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中国反恐怖揭秘 第二章

幸福的歌儿回荡四方,我们的生活充满着阳光……

歌声是那样的悦耳,生活是那样的甜美。然而,善良的人们哪里知道,就在这同一时间里,与海滨城相距万里之遥的西北塔里木盆地边缘的小镇X城,又一场骇人听闻的血腥案件发生了——

凌晨四点零五分,武警支队的值班室内骤然响起一阵急促的电话铃。报告,有紧急情况!罪犯曹洪光伙同唐科全越狱后,杀死公安人员,抢走枪支,又劫车逃跑……

立即追捕,决不能让罪犯再行凶!自治州党委书记亲自挂帅,向参战人员发出了命令。不多久,自治区公安厅,北京武警总部、公安部的指令,也相继下达到这个支队——以最快的行动,最有效的手段围歼凶手!

边城,顿时成了人们注目的地方!

浩瀚的无花果之乡成了歼敌的战场!

每一条公路上飞驰着各式警车,每一道边卡亮出了警惕的刺刀……

可憎的罪犯以为凭着自己会开车的技术,可以在南疆的大沙漠中任意逃窜。此时,凶手曹洪光与唐科全如同两只丧家之犬,正驾驶着吉普车全速地开向通往异国的一条公路——他们企图叛国外逃!

曹大哥,再快点,天一亮咱们就难办了!唐科全做贼心虚,不停地在一旁催促着。

那曹洪光是历经多次风险的亡命徒,用他的话说是除了阎王啥都见过的人,见同伴老在一旁嘀咕,不满地斜了一眼,心头直骂:你姓唐的只知逃命睡外国女人,懂个屌!我曹某啥事没经历过?收审留审,少说也有五六次了,怕什么,抓了再逃!公安人员不就是那么回事,老子在哈里胡奇劳改农场服刑,还不是几天的功夫就溜出来了!这南疆的和田、喀什、阿图什么不都是我的天下!那一次在喀一马公路上,老子拦一辆卡车,谁知司机不识抬举,不但不给车,反而要拉我上公安局。去他娘的,老子抢过钢钎,就把这小子一下捅死了,然后给尸上泼了汽油,给他来了个火葬。嘿嘿,唐老兄,这些你是不会知道的,连公安人员也不知道……别急,再跑五十来里就好了!他握着方向盘,头也不侧一下地答道。

嘎吱——!突然,吉普车停下。

怎么回事?唐科全吓了一跳,忙问。

妈的,没油了!老谋深算的曹犯这时的脸也倏然阴沉下来。失去交通工具,就意味着外逃计划要落空。怎么办?不能让公安人员发现目标!曹犯诡计一动,说:唐科全,你过来先把我右腿上的铁镣砸开,然后咱们再把吉普车掀到路边沟里去!凶手自以为这样一来就可以蒙混过关、但他们哪里知道,各路追捕尖兵,就在他们离开现场的半个小时左右,就发现了这辆被毁坏的吉普车。

追踪目标,死死盯住,天亮之前解决战斗!指挥部发来紧急命令。就在同时,一个新的情况传到歼敌指挥部:发现罪犯劫持一辆东风牌卡车,由乌恰向只市方向逃窜!

怎么,凶手又得手了?

原来,曹、唐二犯扔掉吉普车,拼命奔跑了一阵之后,见迎面开来一辆东风牌卡车,于是迫不及待地跳上卡车,用枪硬逼着司机让位,曹犯一把夺过方向盘,掉过车身,把油门踩到极度,于是,夜幕下的公路上,一辆东风牌的卡车,顿时像发疯似的向前飞驰着……

一公里,十公里,二十公里……叭叭——!突然迎面的公路上又一辆东风牌卡车向这边急驶而来。

把那辆车拦住!狡诈的曹洪光出于狐狸的本能,他知道车子开久后必定被人认出,于是令同伙下车将迎面而来的东风拦住,在暴力的威胁下,罪犯如愿以偿,又将司机挟裹在中间,换上另一辆车子,继续逃窜……

前面是什么地方?翻过一道小梁,出现了一片开阔地,曹犯不由警觉起来。

快到小阿图什大桥了吧!唐答。

大桥?曹犯贼眼一转,咔地一脚踩在刹车上,车子顿时嘎吱停下。

怎么,又没油了?唐犯感到奇怪。

不,我是想,这小阿图什大桥是交通要道,公安武警部队必有重兵把守,咱去不等于自投罗网吗?

哎呀,我的曹大哥,你可真是诸葛亮!唐科全对同伙佩服得五体投地。那……你看咋办?

