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山盟海誓

阿炳和师妹杨琴产生了爱情,共同的志向使他们爱得死去活来,经历了一场暴风雨之后,在惠山二泉池旁,两人对月起誓,结山盟海誓…

一个春天的早晨,红日初升,阿炳和杨琴就出了无锡西门,向惠山而去。他们从吊桥到了热闹的惠山街,这里是卖惠山泥人小店集中的地方,杨琴指着一个个憨态可掬、惟妙惟肖的泥人小福娃高兴地说:“阿炳哥,你看这小福娃多可爱。”

阿炳便掏出钱买了下来,送给杨琴。杨琴珍爱地接下,说:“谢谢阿炳哥。”

两人直奔龙光塔而去,到了惠山顶上。

“杨琴,你知道惠山福娃的来历吗?”

“不知道,阿炳哥,你快讲。”

“古时候,惠山出了一只猛虎,见人就咬,唯独对一个梳着阿福头名叫阿福的胖娃娃不咬,这样家家的小孩就都改梳阿福头,老虎见了就逃走了。从此,人们就把阿福捏成泥人拴在小孩的颈前,以辟邪。”

“啊,我也要把小阿福泥人系在脖颈上辟邪。”

于是,杨琴就掏出线来,把小阿福拴了系在脖颈上“阿炳哥,愿小阿福保佑我吉祥如意。”

“好。”

杨琴抬头一望,见锡山顶上一古塔高耸入云,不禁惊呼:“啊,好高的古塔。”

阿炳说:“这叫龙光塔,这山叫锡山,是惠山九峰中最高的一座,惠山因有九峰所以又叫九龙山。”

他们爬到了山顶,但见浩淼的太湖烟水空潆,让人遐想……又向四方环顾了一下惠山,望着躺在太湖北岸的九龙山如九龙戏珠。

太湖吟

白帆点点映彩虹,远山茫茫隐长空;

多少蹉跎伤心事,尽在濛濛烟雨中。

“阿炳哥,九龙山有什么故事吗?”杨琴问。

“有,相传太空云梦泽龙王生了九个儿子,一次在太空踢锡球,不料,锡球落到了地上就变成了今天的锡山。后来,那九个儿子又从天上下来继续踢锡球,闹得大水漫天。再后来,锡山脚下,出了九个勇士,勇斗九龙,并把九龙制服了,九个龙子也变成了今天的九龙山。”

“哦,是这样。难怪叫九龙山。”

“走,杨琴,我们去看惠山寺。”

“好的。”

惠山寺是被松柏掩映的古刹,沿途都是乔木古藤,桃柳其间,古刹背面是锡山龙光塔,前面是飞亭连阁,曲径通幽,穿过一股股林泉溪水,云里雾里才来到古华山门前,真不愧是烟雨惠山寺。

惠山日出

晨登惠山峰,彩霞水天中;

浓雾阴云散,荷红映日红。

他们参观了门前的古石幢,经过日月池上的香花桥,从半开的佛门来到了惠山寺二门。

阿炳问杨琴:“你知道这佛门为什么是半开半闭的吗?”

“我知道,佛门一启一闭表示佛门半开,有缘进来。”

“对,就是恶人不可进,善男信女才可以进。”

二门上刻着金光闪闪的“无锡大观”四个字。阿炳说:“我们去看听松石床。”

他们来到大同殿前的一座小亭内,看到亭外千年银杏华盖,亭内放着一块长方如床一样的巨石。石床上写有“听松”二字。

吟松

松涛阵阵涌如龙,狂风卷起欲跃空;

细雨轻轻点滴下,只与竹梅伴夜中。

阿炳指着石床旁的两株百年松树说:“我听人讲过,说人们曾经要砍这两棵松树,不料,树呼啸如泣;终于没有被砍掉。”

“为什么叫听松?”杨琴十分感兴趣。

阿炳说:“这石床是块仙石,躺在上面,就会听到松涛发鸣。金人金兀术被岳飞打败,垂头丧气地躺在这石板上,以为可以听‘松’不料刚躺下就听见松涛滚滚,如万马奔腾,他以为是宋兵追来了,竟吓得用手撑起石床来看,结果,用力过猛留下了这三条指甲痕印。”阿炳指着这三条痕印说:“杨琴你看。”

杨琴用手摸了摸说:“奇了。”

阿炳说:“杨琴,我们去看惠山二泉去。”

“惠山二泉,向往已久,我们走。”

春天,惠山清雅优美的古典园林中,桃花盛开,蝶蜂飞舞,在绿树掩映的岩石下,有一潭清泉,清澈见底,月亮升起时,圆月可以映于潭中,泉水清洌甘美,苏东坡题诗:“独携天上小圆月,来试人间第二泉。”故惠山泉又称二泉映月。

