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鸿门宴(四)

    萧干声音,在一片喊杀惨叫声中仍然显得气定神闲,响亮脸上还有一丝笑意,郭药师麾下数百亲兵,将中庭院落团团围住,四下杀得已经跟血肉磨坊也似,但是仿佛此刻,这**城的主人,是他萧干而不是郭药师!

    数百亲兵,有的仍然在大门口,列成一排排的长矛阵型,朝里面猛刺,亲兵都头正满脸青筋的大声下令,要调强弓和大盾牌过来,中庭墙上,噼里啪啦的不断有浑身是血的郭药师心腹将领朝外头翻,得脱劫难的他们,一个个脸上都是惊魂未定,发出自己都不知道意义的呼喊声,那些脱险的军官,只是朝矗立在那里的郭药师涌过来,有的指着里面,有的指着外面,乱纷纷的搅成一团,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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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呼喊声音越来越响,更有火头燃起,冒起了一缕缕烟柱,各种各样的厮杀声音,争斗声音,呐喊声音,各处乱流碰撞在一起的声音,从小到大,从低到高,轰轰的混响在一处,一阵阵的传进郭药师衙署当中。

    在这个时候,城外的呐喊冲杀声音也响了起来,虽然比起就在城中近在咫尺的变乱轰响要显得遥远飘渺许多,可是衙署当中,谁不是万军当中厮杀出来的,这还详的微弱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那种万马奔腾敲击地面低沉微弱的颤抖,那种大军冲阵每个人不由自主从丹田里头发出的低沉呼啸声音,怎么也无法以被**城的喧嚣变乱掩盖住!

    这个时候,郭药师身边满脸血污的将领已经聚了不少,乱纷纷的只是张开喉咙大呼。

    “都管,先杀进去取了萧干和那叛徒的头颅!”

    “都管,先平城中大乱!营中无人主持,董小丑余部暴起,要是不平乱,城防大开,奚人就杀进城来了!”

    郭药师只是手足冰凉,知道大事已经不好,萧干有如此胆色,以身为饵,将常胜军将领全部吸引在这衙署当中,而之前张开声势,从增面以大军围城,又将他常胜军的嫡系主力调出了**逼城下寨,现在在**之内,他的嫡系**数量已经少于董小丑的余部,又是遇到有心算无心,这一下就成了燎原之势!

    该怎么办?是怎么样也要冲杀进去先灭了萧干和郭大郎这个乱源,还是赶紧出去平乱?不杀萧干和郭大郎,后患无穷,但是他衙署房屋重叠,又有院墙,调来亲兵也难以施展得开,只怕有一阵纠缠,而**治所这个**县城其实甚小,只怕不多一会儿,这乱军要劫持四关,和萧干预备的扑城大军里应我合接上,并且冲到自已这个衙署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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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咬着牙齿,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耳边扰攘声音却是越来越高,这个时候就看见中庭大门口,两个萧干黑甲侍卫挥着长刀,硬冲硬砸,将逼来的长矛推向两边,而郭大郎已经一阵内也似的卷了出来,左右手一长一短两柄直刀闪动,就是好几个亲兵被劈得在人堆当中只是惨叫着朝下倒!

    后面长矛发疯也似的越过前面亲兵人头攒刺过来,郭大郎转瞬之间肩头已经中了一矛,可他反应极快,右手手刀一翻,已经在长矛入肉不深的时候斩断矛头,身子也朝后面暴退,当真是来去如风,他脸上也没有半点负痛之意,只是意气昂扬的大笑:“都管大人,何来之迟?院落之中连着萧大王,不过二十余人!”

    甄五臣在郭药师身边一声厉喝,已经劈手抢过身边亲兵一柄长矛,咬着牙不要亲自上前,而郭药师猛的一把扯住甄五臣,大喝道:“只留百人,在此监视,六臣,你看着这里,其他人跟着某走。出去平乱!董小丑这些作孽,吃俺们喝俺们一年,难道这个时候就想反了天了?萧干和这逆子,如坛子里的王八,还能飞上天去,五臣,跟某出去平乱!”

