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吴国崛起 战神孙武的第一堂训练课

阖闾终于如愿以偿,铲除了国内外的政敌,稳稳当当地坐在了吴王的宝座上。但是,仍然有两个人让他不放心,那就是吴王僚的两个亲弟弟公子掩馀和公子烛庸。

吴王僚被杀的时候,掩馀和烛庸正带兵在潜城打仗,而且被楚军抄了后路,形势十分不妙。国内发生政变的消息成为压垮这支军队的最后一根稻草,掩馀和烛庸在混乱中逃跑,一个跑到徐国,一个跑到钟吾。

公元前512年夏天,阖闾即位第三年,派人向徐国和钟吾索要两位公子。两个人不约而同逃到了楚国。楚昭王时年十一岁,军政大权由令尹囊瓦把持。对于两位吴国公子的来奔,囊瓦表现出极大的热情,将他们安置在养城(今河南与安徽交界),赐予大量的土地和奴仆,还派左司马沈尹戌为他们修筑城池。

阖闾大怒,于同年冬天率军灭钟吾,伐徐国。徐国人拼死抵抗,吴军在城外筑堤,引山水灌城,留下了中国最早的筑堤引水攻城纪录。徐子章禹剪断自己的头发,带着夫人出城投降。吴越的风俗,男子不蓄长发(文身断发)。章禹此举,自是向阖闾表示臣服之意,与当年明朝遗民蓄起小辫子是同一个道理。阖闾倒也宽容,好言安慰了几句,就将章禹放跑了,还让章禹的几位近臣跟着他,一同逃向楚国。

楚国派沈尹戌率军救援徐国,但是又慢了半拍,只好将章禹迎至城父(地名,今河南省境内)安置下来。

阖闾问伍子胥:“当年我想讨伐楚国,知道必能成功,但那是为他人做嫁衣,功劳都给了别人(指吴王僚)。现在我当国君了,您给我出出主意,该怎么对付楚国?”

伍子胥说:“楚王年幼,囊瓦又是个无能之辈,难以服众。楚国现在是政局混乱,没有主心骨。九九藏书咱们可以将部队一分为三,轮流袭扰楚国。楚国人不明里就,只要听说我军犯境,必定全师而出。他出我归,他归我出,搞不了几次,他们就疲劳了,就会放松警惕。到那时,咱们再全军出击,必获全胜。”

伍子胥分析得很对,楚国政局混乱,主要是因为囊瓦昏庸无能。

《左传》记载,楚国左尹郤宛正直温和,在老百姓中享有很高的声誉。右领(官名)鄢将师嫉妒郤宛,与费无极商量要除掉他。费无极便在囊瓦面前说郤宛的坏话。当然,光说坏话是不够的,费无极还有一套拿手好戏,当年用来对付朝吴,现在又用来对付郤宛。

他对囊瓦说:“郤宛托我来跟您说,想请您到他家里做客。这小子,八成是知道您对他有意见,想讨好您吧!”囊瓦腆着个大肚子,笑眯眯地说:“这个嘛,他愿意向我靠拢,我是不会拒绝的。”费无极说:“您大人有大量,难怪能当令尹。”转身又跑到郤宛那里说:“令尹主动提出要到您家里喝酒呢!”

郤宛正直温和,却缺少政治智慧,看不透费无极翻云覆雨那一套。听说囊瓦要登门拜访,觉得受宠若惊,说:“哎呀,我不过是一介下臣,怎么敢辱没令尹啊!”费无极说:“瞧您说的!什么辱没不辱没?您是楚国的重臣,在朝野又极具声望,令尹亲自上门,也是应该的。”郤宛说:“可是我家财微薄,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招待令尹啊!”“这样啊?”费无极抓耳挠腮想了一阵说,“也没关系,令尹这个人最好甲兵,您就准备几副盔甲兵器献给他吧!”

郤宛虽然穷,好歹也是一员武将,家里倒是不缺武备。当下带着费无极到仓库看了一圈。费无极挑出五副盔甲、五柄长戈,道:“将这些东西陈列在门道里。令尹来了看到,必定点评两句,您就顺势献给他。”

郤宛心想,都说费无极是个小人,果然有些小聪明。给领导送礼嘛,第一是要送对东西,第二是要找对时机,第三是要让领导收得自然。不仔细揣摩,谁想得出这么好的主意?于是按照费无极的建议,到了请囊瓦吃饭那天,以布为帷,将五副盔甲长戈陈列在里边。

囊瓦欣然前往郤宛家,半路杀出一个费无极,气喘吁吁地扒在车旁说:“我差点害了您!郤宛请您吃饭,原来是要对您不利,甲士都埋伏在门边了,请您赶紧回去!”囊瓦吓了一跳,派人前往郤宛家一打探,果不其然!他赶紧回到令尹府,把鄢将师叫过来交代一番。鄢将师早有准备,从令尹府一出来,便带着队伍直奔郤宛家,将屋前屋后包围得严严实实,还发动郢都百姓进行火攻。

