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晋文践土 27、恶战

在右路攻势大局已定的时候,晋下军主帅栾枝突然悄悄地离开本军,来到中军和元帅先轸讨论下一步的军事行动。

先轸听了栾枝的报告,大喜说:“子馀(赵衰字)看人果然很准,胥臣确实是个将才,此役若胜,当给他记个头功!”

栾枝听了这话,不由有些酸溜溜的,哦,功劳全是胥臣的,我就没什么事儿了,不行,趁着仗还没打完,我一定要立些功勋,回去也好在栾氏族人面前吹嘘一番,于是他主动请战说:“楚右师已败,请让我率领下军,挟余威攻入楚中军,把成得臣这小子抓来让主公好好羞辱一番!”

先轸说:“不妥,楚右师虽败,其他二师却并未遭到损伤,再说楚中军的若敖六卒精锐无比,非右师陈蔡这些乌合之众可比,若贸然进攻,不但有可能让战事陷入僵局,还有可能遭到楚左师的夹击,让先前的战果付诸东流。我们必须先弱后强,先击败楚左师,剪除成得臣的羽翼,然后合兵一同进攻楚中军,以优势兵力击垮成得臣引以为傲的若敖六卒。栾大夫,你的任务就是拖住楚中军,让他不能驰援楚左师,一定要坚持到我和狐偃全歼楚左师那个时候,怎么样,你能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吗?”

栾枝拍着胸脯说:“主帅放心,不就是要我拖住成得臣这小子吗,这简单,我已经想到绝招了!”

先轸说:“好了,大政方针已经确定,我们现在要讨论的就是怎么打败楚左师,毕竟这一师比楚右师的实力强上不少,我们要好好计较一下如何对付他们!”

狐偃大笑:“这好办,胥臣来个扮虎吃马,我们就来个扮猪吃老虎,还是一句话‘诱敌深入,聚而歼之’!”

先轸见狐偃信心满满,不由好奇地问道:“大夫如何扮猪?”

狐偃神秘地一笑:“呵呵,这就要栾大夫帮忙了!”

栾枝笑着说:“我知道狐大夫的意思了,你们等着瞧吧,我一定会让斗申宜上当的!”

先轸见他们神秘兮兮的样子,知道他们已然想得妙计,不由大悦:“好!我就等着你们的好消息了,成得臣,你这回死定了,我要让你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用兵之道!”

就这样,晋国三雄的这一番计议决定了成得臣的命运,他万万没有想到,自称仁义礼信的中原大国晋国,竟然会使出这些阴险之极的毒招。因此当楚右师已然一败涂地的时候,成得臣却并不了解自己右翼的真实情况,偏偏当天又是风沙蔽天,视野极其模糊,他正要派斥候前去侦察,突然有陈、蔡的士兵前来报告:“右师已得胜,请元帅速速进兵,协同我师一起攻打晋中军,共立大功!”(分明是栾枝派来的奸细,且看得臣如何应对。)

成得臣也不是个等闲之辈,怎么可能相信几个尖嘴猴腮的士兵的片面之词,于是他登上战车,拿起望远镜,往右面看去,但见晋下军仓皇北奔,烟尘蔽天,不由大喜:“哈哈,我还以为晋军有多厉害呢,原来是个棒槌,一击即溃,完全不是我们楚军百战雄师的对手,子西(斗申宜字),你速速率领左师攻打晋上军,我自率中军和我右师共同夹击晋中军,成功与否,在此一举了!”(还我右师呢,早玩完儿了!)

现在问题来了,栾枝的晋下军当真跑了吗?当然不是,这都是栾枝的诡计,他只派了少量晋军在战车后面拖着刚砍下的树枝,跑起来尘土飞扬,造成全军撤退的假象,借以迷惑楚军,诱敌进攻,其实主力都在严阵以待,准备随时对楚中军进行拦截。我只能说,栾枝,你真是世界上最早的特效大师,骗死人不赔命啊!