    他这一声大喝,震慑当场,甄五臣的兄弟甄六臣也逃了出来,半边身子鲜血淋漓,郭药师麾下几员大将,就是甄五臣,赵鹤寿,张令微这样一路排下来,张令微已经死在赵鹤寿手中,下面就是甄六臣了,他听到郭药师的命令,暴诺一声答应,一把扯掉半边染血的袍子,露出肌内贲突的半截身子,红着眼睛大喊:“兄弟们,俺们可不能让那些兔崽子反压在俺们头上,这晨俺替大家伙儿看着,出去杀光那些兔崽子!”

    郭药师恢复了理智,底下将领也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纷纷去抢兵刃,大呼着就要涌出去。院墙之内萧干带笑的声音又再度响起:“多谢郭都管手下留情,错过这个机会,某人的头,可就保住了……却不知今而后,和郭都管在哪里相会?”

    郭药师也哈哈大知,举步而出:“萧大王,且等着某回来,亲手为你超度!”

    两人隔着院墙对答一番,都是不肯屈了气度,院中郭药师军官呼哨连连,已经朝衙署外面涌出,郭药师也不再回顾,举步而出,直投入外面**城那纷乱的洪流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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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外,逼着南门而下的那处大营,已经是烟火升腾,人马斗乱,双方士卒,厮杀成一团。

    这个本来逼城而立,防备萧干所部直薄城下的营寨,离城不过一里,周围附廓民居,都给清扫干净,这营寨立得是想当坚固,可是萧干亲身而来,已经松了戒备。

    营中主事的军官,哪怕是管百人的都砂都去郭药师衙署那里接受校阅,趁机大吃大喝一顿,营中士卒,没人督管,谁肯卖力,这些日子立营寨,修补城墙也是吃了辛苦,这个时候都.懒洋洋的在营中卖呆,常胜军军纪又不以森严为著,这个时候在营中,甚至开赌的都有。

    离营不远处,萧干的奚人卫士突然大开杀戒,南门常胜军营寨,一时竟然没有反应,在望楼上士卒大声呼喊,**城内也开始**乱起来之际,营寨当中,才乱纷纷的不断有人从帐中冲出,每个人都惊慌失措,只有最底层的一些队头还在试图控制着局势,让士卒们闭寨门,上寨墙,披盔甲,找兵刃,开弓箭,准备防守!

    下令的声音既多且杂,每个人似乎都在扯开嗓门大吼,士卒们只是在营中团团乱转,**城中也开始沸反盈天,呼喊声惊天动地,常胜军虽然军容不是很严正,都是久经战事的老卒,但是在失却有效指挥的情况下,虽然能斗,但是已经称不支有效的作战力量,因为士卒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不知道是应该进**城内平复**乱,还是闭寨而守,静观其变!

    萧干预备的扑城大军,却没跟常胜军上下留太多的时间,他随身带来的那几百精锐,转瞬之间已经陪着他们的常胜军数百甲士杀散,不小黑甲侍卫已经上马,不管不顾的只是朝着营寨冲来,在他们身后,是大队大队不断涌来的契丹军,奚军,天空中此起彼伏的拉出长长烟柱的火箭,呼啸声几乎如海潮一般翻着过来,这一世景象更加重了南门外营寨的混乱!

    不多时候,大队骑兵已经涌至寨濠之外,这几百萧干精选的骑士,抢营速度如此之快,让常胜军士卒连寨濠上的木桥都来不及收起,几十骑飞也似的越过寨濠,直撞向营门,和正赶来闭门的常胜军士卒撞在一起,双方顿时爆发出巨大的喊杀声音,只是团团纠缠在一起,一方要往外冲,一方要杀进去,只是在营门口郑成了巨大的乱流,兵刃四下飞舞着,碰撞着,不时有人落马,不时也有人浑身血污的倒下。

    常胜军士卒毕竟还是能战,饶是这等慌乱的情况下,进入了混乱的肉搏当中,还是下意识的,进行着厮杀,越来越多的涌过来,将好些黑甲骑士推出了营门,寨墙上也有人上来了,张弓搭箭,只是拦**。

    可是萧干这些挑选出来的死士,毕竟为后来抵近的大军争取到了时间!

    这些预先埋伏在数里之外的抢城之军,全是骑兵,不带攻城器械,因为开城全指望的是内乱的董小丑部,而萧干此前也拔干净了常胜军在**外围的哨卡堆拨,可以将这大队骑兵埋伏得非常之近,这一旦动起来,来势若电!