把车再调过头来,朝乌恰县方向去!曹犯表面那样平静沉着,但心头却狐疑重重,他预感事情不像自己起初想象的那样简单,这浩瀚的沙漠不再是任凭自己到处逃窜的天地,仿佛每一寸土地、每一根树木都张着网,瞪着警惕的眼睛……不,无论如何,咱也不能自己去钻这网,用自己的脑袋去撞武警战士的枪口!曹犯想到这里,又猛地用力踩了一下油门。现在,卡车正以每小时一百公里的速度闯过平原林场关卡,直向乌恰县城奔去。

透过玻璃窗,一幢幢大楼,一缕缕炊烟已愈加清晰起来,乌恰县城就在眼前!此时,飞驰的东风却一下减缓了速度,像蜗牛似的在公路上爬行。唐科全又一次张大惊疑的眼,看着同伙曹洪光,哥们儿干吗两眼发直?唐科全哪里明白,此时的曹洪光心头是何等恐惧!往日里,有多少次罪恶的行径,曹洪光侥幸逃脱了。可这次,将是什么结果呢?前面就是县城,命运就在等待自己。退是不行了,曹犯知道后面必有追兵,那样反倒形成前后夹攻的绝对被动局面,现在,惟有的出路就是冲过去,否则就是死路一条!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驱使曹犯重新抖起精神。

他一咬牙,又将油门踩到了极限……

县城出现了!路口上全副武装的武警出现了!瞧,那个长着小胡子的新疆籍武警手持小旗,站在公路中央。堵车,他们要堵我的车!

曹、唐两犯的额上一下渗出豆大的汗珠。事到如今,只有听天由命了!铤而走险,冲过去!

三百米、一百米、五十米……

停车!停车!小胡子武警的声音已听得一淸二楚。车上的曹、唐两犯像触电似的整个身子猛地打了个冷颤。顽抗的本能,使他们拔出手枪,对准窗外……

砰!砰!

哒哒。

顿时,公路车上骤然枪声大作,在我强大的火力进攻下,曹犯一下慌了手脚,车子吱的一声斜在了路边的林中。驾驶室另一边的唐科全被枪弹击中,他歪斜着嘴巴,忙不迭地从腰际掏出一颗手榴弹,企图炸死那个给他吃铁米粒的小胡子武警。可是,慌乱中唐犯竟然没有将手榴弹投出车外。轰隆一!手榴弹在驾驶室内爆炸了,唐犯当场死亡!两名被劫持的司机乘着硝烟迷漫之际,拉开车门,逃出了虎口。

失神掉魂的曹洪光自知已成瓮中之鳖,垂死挣扎——向旁边的林中逃窜。在他的身后,追命的枪弹擦耳袭来。曹洪光身陷重围,只得凭着一棵棵树体逃命。突然,他的双眼一亮:前面有个农家院。曹洪光像落水的屈死鬼见了救命的稻草,连滚带爬地闯进了院子。

啊!你,你是谁?干什么?院内的里屋,有一位做饭的老太太和一位怀抱婴儿的妇女,还有一位年轻姑娘。她们被手持枪械的陌生人吓了一大跳。

少管闲亊!老老实实听我的话!曹犯挥舞着手枪,要是谁坏了我的事,我就先把你们一个个打死!听着,都到里屋去!

曹犯,你被包围了!

赶快缴枪,要不我们就要用武力进攻啦!

院外,响起一阵阵喊话。妈的,让我投降,那还不被你们撕成肉片?老子这儿扣着女人和孩子,料你们这些天天喊为人民服务的武警不敢强攻!曹犯心里盘算着,只要坚持到天黑,就有可能逃脱。拖延时间,拖到天黑!

啊!咚咚!

什么响声?武警在撞墙!妈的,他们真的要强攻了!曹犯一惊,赶忙举枪往外射出一串子弹。没想到,引来的是比他强十倍的弹雨。曹犯垂死挣扎,又是连连发射。他哪知道我方是采取诱敌战术,一面以佯攻来吸引凶手的注意力,一面趁机抢占制高点,同时,选择地势,潜入院内,靠近罪犯。

曹犯不知是计,依然拼命还击。就在这时,我英勇战士冒着呼呼!啸的子弹,控制了所有制高点,并且已有几名战士冲进院内,躲在离曹犯仅二三十米处。这样形成了四面围攻,层层逼紧之势,只要曹犯一抬头,猛烈的火力就从上下左右前后一齐袭来。

曹犯一见这阵势,急得汗水淋漓,不知所措。突然,他想到了被他逼到里屋的几名妇女和孩子。于是,猫着腰跑到里面,用枪对着那位怀抱婴儿的少妇说:你到门口看看外面的情况,不准和他们接头,要不然就要你和这小崽子的命!快走!那妇女刚走几步,曹犯又突然大声吼道:回来!干吗慢吞吞的,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就在曹犯说话当儿,我方一阵激烈的枪声又骤然而起。曹犯急忙将伸长的猴脖缩回去,那怀抱婴儿的少妇机敏地拉开房门冲了出去。曹犯气急敗坏,举枪就打,但浓烈的硝烟使他睁不开眼。曹犯无可奈何地回到里屋,对着另一位年轻的姑娘发淫威,他两眼血红,灰色的脸面抽歪着,正当他想伸出縻爪瞄准姑娘那对丰满的乳房时,一顆不知从哪个墙窟窿里飞来的子弹不偏不倚打在了他的左食指上。曹犯啊的一声惨叫,赶忙转身举枪还击。

曹犯,现在命令你五分钟内交枪,否则死路一条!