郤宛情知上当,羞愧难当,拔剑自杀。老百姓素来喜爱郤宛,都不愿意听命于鄢将师。鄢将师宣布:“不参与火攻郤者,与其同死罪!”老百姓一听,没办法,必须得上啊!于是有的拿一叶枯草,有的拿一段秸秆,懒洋洋地扔在郤家院外。这火烧了半天,怎么也烧不起来。鄢将师恼羞成怒,命令“闾胥里宰之属”也就是街道办的主任们亲自动手,这才将郤宛的房子点着了(关键时刻,还是要靠干部啊)。郤宛全家都死在火海中,只有他的儿子伯嚭(pǐ)逃到了吴国,被阖闾封为大夫,与伍子胥共事。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郤宛的朋友阳令终(前任令尹阳匄之子)及其两个弟弟、大夫晋陈及其家属都在这次事变中被杀。晋陈的族人奔走相告:“鄢将师、费无极欺我主年少,祸乱楚国,蒙蔽令尹,滥杀无辜。”一时间,朝野议论纷纷,囊瓦的声望降到了极点。

沈尹戌对囊瓦说:“郤宛和阳令终有什么罪?您这么草率就杀了他们,导致流言四起,至今不休。我听说,仁者即便为了消灭谣言,也不至于要杀人。您却因为杀人而受到非议,又不想办法去弥补,让我觉得很难以理解。那费无极本来就是个小人,全楚国都知道,朝吴、大子建、伍奢等案,都是出自他的手笔。这个人遮蔽大王的耳目,使之耳不聪目不明。不然的话,以先王(指楚平王)的温惠恭俭,就算相比成王、庄王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先王之所以不能成就霸业,费无极罪不可赦!现在他又来祸害无辜,屠杀忠良,使您的名声也受到损害。您堂堂楚国令尹,怎么能够容忍这样的事?”

囊瓦听了,黯然无神。沈尹戌又说:“而今吴国新君即位,一方面励精图治,一方面整顿军备,矛头直指楚国,战事迟早要到来。您如果不抓紧时间处理好国内的矛盾,一旦吴军攻进来,内忧外患,看您怎么应付?”

囊瓦紧张了:“您说得对,这都是我的过失。”公元前515年九月,囊瓦杀费无极和鄢将师,灭其九族,这才将朝野的议论逐渐平息下来。

可以想象,这样一位囊瓦,面对伍子胥的车轮战术,是难以辨别其真实意图的。吴国犯境的警报一起,他便动员全国戒备,将主力部队派往吴楚边境待命,结果发现是虚惊一场。如此反复数次,楚国的军队被弄得疲惫不堪,老百姓怨声载道,农业生产也受到很大影响,整个国家都处于一种紧张的状态。

而就在此时,伍子胥给阖闾推荐了一个名叫孙武的人。

孙武是齐国人,据说也是陈氏后裔,为了躲避齐国的政治纷争而逃到吴国,在姑苏城外的穹窿山隐居,期间结识伍子胥,两人一见如故,交情笃深。

孙武给阖闾的见面礼是沉甸甸的十三卷竹简。

阖闾打开第一卷,首先印入眼帘的一句话是“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微微一笑,心里想,原来是推销兵法的,这话说得倒是实在,但是稀松平常。接着向下,读到“故经之以五,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翻译成现代文:要从五个方面考察,对敌我形势进行分析,来判断战争的形势——一是道义,二是天时,三是地利,四是将帅,五是法度),阖闾的笑容便僵住了,换成一副惊讶的表情,胃口已经被吊起来。他继续向下,读到“道者,令民于上同意,可与之死,可与之生,而不畏危”(所谓道义,是要使民众和君主的意愿一致,可以让他们将生死置之度外,不畏惧危险),阖闾“腾”地站起来,对孙武说:“请先生将此书留下,待寡人细细研读后再向先生请教。”

阖闾本人就是兵法家,而且有丰富的实战经验,对自己的军事知识很自负。然而当他花三天三夜时间将孙武那十三卷七千多字的兵法细细读完,不禁对孙武佩服得五体投地。

在这部被后人称为《孙子兵法》的书中,孙武开门见山地指出,决定战争胜负的首要因素,是老百姓是否与君主意愿一致。这也就是我们现在常说的要统一思想。只有思想统一了,脑子洗干净了,自觉与君主保持高度一致了,紧密团结在君主周围了,君主才能得心应手地使唤老百姓,要他们生就生,要他们死就死。在冷兵器时代,不怕死的队伍几乎是所向无敌的。后世儒家,对孙武的这种思想颇不以为然,认为不够仁义道德,不够以人为本,把活生生的人都当作工具来使了——很显然,他们没有见识过更厉害的。

