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权力游戏的世纪 法兰西—奥斯曼同盟

已经42岁的弗朗索瓦一世内心也许不得不承认,法兰西军队以及担任总司令的自己都不擅长打仗而处于劣势,与可以调遣西班牙兵和德意志兵的卡洛斯交战并无胜算。为了改变这种令人悲观的现状,需要寻找新的伙伴。这个伙伴,却是基督教国家意想不到的对手。

法兰西国王派出密使专程前往奥斯曼宫廷进行联络。从这一点看,提出法兰西—奥斯曼结盟的极有可能不是苏莱曼,而是弗朗索瓦。连当时号称情报机构水平最高的威尼斯都完全没有注意到双方的结盟,可见办事之巧妙。

到了第二年1537年,法兰西—奥斯曼同盟公开化,基督教世界震惊,教皇整天哀叹,各国一致谴责法兰西。

过去欧洲国家中只有威尼斯与奥斯曼签有条约。但威尼斯与奥斯曼签订的是友好通商条约,而不是军事条约。条约规定奥斯曼和威尼斯承认并尊重相互间的贸易自由,而非在军事上结成统一战线。法兰西与奥斯曼缔结的却是纯粹的军事同盟条约。条约的内容如实地反映出了这一点。

就在法兰西军队把卡洛斯的军队牵制在意大利北部的时候,奥斯曼海军袭击了西班牙统治下的意大利南部。

卡洛斯因此被迫要在意大利南北两条战线投入兵力,结果自然很难再向以维也纳为中心的中欧派兵防卫,奥斯曼陆军在那里发动攻势。这样一来,奥斯曼军队对欧洲的进攻也比以前更为容易。

这就是法兰西国王与奥斯曼苏丹之间所订条约的主旨,说法兰西国王因仇恨卡洛斯而向伊斯兰出卖了基督徒也许不错。

奥斯曼的苏丹苏莱曼也在与法兰西的共同战线启动之时,着手重增陆海军力量。为此他将红胡子召到伊斯坦布尔,犹太人西纳姆也被召去。

红胡子奥斯曼海军总司令的地位再次得到确认,再度明确负责的海域为西地中海。不过,这次与以往不同,苏莱曼给红胡子定出了明确目标:并不需要夺回突尼斯,而是要在意大利南部登陆,建立基地,以此为据点,掠夺破坏。为此,苏莱曼给了红胡子充裕的资金。

海盗干的就是掠夺破坏,通常是扫荡后带着战利品返回基地。但这次苏莱曼命令红胡子改变做法,不再返回基地,而是就地盘踞,把传统海盗行动的范围扩大到整个意大利南部。这是把卡洛斯的军事力量分割在意大利北部和南部的策略,如果红胡子扫荡后回国就达不到这个目的。

这就是说,红胡子在做海盗的同时还必须充当奥斯曼帝国的非正规军。为了让手下的海盗同意这样做,就必须保证他们能得到与纯粹做海盗时一样的收入。如果保证不了这一点,就不会有人跟他走。苏莱曼给红胡子的充裕资金也是佣兵费。

苏莱曼也给犹太人西纳姆安排了新任务。西纳姆的活动地点移到了红海,埋伏在红海的出口,即现在的索马里海域,袭击去印度的葡萄牙船。自从瓦斯科·达·伽马发现绕过非洲好望角的新航线后,经红海去印度购买香料的航线就被葡萄牙垄断。袭击去印度的船,抢光船上的金银币,这就是奥斯曼苏丹交给海盗西纳姆的任务。葡萄牙是西班牙的盟国。

带着新任务回到阿尔及尔的红胡子跃跃欲试,干劲十足,很快就组建了一支超过百艘的船队。又从除突尼斯以外的北非全境召来海盗,登船出发,完成任务。

他没有忘记让几艘“福斯塔”小船先行,四处停靠,散布假情报说,红胡子船队正去埃及,将与身在红海的犹太人西纳姆共同作战。红胡子的新任务是在意大利南部的布里亚建立基地,而布里亚所在的伊奥尼亚海一带有威尼斯的谍报网。

红胡子船队靠近希腊西海岸后突然改变方向,全速向西北驶去。布里亚位于呈长筒靴状的意大利半岛的脚踵处。红胡子并没有去布林迪西和奥特朗托,这两个城市是布里亚的主要港口城市,防御坚固,易守难攻。他把目标锁定在了奥特朗托以南10公里的一座名为卡斯特罗的港口。