成得臣、斗申宜虽然打仗很厉害,但是要说玩阴谋诡计,他还真不是栾枝、狐偃的对手,斗申宜轻易地就相信了栾枝的特技,挥军直扑狐偃率领的晋上军。

狐偃站在战车上微微一笑:“哦,达令,康芒,follow me!”说着命令士兵在自己的战车上插上两面巨大的帅旗,吩咐全军撤退!

斗申宜冲上来正要和晋军交战,突然见晋上军如同潮水一般向后撤去,狐偃的帅车更是拉着两面大旗,呼啦呼啦的,跑得比谁都快!恍惚间还听到有人在大喊:“大家镇静镇静,让领导先走!”

斗申宜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头痛得说:“晋军是怎么回事,老是没打就跑,太没意思了!”(别急,待会儿就给你意思看看!)

手下甲:“将军,我们还是不要贸然追击吧,提防有诈啊!”

手下乙:“怕什么,你看那两面可笑的帅旗,多么的狼狈!如果不是真的怕了我们,咋会跑得那么快,再说如今晋下军已然败退,我右师很快就能驰援我们,就算他们有什么诡计,也使不出来了!”

斗申宜想想也对,有中军和右师撑腰,我怕个什么来着,就算被包围了,他们也会来救我的,再说斗勃已然立了大功,我要是不拿点成绩出来,太没面子了!

这样想着,他顿时感觉自己信心大增,命令全军追击!

就这样,楚左师几百辆战车同时进发,浩浩荡荡地驰车猛追,不一会儿就消失在漫天的沙尘之中。(回不来喽!)

左右二师已然取胜,成得臣心中得意至极,他看着手下们跃跃欲试的样子,不由放声大笑:“哈哈,晋上下两军都已败退,这个晋中军自然就留给我们了,兄弟们,为了若敖族的荣誉,冲啊,活捉晋侯,踏平中原!”

若敖六卒闻言精神大振,正要冲锋,突然听得前面一声大喝:“咄!且慢。想攻打我军中军,可以,不过先得跟我栾枝玩玩儿!”但见刚才明明已经败退的晋下军竟然神出鬼没地出现在楚中军的面前,而晋将栾枝则满脸鄙视地看着成得臣,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成得臣大惊失色,再一看,刚才前来报捷的几个陈、蔡士兵早就趁乱逃得无影无踪了,心里不由一凉:“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我的右师精兵呢?”(精个鸟!)

“令尹您在找什么呢?是不是在找这两个衰人呢?哦,不对,已经变成衰鬼了!”但见胥臣率领一大批战车也来到楚中军的阵前,手中的长戈上挂着两个东西,赫然就是陈将辕选和蔡将公子印的人头。胥臣将手中的长戈一挥,那两个人头立刻跌落在尘土之中,栾枝心领神会,驾车直冲过来,在楚军的惊呼声中,将两颗人头碾为齑粉,脑浆流了一地。

成得臣心里那个后悔啊:“这两个不争气的家伙,你们坏了我的大事了呀!……哎呀糟糕,我的左师!兄弟们,快点杀开一条血路,我们去救子西他们!”

栾枝冷笑一声:“哼,做梦!只要我栾枝还活着,就不会让你成得臣前进半步!”说着他命令全军摆下圆阵,抵挡楚军的前进。

所谓圆阵,其程序就是先派出游动战车(阙车)在两翼警戒,防止敌军袭扰;然后再派出马拉的重车(广车)首尾相连,结成环状,在阵前横列,以为屏障,再将弓箭手和长戈兵部署在战车的后方,而其他机动兵力则躲在阵内,准备随时对可能攻破的缺口进行增援,这样就能层层布防,对敌军的攻击进行密集防守。晋国是车战大国,连年的战斗使他们的军队对于车阵在战争中的使用十分精通,这也是他们能成为一个军事强国的最大原因。