阿炳和杨琴来到了惠山二泉,十七岁的阿炳已长得身材伟岸,清癯的方脸,眉宇开阔,鼻梁挺直,俊秀浓黑的剑眉下,一双大眼聪慧有神,他指着上泉说:“杨琴,惠山二泉有上中下三个池,这上泉的水是最甜的。”

“阿炳哥,你喝,这泉水真甜。”杨琴舀了一盅泉水给阿炳,阿炳接过喝了,说:“惠山二泉的水,真是甲天下啊!可是我就不服气这泉水叫二泉,它哪点不如一泉。”

“阿炳哥,一泉在哪里?”杨琴问。

阿炳说:“一泉在江州庐山康王谷的谷帘水。”

“谁给定的?”

“茶仙陆羽。杨琴,你知道这泉水为什么这么甘美吗?”

“因为经过了山岩的滤渗,所以甘甜。”

“那你只说对了一半,还有一个原因是这泉水经过了惠山万株松根的蓄集。”

“啊,松根的蓄积,难怪这样清洌。”

“所以,这泉水还可以治许多病呢。”

两人坐在泉边的石凳上练起了琴,悠扬的琴声回荡在二泉上空……

这时一对情人来到了泉边,他们依偎着在泉边坐了下来,优美的琴声让他们互相亲吻……

阿炳和杨琴也陶醉在乐曲中,并且情不自禁地依偎在一起,曲终,两人一看都羞红了脸,可是谁也不愿分开……

“阿炳哥,让我们永远在一起。你答应我吗?”

“琴妹,我答应你,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那对情侣走了,阿炳和琴妹依偎得更紧了……

这时阿炳和杨琴都在憧憬着幸福的未来。

杨琴说:“阿炳哥,等到了我爸爸说的中国变成光明的中国,我们也成了杰出的丝竹高手的时候……那时候,我们……我们就……”

阿炳的心怦怦地跳着。

初恋的激情让阿炳心潮澎湃,他拿起了二胡,拉出了让人心醉的《二泉映月》初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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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太震撼了。”杨琴为阿炳的琴声倾倒,她说,“阿炳哥,这个曲子再好好磨炼一下,一定能成为最动人的乐曲。”

“真的吗,琴妹,以后我们经常到泉边来练琴好吗?”

“好的。”

这天,阿炳和杨琴登上惠山峰顶,站在惠山塔下,这时,八百里太湖尽收眼底,烟波浩淼,壮阔无垠……

远远眺望,青山如黛,但见七十二山峰在水天相连的烟波后时隐时现……

近望湖岸芦花泛白,红荷朵朵。

正值夏日,烟雨过后,天空升起一道彩虹,湖中白帆点点……

“啊,太湖太美了。”杨琴叹道。

“太湖,我们爱你……”阿炳喊道。

“阿炳哥,你说人生最美好的是什么?”杨琴问。

“拉琴。”阿炳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嗯,我也这样认为,不过,我爸爸说,人生要像太湖一样能滋润众多的人,才是最美好的人生。”

“滋润众多的人……好,这话太好了。老道长和我师父也这样说:人生在世,要无欲无为,这样才能普度众生。”

杨琴点了点头说:“道家和佛家一样都是为了普度众生,只不过佛家是从印度传来的,道家是我们中国本土的。”

这时,雾开云散,骄阳似火,映得满湖金光万道。

眼前壮丽的湖光山色和对美好人生的无限憧憬,使阿炳心血来潮,他拿过杨琴的琵琶,弹出了心曲——《太湖烟波》。

杨琴被他的琴声倾倒了,她赞道:“阿炳哥,没想到你弹琵琶也这样绝好。”

阿炳回到家,华清和问他:“阿炳,你上哪儿去了?”

“我和杨琴到惠山去了。”

华清和从阿炳发光的眼中,明白他在恋爱了。这时,他想起了他母亲的惨死……华清和的脸顿时变得煞白……

吃过晚饭,华清和把阿炳叫到外面散步,他对阿炳说:“阿炳,道士的恪守是什么,你应该知道。”

“师父,我一刻也没有忘记要遵守道规。”

“可是你现在已经违反了最重要的一条。”

“师父,我和杨琴只是在一起练琴。”

“这已经够了。阿炳,你要知道人言可畏呀!”

阿炳急得涨红了脸,分辩道:“师父,我们真的没有什么!”

“反正,阿炳,你必须听师父一句话,不要再跟杨琴在一起了。”

“师父,为什么?”

“为了你的一生。”华清和严肃地说,“你必须听我的话,否则我就要把你送回乡下去。”

“师父……”

次日,华清和又去找杨平理,两人迎着晚霞在中学校园内走着。

杨平理见华清和一脸严肃,很诧异,问:“清和,出什么事了?”