遭到4 000多海盗的袭击,小小的港口城市毫无招架之力。从至今仍被称为“撒拉森塔”的瞭望塔上下来告急的人跑到城里的时候,港内已经挤满了海盗船。

红胡子驱使全体居民构筑了适合做基地的城堡。在突击完成的城堡的高塔上,飘扬着红底白色月牙的土耳其帝国旗。

但海盗就是海盗,成不了战士。他们让居民建设基地,自己却全力以赴地掠夺周边地区。

“红胡子在布里亚登陆”,这一消息传到了基督教方面。

“撒拉森塔”不仅可以向附近居民报告海盗来袭,还可以燃起狼烟,逐塔传递消息。发生在布里亚南端卡斯特罗的情况就这样传到了身在拿波里的唐·佩德罗·阿尔瓦雷斯那里,他以西班牙副王的名义统治着意大利南部。

阿尔瓦雷斯立即命令由步兵和骑兵组成的一队人马南下,同时派出快船前去通知正在第勒尼安海上寻找红胡子的安德烈亚·多里亚。

这次,多里亚的行动依旧神速,让人不敢相信他已经年过七旬。他用快船联络,要求各国速派船到墨西拿集结。说是各国,实际上也仅限于能够迅速驰往西西里东北墨西拿的国家。

这一年,多里亚率领25艘加莱船四处寻找红胡子的下落。他自己的船达到22艘,西班牙船只有3艘。西班牙国王卡洛斯依然不了解大海。他命令多里亚阻止法兰西军队从海上向意大利运兵,却只派给他3艘船。多里亚这时的行动好像没有取得卡洛斯的批准。也可以认为,只求拿出战果,已没有时间去请求批准。

没有扩大参战国范围也是一件幸事。不到一周,所有船只便集结到墨西拿。

多里亚率领着自己的22艘船和西班牙的3艘船到达了集结地。副王阿尔瓦雷斯派出的6艘船已经从拿波里抵达。几天后,奇维塔韦基亚来的教廷海军的7艘船进港。来自马耳他骑士团的两艘大型帆船也随后抵达。骑士团还带话来说,一俟准备就绪,还将再派几艘加莱船。这时,战斗用的加莱船数量已经有38艘。根据多里亚获得的情报,红胡子有100艘加莱船。多里亚知道,海盗船多是称为“福斯塔”的小型加莱船。

但是38比100,战力差距还是太大。然而多里亚认为,与其给敌人更多时间,不如改变战术,照样打这个仗。他命令由38艘加莱船和两艘帆船组成的船队全体出港。

优秀将领的首要条件是精通地理。听到卡斯特罗这个一般热那亚水手都不知道的布里亚小港口的名字,多里亚不但估摸出了它的位置,还想象出了它周围的情况。

那个地方,红胡子也能轻易攻取并作为基地。但要以此为基点北上进攻意大利南部,来自奥斯曼本土的补给不可或缺。阿尔及尔城除了面海的一侧,三面都有城墙环绕,但没有技术也没有工厂,连弹药也不能自给。这里依靠海盗业而繁荣,没有制造业。多里亚认为,军事行动旷日持久,定会使这里的所有物资短缺,它只能靠土耳其本土补给。

多里亚决定,与其直接进攻夺回卡斯特罗,不如切断其补给。他决定采取途中设伏的游击战术。

何处设伏将关系到这个战术的成败。奥斯曼补给船只从伊斯坦布尔出发,通过马尔马拉海,经达达尼尔海峡进入爱琴海,沿这片“多岛海”南下,到达希腊的伯罗奔尼撒半岛南端,向西北跨过伊奥尼亚海到意大利布里亚南端。这条路线距离最短。

不过,如果没有特别有自信的水手,不是特别大的船队,一般船只都会选择沿海岸航行。多里亚预料,要是那样,航线就该是绕过伯罗奔尼撒半岛,沿半岛西侧北上,到达科孚岛近海后转向西北,驶向布里亚南端的卡斯特罗。他决定在科孚岛南端设伏。