曹犯一阵打抖,他自知末日即将来临,可他依然抱有一线希望,天快黑了,而且这里还有两名人质,只要顶住,说不定一二个小时天黑了就能脱身。想到这时,他便假意向外答道:我可以缴枪,你们得答应一个条件:停止开枪!

那年轻姑娘趁机又噌地从敞着的窗户里跳了出去。

只要你把老太太放出来,我们可以停止射击!外面这样回答他。

放人?妈的,我才不上你们当呢!曹犯心想,我再把老太太放,你们一颗手榴弹就送我上西天。此刻曹犯像连本都输了的赌徒,从后墙根一下跳到前窗喊道:没门!你们敢再动,我就先把老太婆打死!

曹犯自以为这样可以唬住里三层外三层的武警。他做梦也没想到在他从后墙根跳到前窗的一瞬间,隐蔽在屋内侧墙的武警参谋郭生明,飞步向前,将那颗拉响了的手榴弹猛地投到曹犯的怀中。曹犯还未从惊骇中明白怎么回事时,轰隆一声巨响,这个恶贯满盈的家伙,就死在了爆炸声中。他那具残尸飞落在院内的小菜地里……

他的大名,我早已耳闻,但几次在队部和值班哨位上没见到他。指挥官告诉我,这个月他又创了新纪录,抓获鲨鱼十八名。三年来,总计抓获大大小小鲨鱼、泥鳅、螃蟹二百七十多名。

他是谁?就是那个被人誉为京都啄木鸟、福尔摩斯式的传奇人物、反扒明星!年纪轻轻,却威震反扒战线。这不,眼下这个月又创新纪录了!

他事先声明:不要披露他的单位和姓名。

这是为什么?

你有所不知。一旦有人知道我的姓名和单位,那些偷贼会结伙暗害的可能。他们恨透了我,多少次欲除掉我而后快。我不怕死,但现在我还不想死。因为长街上还没有消灭各种鲨鱼、泥鳅,我的使命还没有完成,群众还有随时随地遭受危害的可能,更何况,即使是那些可憎的偷贼中间也有不少人是误人歧途的,想法挽救他们也是我的责任呀!

一颗灼热而又透明的心!

那么,为了便于介绍,我们就叫他,小白吧。

小白现年二十二岁,当兵四年。一米七个头,蓄着小平头,微黑的脸膛,完全是一个普通战士的形象。只是那双眼睛异常有光,仿佛能看穿你的肉体和灵魂。

我握了下他的手,那腕力大得惊人,足有60郎克力吧!据说,他每天要握上千次健身球。

据说你那高超的反扒技术还是业余的,您只想干这一行了?在公安系统,我采访过几位专业反扒手,他们的职业经历很有趣,开始大多是领导交派的任务,然后上级得给他配一名教师一从监狱犯人中选出的高明惯偷犯。用行话说,这叫以毒攻毒。这样的教师带出来的学生没有一个不是高水平的。当然,弄不好也有反被教师教坏,或者教师有教时有意留一手,在碰到哥们儿发财时不让你撒网。小白的经历自然也是令我感兴趣的。

怎么说呢?要直说,就是我恨透了那些损人利己、不劳而获的贼!他搓着手,心情显得很沉重。还有我穿上警服不久的时候,有一天我在广场值班,突然发现国旗那边走来一位外地老大娘。她一边号啕大哭,一边丢魂失魄地走向天安门前的车行道。你知道,长安街的车如激流,一辆轿车来不及刹车,一下将这位老大娘的腿压在了车轮之下……老大娘虽然没死,但那条腿断了。她哭着告诉我,她的儿子在北疆当兵,因公牺牲。部队来通知让家属去处理后事,儿媳因为临产不能前行,老大娘就独自赶到部队安葬了儿子。回来时部队给了她一笔抚恤金,是给儿媳和那未出世的孩子的。回家途中路过北京,身上带的钱全部被扒手偷走了。我还有什么活的,儿子死了,连给媳妇、孙子的一点宽心钱也丢了,我……我没法见家人呀……老大娘痛不欲生的样子强烈地霖撼着我的心灵!打那天起,我发誓要在世上扫除所有的偷贼!

于是你就学起反扒来了!