    在南门大营门口犹自还在厮杀的时候,他们先头数百骑已经抵达壕沟边上,就是一排羽箭朝寨墙上招呼了过来,其中夹着不少火箭,落在营寨当中,顿时生烟起火,而常胜军本来就是下意识的进和着抵抗,契丹奚人大队主力的赶抵,顿时粉碎了不少人本来就不多的抵抗意志。

    **城中,这个时候呼喊声间也越来起响,升起的火头也越来越多,还夹杂着无数城中百姓凄厉的哭喊声间,这种混乱也离着南门越来越近!

    这些加在一起,终于让南门营寨彻底崩溃,寨墙上的人朝下跳,而下面的人则上来要翻墙跳出去,营门口的抵抗变得微弱,刚才还在不住后退的黑甲侍卫们再度杀了回去,短短一瞬之间,营门口尸首堆积的已经层层叠叠,黑血横流,将马蹄染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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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边城门突然爆发出了更大的呼喊声音砍杀声音,城墙上跑上了不少常胜军士卒,只是慌乱的越过垛口,跟下饺子一般的朝下跳。

    每个人都在扯着嗓门儿大呼,可是谁也不知道自已在喊的是什么,浓烟从内向外翻卷,就如层层乌云,直压在城头!逃散的常胜军士卒如蚁覆水一般,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只是四下乱跑,而大队的契丹奚人骑士,则如赶羊一般的驱杀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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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外护城河是引刘李河水,既宽且深,这个时候,从营寨向内逃,从城内向外逃的常胜军士卒,无路可去,只是扑通扑通的跳下护城河,泥水当中翻腾的都是人头,披甲的士卒,手舞足蹈的只是朝下沉,城内城外,器喊声连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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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这些老卒,是可以结阵以步卒硬抗女真重骑冲阵之师,可是在失却指挥,军心大乱之后,却只能承受一边倒的屠杀!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城内传来的欢呼声响彻云宵,接着就看见南面城门抖动几下,轰然大开,无数人从城中涌了出来,只是将如林长矛朝天举起:“开城了!开城了!”

    不知道有多少契丹奚人骑军将领同时将染血的长刀北指,厉声大呼:“进城!”

    这个时候,郭药师他们也已经杀得满身是血。

    从都管衙署出为,几乎是立刻就撞进了乱军的洪流当中,从易州调回来的董小丑余部足足有两千多,而**城内在调兵出外之后,监视他们的人马连一千人都不足!

    夫倡乱,尚有万人景从,更不用说这些3留下的余部在郭大郎和赵鹤寿苦心经营之下,早就准备了许久,以有心算着无心!

    而千多人,这个时候在不大的**治所涿县城中,却掀起了狂风巨浪,士卒们破营而出在各处点起火头,百姓们被大火驱逐出自家居所,被裹挟着跌跌撞撞四下乱逃,每条通路,人群在乱撞,少壮者还能奔走呼号,老弱只有给践踏在脚底,如此乱世,本来以为居于城中,尚能苟延一时,谁知道兵火一起,仍然是满城涂炭!

    乱兵大呼着口号,一面纵火,一面四下砍杀,分成数股大队,涌向南门,涌向都管衙署,这都是事先布置好的,萧干大军,在南面抢城,他们没有攻城器械,只有靠城中叛兵开城,而萧干以四军大王之尊,亲身犯险,吸引了常胜军上下的全部将领,也必须要将萧干救援出来!

    郭药师他们,正正撞上了这些冲至他都管衙署的乱军,郭药师一言不发,只是左手长矛,右手直刀,身先士卒的带领着麾下将佐直直冲上去,甄五臣护卫在他身边,在身后的就是浑身是血的郭药师心腹将领,还有数百亲兵,不少逃得劫难的其他依附而来的将领,这个时候觉出不妙,已经闪身不知道藏到了哪里,等到**城内局势尘埃落定,在出来认主人吧,管到时候是新主人还是旧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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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郭药师的同大身影,就只冲在最前面迎面来的叛兵,转瞬之间,不知道被他斩杀了多少!他的动作极大,但是却准确有力,直刀护身,长矛或砸或刺,打断了就随手再抢一柄,仿佛还是当初在辽东以勇力闻名的那个郭一撞!

