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叁章 大军南征

乌飞兔走,光阴似箭,一转眼两年过去了。

这两年间,朕与众兄弟在黄月英的教导下,习文知书、笃学不倦,不敢说肚子里装了八斗、五车之才,却也不再是曲学阿世之徒。

军国政务上,相父也治理得井井有条。对外,安居平五路,遣邓芝与东吴重修盟好。对内,励精图治、勤政爱民。又加上连年丰收,两川百姓欣乐太平,老幼鼓腹讴歌,军需器械应用之物,无不完备;米满仓廒,财盈府库。

这日放学无事,朕在后花园捉蟋蟀玩,捉住又放了,放了又捉回来,一连捉放了七次。蟋蟀终于忍不住哭了,哀求道:“您是诸葛亮吧?您认错了,俺又不是孟获。”它边哭边逃,跳到石桌上摆的一盘馒头上,那馒头雪白绵软、口感香甜,朕特别爱吃。于是顺势在石凳上坐了下来,抓起一个馒头就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想着这馒头的来历,朕禁不住抿嘴直乐。

蜀汉建兴三年(公元225年),益州飞报:蛮王孟获大起蛮兵十万,侵犯边境。相父与朕商议,决意打一场“自卫反击战”,先定南蛮,而后北伐,以图中原。

铁马银盔,旌旗招展,蜀汉大军南征。二叔第三子关索,自鲍家庄来投,被任命为前部先锋;赵云、魏延为大将,王平、张翼为副将,总起川军五十万,浩浩荡荡深入南蛮之境。

蛮王孟获闻报王师将至,聚三洞元帅商量。决定分兵四路,自己与三洞元帅各引五万蛮兵迎战。

蜀军大营内,相父接到哨马飞报,乃命击鼓升帐,传众将议事。

相父持令箭在手,目视帐中数十员猛将,道:“今蛮方分兵四路前来,吾欲设伏围之。但需要一名上将冒险诈败,将敌军诱进埋伏圈中。”他顿了顿,目光在众将身上逐一扫过,接着对魏延道:“文长,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你去完成,如何?”

魏延不满道:“啊?咋又是俺?咋回回都是俺?咋回回诈败都让俺去!”

相父道:“文长一身是胆,向来都是我军中诱敌深入的最佳人选,你去最为合适。”

魏延嘴一歪,道:“要给年轻人锻炼的机会嘛。可以派关索、马谡去。”

相父道:“年轻人没经验,脸皮也薄,诈败没你装得那么像。”

魏延道:“那让王平、廖化去,他们胡子一大把,经验丰富。”

相父道:“他们的名气哪有文长大,怕引不来敌军追击。”

魏延侧着脑袋,瞥了子龙叔叔一眼,道:“论名气,赵将军那可是名扬天下,百战百胜,派他去绝对是个大香饵,不愁那些野蛮人不上钩。”

相父道:“对啊!你也知道赵将军是百战百胜,从未败过一次。他去诈败,有人会上当吗?文长,反正你也败过多次了,再败一次又何妨?”

魏延依然犹豫道:“这个……那个……”

相父沉下脸来,呵斥道:“岂有此理!此乃军帐将令,令下如山,哪里容得你讨价还价,在这里磨叽扯皮,作者光这段已经写了一整页纸了,你还这个那个什么?”

魏延头一垂,道:“唉,末将遵命。”

他接过令箭,走出营帐,伸手摸了摸脑后那块反骨,只觉胸中有怒火在腾烧。

烟尘滚滚,两军对阵,魏延提刀跃马,冲阵而出。他举目观望,只见孟获头顶嵌宝紫金冠、身穿璎珞犀皮甲、足踏鹰嘴抹绿靴,倒也威风凛凛、派头十足。

孟获胯下骑一头赤毛牛,昂然挑战道:“我乃南蛮大王孟获是也,对面来将通名!”

魏延刀一竖,大声答道:“俺乃蜀汉六虎上将之一,都亭侯魏延魏文长是也!”

孟获愣了愣,疑惑道:“且住!我只听说蜀军有五虎上将,何来六虎?”

魏延道:“蛮子无知,俺乃候补。上阵拼命,随时没命,所以事先预备下候补很重要。”

孟获哈哈大笑,讥讽道:“原来是个坐冷板凳的,老子不和跑龙套的交手,换个正式的来。”

魏延泪流满面,仰天长叹,道:“还是倭国人最尊重俺啊!”

孟获不解道:“你说什么?”

