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观 “看打架迷”的武术研究

中国武术再搞门户之见,离丢人不远了

我们这代人在山区小县长大,十几岁才看上电视,少年时代没机会接触什么足球、篮球,金庸古龙的小说倒是对我们影响很大。

我们这代男孩百分之九十地练过武术,有条件的打沙袋,没条件的在阳台上瞎比划。我算是同龄人中的幸运儿,经我爸介绍,我拜当地的一个形意拳高手为师,每年暑假都起个大早,跟着师父练形意拳。

师父的岳父是我省形意拳界的泰斗,“文革”时曾任七县二十八乡武斗组织的总教头,功夫了不得。我爸行伍出身,和师父的岳父关系很好,常请老头喝酒。老头很实在;喝点酒就会跟我们讲他以前的事。

老头告诉我们,轻功是存在的,他的师父就会,他曾亲眼看到师父和一个高手盘腿坐在炕上围着小桌喝酒时,两人突然飞到空中互换了位置。他年轻时候也学过轻功,实在太难了,他练得走火人魔了,差点彻底神经了。师父觉得他没天分,就没再逼着他练轻功。

老头还跟我们讲老辈们走江湖的事,按他的说法,江湖给我的感觉就像一个大协会,黑话是协会的官方语言,所谓义气,就是会员应尽的义务,其实也简单,就是但凡有外地的会员来到你这里,不管多少人,不管多长时间,你都必须免费提供吃住,否则就是不讲义气。

我学习成绩不错,练武只能是个爱好,练了两个暑假就金盆洗手了,虽然学会了一个套路,根本没办法用于实践。我不行,可我师父厉害,他出身武术世家,岳父是我省武术界的传奇人物,基本功不必说了,关键还是他天赋极高,技术、速度、力量结合得很完美,理论知识也很深厚,曾把自己知道的内功心法录了好几盘磁带,有八九个小时那么长。

那个年代,会武术的人不少,影剧院看大门的一个汉子,功夫也不错,能一掌劈开三四寸厚的鹅卵石,多次表演过。他跟师父切磋过一次,不出两招,就被师父打趴下了。师父跟我们说,这种练硬气功的上台表演可以,实战根本就是笑话,不用怕。

进入九十年代,师父也开始创业了,开起武馆来。他没有生意头脑,武馆很快倒闭了,他还把一个小姑娘搞大了肚子,师娘喝敌敌畏死了,三个孩子跟他恩断义绝。师父领着他的小情人离开当地,不知去向,后来听说有人曾在广州见过他,在天桥上摆地摊,很落魄。

上学期间,我没怎么打过架,因为有五个哥哥,二哥、三哥是打架高手,没人敢轻易找我麻烦。自己不打架,我热衷于看别人打架,看别人流血流汗,自己兴奋得热血沸腾,挺划算。

后来跟邢猛开煤矿,真正的战斗开始了,还是你死我活的。

最危险的一次,是我和邢猛领着三十个四川矿工,被二百多手持铁锹、锄头等重武器的村民包围了,一句话没说,两百多人扑了上来,当我被一锄头勾倒在地,看着几把铁锹呼啸着向我脑袋飞来时,我想起了师父的一句话,不要怕对方人多,对方人再多,围在你周围也就三人五人,好对付……唉,可惜少壮不努力。

邢猛威力巨大的化隆造火枪,让我免于做天灵盖修补手术。

但那以后,我对武术、格斗的兴趣就更浓厚了,自己不能打,可研究观摩能打的人打架成为我的一个爱好。

我去泰国看过级别很高的泰拳比赛,也参观过泰拳学校,太狠了,十三岁的小孩们就开始踢钢筋棍,都是些没出路的穷孩子,练出来才有活路。我也看过中泰对抗赛,感觉有点不对劲,比赛像是被设计过的,泰国的拳手要么是水货,要么就是藏着掖着不敢真干。

我也去美国看过拳王争霸赛、笼斗、摔角、橄榄球,看到有高两米,重两百公斤的大个子,百米速度能快到12秒以内,我真怀疑师父足否能干过这些超级洋三炮。美国的地下黑拳我也看过,很失望,中国的地摊文学把美国地下黑拳吹破天,其实就是些淘汰下来的二三流拳手,水平很一般,只是真往死里打,看着很不人道。

我不是觉得中国武术不行,只是觉得中国没保护好师父这代武林中人,他们大多被滚滚红尘给吞没了,远离了武术,也让中国武术没了人才。看看康龙武林大会上的那些选手,和湖南台的快男一样瘦,玩什么兔子蹬鹰,来个两米的黑大个,用屁股都能把他们轰下擂。

听说什么某知名门派至今仍然坚持传内不传外的规矩,真替他们丢人,又不是变魔术的,搞什么门户之见啊。我坚信,中国武术再这么傻搞下去,离在国际上丢人的时刻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