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私心上讲，他特别希望徐言能答应，这样他就有理由名正言顺的找她，大大增加了两人见面机会。

想到这，脸上刚刚消退几分羞红，不知不觉地又溜回来了。

“我明去问问她愿不愿意。”

兄弟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觉得特稀奇，行舟/陆哥怕是要栽在徐知青身上了，同时几人也挺纳闷，想不通才见过几面，至于吗？

提起徐言的名字，眉眼带笑的，稍微问起关于两人的事，话都没说呢，自个倒先羞涩的小脸爆红，徐知青的威力未免太厉害了点。

咱也想不通，咱也不敢深问。

从进屋后自始至终除了吃吃喝喝没怎么说话的高新在事情商定之后，突然开口道：“陆哥，家里托人在肉联厂给我找了个工作，我想退出了。”

翻来覆去酝酿了许久的话终于说出口，低着头不敢看其他人的反应。

他说的突然，屋内骤然一静，气氛变得有些僵硬。

其他人都沉默不语，倒是陆行舟笑着拍他肩膀：“你小子可以呀，混进县城当工人了。”

家里老妈去年让三哥托关系在啤酒厂给他找了个工作，他不想去，转手给卖了，不想受束缚一个原因，主要是工人一个月的工资还抵不上他半个月赚的，气的他妈好几天没搭理他。

他不想走这条道，也不会勉强身边的兄弟奔前程，当即决定过两天召集兄弟们在赵虎家给他庆祝庆祝。

等大伙散了之后，他把高新叫进屋子里，将属于他那份分成给了他，整整十五张大团结。

高新不好意思的接过手：“陆哥，以后来肉联厂买肉尽管找我。”

“放心，我能和你客气，你小子动作够快的，不声不响的媳妇都到手了，日子定了吗？”

高新装起钱，嘿嘿傻笑，他之所以下定决心去肉联厂上班，就是为了即将娶进门的媳妇，老丈人看不上他整日一副游手好闲的模样，为了抱得美人归，他爸拖了关系花了不少钱才给他找了份正经工作，盼着他安定下来，早点抱上大孙子。

“定了，明年开春天气暖和了办事，陆哥，我看你挺喜欢徐知青的，你要是奔着娶她的心思，我劝你也好好琢磨以后的路，咱们在黑市是不少挣钱，可别人不知道啊，外面人怎么说咱们的，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二流子！你听听，没一个好词，就我和春花的事，我家老丈人放出话来，没个正经工作，别想娶他闺女。”

回想起在老丈人那遭受的折磨，高新打了个哆嗦。

“你再想想人家徐知青，城里姑娘，长得贼漂亮，先不说她愿不愿意嫁给农村人，就算她愿意留在农村，她会嫁给咱们这种人吗？当然了，陆哥你要是玩玩，当我这些话没说。”

不过以他对陆哥的了解，陆哥是动真格了，没看赵明松那货被他们一帮兄弟们收拾成什么样了，就因为两人一个地方出来的。

话糙理不糙。

陆行舟听后如遭重击。

“村来新来的新知青，就那个长得最漂亮叫徐言的姑娘，我听隔壁赵家村的人说，徐言和赵明松打小就定了亲，可惜了名花有主，不然我肯定想发设法娶回家，一想到家里有个漂亮媳妇天天等我回去，浑身都是劲，再打两亩地的稻子都不累。”

“哟，看不出来啊海子，你还打过徐知青的心思呢，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张大驴脸，配得上人家吗你，我可是听说要不是高考取消，赵明松早就成大学生了，两人又都是城里人，这叫门当户对，再看看你，徐知青是天上月，你就是地上泥。”

“说得对！一般人可配不上徐知青。”

“要我说啊，赵明松也不一定是啥好东西，他和别的女同志走得很近呐，你们还别不信，我这双眼珠子亲眼看到的，不止一次。”

“行了行了闭嘴吧，快干活。”

……

热闹的谈论声从陆行舟的耳边响起，这天晚上，满怀心事的陆行舟又做梦了，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缘故，发生的时间，接连上一次的梦境之后。

一如现实般，在见到徐言第一面的时候，他便对她一见钟情，所谓的一见钟情，钟的是徐言长在他喜好上的脸，以及窈窕曼妙的身姿。

如果说一开始是因色动情，之后便是少年慕艾，越陷越深。

把一颗心全丢在了徐言身上，因她一个眼神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关心之语，数次当众失态，夜间辗转难眠。

可那时他尚且年少懵懂不知情深，刚刚冒出头的情意在听说徐言和隔壁村的赵明松青梅竹马婚约在身时，被现实打击的缩回了头。

他喜欢的姑娘有了喜欢的人，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无论从家世还是相貌都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陆行舟自卑了。