是这样,刚开始不摸门,转一天,也见不着一个小偷影子,倒是每天总有几个失主痛哭流涕地来报案。望着那一张张愤怒、失望、悲哀的脸容,我常常儿天吃不下饭,内心感到无比惭愧。你知道,到北京来的人,大多是怀着对我们党、我们祖国首都无限敬仰之心来观光的。有的人也许一辈子才有机会来看一眼,好不容易来一趟,钱丢了,让人心里多不好受。后来,我利用星期天、节假日到市公安系统的几位反扒专家那儿登门求教,终于摸到了一些规律。就说天安门广场吧,每天人流量达二十万之多,百分之九十的人是第一次来的,而到这儿的人大多心情异常激动。因而他们一踏进广场,注意力就全集中到了那些神圣的国旗、庄严的纪念碑、宏伟的人民大会堂等建筑物上,要不就是争先恐后地去看迎宾仪式,要不就是漫不经心地在广场溜达,而对自己身上带的物品很少顾及。那些小偷很会抓游人的心理,于是有时一天中好几个人不是钱包丢了,就是其他物品被盗走。还是到广场上看看真格的。

小白的提议,大合我心意。百闻不如一见。春日暖融融,广场上人山人海。望着一张张充满喜悦和激动的脸,我难以想象得出在这幸福的人海中,会有这样那样奸诈阴险的盗贼!或许弗洛伊德说得对,越圣洁的地方越潜藏着肮脏的基因。正在我走神的时候,小白捅了捅我的胳膊。现在他穿的是一身便服,与普通百姓一模一样。

看到那个大鬂角了吗?穿皮茄克的,在照相摊那儿!他轻声说道。

看到了!在对着天安门正中央,国旗西侧、纪念碑正北的那块地方,是广场惟有允许摆摊照相的区域,人称广场金三角。这里能取下天安门城楼的最佳镜头,每天在这十来个连成一片的照相摊头,四周总是拥挤着成千上万等待幸福美妙的那一声咔嚓的人群。

这个地方是鲨鱼、泥鳅下水的好地方。小白指点着,又压低声音说:瞧,大鬂角开始行动了!

果真,在你挤我、我挤你的照相队伍中,有个留着大鬌角的男青年,左肩挎个旅行包,双手插在了夹克袋里。一会凑到八照相摊头问问多少价,一会挤到小白照相摊头打听冲一卷胶卷得几天,瞧那口气,还真像是头次来想照个相的人。但是,他的伪装并没有逃脱猎人的锐利目光。大鬌角不断说话的当儿,双目总是以飞快的速度向四周的游人身上扫描。有了,他瞄见一个五十岁模样的农村老汉,正拿着两张大团结准备给摄影师交款。肥水,大鬂角警见老汉的上衣兜鼓鼓的,而且开了天窗。真是天賜良机!准是个万元户!大鬌角脸上平静,内心激动得翻江倒海。他擦亮一根火柴,嘴里叼着一支烟,佯装悠闲的样子在人群中转动,暗里却死死盯着那块肥水不放。突然,他大步上前哎哟哟,哪个龟儿子把烟烫到老子后脖上了!四川老汉猛地大叫起来。

真对不起,大伯,是我没注意,您老息怒息怒!

老汉回头见是个年轻人,对方一个劲儿地赔礼道歉,怒气一下消了:算了算了,啥子了不起的,人哪有不失手的!老汉哪注意到,此时自己的上衣兜早被一只罪恶的手抄了家!

妈的,一包旱烟叶!在照相摊旁,大鬂角趁人不注意时,把得手的一个小包扔在了垃圾箱内。

不远处,小白朝我讪讪一笑,然后又摇摇头,意思是说:大鬂角碰了霉气,但他决不就此罢休的。

说来也巧,这时,照相摊前来了一群穿着显眼的广东姑娘。她们一到就叽叽喳喳地又说又笑,成了众人注目的对象。几位姑娘卸下旅行包,又赶忙掏开小镜子对着脸儿照起来。突然,人海出现了一阵强烈的冲击波,没有防备的广东姑娘们哎哟哎哟地被挤到了一边。包,我们的旅行包!

姑娘,是这几个包吗?

是的是的,多谢您了!姑娘们感激地对那个替她们保护旅行包的男青年说道。

应该的,不用客气!男青年说着,急忙转身想走。

对不起先生,应该做的事还没有做呢!啊,是小白!小白把他逮住了!这时,照相摊上哗地一下拥过来二三百人。

你想干什么?我,我学雷锋有什么错?

此时,大鬂角气虽短,但势却很凶,俨然想蒙蔽不明真相的游人。

老实些,把钱包还给她们!小白亮出印有金色国徽的工作证,义正辞严。

大鬌角再也神气不起来,一下像漏了气的皮球,乖乖将一只绿色钱包交了出来。

没错,一千六百二十元,还有三百外汇券。广东姑娘激动地点着钱,胸脯剧烈起伏着。我还当他是好人哪!真可恶!