孙武又提出,所谓兵法,就是“诡道”,要想方设法迷惑敌人,让敌人搞不清楚自己的实力和意图;要“攻其不备,出其不意”,采用各种手段调动敌人,让敌人暴露出弱点,再发动进攻;要提前谋划,运筹帷幄,不打无准备的仗;要速战速决,不打持久战,更不能使用“添油”战术,多次征集士兵投入战争。

更让阖闾心服的是,孙武提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将准确掌握敌我情报作为战争胜负的关键性因素。孙武还提出,“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将战争理论提高到一个新的层次。回想当年齐桓公、晋文公称霸天下,可不就是以“谋交”为主、“攻伐”为辅么?

再读到“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胜兵先胜而后求战,败兵先战而后求胜”“激水之疾,至于漂石者,势也”“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备前则后寡,备后则前寡,备左则右寡,备右则左寡,无所不备则无所不寡”,阖闾不觉心潮澎湃,似乎有许多平时感到疑惑的问题,一下子找到了答案,而且能够举一反三,拓宽了思路。

孙武还写道,但凡用兵,“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说句题外话,日本战国时期有战神之称的武田信玄,便将这十几个字写在军旗上,作为自己的标志。黑泽明更是在其电影《影子武士》中,真实地再现了当年武田军疾如风、徐如林、侵掠如火的场景,而且将信玄不动如山的气势表现得淋漓尽致。只可惜,中国的导演拍古代战争,徒有热闹,没有精神。

谈到将领的素养,孙武写道:“将者,智、信、仁、勇、严也。”这是对将领的品格要求。又说:“将有五危:必死,可杀也;必生,可虏也;忿速,可侮也;廉洁,可辱也;爱民,可烦也。”作为将领,抱定必死的决心和贪生怕死一样有害,脾气暴躁更容易让敌人找到弱点。而过于爱惜名声或爱护百姓,也不是好事。换而言之,将领必须保持良好的心态和理性的态度,不能感情用事。

谈到战场上博弈,孙武说:“三军可夺气,将军可夺心。”(对于敌人的军队,可以打击其士气;对于敌军的将领,要搅乱他的判断,使其心神不定)“用兵之法,无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也;无恃其不攻,恃吾有所不可攻也”“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三天之后,阖闾召见孙武,说:“您的十三篇兵法,寡人已经全部读过了,受益匪浅。然而理论是一回事,实践是另一回事,您可以为寡人小试牛刀,实地演习一番吗?”

孙武说:“当然可以。”

阖闾故意给他出了个难题:“那用在妇人身上也可以吗?”

孙武说:“没问题。”

阖闾于是从宫中挑选出嫔妃宫女一百八十人,让孙武操练。孙武将她们分为两队,让她们穿起盔甲,拿起长戟,又任命阖闾的两位宠姬为队长,便在操场上搞起了军训。

孙武拿着一面小红旗,站在那群女人前面,问道:“你们知道前后左右吗?”

美女们都说:“知道。”

孙武说:“那么,我击鼓,你们听令而行。一通鼓,向前进十步;二通鼓,向左转;三通鼓,向右转;四通鼓,后退三步。听明白了?”

美女们说:“听明白了。”

孙武站上兵车,左右各设刀斧手一名,又将规矩重复了一次,然后击鼓。美女们有的向前,有的不动,有的蹲下,嘻嘻哈哈,乱成了一团。孙武说:“有令不行,是队长的过错,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听清楚规矩,然后照做。”于是又嘚啵了一次。美女们被他这副一本正经的样子逗乐了,感觉很好玩,听到鼓声响起,集体大笑。阖闾在台上远远看到了,也忍不住大笑。

孙武说:“我已经三令五申,你们还是做不好,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命令刀斧手将两名队长绑起来斩首示众。阖闾大吃一惊,连忙派人跑去跟孙武说:“先生善于用兵,寡人已经见识到了。寡人如果没了这两个宝贝,吃饭睡觉都不香,请先生放她们一马。”孙武说:“大王命令我训练士卒,就是任命我为将了。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还是将那两个女人给砍了头,又新任命了两名队长。

两颗血淋淋的人头挂在旗杆上,她们至死不明白,男人为什么如此残忍。但是那些活着的女人总算搞明白了,这事不是闹着玩的。于是按照孙武的指示,前后左右,跪起坐下,中规中矩,一丝不苟。更重要的是,没人再敢嬉笑,整个操场上只听到孙武的鼓声和整齐的脚步声。

如是演练了半个时辰,孙武派传令兵向阖闾报告:“兵已经练好了,大王可以下来看一下,只要大王一声令下,她们就算是赴汤蹈火也没有问题。”

阖闾正心疼呢,说:“请先生回去休息,寡人今天有点累了。”