科孚岛长年是威尼斯共和国的重要基地。威尼斯与奥斯曼签有通商条约,一直保持着中立。在这个岛附近埋伏,不用担心腹背受敌。

多里亚的幸运是敌人的行动与他所料完全一样,而且行动迅捷。

只等了几天,海平面上就出现了奥斯曼的运输船。奥斯曼帆船不喜欢使用种类繁多、需要高度技巧的三角帆,他们多用只需升降即可的四角帆,很远就一看便知。奥斯曼的14艘运输船组成一支船队,正在顺风北上。

多里亚让所有船只在桅杆上高高挂起自己国家的旗帜。

奥斯曼船只发现了这些船。返航太远,他们决定转向西北,躲进目的地卡斯特罗。

多里亚当然追击。他命令自己的22艘船采用只有热那亚水手才会的需要高度技巧的操纵方法。首先,三分之一先绕到正在逃跑的奥斯曼船队前方。另外三分之一绕到敌船右侧,剩下的三分之一绕到敌船左侧,三面夹击。剩下的一面让其他加莱船封堵,加莱船可以放下帆来划桨航行。这样,奥斯曼的14艘船就在海上被包围了。


科孚岛的城堡

运输船上没有多少士兵,包括水手在内有180人。只开了一炮,他们便全体举手投降。

这支船队满载粮食、弹药和火药。多里亚通过审问水手得知,船队的出发港不是奥斯曼首都伊斯坦布尔,而是埃及的亚历山大。货物由西纳姆奉苏丹之命采购。只有这一点多里亚预料错误。不,他还犯了一个错误,让一艘运输船逃脱。

红胡子在卡斯特罗翘首以待,他从好不容易进港的那一艘船得知,多里亚的游击战术获得了成功。多里亚在知道一艘敌船逃脱时候就确信,红胡子一定会出动。但他不想逃跑,也没有必要逃跑。

奥斯曼运输船队所载的物资分到了所有船上,可以航行很久而不用靠港。他还决定用俘虏的800名奥斯曼人和伊斯兰化的希腊人充当划桨手。基督徒划桨手都加入到了士兵的行列。此外,马耳他的4艘加莱船已经到达。多里亚可用的船只有42艘加莱船和两艘大型帆船。

他认为,这样便可与红胡子一搏,即便他手下有100艘船。刚到7月下旬,还有很充分的海上作战时间。

多里亚多方派出了侦察船,打探情报。其中一艘报告说,有12艘奥斯曼加莱船正在北上。这艘侦察船甚至潜入加莱船队停泊的港口,探到了这个船队的重要情报。

这12艘加莱船满载着奥斯曼新军军团的士兵,他们作为苏丹近卫军闻名遐迩。

目的地是位于亚得里亚海东岸的维罗纳。去维罗纳,是为苏丹苏莱曼从陆上进攻维罗纳做准备。维罗纳现在属于阿尔巴尼亚,与意大利的布里亚隔海相望。现代从阿尔巴尼亚去意大利的非法移民就是划着橡皮艇从维罗纳港出发的。在维罗纳,可以从最窄的地方渡过亚得里亚海。500年前的奥斯曼苏丹好像也这么考虑。他想攻占维罗纳,把这里建成进攻对面意大利南部的基地。从维罗纳到卡斯特罗,只隔着一步之遥的亚得里亚海。

这次,多里亚也没有去征求任何人的建议。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在12艘奥斯曼加莱船抵达维罗纳前将其击垮。他认为,这支船队也会沿希腊西海岸航行,一路北上。与帆船相比,加莱船多会选择沿海岸航行。

多里亚决定,在科孚岛与希腊西海岸之间的海峡设伏。不过,即将成为战场的海域远比伏击帆船队时的科孚岛南面狭小。海面狭小,船只数量众多,便有自己人相互冲撞的危险。


伊奥尼亚海及爱琴海周边地区

敌人有12艘船。多里亚决定,此次只带马耳他来的4艘和自己的11艘,共15艘船前去埋伏。这15艘的划桨手全都是基督徒自由民。多里亚预料此战必定激烈,近战需要划桨手兼做士兵。他命令其余船只在附近的帕克西岛待命。

正如所料,12艘奥斯曼加莱船进入预定海峡,尚未发现正在海峡深处等待的多里亚船队。入夜,月亮近乎满月。海域狭小,站在岸边即可将对岸一览无遗。多里亚不再等待,命令主动出击。于是15艘船与对方的12艘船在狭窄的海面上发生激烈冲撞。