    甄五臣只是跟在他的身边,手中只是一柄铁锏,每一挥舞,就是一个叛兵的脑袋给敲成破碎的葫芦,他勇悍至极,不管对着什么都是抢身直进,在间不容发的时候闪开对方兵刃,长矛就跳开,短九就避开,铁锏挥舞成一团乌光,不知道敲碎了多少叛兵的天灵盖!

    他们这支队伍,在一片血光当中逆流而上,经过之处,血肉满途,杀得叛兵只是跌跌撞撞四散,而城中本来驻守的士卒,在乱起的时候也惊惶星散,不少人自发的就朝都管衙署这里奔来,看到郭药师亲身平乱,顿时就加入进来,郭药师的这支队伍越滚越大,叛兵的抵抗却越来越无力,最后只声喊,轰的四下乱逃!

    甄五臣满脸都是血沫碎肉,红着眼睛只是还要追着人砍杀,他手中铁锏早就打丢了,换了两柄直刀,也杀得刀刃口倒卷,郭药师只是一把扯住这个必腹爱将:“快,赶去南门!只要封住城门,事情还有可为!”

    这个时候**城内早就是烟雾腾空,到处都是厮杀哭喊的声音,而郭药师他们周围,仍然还在进行着血腥的杀戮,士卒们已经红了眼睛,只要不是自已人,不管是叛兵还是百姓,一概砍倒,周遭一切,似乎像是被血洗红一般,甄五臣只是红着眼睛看着脸色铁青的郭药师,半晌才反应过来,还来不及招呼大队的时候,就听见南门那里,突然爆发出巨大的声响,最后只汇聚成一声雷鸣。

    “破城!破城!”

    甄五臣厉吼一声,一把扯掉身上残破的锦袍,露出粗大身子上大大小小的伤疤,振臂大呼:“直娘贼是汉子的跟着老子去将奚狗打出去,要死也填在城门口!”

    郭药师却狠狠的扯住了他,他铁表的脸色也渐渐平复下来,满是风霜的脸上有着一丝苦涩,只是苦短着丢下手中断矛:“五臣,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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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得及!俺们厮杀汉子,命还有一条!”甄五臣只是红着眼睛顶了回付出,郭药师却只是扯着暴跳如雷的他不放手。

    “都管,那俺们就回头过去,怎么也要杀了萧干和那个直娘贼的董家狗崽子!”

    郭药师冷冷一笑四顾一下,看着这满城的血腥和烟火,大声下令:“走!从西面出去!那里还有俺们的营寨接应,还有俺备下的马,俺们去易州!”

    甄五臣愣了一下,顿时就大吼出声:“俺不甘心!直娘贼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就不是俺们的了?还有那么多的好弟兄,六臣还在衙署里头!”

    郭药师拍拍他肩膀:“你去接六臣,我在西门外集结骑军,准备给大家伙断后……五臣,你要活着出来,阿蓉可是最喜欢你这个叔叔!”

    ,

    大队大队的契丹奚人骑后,踏过**城的街道,只是朝都管衙署涌去。

    城中烟火,已经越来越大,

    **街道,也都是土路,到处横着的尸首流出的鲜血,将道路变成了血色的泥泞,马蹄每一起落,翻起的都是紫黑的颜色。

    城中仍然是一片喧嚣**,可是这些骑兵却不管不顾,只是朝着都管衙署涌去,迎百撞上的不管是郭药师的士卒,还是郭大郎的叛兵,或是百姓,都毫不留情的一概砍倒,不肯稍稍滞留一下,冲在最前面的将领还满脸大汗,只是不住催促手下快些!

    郭药师的心腹,大多已经夺路而逃,向西门溃散,厮杀混乱,在那里更惨烈的爆发出来,南门这一侧,抵抗已经接近尾声,到处都是跪地乞降的常胜军士卒。

    瞬之间,这大队骑兵让渡已经接近了郭药师坐镇了一年的都管衙署,这衙署还依稀完整,几处小火头,也被扑灭,只是冒着缕缕青烟,衙署内外,密密麻麻的都是死状各色各样的尸首,残兵断剑,抛洒的到处都是,这大队骑兵一到了都管衙署外头,就都滚鞍下马,拔刀持矛,只是朝衙署里头涌去,每个人脸上都是一脸快惶急。

    才入大门,就看见七八个浑身是血的侍卫拱卫着萧干,周围同样全是尸首,还有十几个跪着的常胜军将佐,萧干微笑着坐在那里,郭大郎立在他身后,萧干脸上,只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可他身上,也满满的呈喷**状的血迹,可以想见,这位辽国重臣,四军大王刚才经历了怎样一场险境!

