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 北洋军占领大智门 詹大悲处决张指挥

清军退守刘家庙阵地负隅顽抗。民军久攻不下,又无新的增援部队前来,作战部队甚是疲劳。天近黄昏,再也无力拼杀攻击。

标统谢元恺请令在刘家庙以南阵地备战过夜。两军对峙,枪声彻夜不断。

此时,冯国璋统率第一军已在滠口布置就绪。先锋部队探知民军士气虽高,但大多是新募之兵,并无训练。武器仅有山炮、步枪。而北洋军训练有素,机关枪、管退炮等,武器精良,且有海军配合作战。民军乌合之众,哪堪一击?冯国璋正待筹划,忽传清廷谕旨:

调陆军大臣荫昌回京述职。授袁世凯为湖广总督兼任钦差大臣,节制前方各军。

接着,冯国璋便得袁世凯由河南彰德发来密电:“九月初九,启行南下。”

冯国璋心领神会,放手大干。拟在袁世凯抵达之日,攻下汉口,借以报答知遇之恩。

次日拂晓,清军水陆并进。先以野炮四门对民军刘家庙以南防御地段猛烈轰击。之后延深射击,乱炮齐发,大智门车站附近房屋纷纷起火。清军由姑嫂树、造纸厂及铁路沿线攻击前进。

清军大部队从正面进攻,民军背腹受敌夹击,形势异常紧急,民军第四标标统谢元恺见后方被清军炮火截断,当即命令:“各军注意隐蔽,上好刺刀,待敌人接近时与敌拼刺。”

民军在战壕中隐蔽迎敌,只见清军前锋气势汹汹攻击前进。所幸民军在闸口一带还有山炮数门,开炮轰击清军前锋。清军就地卧倒,改为跳跃前进。

清军逼近一二百米时,谢元恺下令吹冲锋号,民军跃出战壕,刺刀闪光,杀声震天,猛冲敌阵,与敌短兵相接,展开肉搏。清军措手不及,惧怕近战,一个个胆寒心惊,手脚都酥软了。或被刺倒,或被击毙,被民军打得狼狈不堪,遗尸遍野。第一次进攻被打退下去,清军气焰大减。

标统谢元恺奔赴前沿阵地,指挥将伤员运下,鼓励士兵继续作战。士兵见标统亲临火线,勇气倍增。一个士兵说道:“标统指挥得好,敌人最怕拼刺刀,听到杀声,吓得屁滚尿流。”

引起周围士兵一阵哄笑。正说话间,炮兵标统蔡德懋从后面找来,向谢元恺道:“你们步兵打得很好。刚才清军炮轰大智门我炮兵阵地,我们已把炮位推进到前面,支援步兵作战。请谢标统统一指挥。”

谢元恺道:“这太好了。敌人再来进攻,我们步炮联合作战,定把敌人打个落花流水。”

此时,火线沉寂,双方对峙。士兵们在工事中啃馒头,吃酱肉,提前用过午饭,准备再战。

刚过中午,忽有海军舰只以重炮对大智门以北民军阵地猛烈炮击,民军阵地霎时间烟尘滚滚,陷入火海。长时间地持续炮击,几乎把民军阵地犁遍,防御工事大部被摧毁,死伤甚重,无法支持。

一颗炮弹呼啸而至,谢元恺匆忙卧倒,炮弹在谢元恺近旁轰然爆炸,掀起的泥沙把谢元恺埋了半截,军衣被弹片划破数处。谢元恺滚进弹坑,手持望远镜观察敌阵,前方却不见敌踪。谢元恺立刻识破敌人诡计,迅速匍匐着找到炮兵标统蔡德懋道:“情况危急,敌人诡计多端,企图用炮火把我阵地夷平。与其死守,被敌人炮火消灭,不如转守为攻。步炮联合,收复刘家庙。”

蔡德懋道:“对,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赶快转守为攻,炮兵随后跟进。”