魏延道:“你们这些野人,身处蛮荒之地,没玩过游戏机,因此有所不知。扶桑倭国出过一款游戏,名唤《吞食天地2赤壁之战》,里头就将俺魏延列为五虎上将之一,别提多威风了。”

孟获冷笑数声,回顾左右蛮将道:“人都说蜀军军容严整,今观敌阵,旌旗杂乱、队伍交错,俱是老弱残兵。早知如此,吾反多时矣。小的们擂鼓助威,看我擒拿蜀将,以壮军势。”说罢拍牛舞刀,来取魏延。

魏延大喝一声,抖擞精神,操刀迎战。只见他刀法娴熟,快如闪电;时如白蟒翻身、时如蛟龙出海,杀得孟获手忙脚乱,眼瞅着抵挡不住,拨牛便走。

魏延杀得兴起,在后紧追不舍,蜀营中一员偏将慌忙纵马上前,向魏延低声道:“魏将军,咱们今天是来诈败的,打了胜仗回去,要军法处置的。”

魏延一激灵,登时醒悟,用力将马一压,战马吃不住劲,跌翻在地。他故意高声嚷道:“哎哟,不好,马失前蹄,吾命休矣。”魏延军齐发一声喊,丢盔弃甲,往后奔逃。孟获扭头看见,有便宜岂能不占?回兵来追。

赶了二十余里,正追杀间,忽地伏兵四起,左有张嶷、右有关索,两面杀出,截断孟获归路。正中间一彪军当头拦住,为首大将乃常山赵子龙也。孟获大惊,进退无路,只得胡乱冲杀一阵,军心涣散,被赵云生擒活捉。

赵云解孟获到大寨来见相父。相父教帐中排开七重围子手,刀枪剑戟,灿若霜雪;又执御赐黄金钺斧,曲柄伞盖,前后羽葆鼓吹,左右排开御林军,布列得十分严整。

少顷,孟获押到。他见蜀军威仪堂堂,心下有些害怕,嘴头上却依然倔犟,大声道:“诸葛奸人,以诈取胜,我不服!”

魏延扬起海碗大的拳头,喝道:“大胆蛮徒,当俘虏还如此嚣张,以为俺不敢打你吗?”

赵云连忙摆手阻道:“文长不可。根据《日内瓦公约》,殴打俘虏是不人道的行为,要受到国际社会谴责的。”

孟获听了,得意扬扬,脖子一梗,双眼圆睁,瞪着魏延。

相父呵呵一笑,羽扇轻摇,指着孟获道:“汝且放心,我们不是美军,我们不虐囚。非但不虐待你,还给你好吃好喝呢。”说着羽扇一招,一名兵士捧着一碗乳白色液体,端到孟获面前。相父道:“请慢用。”

孟获眼望相父,哼道:“诸葛奸人,你莫要献假殷勤,这碗是啥玩意儿?难不成你想毒死本王?”

相父仰天笑道:“孟获,你今被俘,命悬吾手。我若有心要杀你,易如反掌,又何必弄得那么麻烦?这碗乳液,是本国特产的牛奶,滋味香浓、口感纯正,难道你不敢喝?”

孟获最受不得激,高声道:“男子汉大丈夫,死都不怕,岂惧区区一碗牛奶?”接过碗,“咕嘟咕嘟”将一碗牛奶全都灌进肚里。

相父拊掌称许,道:“孟获,我敬你是条汉子。汝既不服,放汝归去,如何?”孟获道:“肯放我回去,定当再整兵马,一决雌雄;若能再擒我,我方心服。”相父即令送还赤毛牛,派人护送出营,径归蛮寨而去。

此乃诸葛亮一擒一纵孟获也。

营中众将大为不解,魏延问道:“丞相,为何如此轻易就放了孟获?”相父道:“蛮人不服王化久矣,虽今日破之,明日复叛,何日得靖?因此当以收服其心为上。”

众将点头称是,赵云道:“孟获此去,定然招聚蛮军,再来厮杀,此番又用何计擒之?”

相父捋须微笑,道:“此番无须费力,你们只管领兵抵敌。战阵之上,管保孟获自行弃刃受缚。”众将听了,半信半疑。

过得数日,哨马来报,孟获又领十余万人,皆裸衣赤身,在阵前跃跃挑战。相父传令大开寨门,赵云、魏延、关索率军出战。

战旗猎猎,军呼山动。孟获大吼一声,舞刀拍牛,直冲蜀阵厮杀。魏延骂道:“南蛮野人,前番饶尔不死,今日又来爷爷这儿喂刀吗?”

也举刀相迎。两人各展武艺,杀作一团。

忽然,孟获面色铁青,架开魏延长刀,左手按住腰部,右手把刀一横,道:“且……且住……哎哟……我腰疼……”话音颤抖,显得极为痛楚。

魏延一愣,长刀守紧门户,全神戒备,道:“蛮子,你耍啥花样呢?”