    带队的书名契丹奚人军官抢前几步,轰隆拜倒,身后骑士,黑压压的顿时跪成一片:“大王,此等犯险之事,属下恭求大王,不能再来一次了!”

    萧干微微一笑起身,看看郭大郎:“有都管在内护持某,某安若泰山,你们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摆摆手笑道:“男儿大丈夫,又是这么个世道,难道要象女人似的?那还不如趁早自已抹脖子,那就平安了,要是某不来这一出,这**得打多久,南昌人打硬仗不成,拣便宜可有一手!”

    着萧干气定神闲的模样,谁也想不到他居然以如此身份,经自已为饵,来了这么一手抢下了**城!他麾下亲信奚人军官不用说,对自已大王信服到了骨子里头,就连契丹军官,也无不人人心折,对宋人那场战事,萧干只是藏在幕后,一切风头耶律大石,徇徇如一庸人,再加上他满脸苦相的卖相比起耶律大石的豪迈英武更是天差地远,但是此次锋芒一现,却同样惊人!点墨中

    大辽虽然风雨飘摇,但是尚有大石林牙和萧大王在,未尝没有起死回生的机会!

    所有人这一刻悦诚服的以首顿地:“愿为大王效死!”

    萧干还是微笑着摆手:“都起来罢!郭药师如何了?是不是朝西面退去了?”

    个将领起身恭谨回话:“大王所言正是,郭药师搜罗残部,已经朝西门外溃出,那里这帮丧家之犬还有一个营寨依托,郭药师新领骑兵,给他们断后,只是朝西面逃,俺们已经遣了人马去追……”

    萧干一笑:“郭药师对他心腹老弟兄,还当真是有情有义!”

    他转向郭大郎,现在就忘叫做董大郎了,微笑道:“董都管,某这就去追郭药师,总要剿灭了他才能安心,**正如前,交由董都管镇守了……这一场变乱,摧折得可不算轻,董都管好好收拾罢,某还指望**能继续为我大辽燕京屏障呢!”

    董大郎脸上神色不动,只是躬身:“大王,属下愿随大王一同追剿郭药师!**就留给属下叔辈赵将军镇守,收拾余烬,整理城防……此正是男儿有为之时,属下怎肯安于**一地?自当追随大王,扶保这大辽江山!”

    萧干哈哈大笑:“也罢!走,随某去看看,郭药师这英雄末路到底是何等模样!”

    “都管,快走!”

    甄五臣只是在旁目真目大喝。

    而郭药师回过头来,同样厉声大喝:“还不能走!”

    百余名常胜军骑士,正在西门之外,反覆冲杀,将越过吊桥涌来的契丹奚人骑兵,死死的堵住,上一次冲杀,不仅杀退了辽人追兵,还将吊桥斩断,掀下了护城河!

    见事情已经不可为,郭药师决断极快,只是搜拢士卒,直朝西门撞来,一路浴血,身边人也越滚越多,西门不是萧干所部扑城重点,叛兵**扰也轻,郭药师他们,硬生生的撞开了一条血路,从西门出城,直抵西门外的营寨。

    这里营寨也早就乱作一团,还散了不少士卒,郭药师一来就已经镇住场面,分派身边将佐领队,辎重一概抛弃,带着士卒朝易州分途而撤,出了**西面不远,就是绵延山地,只要散进付出,萧干他们的骑兵再多也难追,只要到易州会合,那里还有十千兵在,足能坚持一气,苦撑待变。

    而西门营寨,本来就负责着和易州的交通联络,郭药师麾下骑兵,也多数在这里,分派完后下任务之后,郭药师就带领这几百骑兵也是常胜军的菁华,亲身在这里断后,掩护自已士卒溃围而出!

