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异军突起 异军突起:李隆基结交长安各路英雄,暗中发展势力
按照当时的形势,宗室如果不想束手就擒,就得组织自救。怎么自救呢?当时宗室的领军人物是相王李旦,而且这次修改后的遗诏直接损害了他的利益,由他牵头似乎无可争议。可是,韦皇后也是聪明人,早就防到这一招,已经派兵把相王府邸严严实实地“保护”起来。想和外界联系,没门儿!这样一来,宗室这边就群龙无首了。怎么办呢?有一句话叫做“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韦皇后和她的同党千算万算,唯独忘了算计相王的儿子们。可能有人说,防范了相王不就等于防范了他的儿子吗?当然不是。我们讲过,相王一共生了六个儿子,活到成年的有五个。从圣历元年武则天决定还政李唐起,这五位王子就出阁到宫外单独居住了。他们的住宅都建在长安城的隆庆坊(后改名兴庆坊),相互之间比邻而居,但是和他们爸爸相王的府邸亲仁坊,中间隔着好几个坊,按照我们现在的说法,就是隔着好几个街区。所以,看住了相王并不等于看住了相王的儿子。
要不要防范相王的儿子们呢?对这个问题,韦皇后集团里并不是没有人想到过。当时,有一个宰相叫李峤,就曾经提醒过韦皇后。李峤也是个武则天时期就活跃在政坛上的老宰相,诗写得相当风雅。虽说是个文人型宰相,并没什么值得称道的政治权谋,可是俗话说人老成精,他看着相王的几个儿子虎虎生威,总觉得是个隐患,于是就劝韦皇后:现在形势紧张,赶紧把相王的几个儿子打发到地方去吧!但是,韦皇后没听他的。韦皇后想,再怎么也轮不到他们当皇帝,他们吃什么隔壁醋!根本没放在心上。另外,相王的几个儿子此前都没有什么政治表现,所以,在韦皇后看来,那不过是几个毛孩子,能有什么本事!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韦后没想到,这几个毛孩子里还有一个外号叫阿瞒的李隆基呢!李隆基本来就工于心计,再经过潞州的一番历练,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只对打猎、打球感兴趣的纨绔子弟。自从回到长安,李隆基就开始暗暗地发展势力。经过这半年的时间,他已经又结交了一批英雄人物。
这些英雄都是何许人呢?第一部份是中下级宫员。《册府元龟》卷二十《帝王部·功业》讲了一件事。当时,长安城有个尚衣奉御,就是给皇帝管衣服的官,叫王崇晔。这家伙倜傥任侠、轻财纵酒,人缘非常好,长安城里不甘寂寞的青年都跟他交往,是个人物头儿。正在发展势力的李隆基知道有这么一个人,赶紧屈尊就教,三番五次亲自登门拜访,演出了一场唐朝版的三顾茅庐。跟王崇晔搭上关系,李隆基在长安的局面马上打开了。就在王崇晔的沙龙里,李隆基又遇到了几位重量级人物,包括押万骑果毅葛福顺、陈玄礼,禁苑总监钟绍京等。李隆基整天跟他们混在一起,无话不谈。说到皇室不振、韦后专权,这些人都很愤慨。既然有了共同的政治态度,这个本来没什么目标的青年沙龙慢慢就成了政治小团体,临淄王李隆基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了他们的老大。在长安城的社交圈子里混出了名气,有一个人就主动来找他了。谁呢?刘幽求,因口出怨言,被贬,死于途中)。这个人当时五十多岁,足智多谋,但是眼高于顶。因为恃才傲物,所以虽然才智颇高,但是在官场上一直蹉跎,眼看着年过半百,还是一个县尉。他不甘心就这么了此一生,现在看到李隆基他们这个圈子特别活跃,也就向李隆基靠拢。这个人一加盟,马上就成了小集团的军师,相当于《水浒传》里吴用的角色。综合分析一下这几名骨干,李隆基这个小圈子的特点也就清楚了。从官职上讲,这帮人有文有武,但都在中下级岗位上徘徊;从性格上讲,他们都是当时人眼中的浮浪子弟,不安分,有野心。这两个特点加在一起太重要了,既有野心,又没顾虑,不正是办大事的好帮手吗?
第二部份是万骑将士。俗话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要想办大事,必须得有军队支持。当时哪支军队最厉害?当然是万骑了。万骑是皇帝的贴身卫队,都是骑兵,战斗力很强。自从武则天晚年起,每次政变都少不了他们,所以李隆基对万骑也没少用心思。一般来说,军人性格豪爽,大多喜欢喝酒赌钱。李隆基有钱,又通过王崇晔认识了万骑的小军官葛福顺和陈玄礼,于是就整天请万骑将士喝酒,酒足饭饱再赌钱,故意让他们赢。一来二去,这些军人对临淄王印象超好。李隆基不是有个保镖叫王毛仲吗?此时,心思灵动的王毛仲看到自己的主人有心跟万骑交往,马上就知道该怎么办,整天没事也跟万骑的军官们混在一起,陪他们开心。看到王毛仲这么会办事,李隆基心花怒放。经过主仆二人的努力,在禁军之中,李隆基很快就有了一帮追随者。
第三部份是方外之士。李隆基离开潞州的时候,不就让术士占卜过吗?回到长安后,他继续跟和尚道士交往,像什么东明观道士冯处澄、宝昌寺僧普润,都成了他的好朋友。李隆基这么做,是不是因为他特别迷信呢?其实也不尽然。在中国古代,和尚、道士不仅能引导舆论,而且恐怕是交游最广的人了,谁家门都能进,因此传递情报、打探信息非常方便,关键时刻,不光能起到心理安慰的作用,还能当谍报员使。
可以看出,李隆基和这三部份人的交往其实就是他在潞州活动的翻版。虽然交往时也不知到底能派上什么用场,但是,中国不是有一句古话叫做“宜未雨而绸缪,勿临渴而掘井”吗?毕竟,机会总是光顾有准备的人。现在,韦皇后篡改遗诏,想自己当皇帝,李隆基觉得机会来了。此事事关每一名李唐宗室的利益,绝不能束手就擒!可是,怎么办呢?李隆基从小就在大大小小的政变环境中长大,耳濡目染惯了,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政变已经迫在眉睫。事已至此,只能是搞一场政变,把韦皇后做掉。可是,具体怎么操作这场政变呢?韦皇后那边有整个国家机器,想和她对抗,李隆基这点资本显然不够用。他还需要一个关键人物的支持,那么,这个人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