在一片呵斥声中,大鬌角面如猪肝似的跟着小白进了附近的派出所。

小白同志,有你的!出了预审室,我情不自禁地拍拍小白的肩膀。

小白微微一笑,没什么,呆一会,我们再去抓鲨鱼,不过我得换换衣服!

下午一时左右,我和他又重新来到广场。此时正值人流高峰,又遇人民大会堂东南广场要举行迎接瑞典首相的仪式,宽阔的广场上,四周都挤满了瞻仰和观光的人群。

见到国旗前人群中的那个披着长发的姑娘吗?

不错,是个穿着健美裤的姑娘,好漂亮哟!我翘首望去。

可惜是个漂亮的外壳!小白说。

在机关,我曾听人家介绍过小白在抓女窃贼方面有一手。几年来,在他抓获的几百名窃贼中女子就占了五分之二。我的一位同事就亲眼在王府井看过小白抓女窃贼的现场表演。

那次我算轮上了,一上午小白就连抓了三个女贼,不过下午抓那个有甚巴的女贼费了不少劲。

女贼怎么还有尾巴?

同事哈哈大笑起来。一听你这样问就知道是外行!告诉你,就是女扒手在出外行窃时带个小孩,这就叫尾巴!

带孩子干吗?怪不方便的!

你算说错了,尾巴的作用大着呢。一是女贼上街带着孩子行窃,一般不易被人怀疑,即使一旦露馅也可以把孩子作挡箭牌!我的同事滔滔不绝地讲起来:那天,我跟小白到王府井看他反扒。中午时分,我们来到热闹非凡的东风市场。为了避开顾客们的注意,尤其是小偷的耳目,我一直与小白保持着相应距离。到了书柜处,这儿正在卖琼瑶的新书,也许是琼瑶热的关系,柜台旁的人特别多。可小白看了一眼就走了。看来这儿平安无事。我们就这样不声不响地转到女装柜台。我以往走商店,对此地从不感兴趣,可是小白似乎特别有兴趣,他走到这儿停住了。我觉得怪。

有情况!小白装作陌生人似的在我身边走过,飘下一句话。

情况!哪儿?我抬头瞅见的净是些花花绿绿、叽叽喳喳的女人。嗯,这儿在卖什么流行款式。瞧这些女人你争我夺的,拿到一件合身的衣服后就左比右划,激动得似乎除了衣服以外就没有别的世界存在了!女人就是这样可悲!然而尽管可悲,可要我相信她们中间有女贼存在似乎有点冒失了!

注意那个拉着小男孩的女人!

我真不敢相信小白的话,可好奇心又驱使我不得不将目光悄悄移向那位三十来岁,印堂晦暗、灰褐色皮肤、左肩背一只人造革塑料包、右手牵着四五岁小男孩的女人。是的,细细观察,你就会发现这女人与别人不一样,那双阴森森的目光总是左右环扫,隐匿着一种可怕的杀机。像,像贼!

十几分钟过去了,她始终没有得手。这时,柜台前转眼人少了一大半。大概新款式卖完了!这个女扒手又在钟表柜台、家用电器柜转了几回。好几次她正要出手,却不料她的儿子被人踩了脚而哇哇大叫起来。女扒手气得脸都发白,可又不忍心向心肝发作!看来,这个女扒手的尾巴有些多余,我思忖着。

东风市场屡次使她失去了拣油水的机会,于是便来到否货大楼。这次女扒手变得聪明起来。她给了儿子壹角钱,让他站在卖冰棍的小摊前不要乱跑,自个儿只身进了大楼。没了尾巴的女扒手即刻像一条滑溜溜的泥鳅,在激流叠浪的人群中左右穿插,行动自在。

几分钟后,她伏在一个买首饰的姑娘肩上,轻轻往下一按。那姑娘似乎感到重力超常,转过头来给了她一个卫生球:干吗那么大的劲,挤挤,吃饱了撑的?

嗎啊,对不起!对不起!瞧女贼装得多忠厚谦让。实在,她那脸上的笑眯眯,并非是赔礼道歉之色,而着实是那颗获胜的罪恶心底发出的一钱包已经到手!女扒手心里在骂:别现在瞧你卫生球瞪得大大的,过一会我看你下大雨都来不及!哎!女扒手感觉手心一滑,钱包被蜂拥争购的女同胞挤掉了。又是一阵汹涌的人潮,等她气喘喘地退出漩涡时,那只钱包早已不知去向……

女扒手好一阵憋气,到嘴的肥肉就这样跑了。这对一只饿极了的狼来说是何等的痛苦、沮丧。可这女妖毕竟沉得住气,或许她猛然想起了还在外面等她的儿子,以致她重新振作精神,登上另一层楼。

这儿是新婚用品柜台。一对对男女青年认真又悚慨地选择着各自喜爱的物品。女扒手选准了目标,三步两挪地挤到了两对恋人中间。她温柔而又和善地搭在了一位时髦女郎的肩上,嘴里不停地给沉醉在幸福中的女郎参谋,而那只肮脏的手却又开始了行动……啊,多倒霉!原来那姑娘包里装的是一卷卫生纸!女扒手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于形容的失望,而这仅仅是千分之一秒的时间。她马上不再为时髦女郎参谋了,而是转身紧贴在另一位年轻姑娘的身上。女的偷女的,贴身不易惊。这女妖还真学了点心理学呢!