孙武听到回报,笑道:“原来大王也是徒好其言,不能用其实啊。”

话虽如此,几天之后,阖闾还是任命孙武当了将军。或许,在阖闾的心中,本来就有几分残酷的本质,和孙武不谋而合罢了。

在伍子胥、孙武、伯嚭等人的辅佐下,阖闾的事业蒸蒸日上,加快了入侵楚国的节奏。

公元前511年,吴军侵楚,直抵城父、潜城、六城一带。楚将沈尹戌率师救援潜城,吴军撤围而还。沈尹戌刚回师,吴军又包围了弦城(今河南省境内)。沈尹戌不得不再度出师救弦,吴军还是避而不战,主动撤走。

同年十二月,发生日食。日食前夜,晋国的赵鞅梦见一群小孩光着屁股在大街上唱歌跳舞,醒来后很紧张,问大夫史墨:“我做了这样一个怪梦,今天又发生日食,该不会是我将有什么不测吧?”

史墨掐指一算,说您别紧张,您的梦跟日食完全没关系,就是个梦而已。这一次的日食,预示着六年以后,吴国将攻入楚国的郢都。

赵鞅吓了一跳:“吴国竟然能够灭亡楚国?”他马上想到是,吴国如果能够灭亡楚国,那晋国也不在话下,迟早会遭到吴国的侵略。遥想当年,晋国派巫臣帮助吴国发展经济,训练军队,没想到短短数十年,吴国就已经强大到让楚国朝不保夕,也让晋国这个老师感到震撼。

史墨又算了一番,道:“吴国入郢不假,但是灭亡楚国倒未必。”赵鞅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阖闾的战车滚滚向前。公元前510年夏天,吴国讨伐越国,这也是吴国首次对越国用兵。史墨夜观天象,预测道:“不到四十年,吴国将被越国消灭。今年岁星照耀越国,而吴国对其用兵,这是违背天命的。”

公元前508年秋,楚国令尹囊瓦率师讨伐吴国。同年十月,吴军大败楚军于豫章,顺势攻克巢城,俘获守将公子繁。阖闾意气风发,准备长驱直入,进攻郢都。孙武制止了他的行动,说:“这几年连续用兵,百姓疲惫,还不是时候。”

国难当头,囊瓦不但不思进取,反而变得更加贪婪。公元前507年冬天,蔡昭侯来到郢都访问,带来两块玉佩和两件裘皮大衣,将其中一玉一裘献给楚昭王,另外一套则留给自己。楚昭王很高兴,穿上裘皮大衣,配上玉佩,设宴招待蔡昭侯。囊瓦见了,艳羡不已,厚着脸皮向蔡昭侯索要。蔡昭侯不答应,囊瓦便将他“留”在了郢都。

同时到访的还有楚国的附庸小国——唐国的君主唐成公。囊瓦看中了他的两匹肃爽马(肃爽,马名),索要不成,便将唐成公也“留”了下来。

唐成公的手下,有几个特别大胆的,用酒将唐成公的亲信灌翻了,把两匹宝马偷出来献给囊瓦。囊瓦一手收钱,一手交货,马上将唐成公释放。那几个偷马贼将自己绑得严严实实,跪在庭院中向唐成公请罪:“您为了马,诸侯也不想做了,国家也不想要了。我们几个却不能体谅您的爱马之心,将它们拱手让人。如果您能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一定找到两匹同样的好马补偿给您。”唐成公一听,这哪里是请罪,分明是问罪嘛!亲自给他们松绑,说:“这都是寡人的过错,害你们受委屈了。”又给予他们重赏。

蔡国使团得到消息,也开了窍,跑去劝说蔡昭侯。开始蔡昭侯很拧巴,宁可被软禁,坚决不愿意向囊瓦低头,后来经不住大伙苦苦相劝,只答应将玉佩送给囊瓦。至于裘皮大衣,蔡昭侯还得穿在身上,郢都的冬天又冷又湿,不是闹着玩的。

第二天囊瓦上朝,见到蔡昭侯手下的人,就对外交部官员说:“蔡侯在我国逗留了那么久,都是因为你们没有准备饯别的礼物。如果到了明天还没办好礼物,让蔡侯开心回国,就处死你们。”官员们听了,敢怒而不敢言。蔡国人又好气又好笑:价值连城的玉佩被你强要去,居然还赖我们贪恋你那点象征性的送别礼,脸皮可真够厚的。

蔡昭侯冒着凛冽的寒风,踏上了归途。裘皮大衣依然暖和,但他心里却是凉飕飕的。坐船渡过汉水的时候,蔡昭侯将一双白璧沉入河中,发誓道:“我若再南渡汉水,便不得好死!”回国后不久,他便又启程前往晋国,将儿子送到晋国做人质,请晋国出兵讨伐楚国。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晋国居然答应了他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