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壶关下的捉田鼠游戏

凡打仗,作战双方没有不想取胜的指挥员,而对战场地形的熟悉是指挥员保证胜利的前提,曹操深深懂得这一点,先带着谋士、将领们上了壶关口,进抵壶关城,至于这仗怎么打?要等对实际地形心中有数后再说。

在没有卫星测绘地图的年代,这几乎是唯一的办法,日本人在“9.18”事变之前也是如此辛苦的,以至大意被捕的地图测绘特工被张少帅枪毙了几个,后来在国民政府的施压下才放了两名还给“友邦”,但终于在以后的战事中吃了大亏,实际上后来日军所使用的军事地图比国军的真实详尽得多,政府太马虎了。

政府马虎了未必全是坏事,美军在轰炸南联盟时,据说就是因为使用了国防部提供的过时军用地图,才导致中国的使馆被准确“误炸”,反而扬了国威军威,老子有钱!炸了又怎么了?不就是赔你几百万美金吗?

有时候政府仔细了也不顶用,日本人战败走了,国民政府的工作态度也是在改进中认真的,那配发给部队的军用地图比土共们的详尽多了,后来就拉平了,因为那些宝贝大都被前线将士们转送给共军了。

最应该感谢国民政府的就应该是林彪将军,这位“红军之鹰”之所有的胜仗都是在地图前“做功课”做出来的,没有国民政府工作的细致认真,那还能行?不成了瞎指挥了吗?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后来的“卖国贼”怎么就突然马虎起来了?保命外逃时反而不关心起对自己性命攸关的地形来了?导致飞机失事荒山,魂留大漠!莫非是官做得越大,人行事越傻?

看人家曹操,官大不迷糊,势大不冒险,地形看完,忧虑尤重:这壶关城打不得!

打不得也要打,这不是难为人吗?

曹操于军营也做起了长期“功课”,如何打是关键!

一日,曹操于野外看见士兵们在捉田鼠改善生活,那田鼠本来深藏洞中,安全的很,可是经不住士兵们在鼠洞远处的地面上敲击恐吓,蹿出逃命时反而丢了性命,成了人们的盘中美味。

曹操心中一亮,终于作出了攻占壶关城的方略:大军分兵取势,不打而打,把高干从“鼠洞”中恐吓出来!久思必有灵感。

曹军主力干脆在壶关口下练兵坐等,分出偏师四路,三路分别进驻壶关城西南的屯留、正北的襄洹、东北的潞城,一路干脆北绕并州平乐向州治太原佯动。

一开始高干还能沉得住气,认为只要壶关城不失,则上党郡便保,上党郡曹军收拾不下,是不敢深入并州腹地的。但搁不住时光飞去,一晃就是百日,那曹操看来有点豁上了的意思,是欲要先尽吞并州全境,然后再困死壶关城,高干要另想出路了。

高干想了个两全其美的主意:留部将夏昭、邓升守壶关城,自己率一部远赴北方的匈奴单于求救。

兵贵神速,立即行动,千辛万苦到了匈奴。

谁知那匈奴单于跟中原人一样势利眼,曹操的威名早已传遍漠北大草原,哪有为了一个弱势高干而得罪强人曹操的道理?不但不予相救,反倒出兵欲擒高干向曹操献功,高干长途劳苦之疲旅,哪敢应战狼群般的匈奴铁骑?惊慌之际,部队溃散,高干只带得数骑亡命南逃。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袁绍的原盟友荆州刘表了,高干如今也不是存在让刘表出兵相救的希望,仅欲前去投奔保命而已。哪知保命也难,行至上洛,被都尉王琰趁机捕而斩之,终于做了别人向曹操献功的大礼,封侯的资本。曹操果然不负王琰之望,将其封为列侯。

插段意味深长的趣事,据史载:王琰封侯,众人皆前往恭贺,却见王琰之妻在家闭门大哭,呼之不应,竟好像王琰倒了大霉一般,大家不解悲从何来,后来有同僚妻与之相处甚密,终于明白王妻痛哭的原委:

“王琰封侯,于我何幸之有?凡侯爷哪个不尽量多娶美妾?我为自己的将来所悲也!”

