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新政县的鲜于府(一)

    “听你娘说你通过了童生试?不错!不错!给你娘争了口气你醒悟得虽迟些但只要走上正道早晚还是会有出息以后就在我府里住下我让严夫子好好教你。”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鲜于士简有些喘不过气来两个小丫鬟赶紧上来替他捶背。鲜于士简就是鲜于府的老主人再过几月便是他七十寿辰俗话说:‘酒债寻常行处有人生七十古来稀’他虽到古稀但却享尽荣华富贵丝毫不知债的愁滋味。

    张仇中了童生张夫人有心炫耀便将张仇送到娘家让父亲看看他素日不喜的外孙也开始浪子回头另一面也想借娘家的雄厚实力给儿子博个前途。

    “惭愧!孙儿平时不努力只得个倒数第三。”张仇口说惭愧可那神情却洋洋自得仿佛这童生真是他考出来的。

    鲜于士简得小丫头的敲击慢慢地顺了气他温和笑了笑道:“这童生不过是个资格第一名和最后一名又有何区别倒是我去年还听你劣迹今年便一举考过不简单啊!”

    他看了看远远站在屏风边的李清笑道:“听你娘说是因为有个好的西席可是他么?”

    李清正四下打量这鲜于府早听说那鲜于仲通是个有名的大富翁此话确实不假他跟家人一路走来不知跨了多少院穿过多少门脚都有点酸了却被引路的家人告之这只是前院如果再加上族人住的外宅那更是不可计数。

    “蜀中出巨富”此话诚然不假李清又一路所见那些家人的穿着最差的也要胜过张府的管家难怪那张禄老念念不忘旧府的好处但见房子皆是雕梁画柱、轩昂壮丽这厅内的摆设更是让他膛目结舌大厅正前方放一张大紫檀雕璃案上设着三尺多高青绿古铜鼎上面悬幅青松万寿图

    两边各摆了一溜楠木圈椅都搭有银红撒花椅搭中间均有一几几上茗碗瓶花俱全四角各放一对落地花瓶东面的是大邑白瓷釉色晶莹润泽;而西面的却是越州青瓷釉面晶莹象九秋露水色泽更如千峰滴翠想必都是瓷中极品。就连他身边的屏风也是整块白玉雕成用紫檀作托架屏风上刻有百子图人物栩栩如生线条纤毫毕现那张府和此一比就宛若叫花子的破窑一般。

    李清正赞叹这府中富贵却见门边一家人使劲朝自己努嘴一回头见是府中主人正向自己招手他急走两步上前跪倒道:“晚辈李清给鲜于爷爷见礼。”

    “请起!请起!”李清的腿软嘴甜顿时博得了鲜于士简的好感他斜睨自己的外孙却是长楫不跪听说他在青楼可是给姐儿跪的好容易对外孙生出的一点好感却被李清这一跪给荡得无影无踪。

    他意兴萧瑟地挥挥手道:“我有些乏了管家你带他们下去吧!给李公子安排个独院不可怠慢了”

    那管家应了带着李清退下张仇有他自己的房间也不和李清打声招呼径直去了看得鲜于士简连连摇头劣子就是劣子并不因考过童生就斯文懂礼.

    进了垂花门又穿过两条手游廊前面便是李清的住处也是客房不过是个独院还有个丫鬟伺候.

    "李公子替张才玉成好事我这里多谢了!"那管家见左右无人低声谢道.

    “你是-”李清着实有些吃惊他来唐朝没多少时日怎么到处都是熟人。

    管家见李清有些吃惊便笑笑解释道:“我是张才的大伯张才的父亲也就是我弟弟随小姐嫁到张家。”

    “原来如此那张禄管家想必也认识吧!”

    “一起长大的自然认识”

    突然一只黑色大犬从李清面前窜过把他吓了一跳后面两个家人吼叫着追来见到管家却吓得停住了脚步。

    “又喝酒赌博了吧!让你们把狗看好总是不信这若是让老爷看到非打烂你们的屁股!”他见那黑犬已跑远不由恨恨道:“还不快追!”

    二名家人战战兢兢地跑去追犬管家这才回头抱歉笑笑道:“府里太大男子又少所以养些犬护家这只犬自小乖顺可不知怎的最近却了疯让公子受惊了。”

    李清一惊这不就是疯狗吗?被它咬一口可是要死人的急道:“这疯狗留不得得赶紧打死。”

    “是!老爷也是这意思我等会儿就去处理。”

    二人说着便进了一个小院院子不大倒也拾得干净整洁一棵老桂伸开枝叶亭亭如华盖将三间白墙黑瓦房遮住一半院子里又松松泡泡地辟出几畦地地里种满了各种花卉虽不到花季但微风拂处将那泥土的芬芳送来让人不禁联想到春夏时的满园花色。

    “如何?李公子喜欢这儿吗?”管家见李清面露喜色便笑笑道:“这间院子一般不给人住只二老爷的一些诗友来时才让住住上次住的人姓吴那还是前年的事了。”

    李清喜欢这里的清净雅致他知道这必是管家看在张才的面上特意给自己安排的便拱拱手谢道:“让老哥费心了!”

    门‘吱嘎!’一声开了走出一大眼睛丫鬟年约二八长相甚是甜美。

    “小雨这是李公子以后住这儿你要尽心服侍。”管家笑笑又对李清道:“这丫鬟叫小雨以后就由她来服侍公子对了我还忘说了这儿叫听雨轩正适合公子这样的读书人住。”

    管家还有事先去了李清拎着行李进屋却见那丫鬟正忙着给他铺床。

    “小雨姑娘多谢了这铺床之事还是我来吧!姑娘可否替我弄些吃的来这一大早过来还真饿了。”长这么大还不曾有女孩子替他铺过床李清觉得心里怪怪的。

    “公子叫我小雨便可我是丫鬟称不得姑娘”她的脸微微有些红施个礼跑了出去老远传来她清脆的话语:“我去给公子拿饭。”

    李清目送她远去这才笑着摇摇头进屋把行李一一分类整理突然肚子一阵乱叫却是真饿了他停下手跌坐在一张藤椅上随手在桌上的笔筒里取出一把轻罗小扇没有金边和坠络是柄白扇近前来却见上面轻描淡写画一幅山水写意小品远山白头蓑衣草屋一弯碧水凝固只寥寥数笔便描绘出一幅‘独钓寒江雪’的意境来。

    又见斜边一诗:‘故人住南郭邀我对芳樽。欢畅日云暮不知城市喧’右下角是一方朱泥红印用篆体盖上浅浅‘贞节’二字。

    这扇子定是前面住的人留下的听管家说他姓吴这‘贞节’想必就是他的名或字‘吴贞节’?李清想了半天不得要领便把扇子插回原处他只知这天宝年间有李太白、杜子美要不是就是王摩诘这姓吴的诗人他却一个也想不起。

    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尖叫李清惊得从椅上跳了起来他听出这是小雨的声音冲出门去却见一只半人高的黑犬拦住她的路头伏在地上血红的眼睛盯着她恶狠狠地低咆。小雨半蹲在地胳膊捂着眼睛怀里却死死地护着饭盒显然黑犬是受饭菜香味所诱尾随追来。

    “又是刚才那条疯狗!”李清不及细想抄起门口的一把竹扫帚大吼一声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