为了建立自己的美国政策模式,这位年轻的总统当时正在调整各种战略重点。其中,在一个个关键问题上,他与控制着东海岸自由派权势组织的强大金融和政治利益集团意见不一。

  1961年5月,在那次致命的达拉斯迪莱广场汽车巡游两年多前,肯尼迪总统去巴黎会见了戴高乐将军。在《希望的回忆录》(MemoirsofHope)一书中,戴高乐对这位美国总统进行了生动的个人评价。肯尼迪向戴高乐表达了美国的观点,美国支持吴庭艳在南越的专制统治,并且以对东南亚国家的经济援助为掩护,安置美国远征军。肯尼迪跟戴高乐说,有必要建造一个壁垒,阻止苏联向印度支那的扩张。“我并没有给他想要的回答,而是告诉总统说他选错了道路,”戴高乐写道。

  “你会发现,”戴高乐告诉肯尼迪,“干涉这个地区会引来无休止的纠缠”,戴高乐继续详细阐述他的理由。“肯尼迪倾听我说,”戴高乐得出了他的印象:“肯尼迪离开了巴黎,我是在与这样一个人打交道,他的年龄和他的雄心壮志都会激起巨大的希望。在我看来,他像雄鹰一样搏击长空。”而回到华盛顿的肯尼迪在6月6日“致美国人民的报告”中讲,他发现戴高乐将军是一个“对于未来的英明顾问,对于他参与创造的那段历史,他无疑是一个见多识广的领路人……我对这个人再信任不过了。”

  法国总统和年轻的美国总统之间建立起的这种信任将导致美国外交政策方向的全面改变,对此英美世界的某些强大利益集团看起来并不抱多大热情。林登·约翰逊于1963年11月22日成为总统,从来没有人指责他激起了类似的希望。作为总统,约翰逊从来不敢违抗强大的华尔街的利益集团。1963年11月22日,对肯尼迪总统的刺杀标志着美国政策的分水岭,明显的证据是林顿·约翰逊总统开始在越南大规模集结军队。根据各种非正式渠道传闻,包括罗杰·希尔曼的渠道,在被杀之前,肯尼迪已经下决心逐步结束中央情报局在东南亚的军事行动。某些调查员指出,当时麦克乔治·邦迪就在场。

  林登·约翰逊很快把越南从中央情报局的“技术咨询对象”上升到全面的军事冲突,向这场自取失败的东南亚战争中投入了千百亿美元和50万军队。战争使华尔街债券市场变得异常繁忙,为创纪录的美国国债筹集资金,同时,某些与国防有关的美国公司从亚洲战争中不断赢利。美国持续的经济停滞曾使政客约翰逊担心,但是战争支出带来了繁荣,问题好像解决了。因此,在1964年大选中,他击败共和党人巴里·戈德华特,赢得了压倒性的重大胜利。但“胜利”的代价是十分惊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