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术阵

次日,林师师早上为林老太太针灸完,照旧去了林氏医馆。昨日那三位妇人来问诊后,今日上午又有两位妇人闻讯前来,都是四五十岁的妇人,症状大都差不多,不过今日这两位,倒是比昨日那三位的情况轻一些。

一问之下,果真这二人都没去过白府,林师师对那白府的疑惑愈加深了。

除李七娘外,每位前来看病的妇人,面上都带着点拘谨,一是心疼钱,二是希望能尽快看完离开,不想被人瞧见。

林师师便也不再多问,开完药方就让她们去抓药。

药方交过来,李进也并未多问,只管抓药。

待诊费和药费都算出来后,那两位妇人心里都微微有些诧异,这收的钱比她们预计的少多了。

她们再回头看一眼坐在诊桌后面的那姑娘,今日是阴天,但医馆的光线即便是再昏暗,也无法让人忽略那姑娘的存在。明明是个姑娘家,偏她身上有种让人不敢随意造次的气派,但……她真的会看诊吗?

这钱虽不多,可若是这药不起什么用,再少的钱也是打了水漂。

那李七娘不是哄她们的吧?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却也没说什么,付了钱,拎着药就匆匆离开了。

李进等了一会,见再没有病人上门,师姐那边的病案也写好了,他便去接过来坐下细看。偶有不明白的,就上前去小心请教,林师师都会耐心给予解答。

这般一边看一边学,之前稍有费解之处,居然也渐渐通了。

一直到下午,医馆都没有病人上门,大约酉时,阴了大半日的天终于下起小雨,天色愈加暗了下去。

林师师起身,走到医馆门口往外看,路上的行人或是躲雨,或是迅速跑开,不消一会,这条街上就只余雨声淅沥。

春雨贵如油,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遇到的第一场雨。

雨是天地气象之循环,许多平日里隐藏起来的东西,会因天地之气的改变,而有所显露。

她抬起眼,看着其中一个方向,那边的场域在细雨中明显和别处不同。片刻后,她将李进叫过来问:“那边,是什么地方?”

李进:“西南方向吗,那边就是清水街了。”

林师师:“你去过清水街那边吗?”

李进:“就路过两次,那边几乎没有商铺,多是宅院。那条街很是宽敞齐整,但街上很冷清,连小孩儿都没有往那边跑。”

李进说到这,就看了林师师一眼:“师姐想去清水街那边吗?”

这两日师姐常问起,总觉得像是在打听什么。

林师师却没回应这句话,只是看了看天色,然后道:“看样子,今日不会再有病人过来,我先回去了,家里就嫂子和妞妞,有点不放心。”

李进进屋拿了把油纸伞递给她:“快些回去吧,家里……家里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师姐定要跟我说。”

林师师点头,接过油纸伞,走进春日的细雨中。

……

约半个时辰后,林师师来到清水街这,远远看着那扇紧闭的朱红大门,确实是此处的豪门贵户,仅是围墙就占了快半条街。

如她所料,这处府邸不大正常。

是阴锁术阵。

若是天气好的时候,她需走到这附近才能发现,但今日下了雨,细雨令术阵的场域无所遁形,于是在她眼中,这整座府邸都被一层不寻常的气息包围。

想不到凡人界也会有这样的术阵,虽在她眼里只是低阶之术,但现在的她灵气不足,想要破这个阵也不大容易,需找到阵眼,才有可能顺利破此阵。

不过阴锁术阵,并不是锁住某处地方,相反,这种术阵实际上是用来掩盖某处地方,或是某样东西,那被隐藏起来的地方或是东西,是为锁芯。而且锁芯和锁往往不是在一处,也就是说,即便是找到了阴锁术阵,却不等于是找到锁芯。

既是锁,自是会有钥匙。

以钥匙启动术阵,锁芯才会暴露,不过锁芯暴露的同时,也能得到术力的加持。届时会发生什么事,取决于锁芯究竟是什么。

什么样的地方,或是什么东西,能让人布下这样的术阵?

而且白府既然会使人侵染上阴诡奇邪之气,多半是和这个术阵有关。而阴锁术阵和锁芯是相互关联的,如果术阵令人侵染了邪气,那么锁芯必然是和那等邪气有密切的关系。

也就是说,这一切,都和她的灵海裂缝有关系。

林师师撑着伞,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需想办法进去看一看,查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却就在这会,那扇门忽然从里头打开了。

……

此时天色已晚,又下着雨,这条街上已空无一人,所以撑着伞站在街对面的那名女子,就显得极为显眼。

那是段金第一次见到林师师,其实隔着宽阔的街面,再隔着雨,并且她的伞撑得有些低,而白府正门前的台阶又很高,因此从他此时的视线看过去,透过迷蒙的春雨,就只看得到那女子的下半张脸。

本是不相干的陌生人,但就是莫名引起他的注意。

看到的第一眼,就想知道她是谁。

但白府的人亲自送他出来后,双方站在门口不免又连着客套了几句,待他再转过脸,看向对街那边时,却发现刚刚那个撑着伞的身影不见了!

白三爷见他往左右看,便问:“段郎,在看什么?”

段金:“刚刚对面有一女子。”

白三爷便往对面看过去:“有吗?可是段郎认识的人?”

段金摇头:“只是觉得奇怪,这时候怎么会有一女子,孤身站在此处。”

白三爷笑道:“兴许是路过,忽瞧着段郎风采,忍不住驻足。”

段金亦是笑:“白兄谬赞。”

其实段金的五官并非是那等让人眼前一亮的俊美,但他笑起来非常好看,明明只有八分的容貌,却只需一笑,就足以将那两分补足。

白三爷再次作揖:“麻烦段郎替我像颜掌令问好,白某就不远送了。”

“白兄留步。”段金回礼,然后转身上了马车,只是待他在马车内坐好后,忍不住又推开车窗往外看了几眼,还是没找到那个撑着伞的身影,唯见长街清冷,细雨迷蒙。

……

雨小了些,但天色渐晚,眼看就要入黑了。

为了快些回去,林师师没有原路返回,而是挑了一条小巷,能从清水街直接穿到白石街那边。

小巷的一边有浅浅的屋檐伸出来,落下滴答滴答的雨声,长长的雨巷清幽又静美。

只是她刚走进去,还未及深入,就站住了。

抬起伞,看着从天上飘下的雨丝。

又是术阵!

而且是迷宫杀阵,是针对她来的吗?

心里刚浮出这个念头,身后空气的流向就变了,她侧身,手里的伞旋转,伞上的雨珠瞬间飞起,如水花盛开般,往周围射出。

就在她欲以灵气融入雨滴之时,一个低沉的的声音自雨雾中传来:“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