成得臣清楚地明白,能否冲破晋下军的车阵,是此次战役的关键所在,否则等到楚左师被晋中军和晋上军围歼之后,自己的这支孤军也只有败逃一途了。

形势虽然危急,但成得臣对自己这支子弟兵还是有着绝对的自信的,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是自己从若敖家族中亲自挑选出来的勇士,他们从很小的时候,就跟着自己日夜训练,南征北战,一个个都是在沙场上摸爬滚打磨炼出来的无畏斗士,只要自己一声令下,他们就会誓死向前,不杀到最后一个人决不后退。他回头看了看他的士兵们,发现在他们的坚毅的脸庞上,没有找到一丝一毫的惧色,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回身对斗越椒说道:“越椒,该是我们‘无退战车’上场的时候了!”

“‘无退战车’?这不是我军的秘密武器吗?我记得你曾说过不到最后关头不会用上的,现在这是?”

“左师危急,现在不就是最后关头了吗?晋国人,让你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战车吧!”

“无退战车”是成得臣在当上令尹之后精心打造的秘密武器,一共三十辆,是他特意为了对付晋军带来的终极战车。春秋时的战车,一般都是用四匹马,双轮,车长和车宽近三米,车上共有甲士三名,分别按左中右排列,中间一人负责驾车称为“御者”,左边一人持弓负责远距离射击称为“多射”或“车左”,右边一人持戈负责近距离的短兵格斗称为“戎右”或“车右”。这些都是当时战车的一般配备,但是成得臣的这支“无退战车”又不一样:

“无退战车”,拉车的马多达八匹,四轮,车宽三米,车长六米,车上有甲士七名,成纵深排列,一人驾车,后面两人手持戈、戟短柄武器保护御者,再两人手持矛、殳等长杆兵器掩护侧翼,最后两人手持长弓负责远距离射击,另外,在大车的两侧,还装上了巨大的绞刀,这些可怕的绞刀在战车冲锋的时候能发挥巨大的杀伤力,能把任何敢于靠近的步兵和战车割成碎片!这还不够,整个战车加上战马统统包以铜甲护身,普通的箭矢根本不能伤其分毫,这种类似于现代装甲车的可怕武器,就是军事天才成得臣的精心杰作。这每一辆“无退战车”都是可怕的移动军事堡垒,足以踏平任何敢于阻挡在面前的敌人!

这边栾枝和胥臣还在纳闷,怎么楚军还不发动进攻,突然听到一阵震天鼓响,大旗飘动,从楚军阵中突然冲出一整排巨大的战车,闪耀的铜甲像乌云一样直压过来,气势极为惊人。

晋军不由一片骚动:“这是什么怪物!”

胥臣大声叫道:“不要害怕,给我放箭!”

弓弦响动,如雨的乱箭划过正午的天空,朝楚军的战车射去,一阵箭雨过后,胥臣却发现那些战车没有一辆停止前进,所有的箭矢不是被楚军拔掉,就是射在车马的重甲上,根本不能伤其分毫。

楚军开始反击了,战车上的射手开始和晋军对射,转眼间,几百个晋国射手就倒在了血泊之中,剩下的士兵赶紧拿起自己死去战友的弓箭,继续和楚军对射,这个时候楚军阵中突然又是一阵鼓响,一群标枪兵从战车的后面突然跑到阵前,将手中的标枪用力地掷向晋军,又有几百个晋军被强力标枪射中,损失惨重。

胥臣和栾枝终于见识到了楚国最为精锐的部队——若敖六卒的真正实力。这些可怕的战争机器实力之强完全超乎了他们的预计,和刚才的楚右师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栾枝咬了咬牙,高声喊道:“同志们,检验我们勇敢和忠诚的时候到了,我们一定要誓死守住阵地,绝对不能让楚军前进半步,一定要坚持到元帅打败楚左师那个时候!”