好一位明白的夫人!

看到眼下不少官太太为自己的丈夫升官而得意洋洋,对周围人无不显摆,就好似夫人们也跟着高升了一般,确是夫贵妇荣!?更有甚者,竟不惜献身上级,以求丈夫得到提拔重用!为何今人反不如古妇看事一针见血?

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人们的道德反向下滑,智力在某些方面退化明显,脑壳的一个角落出现了空洞。

高干命丢,壶关竟然坚守如旧,拒不投降,这大出曹操之意外!这些人脑子莫非进水了不成?这高干的政治洗脑术莫非如此厉害么?

大将曹仁看不下去了,委婉的提醒曹操:给守城者洗脑的不是别人,正是曹冀州您自己!当然,曹仁的话不能说得那么直白,史载原文是:

河北既定,从围壶关。太祖令曰:“城拔,皆坑之。”(这曹操又欲过活埋人的瘾了!——子金山按语)

连月不下。仁言于太祖曰:“围城必示之活门,所以开其生路也。今公告之必死,将人自为守。且城固而粮多,攻之则士卒伤,守之则引日久。今顿兵坚城之下,以攻必死之虏,非良计也。”(只此一事,曹仁功德无量!——子金山按语)

太祖从之,城降。于是录仁前后功,封都亭侯。(《三国志·曹仁传》)(这曹仁的侯爵得来的光明磊落!——子金山按语)

壶关城放下了武器,并州全境顺利属曹。

建安十一年八月,曹操转兵东向,征伐海贼管承,在下一个大的军事行动之前,定要稳定到手的地盘——东汉时的攘外必先安内。

军到淳于,曹操移心专于当地政务,区区一管承,还用不着曹操亲自出手。乐进、李典奉命率军征伐,果其不然,管承的乌合之众经不得乐进、李典正规军的打击,数战不利,退入海岛,看来打不过就到海岛避难是国人的老传统了,倒像是往事衍千年。

建安十一年十月,曹操发表了第一个乙亥令,有第一必然是因为后来在建安十五年还有一个乙亥令,后者其实就是一部曹操版的《我的前半生》。曹操在文中对自己的前半生做了基本客观的总结,当然,小事上粉饰点是免不了的,但比起后世诸多自认名人的一些白水垃圾文字的所谓回忆录,却又成了字字金石。

这第一个乙亥令其中堪称珠玑的也有一段:

“……夫治世御觽,建立辅弼,诫在面从,诗称‘听用我谋,庶无大悔’,斯实君臣恳恳之求也。吾充重任,每惧失中,频年已来,不闻嘉谋,岂吾开延不勤之咎邪?自今以后,诸掾属治中、别驾,常以月旦各言其失,吾将览焉。”

看见了吗?是曹操首开的“批评与自我批评”的先河!

时代进步到了今天,君不见,各级政府的总结报告都进步成了“表扬与自我表扬”,媒体更是坚持了此优良作风,估计在坚持主旋律的原则下,此传统将会更加发扬光大的。

补充未能腾出笔墨来说明的一点:自邺城攻克时,曹操已经与朝廷交换了所兼领的实职,自戴了袁绍留下的官帽:冀州牧。这是个政治油水极大的差事,从此曹操开始有了名至实归的自己的独立王国。

至于那个干巴的兖州牧?最起码是表面上还给了朝廷,实际上让谁干还是曹操说了算,只不过是避免一身兼职过多的嫌疑,古人比今人还是要点脸的。——大家看看自己周围的官员们兼任多少虚实职务?就理解老孙为什么这么说了。

天下十四州,现已到手其八(其中有一原东汉京师的卫戍地:司隶校尉),曹操有句: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现在骥还未老,当然不能伏枥;人未暮年,岂能止于壮心?

又到了曹操决定下一步军事行动的关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