组成奥斯曼新军军团的是这样的一些人:他们不满10岁就被定期巡视的奥斯曼政府官员从居住在奥斯曼帝国的基督徒家庭中强行带走,训练军事技能,加以培养。他们被迫改信伊斯兰教,过着独身的集体生活。新军军团士兵是奥斯曼军队精兵的代名词。他们在成长过程中不能依赖父母,苏丹便极其自然地成为他们唯一可以依靠并发誓效忠的人。因为他们勇猛而忠诚,新军军团成为苏丹的近卫军。

在被强行带走的少年中,有不少人聪明伶俐,在苏丹的宫廷,也就是今天的中央政府中,走上了高级官僚的道路,其中不乏当上大臣的人。正如当时的马基雅维利所写,“奥斯曼帝国除了苏丹都是奴隶”。这话真是一语中的。

没有被提拔为官员的人全都成为新军军团士兵。他们有自己的规矩:逃跑者死,哪怕是战友。在敌人面前逃跑的人会被战友杀掉,这就是规矩。当然,在基督徒面前逃跑另当别论。


真蒂莱·贝利尼所作的奥斯曼新军军团士兵素描

迎战这样的新军士兵,后半夜打响的这场战斗注定是一场恶战。月光照亮甲板,这里就是战场。船只猛烈相撞后,士兵们登上敌船,打起白刃战。半月刀在月光下寒光闪闪,基督教士兵的惨叫声响成一片。但大刀手立刻便成为步枪的牺牲品,倒下不能动弹。激战中迎来了清晨。

晨曦映出了战斗的残酷。奥斯曼方面损失惊人,基督教方面,尤其是马耳他的4艘船上也惨不忍睹,一派地狱景象。

其他船只也是桨橹相咬,大炮不能开火,船只动弹不得。多里亚明白,必须改变战术,只有炮击才能收拾混战的局面。

为了保护排列在船腹的划桨手,加莱船上的大炮通常安装在船头或船尾。不久前,基督教国家的加莱船开始在划桨手队列的旁边高台上安装了旋转式炮台,可以90度转向开炮,这样在左右船腹也能进行炮击。也许是因为没有迫切需要,这项技术改良还未被使用过。多里亚决定采用这项技术。

他立即召来教廷海军司令奥尔西尼和马耳他骑士团司令斯特罗兹,告诉他们采用这个战术。各船开始把大炮从船头移到腹部。

多里亚在内的所有参战国的司令全都加入敢死队,亲自参加抗击奥斯曼新军军团15艘船的战斗。

与敌船搅在一起的船开始一点点分开。到了可以炮击的距离,立即下令开炮。

大炮在旋转式炮台上一齐开火,接二连三地命中奥斯曼加莱船的中部。在近距离炮击下,连船身较低的加莱船也不堪一击。

一艘船在眼前沉没。在激烈的炮火下,看到友船在眼前沉没,不可一世的奥斯曼新军军团士兵也在队长阿里·塞里夫的带领下举手投降了。

两军受损的惊人程度不相上下。奥斯曼的11艘船被缴获。新军军团800士兵当了俘虏。没有奥斯曼方面战死人数的记载,但伤者记录达2 500人。运载奥斯曼新军军团加莱船的划桨手也是奥斯曼人,而不是基督徒奴隶。通常在缴获伊斯兰船时一定会有对获得解放的基督徒划桨手的记述,但这次却没有记录,原因就在于此。

基督教方面战死300人,伤者达1 200人。没有船只沉没。

安德烈亚·多里亚当天就率领自己的15艘船和缴获的11艘奥斯曼船去了自家军队留守待命的帕克西岛。正值夏季,需要赶紧埋葬死者,救治伤者。

就在这时,他知道了红胡子正率领整个船队向这里开来。

这种状态下,即使红胡子不是对手,也不可能再打一场海战。尽管刚到8月,多里亚还是决定率领全部船队回墨西拿。这就相当于从红胡子面前逃跑。虽然打了胜仗,但己方牺牲过大,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船队首尾相连,一直航行到西西里出现在海平线上。海上经常会有遭遇海盗的危险。来到西西里近海,骑士团的船告别舰队回马耳他岛。马耳他的4艘加莱船受损严重,没有两艘帆船的牵引就无法前行。