华清和叹了口气说:“你难道没注意到阿炳和小琴,他们……”

杨平理听了,吁了一口气,道:“我还当发生什么事了呢。”

华清和说:“平理,看在老知己的份上,我求你把他们分开。”

“清和,我知道你的内心很矛盾,你不愿意让阿炳重演自己的悲剧,但是要能真正做到,不是阻挡的问题。清和,你也知道,爱情是阻挡不了的,难道你自己的遭遇还不够教训吗?”

提起往事,华清和痛苦万分,说:“正因为这样,我才求你不要让他们在一起了,我已同意你的劝告,决定让他在这方面发展,所以不想让他再受到其他方面的打击。”

杨平理拉他坐在石凳上,说:“清和啊,正因为不能让孩子们重演父辈的痛苦,所以,我们不能阻挡他们,这个社会太黑暗了,要鼓励他们起来向黑暗社会做抗争,这才是积极的办法。”

杨平理又意味深长地说:“清和,时代不同了,孙中山先生已提出中华民族要革命,要推翻帝制,砸烂吃人的礼教,一切都会改变的。”

华清和说:“杨兄,我不懂这些道理,我只希望阿炳能平安无事。”

杨平理说:“清和啊,你怎么忍心让阿炳像你一样永远陷于痛苦之中?”

华清和仰天长叹,流下了两行痛苦的眼泪。

悠扬的琵琶声从鼋头渚半空向湖中传去。

这天,阿炳和杨琴两人在鼋头渚的岩石上弹琵琶,弹了一会儿,他们眺望着浩瀚的太湖,湖水耀金,波光灿灿。

阿炳说:“太湖真是美极了,我从小在太湖长大,但这湖光山色真是永远也看不够。”

杨琴说:“太湖是太美了,我永远也不离开太湖。最重要的是不离开你。”

“的吗?”

他们又依偎在一起。

杨琴抬头望着红塔,说:“好高的灯塔,直插云天啊!”

阿炳说:“琴妹,你知道这红塔是干什么的吗?”

“我爸爸告诉我,老人们说,太湖的浪太大,是因为这头大鼋常出来兴风作浪,害得不少船翻人落,所以人们就用这红灯把大鼋给钉住了,让它老老实实在湖边趴着,是吗?阿炳哥。”

下山时,遇到了暴风雨,他们拥抱在一棵松树下,阿炳第一次亲吻了杨琴……

爱情的激情让阿炳心潮澎湃,望着波涛汹涌的湖水和坚韧参天的劲松,阿炳热血汹涌,雨停之后,他在狂风中创作了《听松》一曲。气势恢宏、刚劲有力的乐曲在狂风中回荡……湖岸上万千翻滚的松涛发出的咆哮和狂风的呼啸与铿锵的乐曲,仿佛一曲交响乐在湖空激荡。

阿炳愈弹愈有力,他的头发在狂风中扬着,琴妹听了,震撼不已,她走了过来紧紧依偎着阿炳,尽情享受着这与风相搏、与松相击的乐曲。

曲终,杨琴赞道:“弹得真好,听这个曲子,让人充满了勇气,让人无所畏惧。”

热烈的爱情让阿炳的创作激情如泉涌。

这是一个十五的夜晚,在惠山二泉,一轮明月升上天空,圆月映于松竹掩映的泉水中,宛如仙境。

吟月

月色姣姣升湖上,春风送暖冬寒散;

柳岸桃红琴声传,归帆迎来鱼满舱。

阿炳和杨琴依偎着坐在泉边的石凳上。

阿炳拉了一段胡琴……

琴声低吟慢唱,杨琴叹道:“阿炳,你的琴声就像泉水滴下一样的清柔。”

杨琴弹了一段琵琶,阿炳赞道:“你的琵琶弹得婉转悠扬,如天女散花一样。”

杨琴说:“那我就永远弹给你昕,你的二胡拉得更好。”

“有你在我身边,我就拉得更出色。”

“那我就永远在你身边。”

阿炳激动地问:“真的吗?”

“真的……”

阿炳热烈地吻着杨琴,两人沉浸在幸福之中。

阿炳望着琴妹美丽的眼睛说:“让我们起誓,就让这二泉映月作证,我们永远不分离,永远在一起拉琴。”

杨琴激动地说:“对,让二泉映月作证,让我们的琴艺和我们的爱情永远在一起。”

月亮隐进了云朵,月亮仿佛知道了他们的心思,隐进了云里,天空暗了下来……,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琴妹吟道:

两心意切情意真,百里太湖来作证;

山盟海誓双心结,如若违背天将惩。

阿炳激动地说:“对,谁若违背天将惩,琴妹让我们对天起誓吧!”

“好,阿炳哥,我们对天起誓。”

两人向苍天明月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