胥臣也叫道:“没错,多守一秒,就为我军争得一分胜机,兄弟们,给我顶住!”

这个时候,楚军已经冲到了晋军的第一道防线,巨大的战车很快撕碎了挡在晋军阵前的战车阵,和晋国的长戈兵短兵相接,大部分的晋军还没来得及交战就被楚军战车旁边的巨大绞刀撕成了碎片,只有少部分勇敢强壮的士兵冒死爬上了楚军战车,和战车上甲士展开了肉搏战。

战事很快就告了一个段落,晋军第一道防线的一千多名士兵全部壮烈牺牲,而楚军的30辆“无退战车”只有区区两辆被晋军击毁,剩下的二十八辆战车毫不停歇,继续朝晋军的第二道防线冲来!

第二道防线也没能撑上多久,很快就被巨大的战车碾过,数千名晋国士兵的生命换来的只有对方的四辆“无退战车”,剩下的二十四辆战车就像无敌的上古神兽一般,横冲直撞,黑压压地朝晋军的最后一道防线恐怖推进。

成得臣看到这幅情景,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得意地将手一挥,做领袖状:“哈哈,我果然是个天才!重耳老贼,洗干净脖子等着受死吧!传令下去,全军出击!”

若敖六卒的士兵们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听到主帅一声令下,全部欢呼跳跃,呐喊着跟在“无退战车”的后面呼啸而去。

与此同时,栾枝看着前面黑压压的楚国军队,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他长叹道:“难道我军这次真的就要这么玩完儿了,对不起,元帅,我答应过你我一定会拖住楚军主力的,可惜我要让你失望了!胥臣,我们冲出去跟楚军拼了吧,杀死一个楚军算一个,杀死一对算一双!胥臣,胥臣,你在干吗呢?”

但见胥臣在如此紧要的关头,竟然盘腿坐在地上,闭目养起神来。听到栾枝的叫唤,才睁开眼睛,微微一笑:“别急,休息,休息一会儿!”

栾枝快气疯了:“休你个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休息一会儿’,你以为你是一休啊!”

胥臣却并不理他,又闭上眼睛,进入到他自己的世界里去了。

栾枝真想把胥臣从地上提起来打他两个巴掌,他紧握拳头跑到胥臣身后开始想象自己狂揍胥臣的样子,胥臣突然大叫一声站了起来,差点撞到他的下巴。

栾枝吓得直拍胸脯:“胥臣,你搞什么飞机,一惊一乍的,你不要忘了,我们现在是在打仗,身上可是干系着几万士兵的生命呢!”

胥臣洒然一笑:“我当然知道我在打仗,所以我刚才才闭上眼睛,冷静地思考了一下如何对付楚军古怪战车的办法,而现在,我终于找到它一个致命的弱点了!”

栾枝听说胥臣已然想到了对付楚军战车的办法,不由欣喜若狂,一把抱住胥臣大叫:“真的吗?太好了,胥臣,I love you !”

胥臣被栾枝抱得全身发痛,挣扎着用力推开他:“love你个头啊,我可不想跟你搞断背,楚军就要冲上来了,快点行动吧!”

栾枝老脸一红,尴尬地说:“sorry啦,我只是一时太激动了!好,行动!”说着就要走,突然一拍头:“你看我,高兴得都忘了问你了,怎么行动啊!”

胥臣正色道:“咱们赶快把所有的长矛都找出来斜竖在阵前,越多越好!”

“长矛?弓箭都拦不住他们,这长矛有用吗?”栾枝摸着头问。

胥臣说:“楚军就要冲上来了,我没时间跟你解释,快点去干吧!”

于是,栾枝、胥臣两人赶忙传令下去,收集全军所有的长矛,然后让士兵们手持长矛,蹲在阵前,形成一片长矛森林,无数利刃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下闪烁出耀眼的金属光芒,气势极为壮观!