他配不上徐言。

徐言和赵明松结婚前，他终是忍不住跑到山脚，上演了一场意外的偶遇，彼时春雨初降，丝丝缕缕如雾如烟，山间万物蒙蒙淡淡的好似写意画。

他问徐言：“你会幸福吗？”

徐言双手高举挡在头顶，漂亮的面容在春雨下格外动人，陆行舟心痛如绞，仿佛有一股烈火灼烧五脏六腑，他想不顾一切的抱住她，想大声说出我喜欢你，想让她别嫁给赵明松。

到最后，泛着苦意的声音克制颤抖：“你喜欢赵明松吗？徐言，你会幸福吗？”

徐言听之怔愣片刻，轻轻柔柔的笑着说：“我会幸福的，谢谢你的关心。”

没过多久，徐言和赵明松在主席像的见证下，互许终身，结为夫妻。

再之后，陆行舟整个人颓废下来，赵素英后知后觉的才发现了儿子的心思，拉着老头子语重心长的劝他放下、振作。

“舟舟啊，你和徐言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们这些知青迟早要回城的。”

“你听妈的话，有缘无分的人该忘就忘掉，妈再给你找个好闺女。”

“舟舟，你会遇到更好更适合你的女孩，妈的舟舟乖，不哭不难受，时间长了就忘了，妈在呢。”

痛，太痛了。

胸口像堵了块大石头，憋闷的难受极了，他恨死了自己的退缩，喜欢就去抢啊！把徐言抢回来！他回想起之前的梦境，将其串联起来。

荒凉墓地，冰冷墓碑，照片上韶华早逝的爱人。

陆行舟，你就是个懦夫，你不争不抢拱手相让的人，并未如你所愿幸福啊，她年仅三十身故离世，她死后不久丈夫便再娶二妻，她养育了十年的双子并非亲生。

你的放手并没有换回她的幸福。

懦夫，懦夫，你是个懦夫。

……

“舟舟！老头子你快偷偷去牛棚找瘸子刘，快点的，衣服！你个死老头子，外面那么冷你想冻死自己吗？把绵大衣穿上！”

一个个的，都不让她省心。

赵素英抱着儿子着急地直哭，唤了好几声，陆行舟一点回应都没有，蜷缩着身体如幼童般呜咽失声，眼泪不停的流，嘴里似乎喊着谁的名字。

“我的舟舟啊，老天爷你有什么冲我来，别伤害我的舟舟。”赵素英心疼地捶胸口，指天大骂贼老天不做人。

为了小儿子，大半夜的苏玉启跑出了生死时速，十分钟左右的功夫连跑带拽的把瘸子刘拖来了家里，往炕头一推，两人比着呼呼大喘气。

“快、快看我儿子。”

瘸子刘瘫坐在炕头一言不发的察看陆行舟的状况面色凝重的摸骨相面，他被下放到陆家村生产大队已有三年，受陆家照顾颇多，与陆行舟算得上忘年交，早为他算过八字。

他日坐财神，富贵长寿，但同时命犯寡宿，异性缘浅，妻宫位无正财，乃无妻无子的孤老命格，可今日再一看，未来迷雾遮挡，他竟算不出来陆行舟的命格了。

怪哉，怪哉。

瘸子刘实话实说，他说完后，陆父陆母心胆俱裂，抱头痛哭。

赵素英整个人天都塌了，她的舟舟，她和老头子捧在手心里十几年，小心呵护着长大的宝贝儿子，竟然是个无妻无子孤独终老的命。

“老天爷啊，你怎么不干脆打雷劈死我算了，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你要这是折磨我挖我的心肝肉啊，”赵素英拍腿大哭：“我的舟舟我的儿呀。”

她天天催着盼着舟舟相信找对象结婚，给她生个大胖孙子，瘸子刘说舟舟命中无妻无子，她家舟舟多优秀多听话多懂事的孩子，怎么会连个媳妇都娶不上呢？

越想越气，越气心里越难受。

气老天爷不公平，气瘸子刘胡言乱语。

赵素英伸手越过躺在中间平静下来的陆行舟，一把薅住瘸子刘的脖子，眼睛瞪得像铜铃：“你瞎说的对不对？我的舟舟怎么可能娶不上媳妇，我明天就带他去相亲，我就不信，天下女人那么多，找不到一个舟舟喜欢的，我的舟舟以后一定能夫妻和乐子女成群。”

她非逼着瘸子刘推翻先前的说法。

眼看媳妇要打人，陆玉启赶紧拦住，解救瘸子刘于水火之中，他也着急，越是这种时候，作为一家之主的他越要稳住，温声细语地宽慰着赵素英。

作者有话要说：中二少年陆舟舟：徐知青，你会幸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