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幸降临
不见了心爱的琴妹,阿炳心急如焚。
“琴妹,你在哪里?”
阿炳想去寻找琴妹,怎奈师父的病日渐严重,阿炳日夜守候在床旁。
不幸降临了……
这天晚上,华清和感到有些心慌,就躺下了。他叮嘱小道士:“你去通知一下,就说现在镇上兵荒马乱的,千万关好门窗。”
小道士应着去了,他便躺了下来。嚎嚎咙咙地便睡着了。
华清和被喊叫声惊醒了,他忙披起衣服,走出去一看,让他大吃一惊,寺庙里竟冲进了一些乱军,他们手持着枪,举着火把高喊:“把钱财献出来,饶你们一命,否则就烧了你们这破庙。”
华清和高喊:“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这些强盗。”
“干什么!要你们献钱粮,老子们没饭吃怎么打仗!”
华清和冲了过去,说道:“这是寺庙,不准你们胡来!”
“少废话,快把钱财交出来,否则我们就要烧了。”
“你们怎么这样不讲理,你们敢,我报告官府去。”
“官府?哈哈,老子们就是官府,看来你们不想交。那弟兄们,搜!”
华清和一把拉住为首的,被他一枪托打倒在地,乱军们喊叫着,冲了进来……
阿炳和崇安寺的道士们去扬州做斋醮演奏回来,刚到寺门口,阿炳他们惊呆了……
三清殿被乱军洗劫了,整个殿都被烧了,火还在燃烧着。
“啊,三清殿被烧了,快进去救火。”
阿炳冲进去,见师父躺在殿堂地上,身上在流血。
“师父!师父!”阿炳摇着已昏迷的华清和哭喊着。
华清和慢慢睁开了眼睛。
“师父,发生什么事了?是谁打伤了您?”
“是……是军阀乱军……”
“走,我背您出去,火烧进来了。”
阿炳把华清和背了出来,他回头看去,三清殿的大火还在燃烧,其他道士从火中抢出一点东西,看着燃烧着的寺院,大家站在一起悲愤无比。
上哪里去呢?寺院烧了……
华清和说:“只有到雷尊殿去。”
一个道士说:“雷尊殿是个破殿,里边什么都没有。”
华清和说:“没有,我们自己去想办法,不到雷尊殿,那我们连安身之地都没有了。”
道士们只得迁到破落的雷尊殿。
阿炳去学校找杨琴才知道,杨平理被抓走,杨音、杨琴兄妹已不知去向,阿炳听了心都凉了。
“琴妹,你在哪里?!”阿炳仰头向苍穹高喊。
没有回应……只有秋风扫下的落叶,一片一片地落在阿炳的脸上。
阿炳对华清和说:“师父,我要去找杨琴他们。”
华清和说:“上哪儿去找?现在我们大家在雷尊殿尚未落下脚,你应该和大家一起去推土建寺院,你能离开吗?”
阿炳叹了口气,一屁股坐了下来,生起了闷气。
华清和叹道:“唉,这些乱军真是害死人啦!”
阿炳只得跟几个道士一起去推土、砌墙,收拾雷尊殿。
阿炳爬到金刚台上打扫雷公、电母两座神塑,又在院墙外镌刻上“三清宝殿”寺名。
张道华嫌雷尊殿太简陋便不辞而别,奔其他道观去了。一道士来对华清和说:“道长,张道华说他投奔别的寺去了。”
华清和听了淡淡地说:“他要走就让他走吧,道家从不强留人。”
这天,阿炳和两个道士在砌墙,华清和拄着一根棍子往外走,阿炳问:“师父,您的伤口还未好,您上哪儿去?”
“我去化点儿缘来塑三清像。”
华清和一拐一拐地出去了。
阿炳看着师父的背影,十分感动,师父为了道观的生存带伤出去化缘,自己还有什么理由离开大家呢?
阿炳决定暂时不去寻找杨琴,决心和师父在一起把雷尊殿修建好。
这天早上,做完早诵,华清和对大家说:“我们一定要重塑三清神像,至少要让雷尊殿有寺庙的神威。我这段时间经多方走串化缘了一点儿经费。另外,我把自己所有的积蓄捐出来,一定要把三清神像塑起来,这样我们才能开始做礼、醮法事。”
总共七八个道士,他们听了都很感动,大家决定在雷尊殿里塑三清神像。
华清和拖着他的伤腿忙碌着。
三清神像终于塑起来了,虽然远远不如三清殿里的那样威赫,但很庄严,它凝结了华清和及大家的汗水。
雷尊殿举行三清神像揭幕仪式,这一天,远近的道士都来了。仪式开始,阿炳演奏的胡琴奏响了,华清和带领大家向三位天神行礼时,忽然昏倒在地。大家慌忙把他扶进里屋,华清和大口吐血,吓得阿炳要去请医生,华清和声音微弱地阻止道:“阿炳,不用去了,我们已经无力支付医药费了,让我静静地躺一会儿,你去住持着把法事进行完吧!”