其余的船安全抵达墨西拿。不过,多里亚的船队和教廷的船队既没有回热那亚,也没有回奇韦塔维基亚,他们决定在墨西拿港待到秋天。他们虽把红胡子和他的百艘船队甩在了伊奥尼亚海,但多里亚也无法预料事态何时会发生突变。

奥斯曼苏丹得知本该在维罗纳等他的奥斯曼新军军团的命运之后暴跳如雷,他只得动用自己带来的军队占领了维罗纳。他后悔从海上运送精锐。没有新军军团,连巩固占领地都困难。近旁科孚岛上威尼斯基地如何行动直接关系到能否巩固对维罗纳的占领。苏莱曼命令前来联络的红胡子:攻占科孚岛!

喜欢人们叫他“立法者”的苏莱曼发怒前似乎丧失了理智。科孚岛是威尼斯共和国领土。进攻科孚岛将违反与威尼斯之间缔结的友好通商条约。

但在苏莱曼看来,多里亚两度在科孚岛近海对奥斯曼军队为所欲为,而科孚岛上的威尼斯人却一直袖手旁观,这本身就是违反友好条约的行为。

通商条约不是军事条约。正因为如此,威尼斯从本土派来增援基地的加莱船队,但却完全保持了中立。

多里亚也理解这些情况。因而,尽管使用各方面设施齐备的科孚岛要方便得多,他还是命令船队到帕克西待命。这一点奥斯曼人却不能理解。

多年以来,威尼斯共和国一直把科孚岛作为保卫亚得里亚海出口的堡垒,致力于巩固防御设施。即使遭到红胡子和他的100艘船的进攻,科孚岛也将岿然不动。

但是,苏莱曼身在维罗纳,正规奥斯曼海军的总司令红胡子向科孚岛发起进攻,对威尼斯共和国而言,无异于奥斯曼突然宣战。

苏莱曼屡败屡战仍要继续进攻维也纳,在地中海也不会只干一次就罢休。

要把亚得里亚海东岸的维罗纳归入奥斯曼版图,把西岸的卡斯特罗及其周边建成稳固的奥斯曼基地,威尼斯正当其中,封住了亚得里亚海的出入口。

威尼斯政府在亚得里亚海各处基地布置战备,同时在本土,元老院连日来围绕一直小心翼翼维持的中立政策的对错,展开了白热化的讨论。

到了秋天,事态终于平静下来。

苏莱曼返回了伊斯坦布尔。红胡子要回卡斯特罗基地。

多里亚通过侦察船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即离开墨西拿,驶向伊奥尼亚海,追击红胡子船队,他击破了队尾的几艘船。但因红胡子船队的大部队已经进入卡斯特罗港,多里亚没有取得更大的战果,只好撤回墨西拿。


安德烈·古利提

撤回途中发现法兰西大使乘坐的帆船队正在驶向伊斯坦布尔。帆船队满帆顺风逃走。也许,半年征战也使多里亚感到了身心疲惫。

在墨西拿停泊几天后,多里亚回到自己的祖国热那亚。他放心不下全力以赴防御法兰西军队的祖国。

行至中途,同行的教廷船队也作别,返回奇维塔韦基亚港。

因法兰西与奥斯曼的军事同盟而沸腾的1537年就这样过去了。

弗朗索瓦一世还没能把热那亚弄到手,卡洛斯的军队就已经侵入米兰。

奥斯曼军对维也纳久攻不下。以红胡子为先锋,对西班牙统治下的意大利南部的进攻也仅局限于卡斯特罗及其周边地区。

威尼斯受到欧洲两大强国法兰西和西班牙冲突余波的冲击,总督安德烈·古利提苦涩的面孔经常出现在激烈争论中立对错的讨论席上。关于总督古利提的详细情况请读者参阅《海洋之都的故事》一书下卷“在两大帝国的夹缝中”一章。当时威尼斯的领袖之中,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奥斯曼。他不但自己拥有丰富的奥斯曼经历,还有一位居住在奥斯曼并改信伊斯兰教的儿子。关于他的这位儿子,以前我在《圣马可杀人案》一书中有所描述。

然而,即使拥有安德烈·古利提的资质和经验,也无法解决这个时期威尼斯所面临的难题。法兰西国王弗朗索瓦一世在前一年冬天开始行动,而罗马教皇保罗三世在这一年冬天也行动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