    从城晨涌出来的追兵才被杀退,绕城而来的又是数百骑契丹骑兵赶至,郭药师长矛一挥,麾下骑士就已经张开骑弓,和逼来的对手对**了一轮,接着双方都丢弓持矛,迎面对冲!

    瞬之间,两支人马碰撞在一起,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一瞬间翻身落马。

    郭药师和甄五臣带着几十骑从侧面掠过去,这一掠袭,就是几十名契丹骑兵落马!

    双方马速都已经放缓,长矛折断的也有不少,多又接了直刀只是互相狠狠拼杀,郭药师催着他那四蹄盖雪的高大健马只是在阵中左盘右旋,每一个靠近的契丹骑兵,不管怎么想将他砍落马下,却被他狠的砍翻,身边竟然无一合之将,他手长刀长,控制范围大,动作又敏捷得难以想像,一年多身处同位,这冲阵斗将的本事,这乱世中挣扎求生的倚靠,并未在他身上稍稍减退!

    契丹骑士虽然伤亡惨重,但是仍然在咬牙死战,辽国式微,契丹有灭族之祸,此等背主之人,下为让人痛恨,虽然大家身上大宋和女真夹攻之间,但怎么也要收拾了这等反覆叛臣!

    双方只是团团的厮杀在一处,甄五臣拼命的靠在郭药师之侧,厮杀一阵,就催促郭药师快走,而郭药师每一次的回答,还不能走!

    多拖延一刻,将来在易州收拢的败军就多一分,如些世道,男儿纵横天下,靠的就是麾下人马,如果这些百战心腹士卒没有了,他郭药师凭什么在宋人面前有进身之阶?又凭什么痴心妄想将来将燕地掌握在手中?沦为宋人食客,一世碌碌,那还不如战死于此,还来得痛快!

    而在**西门口,又是如雷马蹄声传来,一群黑甲骑士,簇拥着萧干和董大郎已经出现,入眼之处,就是这几百骑兵在壕沟之外的死斗,一看到吊桥落下,侍卫萧干他们的将领就大声传令,命令掉头,准备绕城而出,继续追击郭药师他们。

    萧干却搂住了马头,朝着董大郎微微一笑:“董都管,可能**否?”

    董大郎也只是冷着脸一笑,却不取弓袋里的骑弓,伸手接过身后赵鹤寿递来的一张步弓,光看尺寸弓力,就要超过郭蓉娘惯常使用的那一弓!

    常胜军中都知道郭药师这一双儿女,郭蓉善**,董大郎能冲阵,可是却不知道董大郎一直是在藏拙,他双郭蓉**艺还要高强!

    在壕沟之外,郭药师仍然在不出声的拼命死斗,辽人骑兵绕城而追,却是越来越多,常胜军骑士虽然浴血苦战,但是仍然不断落马,越大越少。

    甄五臣在郭药师身边,抢过一柄长矛,狠狠的一矛交郭药师正对的对手刺落马下,一把就扯过郭药师坐骑缰绳:“都管!快走!快走!”

    郭药师红着眼睛回头,还没来的及说什么,就听见劲厉的破空声响动,一支羽箭,从后如电而来,顺着甲叶缝隙,一下没入郭药师右**!

    郭药师高大的身形在马上一晃,愕然的转头看着羽箭**来的方向,却看见自已那个同样高大的假子,在黑甲骑士的簇拥下,一脸冷漠,正握着一口空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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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药师苦苦一笑,伸手出去想折断羽箭,却最后一头伏在马上,甄五臣发疯也似的挥舞着长矛乱打,牵着郭药师坐骑直朝外撞,常胜军士卒看郭药师重创,也发了**子,不要命的围了过来,只是护着甄五臣冲出去!

    双方一时间厮杀得比刚才还要惨烈了十倍!

    不知道多少人在这一瞬间落马,不知道多少人在这一瞬间失却了**命,到了最后,只能看见数十名满身浴血的常胜军骑士夺路狂奔向西,甄五臣只是牢牢的护持着趴在马上的郭药师,而在他们的身后,不知道多少契丹骑兵,正在衔尾狂追!

    甄五臣已经是泪流满面,只是咬着牙齿向西狂奔,在后面如雷的喊杀声中,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听清楚了郭药师微弱的声音:“派人……派人……找阿蓉,找萧言,求宋人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