阿炳含着眼泪出去,说:“继续奏乐。”
仪式结束后,阿炳和道士们都到里屋来看华清和,只见他面色苍白,喘息着躺在薄薄的木板床上。阿炳鼻子一酸,问道:“师父,您怎么样了?”
“不要紧,会好的。”
大家都焦急地守候在木榻旁,一道士说:“师父,我认识乡下一个郎中,我去请他来给您看看。”
华清和点了点头。
阿炳原想雷尊殿修好后去寻找杨琴,这是他最大的心事,怎奈师父的病日渐严重,阿炳只好决定再次推延,他日夜守候在榻旁。
乡下的郎中请来了,他给华清和把了脉,说:“道长是操劳过度,要好好休息。”他留下药方走了。
阿炳抓来了药,煎好后,端了来,一匙一匙地喂到华清和口中,华清和盯着阿炳欲言又止。
阿炳说:“师父,您千万别操心了,快闭上眼睛,把药吃了,就会好的。”
过了一会儿,一道士端来了一碗米粥,给华清和喝了。
阿炳日夜守候着师父。
这天,阿炳坐在华清和病榻上拉二胡,在矇眬中的华清和听了,说:“阿炳,道家音乐的最高境界是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阿炳听不明白,问:“何谓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华清和回道:“就是最大的声响,反而听来无声;最大的形象,反而无形。”
“我还是不懂。”
华清和温和地说:“老道长在世时,不是给你讲过‘道法自然’了吗?用心弹出来的曲就是最自然的音乐。”
“哦,我明白了,就是杨平理老师上课时讲的最好的音乐是不必刻意雕饰,是吗?”
“我不懂这些时髦道理,但我知道,要能做到用心弹乐曲,用心拉胡琴……”
“……才能达到音乐的最高境界,是吗?师傅,这是杨老师讲的。”阿炳说。
“就用心领悟吧!”
“谢师父教诲。阿炳一定用心拉琴。”
听到阿炳唤他师父,华清和痛楚地望着阿炳欲言又止。
这天,阿炳到集市去买东西回来,快到寺门时,忽然听见“救救我”的喊声,阿炳回过头,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头上插着草,一边喊一边跑了过来。
阿炳忙站住,等小女孩跑过来。
“大哥哥,救救我,恶人要卖我……”小女孩哭着说。
“要卖你?”
“嗯。”
阿炳把她头上的树枝扔了,赶快把她推进寺里,然后把门关上,不一会儿就听见猛烈的叩门声及凶恶的叫骂声。
“把门打开!”
“把小丫头交出来!”
“再不开我们就要砸门了。”
阿炳忙把小姑娘藏到柴房里的柴火堆里,用柴火把她遮盖好,这才把门打开。只见两个汉子凶恶地站着,就说:“你们喊什么呀,这是寺庙。”
“我们找人,把那小丫头交出来!”
“什么小丫头?我们这里是道观,是寺院。”
“是你把小丫头藏起来了。”
“没有啊!我没看见什么小丫头,我们这里只有道士,不信,你进来搜。”
“走,进去搜!”
两个恶汉便一间屋一间屋地搜起来,搜到华清和屋里,躺在床榻上的华道长厉声道:“畜生!这是神圣的寺院,你们怎么可以在这里作恶,给我滚!”
道士们也都围了上来,怒目而视,两个恶汉才走了。
清和说:“把小丫头带来。”
阿炳把小女孩从柴火堆中拉了出来,带到华道长屋里。小女孩扑通一声给华清和跪了下来,泣道:“老道长,救救我,恶人要卖我。”
华清和在榻上支撑着要去扶她起来,阿炳忙把小姑娘拉了起来。
华道长问:“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他们是什么人?”
“我叫阿珍,从江阴来,父亲早就没了,母亲又病死了,我被两个恶人拐卖到这里……”小姑娘已泣不成声。
“别哭了,孩子,既是无家可归就留在殿里吧。”
“太感谢老道长了,我年纪虽小,但我会烧水、会洗菜,还会淘米……”
“好了,你年纪太小,就在厨房里帮忙吧,晚上就跟看门的李道士的老娘一起住吧!”
“多谢老道长。”小阿珍又跪了下去,被阿炳扶起,从此,雷尊殿里就多了一个伶俐的小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