啊,这下她成功啦只连大团结都能摸得清楚的钱包紧紧地攥在她手中。她激动得赶紧将手往回缩……就在这当儿,一只更有力的手将她那只夹有钱包的縻爪从人群中高高举。

小白就是这样神!我的同事神采飞扬……

这毕竟是听人所言,而今在这共和国首都的人民广场上,面对这位风韵出众、美丽无比的姑娘,我感情上实在难于把贼字与她联系起来。我一直嘀咕,小白是不是也有判断失误的时候?

走着瞧吧!他没有与我争执,倒是扔下我独自追踪起那个摩登女郎了。我感到好奇,于是也便进人了福尔摩斯的角色。……

现实总是残酷的,尽管我感情上不愿,但活生生的事实证明,这位漂亮姑娘确是贼!

在纪念碑前,她动手了,那个富有弹性的躯体轻轻地贴向一位中年男子。那男子仿佛像触电似的回过头来,他看到的是一位天使,而且又有一个甜美的微笑。男人顿时全身发酥,敏感的神经失去了效力只钱包从他口袋中被人掏走也全然不知。

可悲的男人!这一幕我看得淸楚,正想上前逮住那用迷魂阵行窃的女贼时,一只有力的手按住了我的肩膀,是小白!

得抓她动手的那一瞬间,否则鲨鱼会咬你!

难道就让她这样兴风作浪?

不急,她会再下水的!小白沉着应战,不慌不忙地轻轻对我说。

果然不出小白所料,这女贼呆了一会,溜到一个卖雪糕的小摊前,靠紧一个同龄姑娘,嘶一的一下,那姑娘的帆布书包被划开一条细缝,不出半秒钟,又一只粉红色钱包落在女贼手中。好一个高手!我和小白正要上前逮住她时,只见这妖魔噌的一下,挤到了瞻仰毛主席遗容的队伍之中……

好狡猾的鲨鱼!不,是一条泥揪!

小白当机立断,示意我一起插进了瞻仰队伍,跟踪女贼……如长龙般庄严肃穆的队伍,在缓婉的哀乐声中不停地向前游动着。人们默默地迈着双腿走进纪念堂,神圣与敬仰之心在这里得到升华。队伍中,不时隐约听到阵阵悲恸的抽泣声。在行至瞻仰遗容大厅时,突然,人群中有人大声哭泣起来,那声音带着久抑的悲哀,把在场的人都吸引了。我抬头一看,天,那哭声竟出自女贼之喉!我惊愕不已,脑子一下凝固了!瞧她那悲哀欲绝的样子,与广场上那奸诈阴险的行径,可谓天壤之别啊!

这时,我见两位干部模样的中年妇女过来,挽起这位哭得泪人似的美貌姑娘,硬是走出了瞻仰厅。队伍刚出纪念堂,那姑娘改哀色,推开扶着她的两名中年妇女,急步向前……

慢着!突然,她的身后响起一个严厉的声音。是小白!只见他一身正气地站在那摩登女郎面前,双目如同两道寒光直刺对方心窝。真是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当善良的人们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一场惊心动魄的无声战斗宣告胜利结束。女贼在众目睽睽之下,交出了她在广场窃来的两个钱包,和刚刚从扶她出纪念堂的两位中年妇女手上偷来的两块手表……

正义的照妖镜下,一个美丽外表的背后,显出的是一具骷髅!

在同一个预审室内,我听到了同一个作案地点的另一故事。

现在坐在公安人员面前的这个罪嫌疑,三十五六岁模样,外表衣着很帅,狐皮帽,呢大衣,但精神极度颓废,因而使得那张猴脸更加难看。他不回答预审员的问题,只是一个劲地敲着自己的脑袋,悔恨地嘀咕着:妈的,我真蠢,蠢!

这是怎么回事?