与此同时,楚军的“无退战车”队也已经冲到了阵前,这时候,奇怪的场面发生了,所有战车的战马一到长矛森林的近前就统统停住了脚步,任由御者如何催逼就是不肯前进半步。

胥臣哈哈一笑:“栾大夫,你现在明白了吧,所有的动物都害怕尖锐的东西,这是动物的天性,不是人类可以控制的。”(又扮虎吓马,又插矛阻马,如此了解动物的天性,胥臣真的可以去当个动物学专家了!)

栾枝大喜,又要冲过来给胥臣一个熊抱,胥臣机灵地躲了开来,嘿嘿一笑:“就知道你会这么干,还好我早有准备!”

无法前进的战车,无论它再怎么坚固,再怎么巨大,都是一具死车,战车上的楚军见晋军已然冲了过来,只好下车迎战,一场车战演变成一场步战,一场更为血腥的近距离肉搏战开始了。

成得臣见自己的“无退战车”竟然被晋军如此轻易地给破了,到手的胜利付诸东流,不由大恼:“晋国人还真是难缠!再耗下去我的左师就要玩完了!好,我就再让你们见识一样新东西,保证你们在临死之前大开眼界,死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大旗挥动,在楚军后又涌出三百名身着重甲,手持五米大殳的彪形大汉,这就是成得臣最引以为傲的亲卫力士,这些人都是成得臣在若敖族精心挑选出来的大力士,他们天生神力,在高强度的训练下练成了身披重甲还能挥动几十斤重长殳的能力,杀伤力极为惊人。

殳这种古兵器,其实就是一根八棱形的坚实粗木棒,并在柄端安有青铜殳头,长度一般为三米左右。据史籍记载,商代末期战争中已大量使用殳。《尚书·武成》中有“血流漂杵”等语,杵,就是商代士兵所使用的殳,后来随着历史的演进,在秦汉时期殳变成礼仪用品,改称“金吾”,御史大夫、司隶校尉等常常“执金吾”夹侍、拱卫皇帝。春秋时期,殳一般用于车战,主要攻击方式是向前撞击,但是成得臣的这支亲卫力士,天生神力,竟能将殳在地面上使用,而且不但能向前撞击,还能像棍棒一样左右挥动,由于他们使用的殳长达五米(普通的殳才三米),用力一扫,往往能同时击飞七八个敌人之多,其中的佼佼者甚至能一次击倒一整辆战车,大家想想看,三百个五米长殳同时抡圆挥动,那是一种如何可怕的情景,稍微算一下就知道,其杀伤面积居然宽达3000米之多,太可怕了!

面对这种防御力(重甲)和攻击范围(五米长殳)超强的部队,鬼灵精怪的胥臣也想不出任何妙招了,唯一的办法就是人海战术,先派一群人让他打,然后派敢死队趁着长殳尚未收回的时候冲到楚力士的近身以青铜短剑攻其盔甲无法覆盖的地方。

于是,城濮大战最为惨烈的一个场景出现了,无数勇敢的晋军奋不顾身地冲向可怕的楚军力士,然后被巨大的长殳撞击得倒飞起来,而剩下的晋军则无暇顾忌战友的生死,立刻前仆后继地冲上去,用手中的青铜短剑刺进楚军力士的咽喉,然后又被另外一个楚力士击破脑袋!顿时间,战场上充满了凄厉的惨叫声,骨骼的断裂声,和重甲力士轰然倒地的巨响,士兵们踏着脚下如山的尸体和如河的鲜血,睁着已经杀红了的双眼,扯着已经沙哑的喉咙,不断地战斗着,厮杀着,直到拼尽自己身上最后一丝力气,最后一滴鲜血。胥臣第一次对战争感到了无比的恐惧,他盼望着先轸和狐偃的部队能早一刻消灭楚左师,然后前来解救他们,让他能够早一刻脱离眼前这个可怕的修罗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