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走投无路

阿炳被赶出无锡城,他走投无路,走向湖岸……

正当阿炳向湖心走去时,忽然听到身后一阵少女悲惨的哭泣声,他一惊,停住了脚,一种救人的念头在阿炳心里升起……

一天,阿炳正坐在石桥上拉琴,两个当兵的走过来说:“我们长官请你去拉琴,跟我们到长官署去。”

“不去。”

“你还是跟我们去吧,拉不拉由你,可你要是不跟我们去,叫我们怎么交差呀!”

阿炳只好跟着他们去了。

原来,军官的七姨太做生日,厅堂里坐满了军官请来的客人。

军官让他的副官去叫阿炳拉琴,他击了两下掌说:“请诸位注意,今天我们请来了无锡著名的小天师阿炳,请他给我们拉琴助兴。”

阿炳把头转到一边,拒绝拉胡琴。

“怎么,你不拉?”副官怒问。

“不拉。”

阿炳看着这些军阀,想起了三清殿被乱军洗劫,道士们无家可归;想起杨琴一家的离散,想起了杨琴的死……

阿炳愤怒得头暴青筋,目欲喷火……

副官过去对军官说:“他拒绝演奏。”

军官大怒,就想羞辱阿炳,他说:“不想拉琴也行,那就让他陪我的七姨太跳舞吧,哈哈……”

客人们也大笑起来。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七姨太扭着腰肢,走到阿炳面前,伸开手臂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娇声娇气地说:“请吧!”

阿炳愤怒地打了七姨太一个耳光。

“啊!他打我!”七姨太哭着跑到军官身边。那军官大怒,高声道:“给我铐起来。”

阿炳被抓了起来,关了十多天才把他放了。

阿炳被赶出无锡城,他走投无路,便走到湖边……

阿炳来到了湖边,看着茫茫的太湖,他大脑里一片空白,径直往湖心走去,嘴里低声说着:“实在活不下去了……琴妹,我来了……琴妹……我来了……”

正当阿炳向湖心走去时,忽然身后传来少女悲惨的哭泣声,一声“天哪”的喊声后,接着便是扑通的一声。

阿炳吃了一惊,他停住了脚,啊,有人跳湖,一种救人的念头在阿炳的心中升起,阿炳掉回头向姑娘游去。

他抓住了那个少女的头发,然后把她救上了岸。

“为什么要救我,我不想活了。”少女哭着说。

“你才这么大一点儿就轻生,发生什么事了?”

少女只是哭不说话。

阿炳把少女带回自己屋里,他把自己的衣服递给少女说:“换上衣服,找去生火。”

阿炳到灶房里点着了柴火,女孩换好衣服后,来到灶房。阿炳帮女孩烤衣服时问:“你家在哪里?谁欺负你了?为什么要投湖?”

少女哭着说:“我给布店当丫头,被那老板……”

阿炳愤恨地说:“真是禽兽不如,你才这么大一点儿的孩子。”

“我才十三岁。”

“哼!我要替你申冤。”

少女的不幸唤醒了阿炳生存的欲望。

阿炳翻然醒悟,他想自己不能死,死了谁替这小女孩申冤。得活下来,要揭露财主的丑恶,为女孩报仇。

阿炳决定要活下去,于是他煮了一碗面给女孩吃,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菊。”

“阿菊,你不要到那布店去了,我帮你找另外的店,你千万不要再去投湖了,啊!”

“谢谢你,阿炳大哥,我知道你拉琴最好听,我在茶馆外听过。”

“那你要答应我,不再去寻死了!”

“你要不答应,我就不为你申冤。”

“好,我答应你,谢谢你救命之恩。”

“这就对了。”阿炳笑了。

阿菊吃完饭,有了点儿精神,她问阿炳:“阿炳大哥,你为什么要投湖?是谁欺负你了?”

阿炳的脸色顿时黯然下来。

沉吟了一会儿,阿炳说:“阿菊,我们都是被欺负的人,看样子我们都得活下去,要惩罚那些害我们的人。”

阿菊点了点头。

阿炳说:“走,去找我的穷哥们儿,让他们帮你另找一份工。”

阿炳拿起她烤干了的衣服说:“来,把它换上,然后我带你去,我在屋外等着。”

阿菊穿好衣服后,阿炳拿出一块大徉递给她,说:“这是我唯一的一块大洋,你拿去用吧!”

“啊,不,不,阿炳大哥,你那么困难,我坚决不要。”

阿炳硬是把钱塞给了她。

阿炳带着阿菊去穷朋友李二忠家,又唤来了两个穷弟兄,他们听了,个个都义愤填膺,一个说:“走,揍他一顿去。”

“对,揍死他。”

李二忠的哥哥李大忠,刚从工厂下工回来,他听了,说:“揍死他不是个办法,阿炳你应该把这件事编成唱词,到大街上去宣传。”

“对,对,编成说唱,我们帮你围场。”

阿炳点头道:“好,我马上编,只是阿菊今后怎么办?”

“是啊,上哪里安顿阿菊姑娘。”大家都犯难了,上哪里给阿菊找活儿?

阿菊说:“我先回乡下去,阿炳大哥给了我一元大洋。”

“我也给你一点儿,钱虽然不多,也是我们的心意。”

于是大家都给阿菊凑钱。

阿菊感动得直哭。

“谢大哥哥们。”

阿炳送阿菊到河边,阿菊感激地朝阿炳跪了下去,被阿炳扶起。

“阿炳大哥,阿菊永远感激您……”阿菊在小船上喊。

“有事进城来找我们。”阿炳向她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