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妙选贤才 隋初四贵

李德林在隋文帝杨坚改朝换代过程中,立过大功,但是在隋朝建立后,他却出局了。为什么李德林的位置会被苏威取代?李德林的出局,反映隋文帝何种用人思想?

李德林之所以被苏威取代,固然有一些具体因素,但是,在所有的具体因素背后,还有两大隐性因素非常重要。

第一、李德林是关东人,属于原来北齐的范畴;而苏威是京兆武功人,属于原来北周的范畴。在隋文帝心中,显然更信任出身关中地区的北周系统官员。

事实上,这样的地域倾向性不仅在隋文帝身上存在,在隋文帝的重要谋臣高颎身上也同样存在。李德林和虞庆则发生冲突,他无条件支持虞庆则;李德林和苏威发生冲突,他又无条件支持苏威。他的支持恐怕不仅出于政治见解,更多的则是门户之见。虞庆则和苏威都是他推荐的人,都是关中人,都是自己人,而李德林是外人,这就是党同伐异。以此言之,隋朝君臣确实有器局不够阔大的弱点。

第二、李德林更多地考虑基本政治原则,而苏威则偏重于具体的行政工作。换言之,李德林是思考型官员,苏威是办事型官员。在思考型和办事型之间,杨坚更喜欢办事型的。因为杨坚自视甚高,个人权力欲望非常强。他亟需有人把他脑中的蓝图变为现实,而不是也长出头脑,跟他一起思考,甚至跟他辩论。

这样一来,苏威的优势就非常明显。虽然在当时就有人批评苏威过于苛碎,但是,隋文帝仍不为所动,对他赏识有加。隋文帝为什么这样做?因为他觉得,他和苏威这样的关系,才是最为典范的君臣关系,这才是君为元首、臣为股肱!

这样看来,隋文帝的用人政策有其狭隘的一面。这种狭隘,不仅表现在地域上,也表现在思想和心灵上。

尽管有一些问题,但总的说来,隋初四贵都是相当不错的大臣。特别是居于核心位置的高颎和苏威。两个人都兢兢业业、克己奉公。隋朝各项制度,也都灌注了这些人的心血。

据史书记载,高颎即使在夜里也经常思考公务,每天晚上睡觉前,都在枕边放粉盘,夜里想起什么事,马上记到粉盘上,以免早晨忘掉。这样一心为公的大臣,正代表着隋朝初年的政治元气。

另外,这四名大臣虽然各有特点,但是,总的来说,他们都是政治的后起之秀,在北周并没有什么势力,全靠隋文帝把他们提拔到宰相的岗位。因此,他们对隋文帝非常忠诚,这无疑有助于加强皇权。

事实上,隋朝初年,不光大臣政治热情高涨,隋文帝的勤政程度也是罕见的。当时,官员杨尚希看到隋文帝“每旦临朝,日侧不倦”,劝他说:


周文王以忧勤损寿,武王以安乐延年。愿陛下举大纲,责成宰辅,繁碎之务,非人主所宜亲也。


隋文帝也许管得有点太多太细,但是,这比魏晋南北朝那些什么正事也不管、只知享乐的荒唐皇帝强太多了。有这样知人善任、克己奉公的皇帝,再有这样一些忠诚勤勉的大臣,对于历经南北朝混乱政局的老百姓而言,当然是一种崭新的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