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张说时代 张说余生
总体来说,开元年间的政治环境还是相对宽松,姚崇、宋璟、张说这些从高位跌落的宰相晚景都算不错,尽管权力没了,但皇帝的恩宠还在,国事顾问的待遇也非常不错。
不像明清时期的落马宰相,很多人不仅晚景凄凉,而且连家族都无法保全。
这就涉及一个皇帝的胸怀,有胸怀的皇帝一般都会给落马宰相留有余地,皇帝要结束的是宰相的政治生命,而不是自然生命,开元年间的李隆基便是如此;明朝的朱元璋等皇帝却完全相反,一旦自己与宰相斗争处于下风,就祭出最后的法宝——满门抄斩,这就是流氓行径了,不按套路出牌。
政治斗争就应限制在政治层面,而不能诉诸暴力和武力。
在相对宽松的政治环境下,张说的余生比较幸福,还为唐朝的八卦事业作出了巨大贡献,有两则唐朝趣闻就是经过张说广泛传播。
趣闻一:
长安有个富豪叫郭行先,郭行先有个女儿叫郭绍兰,郭绍兰嫁给了富商任宗。任宗外出到湘江一带经商,数年不归,音信全无。
一天,郭绍兰看见堂前有两只燕子在梁上嬉戏,便对着燕子说:“我听说燕子是从海东面来的,来回时必然经过湘江一带。我的丈夫多年不归,音信全无,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多想把信绑在你们的腿上,去送给我的丈夫。”
说完,郭绍兰泪如雨下,这时两只燕子上下翻飞,鸣叫不已,似乎答应了郭绍兰的请求。
郭绍兰问:“如果你们答应,就往我的怀里飞。”
燕子随即落到了她的膝盖上。
郭绍兰遂赋诗一首:
我婿去重湖,临窗泣血书。
殷勤凭燕翼,寄与薄情夫。
随后,郭绍兰便以小字把诗写在小字条上,系在燕子的腿上,一切完备之后,燕子鸣叫着飞走了。
任宗当时已经到了荆州,一天他突然看到一只燕子在头上飞鸣,正在他惊讶之际,燕子落到了他的肩上,这时任宗发现了燕子腿上绑着的小字条。
解开一看,正是妻子所寄的诗。
任宗顿时哭了,在他哭泣之际,燕子鸣叫着飞走了。
过了一年,任宗终于回到了长安,他向妻子展示了那封信。
后来,这件事被张说知道了,并广为传播,有好事者便诉诸笔墨,千古流传。
趣闻二:
长安城中有个富豪叫杨崇义,祖上几代都是富豪,家里的华服器玩甚至超过了王公大臣。然而就是这么个大富豪,居然被戴了绿帽子,他的妻子刘氏颇有姿色,但不守妇道,与邻居男子李弇私通,感情迅速升温。
为了把露水夫妻做成长久夫妻,他们决定向杨崇义下毒手。
正巧,有一天,杨崇义喝醉了,倒在卧室里,刘氏便跟李弇一起杀死了杨崇义,然后把尸体扔进了枯井。他们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奴仆和小妾都没有察觉,见证这一切的只有堂前架子上的一只鹦鹉。
为了掩人耳目,刘氏虚张声势派仆人四处寻找杨崇义,还向官府报案:丈夫彻夜不归,恐怕已经遭人毒手。
长安府官吏立刻行动了起来,前后排查了数百人都没有发现线索。
后来县官又到杨崇义家寻找线索,这时只听一声:冤枉!
县官抬头一看,说话的是鹦鹉。
县官把鹦鹉取下放在自己的胳膊上问道:“有何冤情啊?”
鹦鹉说:“杀家主者,刘氏、李弇也。”(鹦鹉还懂文言文。)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县官立即命人将奸夫淫妇拿下,一番审问,鹦鹉所言不虚。
长安府尹将这个案件奏报给李隆基,李隆基也惊叹不已。
奸夫淫妇最终被正法,而鹦鹉则被封为“绿衣使者”,李隆基特别恩准,放在后宫喂养,从此“绿衣使者”就不是一般的鸟,而是国鸟了。
张说知道了这件事,便用他的如椽大笔写了一篇《绿衣使者传》,好事者广为传阅。
值得一提的是,绿衣使者从此成了固定成语,特指鹦鹉,到近代又被赋予新的意义,特指邮递员。
关于张说的八卦到此为止,该到张说说再见的时候了。
开元十八年,张说病逝,享年六十三岁。在他身后,李隆基追赠他为太师。
然而到了给张说定谥号的时候,朝中却发生了分歧,太常寺给张说定的谥号为“文贞”,很多官员表示反对,他们认为张说配不上这个谥号。
关键时刻,还是李隆基一锤定音,他亲自在张说的神道碑上落笔:文贞。
从此,张说就与“文贞”为伍。
张说去世之后,李隆基对张说的三个儿子比较照顾,张说次子张垍还娶了李隆基的女儿,成为当朝驸马,张说长子张均做到了刑部尚书,哥儿俩一度很红。
然而,就是这么两个根红苗正的官二代,到“安史之乱”时却投到了安禄山的怀抱。
如此一来,结局就可以想象了,曾经很红的哥俩,最后都很惨:
张均流放到合浦,一去不归;
张垍死于安禄山的乱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