去采访你的同行吧,他们可真神!派出所所长拍拍我的肩膀,两眼充满了对武警战士的赞誉之情。

在天安门前,我找到了这位绰号为业余侦探的战士,他叫白振伟。从穿上警服那天起,他伴人民英雄纪念碑度过了三个春秋。

这天,又是白振伟的班。同以往一样,小白一边威严地站在哨位上,一边警惕地注视着过往的人流。突然,有个神态异常的面容引起了小白的注意。这是个三十五六岁的中年人,只见他一面佯装参观纪念碑,一面不时转头偷偷窥视着哨兵。小白凭着一双福尔摩斯的眼睛,一眼便判断出这是个与众不同的游客。他装作没有看见对方,依然一边守岗,一边不时回答行人的各种询问。一眨眼,小白回过头却不见了那张干瘦干瘦的猴脸。怎么,是我判断错了?不!白振伟眼珠一转,沉静地思索起来,他总感觉那人的眼里有一种预谋和企图。广场上无数血的教训证明,敌人是狡猾的,他们常常混在普通人群里,或许悄悄地在某一灯杆和华表上留下一个罪证;或许突然出现在某一重要保卫的目标进行血腥暴行;或许在喧嚷的人群中进行反动宣传。所有这一切,都是突如其来,又需要当机立断,采取措施。人民卫士的责任就是这样艰难,祖国心脏的人民广场更是如此。

不能放过这疑点!白振伟暗示自己,定要将这蛛丝马迹弄个水落石出。时间一小时一土时地悄悄流逝过去,太阳从东滑到了西。该换岗的时候他依然留在哨位。借着华灯与月光,那双警惕的目光扫射着广场的每一个角落,然而,这一夜,可疑的目标始终没有出现。

第二天淸晨,白振伟早早吃过饭,重新回到自己的哨位。他严密而又冷静地环视着川流不息的人流……突然,目标出现了!小白激动得直想招呼同事,但他终于抑制了。昨天的那个中年人,此时尽管头戴狐皮帽,身穿呢大衣,鼻梁上架着副变色镜,可那张猴型小脸和额上的一颗黑痣却逃脱不了福尔摩斯的锐利目光。

猴脸手提五个鼓鼓囊囊的破提包,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别无异样。

同志,你是干什么的?

我?猴脸见是位腰别手枪的武警战士,猛地一惊,但随即装出一副洒脱自如的样子。我是开封中原贸易公司的。一张烫金的名片划过半个天空。有名有姓,还是个大经理呢!

带这么多东西遛街,你不觉得累赘,总经理先生?白振伟颇为关切地问。

是的是的哟!猴脸一听,两颊满堆了油滑的笑容:嘿,如今出门办事离不开人情哪,这不,都是给北京的朋友、亲戚们带的烟酒。我说武警兄弟呀,您品尝过咱们河南的杜康酒吗?嘻喀,那可真是好酒,获得巴拿马国际奖呢!下次来京,我一定给您也带上几瓶,怎么样?

谢谢总经理先生的好意。小白说着,上前一手从猴脸肩上拎过两只皮包。您的亲戚在哪儿?我送送您。

哎哟哟,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呀!猴脸脸色倏然一变,忙将皮包抢回。可是只见这位武警今天执意要做好事,便只好跟在后头,连声说道:北京就是好,到处有雷锋哪!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一个挂有天安门派出所牌子的门前,白振伟停了下来。

总经理请——!

你、你……为什么领我来这儿?猴脸惊恐万状。

不要紧张嘛,先生。小白胸有成竹地掂了掂手中的皮包,声严色厉地说:作为一名堂堂总经理,又是这番阔气的衣着,而先生手中提的却是五只破皮包,这是我的疑点一;其二,既然您说包中带的是烟酒,可为何这般轻,故此,请您到此检查一卜。

猴脸一听,顿时噗通一下栽倒在地。你道我们的福尔摩斯神不神!公安人员把皮包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塞得满满的几百张恶毒攻击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精神和现任党和国家领导人的反动标语!事实面前,猴脸不得不交待,他是一名越狱犯。个月前,他同另外三名逃犯在郑州密谋到北京制造反革命事件,其活动地址分别选在流动人数较多和政治影响大的广场及北京火车站。猴脸在郑州偷了开封中原贸易公司总经理的东西,冒名混进北京。头天,他到广场是为作案进行实地侦查,第二天带了五个装满反动传单的皮包,企图在广场张贴和散发。反革命分子哪知他的尾巴刚露,就被我机智的福尔摩斯一举抓获。

……长街上,留下多少这样的故事……

谁以为警察的任务除了破案,逮捕罪犯,镇压恐怖就没有别的亊干了,那只能说他太不了解这种职业了。至少,中国的武警不是这样。在西方,警察的任务是发现罪犯,再就是捉拿和惩罚他们。在社会主义的中国不同,武警还担负着改造罪犯的任务。那些人啊,假如有一天你们不再在世界上犯罪,那我们的警察该有多淸闲!可惜,大概只有人类进人极乐园的时候,警察才有失业的希望。

改造罪犯要比侦破案件、遏制流血事件困难和艰苦得多!

