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下 官司 (二)

    柳随***塞他突然一指孙举人道:“可有当事人认为你隐瞒了事实有当事人认为你欺骗了他这难道还不够吗?孙举人他事前可给你讲清楚你可明白他所做的事的后果?”

    孙举人霍然起身拍着椅背吼道:“大人我不知他只说五文钱可以买一匹马我便信了给了他五文钱却什么也没有这难道不是欺骗吗?”他并非蠢人这件事是他理亏在先之所以敢告状就是想仗权出口恶气县令应当堂拿翻打板子便是可如今一句句问来最后必然要问到人证那时岂不是便成他诬告了吗?

    “这个柳随风难道真不想要钱了么?”

    他冲上前一步紧盯着柳随风一字一句道:“大人年初时我虽因私事得罪过你但此乃公堂请你莫要以私废公!”这是反话若柳随风再不动手就休怪他以后再不给钱了。

    **裸地威胁激起李清的强烈反弹柳随风人若其名搞不好真顺了他的意自己此番苦头可就大了他从地上跳起怒极而笑道:“无耻之耻真无耻也!县令大人!你听说过有五文钱买一匹马的吗?四百九十九人每一个人都明白连那中奖的小囡都知道是她的运气好可是一个举人一个堂堂的举人他却不明白这难道就是读圣贤书之人吗?”

    “你们住口!”柳随风一声怒斥两个人在公堂上咆哮视他的官威何在“来人!将孙举人赶下堂去还有你!”他一指李清怒道:“圣贤讲以德服人以礼交往你一个下三滥的道士以奇巧淫技哄骗世人却敢口出妄言污蔑圣贤之书其心当诛给我拿下重打三十大板!”

    几个衙役冲上拿翻李清便要行刑李清如何肯平白无故挨顿板子他死命挣扎大吼道:“我是有东家之人按大唐律制行刑处罚之前须得主人同意大人不能打我!”

    一怔柳随风无奈道:“也罢!收起棍子。”

    他瞥了一眼李清冷笑道:“此三十棍先寄上我并非不敢打你而是看在张府的面上先放你一马但如果张员外认为你该打本官还是要照打不误。”

    “孙举人!”柳随风又将孙举人唤上前道:“此事是非曲折本官心里清楚你的五文钱本官还你但此人按大唐律制我确实不能打暂将他收监待他主人来时我再通知你应堂你看可好?”

    “一切听大人安排!”

    孙举人见李清逃脱一劫又记起那一拳之仇胸中恶气如何咽得下便暗暗给仓曹使了个眼色不是要收监吗?买通狱卒在狱中收拾他。

    李清急道:“大人张老爷和张夫人到新政县拜寿去了现不在府上可否立刻派人去新政县告之”

    柳随风心中突然一阵烦躁他如此尽心对待张家可鲜于府的寿事却没有他的请柬这不是将热脸贴在冷屁股上吗?听说节度使大人也来了新政县这样的好机会自己却没赶上归根倒底还是自己素日腰板太软了些他的心渐渐恨了起来这回就是要张府来领人就是要让他们知道父母官不是能随意打的。

    “我是仪陇县县令和新政县无干他们几时回来再几时过堂给我拖下去!”

    他怒火中烧又阴沉着脸对那仓曹道:“你去告诉王狱头不准给此人吃饭他府上人几时来就饿他到几时!

    这仪陇县的牢狱建于隋原本是蜀中关押重刑犯所在故建在地下全部用大青石砌成只到入口便觉得冷森森的寒气逼人也不知穿了几道门前方一间小室***通明几个面相凶横的狱卒正聚在一起喝酒吃肉狱头见仓曹进来急忙搬过一把椅子又满上一杯酒笑道:“孙兄弟难得来一次大伙儿都想得紧就和兄弟们喝一杯如何?”

    仓曹摆摆手一指李清道:“你先把他收监了老爷吩咐不许给他饭吃!”

    狱头看了李清一眼眼中突然露出一丝讶色急命手下办了交接手续又盯着李清低声给另一名狱卒嘱咐几句那狱卒一拉李清身上的铁链:“你跟我走!”

    待李清走远仓曹才轻轻拍了拍狱头的肩膀“老哥来一下兄弟有事求你。”

    囚室里灯光昏黑豆苗大的***头在微微颤动将两条黑影拉长又缩短透出几分险恶诡异。

    “不行!做了他这点钱太少我担的风险太大。”

    “老哥放心这行情我知道这只是定金事成后自然会将余款付清我叔叔是仪陇大户他自然不会骗你。”

    “让我再想想听说此人和张府有关风险可不一般.”

    “也罢!若老哥为难那就不弄死他弄残了也行。”

    半晌仓曹悄悄离去灯光下闪出狱头凶横的脸庞他望着仓曹的背影突然冷冷笑道:“十贯钱就想打老子呸!老子还要靠他大财呢!”

    且说李清被带进大牢心中有些忐忑他在小说电视上看多了古代进了牢不塞好处的话那剥皮、抽筋、老虎凳等等十八般刑具样样都会让他死去活来可他身上分文皆无只有等死的命了。

    一路走来光线昏暗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屎尿味还夹杂些皮肉焦糊的味儿耳中只听哭的骂的到处都是阴森森的眼睛铁栅栏里伸出无数枯骨一般的爪子向他抓来饶是李清胆大也是心惊胆颤躲避不迭。

    那狱卒将他带到一间空牢前解了锁一脚将他蹬了进去什么也不说随即将铁门锁上扬长而去。

    李清见这间牢房壁上虽也是湿漉漉的生出大片墨绿色的霉菌和青苔但一堆干草倒也干净也不象别的牢房臭气熏天显然自己是受到了优待可是那柳随风的态度分明是要打杀张府的威风绝对不会优待他那又会是谁?李清思前想后突然想起那狱头看他的眼神似乎有些怪异“难道是他?”

    李清又摇摇头心中不解自己和他素昧平生他那等剥贯了皮的人没有好处怎会帮自己。

    “难道—”李清突然想起一件事顿时惊得头皮炸那孙举人的亲戚岂肯就此善罢甘休这夜里他们定不会放过自己安排在单人牢房岂不正好行事?”

    “不成!他们胆敢那样老子和他们拼了。”李清蓦地站起又想起帘儿算算时间也该见到鲜于仲通了“他怎么还不来救自己!”他心中一阵焦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