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三桂教子 六、吴应熊尚主进京,吴三桂离别赠言
果然没出吴三桂所料。他的二位公子在陈三强为他们精心挑选的美女中滚打一段时间后,自觉无味,便出来了,且重新沉醉在各自的爱好中。吴应熊照样看书,吴应麒照样舞枪。
消息是陈三强告诉吴三桂的。吴三桂听后,心里非常高兴。在他看来,二位公子能闯过美女之关,将来必成大器。尤其是吴应熊,人生四关已全部闯过,可委以重任了。
陈圆圆当时正与吴三桂在闲聊,听到陈三强的话后,心里说什么也不相信!两个少年男子,怎么会对女人失去兴趣呢?只能是越来越有味!除非他俩在这方面有什么毛病!当然,她不敢将自己所想直截了当地告诉吴三桂,她转了个弯说:“这么说来,夫君赢了,我得为夫君物色一个绝色女子了!”然后,极其妩媚地朝吴三桂一笑。
吴三桂看了,心荡神摇,戏言道:“我拥有爱妾胜过皇帝的三宫六院。若再为我物色一俗女子,岂不会倒了我的胃口?”
陈圆圆说:“只怕夫君高兴得太早。”
吴三桂怔了一怔,问道:“爱妾是何意思?”
陈圆圆说:“二位公子青春年少,又得夫君血统,必是情种无疑,怎么会这么快就对女人腻味呢?”
吴三桂听出她话中有话,便说:“爱妾有话,直说无妨!”
陈圆圆说:“二位公子若非钢筋铁骨,便是不懂男女之情!”
吴三桂说:“这么说来,爱妾是不相信了。”说到这里,便又说:“好!我将他们招来,细细问之,便得知。”
吴三桂于是要陈圆圆隐藏起来,然后传来二位公子。吴三桂问:“你三叔给你俩选的女人漂亮否?”
二位公子齐答:“漂亮!”
吴三桂又问:“迷人否?”
二位公子又答:“迷人。”
听到这里,陈圆圆心里笑了。我说吧,这世上,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男不钟情?
吴三桂问:“我听你三叔说,你们好像已经对女人失去了兴趣?”
二位公子说:“不是失去兴趣,而是不想浸泡其中。”
吴三桂说:“既然那女子们漂亮迷人,你们为何不想泡在其中呢?难道你们没听说过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话么?”
二位公子的脸顿时绯红起来,不知如何回答父亲的话。躲在暗处的陈圆圆也骂道:世上哪有你这样的父亲,竟会怂恿儿子做这种事!
吴三桂见二位公子羞涩,便说:“应熊,你便说说你的感觉吧!”
吴应熊说:“女人就好像酒与饭菜,漂亮迷人的女人就好比美丽佳肴。酒虽美,菜虽好,但人的肠胃有限,一天只能吃那么多!若多吃,不仅没味,反伤肠胃。”
陈圆圆在心里骂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连对女人的比喻也一模一样。
吴三桂由衷地赞叹道:“我儿有此种见解,足见我儿有远见卓识,将来必可办大事!”
吴应熊说:“父亲谬奖,为儿心里有愧!因为儿子并非从此以后不近女色,只是不想被女色所左右罢了。”
吴三桂越发赞叹道:“好个不被女色所左右!须知天下无数英雄就因为被女色所左右而功亏一篑。为父也并非要你不近女色,若如此,不如将你送去当和尚。”
陈圆圆轻声骂道:该死的夫君,竟然对儿子说这种话!
吴应熊被父亲的话羞得满脸绯红。
吴三桂突然问吴应麒:“应麒,你的感觉呢?”
吴应麒本在思索父亲与哥哥的话,见父亲突然问及自己,慌忙答道:“我没有感觉!”
陈圆圆在暗处骂道:真是个活宝!怎么会对女人没感觉呢?
吴应麒说:“我只是觉得与女人做那事,跟我练枪是一回事!虽然有味,却也累人。所以不能没黑没白地练下去!若那样,人非给累垮不可!”
吴三桂忍不住大笑起来。他实在没有想到历来像拙人一般的儿子突然能够说出这等妙喻来。陈圆圆听后,粉脸一红,便骂道:一个不正经的父亲生了一个不正经的儿子。
吴三桂笑过之后,觉得该打发儿子回去了,便说:“你们各自歇息去吧!”
二位公子刚要转身离去,外面有“圣旨到”的声音传来。
吴三桂父子三人赶忙跪下接旨。
太监用不男不女的声音念完之后,吴三桂心里先是一喜,再是忧喜参半。
圣旨上说,皇上听说平西王之子吴应熊聪明伶俐,品德超人,特将和硕公主下嫁给他,并授三等精奇尼哈番,加少保兼太子太保。
原来,多尔衮突然病重,觉得来日无多。他想起自己率兵从沈阳打到北京,并帮顺治在北京定都,完成大业,此生已再无憾。只是觉得有一块心病未除,恐对清朝将来不利。那就是他认为吴三桂终为清朝的心腹大患。因为从自己率兵入关之日起,吴三桂虽然多次帮助清朝消灭各种敌对实力,但他从来没有向清朝坦诚地言说投降一事。依多尔衮揣测,按照吴三桂的性格,其心必有异志,只是时势不佳,吴三桂不敢妄动罢了。他思前想后,觉得目下唯一之策,便是进一步安抚吴三桂,以待来日有机再图。多尔衮把自己心中的忧虑告诉顺治皇帝。顺治皇帝心中本来也有此念,现在见多尔衮提起此事,他便更加重视起来。顺治皇帝想了想,别无他法,只有将和硕公主嫁给吴三桂的儿子。顺治皇帝把心中的想法告诉多尔衮。没想到多尔衮连声说好!多尔衮的意思是:此举既可示恩于吴三桂,又可以其子为人质要挟吴三桂。
于是,便有了那道圣旨。
吴三桂接了圣旨之后,便示意二位公子出去。吴氏兄弟依言走了。吴三桂便喊陈圆圆出来。陈圆圆一见吴三桂,便行礼祝贺。
但陈圆圆见吴三桂脸上并无喜色,心中便觉奇怪:“夫君碰到这么大的喜事,怎么会不高兴呢?”
吴三桂轻声叹道:“本王并非为儿子尚主不高兴,而是因皇上对本王仍存疑心而忧虑。”
陈圆圆奇道:“应熊尚主,应该说是皇上对夫君宠爱有加才会如此,怎么反而说皇上怀疑夫君呢?”
吴三桂叹道:“爱妾有所不知,皇上此举确有示恩于我意,但其要却在于套住我,让我不敢负不忠之名而动,同时还可以我儿为人质!”
陈圆圆惊道:“怎么会有这么复杂?难道皇上连妹妹的幸福也不顾,只将她变成斗争之中的砝码么?”
吴三桂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古往今来,哪个朝代的官僚不是这样做的?”
陈圆圆听后,心中黯然,突然忧虑地说:“夫君可否会因权力之争而将贱妾变成牺牲品?”
吴三桂一见陈圆圆之娇态,满心都是爱怜,无比决断地说:“我便是出卖自己,也绝不会做有愧于爱妾之事!”
之后,吴三桂招来吴应熊,嘱咐他说:“我儿虽幼,却不久要离父而去,将来大事只能由儿自己做主,为父无法帮助你了。”说到这里,眼一红,泪就要滚落下来。然后定了定神,再说:“我儿须记住父亲的一句话:一个人,只有让所有的人觉得你没有对他构成威胁,你才会没有威胁!”
吴应熊说:“为儿记住了。”
第二天,吴应熊便进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