1983年那次全国性的打击严重刑事犯罪分子的战役,人们记忆犹新。一夜之间,儿乎所有的监狱、看守所都被挤得超员。在北京、上海、沈阳、重庆、广州等大城市,公安机关不得不把成千上力的罪犯关押在防空洞、菜窖里。这是建国以来一次最大最迅速最严厉的打击刑事犯罪的活动。人数之多,范围之广,在世界刑事活动史上也是罕见的。人们早就对这帮到处杀人放火、强奸妇女、偷窃成性、凶狠残忍的杀人流窜犯、强奸流氓犯……恨得咬牙切衔。

枪毙!统统枪毙!这种来自人民的强烈要求,在国家最髙权力机构一全国人大常委会上不止一人这样呼吁过!

该死的都被拉到了刑场!但毕竟有百分之八九十的都是年轻的娃娃们。论其罪行,死有余辜。可是难道历史就没有责任了?文革十年的悲惨,受害最深的不正是这一代人吗?终于刀下留情。一列又一列满载那些被注销了城市户口、开始执行刑期的罪犯的囚车,驰向大西北,开进了渺无人烟的万里漠国。

这是什么地方?一望无际的黄沙青烟,三天难见一个人影的鬼地方!再不能回城了!一辈子留在这儿直到死……享受惯了物质和性欲刺激的血气方刚的他们,受得了吗?一个又一个古怪的念头,罪恶的诡计,可怕的举动在产生;于是,警察们又不得不去接受各色各样野性、荒唐、歇斯底里的挑战。那里的故事简直是一部精彩到了难以想象的传奇。

我有幸选择了一个典型的劳改农场介绍给读者。人们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更好地了解那些战斗在特殊战线的武装警察。

这个农场地处新疆南部的塔里木盆地,是八百里沙漠瀚海数十个劳改农场中的一个。但是,这个农场比其他的更诱人些,因为它有一块不大不小的淘金基地。可惜,当你乘着驼舟翻过沙海的叠浪波谷,远远向这号称南疆胭脂沟胭脂沟是我国黑龙江溪河一带一个著名的淘金基地望去,不免大为失望。它的外表绝对没有半点金子般的诱人景象,可也不像内地的监狱那样高墙铁门,电网密布。这里除了50年代末60年代初的建设兵团指战员们垒起的几排淘金窖,再就是几幢用水泥砌成的囚堂——1983年前根本没有,除此几乎看不出像个关犯人的监狱。地盘很大,从大门这边到底头的那个岗位,少说得走二十多分钟。四周的电网与其说是为了防止犯人逃跑,倒不如说是挡挡野骆驼群。那两根铁丝中间的空隙,足有一米五十。瞧,几只不知从哪个沙丘上跑下来寻食的黄羊,在铁丝网里穿来穿去,毫无惧怕之感。嘿,原来那上面根本不带电!

这就是犯人们早晨醒来后看到的监狱面貌。四天四夜的火车、三天二宿的汽车、拖拉机把他们从天堂押到了地狱犯人们的话!

现在是上工时间,三百多名从北京、沈阳和天津等来的犯人,此时排成了一条长长的队伍,朝淘金工地出发。

哎,眼镜,这里准能逃出去!一名看上去才不过十七岁的小犯人两眼贼溜溜地一转,捅捅左边的一位戴眼镜的犯人,低声说话。据劳改局的同志介绍,那年,那些注销了城市户口被押到新疆的犯人中,当他们裹着囚衣、理着光头,从车上押下第一脚踩到新韁的土地,第一眼看到漠国的黄沙时,几乎有百分之六七十的人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逃!

眼前这个称为眼镜的犯人看来是个胆小的家伙,他听旁边有人这样对他说,仿佛像触电似的全身一惊。当那两片镜片子扫见看押的武警还在后头时,才缓了口气:你这个小葱头想找被称为小葱头的犯人不服气地嘀咕道:前年我进了北京房山监狱,那儿里外三道岗,嗬,最后还是让哥们儿跑了。这儿,嘿嘿,简直不用费吹灰之力!

眼镜没有吱声,捋了捋黑色囚衣,神色慌张地闪到一边去。小葱头见没成,便走到右边的那个大个子身边,恭敬地说:虎大哥,这里出得去,咱们逃吧?

大个子转过那个球胆般的大脑袋,用那双阴沉的眼睛狠狠瞪了他卜,神情冷漠惨淡的脸上堆起一块块横肉,在殴打中打裂又缝上的那个鹰嘴鼻翼也跟着扇动了起来,好一只东北虎!就是那只虎,曾使沈阳城三年内没有安宁过。如今,这只虎也像上海的猴、武汉的狼、成都的狐一样,被囚到广这死亡之海中。东北虎在长长的黑色长龙中,显得异常魁梧、高大,有着令那些瘦弱短矮的囚犯们激动的身材。他对小葱头的话似乎并不感兴趣。他闭上那双狡诈的小眼睛,甩下小哥们儿,独自平静地朝前走去,仿佛要在这儿永远地扎根下去。

小葱头感到从未有过的失望。他正想再找个囚伴畅谈自己的宏伟大业时,忽听后面有人在吆喝:肖建新,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