孟获痛得直冒冷汗,手一松,兵刃落地。他颤声道:“不……不是花样……我的腰,疼死了……”言犹未了,两眼翻白,“扑”一声从赤毛牛上倒撞下来。

魏延乐了:“嘿,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朝后一挥手,上来四个刀斧手,将孟获五花大绑,捆得结结实实,抬回营寨。

赵云见孟获受执,银枪一举,蜀军金鼓齐鸣,奋勇向前。蛮兵失了头领,全都无心恋战,哗啦啦争相逃命,溃不成军。

孟获二次被擒,押见相父。相父笑道:“孟获,今番又遭生擒,汝可服否?”孟获气鼓鼓道:“诸葛奸人,我孟获一身武艺,本想战阵上与你们明刀明枪地见个真章。哪知腰间忽然剧痛难忍,这才被魏延捡了便宜。此乃天败吾,非吾不能也,如何肯服?”

相父羽扇一摆,示意给孟获松绑,道:“既如此说,那就再放汝回去。不过嘛,事不过三……”说着,两眼紧盯孟获。孟获道:“此番回去重整旗鼓,善用良谋。到那时若依然被擒,我必死心塌地地而降。”

相父道:“好!你走吧!”孟获手按后腰,哼哼唧唧地去了。

营帐内众将又惊又喜,齐道:“丞相神机妙算,预言孟获此次将自行弃刃守缚,今日果然。不知丞相何以事先知晓?”

相父冷笑道:“嘿嘿ie,上回我给孟获喝的那碗牛奶里,含有三聚氰胺。此奶唯我天朝上国独有,功效显著,喝了就长肾结石,不由得他不腰疼。到了战场上,自然乖乖地束手就擒了。”

众将“哦”了一声,面面相觑,均感身上冷飕飕的,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此乃诸葛亮二擒二纵孟获也。

次日,相父提兵大进,前军在马岱率领下,渡过泸水,向孟获蛮洞逼来。孟获在银坑洞中,聚集宗党千余人,商议对策。一干洞主、蛮将纷纷献计献策,馊主意、烂计谋叨叨了一箩筐。唯独其妻祝融夫人皱眉不语,暗想着心事。

孟获铁汉柔情,见妻子缄默,心中关怀,乃上前问道:“夫人,你又在为哪部韩剧里的生离死别而忧伤思密达了?”

祝融夫人摇摇头,孟获道:“不是韩剧,那么是日剧?”

祝融夫人又轻轻摇首,道:“大王,如今时代的风潮已经变了,不兴韩流、日流,改兴华流了。”

孟获哼了一声,道:“华流?嘿嘿,一个迄今都没有完成统一的国家,一个贪腐遍地的国家,一个贫富悬殊、物欲横流的国家,一个道德沦丧、世风萎靡的国家,一个人民买不起房、上不起学、看不起病的国家,兴什么流恐怕还言之尚早!”

祝融夫人道:“发展的过程中,问题总会存在的。你看,像诸葛亮等高层领导,都在奋发图强、谋求昌盛了!”

孟获恨恨道:“就可惜底下的贪官污吏、奸商恶霸一大堆,把国家搞得乌烟瘴气,又如何能令万邦衷心来朝,让四海心悦诚服呢?罢罢罢,我不与你说这些。看你倦容满面,若是身子骨不舒服,自去歇息吧。此间战事无须挂怀,我已与众将商议妥当,请八纳洞洞主木鹿大王、乌戈国国主兀突骨前来助战。此二人勇捍无敌,擒诸葛如利刃破竹也。”祝融夫人欲言又止,默然片刻,转身去了后洞。

再说相父大军此时业已深入不毛,一面传令在三江城外下寨,一面唤赵云、魏延、马岱三将帐前听命。

少顷,三将皆至。相父先吩咐赵云道:“赵将军,我日间巡视地形,见有一谷,形如长蛇,名唤‘盘蛇谷’。光峭石壁,并无树木,中间出谷便是三江城大路。而今令你率兵去把住盘蛇谷两头,如此这般,依计而行。不得有误。”

又吩咐马岱道:“马将军,与汝黑油柜车十辆,柜内之物,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半月为限,须一切完备。倘有走漏,定按军法严办。”两将躬身接令,退出帐外,自去办理。

魏延问道:“丞相,他们都有了差遣,那俺做甚?难道这回又要俺去诱敌深入?”

相父道:“不,此番无须你去诱敌深入,而是反过来,要你去深入敌后。你领本部军马,走羊肠小道,悄悄地插入孟获的后方,按兵不动。等天空中升起孔明灯时,立即杀出,直捣孟获老巢,绝其归路。”

魏延听了,面红耳赤,老半天不答话。相父奇道:“文长,怎么不上来接令?”

魏延期期艾艾道:“丞相,俺……俺家里有老婆了,不好那一口,你怎么能让俺插入孟获的后方呢?”

相父一愣,拿出一柄大锤,当投稿给了魏延一下,骂道:“龌龊!”

魏延领了将令,走出营帐,心中怏怏不乐:“每次打仗,大功劳都是别人领。俺不是诱敌,就是插入后方,专门给人打下手、干杂活。诸葛村夫自俺投奔刘备那日起,便对俺放心不下,实在令人着恼。”这般想着,再一次伸手摸了摸脑后那块反骨,只觉胸中的怒火已可烹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