其他部队长官也一致同意,于是分头下达进攻命令。

谢元恺决一死战,亲率敢死队督队前进。一声令下,民军跳出工事,猛虎下山一般冲向前去。

刘家庙前沿清军,忽见民军勇猛呐喊冲来,吓得望风回逃,又听到督战队机关枪哒哒响起,阻止后退。清兵进退不得,均伏地不动。

蔡德懋率炮队随后跟进。为首一辆炮车车轮陷入凹坑中,蔡德懋便与炮手合力搬动车轮。被清军炮兵发现目标,炮火集中打来,轰然巨响,炮车被敌炮命中,炮手伤亡,蔡德懋倒入血泊中。

谢元恺正挥兵冲向敌阵,距敌百米处,忽闻蔡德懋阵亡。谢元恺怒发冲冠,痛不欲生,高举指挥刀,大吼一声:“冲啊!为蔡标统报仇!”

率先冲向敌阵。清军机关枪突发,哒哒——子弹雨点般迎面射来,谢元恺胸部中弹,血如泉涌,再拼命前行两步,踉跄倒地。

这时,两军相距很近。民军冲锋士兵见谢标统阵亡,一时乱了阵脚,敢死队长马荣挺身高喊:“冲啊!继续冲啊!”

但只冲上十几米,也被清军机枪打倒。火线失去指挥,士兵转身后退。清军立刻转守为攻,掩杀过来。民军不支,潮水一般退往市内。清军遂进占大智门车站。

标统谢元恺、蔡德懋阵亡后,尸体被马弁抢下火线。敢死队长马荣腿部负伤,晕倒在地,竟被清兵活捉了。清兵见马荣斜佩的“敢死队长马荣”黄色绶带,气急败坏地夺下他的空手枪,捡起指挥刀,把他团团围住。待马荣呻吟着清醒些时,清军小头目狞笑着说:“好一个敢死队长,怎么不动弹啦?”

马荣忍痛,忿然不语,清军小头目骂道:“你这土匪,怎么不说话?”

说着,用皮靴猛踢马荣流血不止的大腿。马荣痛如刀割,却不肯在敌人面前示弱,忽大声说道:“我不是土匪,我是革命党。要杀便杀,革命党是不怕死的。”

小头目冷笑一声:“哼,这小杂种,还不服气哪!要死,可不那么容易!”

又用皮靴猛踢马荣伤处。一阵剧痛,马荣又昏死过去。清军小头目喊一声:“弟兄们,把他拖到前面去。”

于是,几个清兵连拖带拉把马荣弄到大智门车站,捆到一根石柱上示众。马荣剧痛难耐,自知必遭敌人毒手,便挣扎着大喊:“我是救国救民,我是革命党。你们至今尚不觉悟,你们惨无人道,丧尽天良……”

清军小头目把一块脏手巾塞进马荣口中,马荣拼死挣扎,又痛昏过去。

清军标统马继曾前来大智门视察,小头目指着马荣报告道:“报告长官,活捉革匪敢死队长一名。他还破口大骂,请示官长如何处置?”

马继曾走到石柱前,眯缝眼睛上下打量马荣。马荣口塞手巾,不能说话,只用充满仇恨的目光盯住马继曾。四目相对,似是四只利剑相斗。马继曾第一次看到革命党,他记起在刘家庙遭伏击的奇耻大辱。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无名怒火,陡然而起,他把嘴一歪,拖长声音命令道:“把他——活剥皮。”

于是,那清军小头目带领众兵先用战刀把马荣军衣剥光,小头目持战刀在马荣眼前威胁地晃一晃,凶恶地大吼一声,刀刃直从马荣天庭划下,只见鲜血四溅。刀尖剖开肚皮,五脏从腹腔涌出,马荣立刻变成一个血人。对革命无限忠勇的马荣,竟被清兵活活剥皮,惨遭杀害。

民军中流传一首歌谣为证:

智勇双全好马荣,武昌首义立奇功。

三军无主混沌日,床下拖出黎元洪。

血战汉口争先锋,重伤不屈骂敌兵。

面对屠刀无惧色,堪称开国一英雄。

清军占领大智门车站,进入市区。汉口军分府所在地开始吃紧。詹大悲等人共商应急办法,何海鸣道:“清军占领大智门,再进攻即达歆生路一带。胡石庵的《大汉报》已搬去武昌。民军反攻无望,我们必须速作准备。”

詹大悲道:“府中还关押张景良、刘锡祺,实是累赘,必须先做处置。”

温楚珩道:“张振武派人捉张景良。我意还是送武昌军政府,了结此案。”

詹大悲道:“张振武是党人,素与黎元洪、张景良不睦,深怕黎元洪把张无罪释放,故押到我处审讯。”

何海鸣道:“我们昨日已经审讯,记录已报送武昌。现在由大悲电话请示办法好了。”

詹大悲去电话间向军政府军务部通电话。张振武回答说:“审讯记录已呈送都督,都督无话可说。你们军分府就地处置。”

电话至此中断,接着便传来一阵枪炮声。

詹大悲将张振武回话向何、温二人说过,温楚珩道:“此二人留之对革命有害无益。战事紧急,莫如开列罪状,斩首示众,免除后患。”

詹大悲、何海鸣也表示赞成,找出军政府所颁军令、禁令等,拟出判决书。开庭时,詹大悲等人端坐堂上,卫队将刘锡祺、张景良一并带进。

詹大悲高声宣读判决书:“罪犯刘锡祺,原为第八镇正参谋官,出差归来,拒绝至武昌军政府报到。自命为满清官员,不肯投降。潜入民军炮兵司令部,刺探军情,甘愿与革命为敌。根据军政府八条法令之第五条规定:‘官兵不受调遣违背命令者斩’,着即判决刘锡祺斩首示众。

“罪犯张景良,原为汉口前线指挥官。汉口作战前,挟持都督不许出兵。出任汉口指挥官后,畏缩不前,临阵脱逃,焚烧粮台,助敌为虐。根据作战禁令第二条‘畏缩不前者斩’;第三条‘临阵脱逃者斩’;第四条‘勾结敌人者斩’等项规定,着即判决张景良斩首示众。”

刘锡祺呆若木鸡,不做言语。张景良则噗通一声跪倒地下,叩头求饶:“我家中还有妻儿,饶我一命,我再不敢了。”

詹大悲将惊堂木“啪”地拍响,喝道:“你罪恶滔天,军法难容。着即枭首示众。”

卫队一拥而上,把张景良、刘锡祺押下,推出军分府枪决,于四官殿木柱上枭首示众。

刘家庙得而复失,清军拥入汉口市。此役第二协统领何锡藩右背中弹、第四协统领张廷辅负伤。步兵标统谢元恺、炮兵标统蔡德懋、工程队队长李忠孝相继阵亡。敢死队长马荣惨遭杀害,前线官兵伤亡两千余人。

晚间,参谋部参谋甘绩熙由汉口回武昌报告当日战况,革命同志听后异常悲愤,潸然泪下。黎元洪则更惶恐,说道:“今日之战,为何死伤这多将校?汉口无人指挥,恐难保住。”

心中暗自后悔,当初不该出兵刘家庙作战,致使伤亡如此严重。一旦追究责任,如何担当得起?

吴兆麟深悉黎元洪性格,看出他惶恐后悔之意,便首先发言道:“今日汉口前线受挫,原因是敌人武器精良。我民军虽缺乏训练,但士气高昂,主要是缺乏机关枪、管退炮。非战之罪也。”

黎元洪这才神色稍安,请诸参谋研究对策。民军缺乏机关枪、管退炮,有人主张到日本购买军火;民军伤亡严重,有人主张扩充军队;清军军舰参战,实是可恶,有主张设法炸毁敌舰的……都是远水难救近火。最后,不得已仍然暂行维持现状。唯一办法,电告湖南、江西迅速派兵来援。

会议快结束时,忽接两封急电。一封是广东军政府都督胡汉民来电:“革命党已于昨日炸死旗人凤山将军,全省为革命军占领。”

另一封是:“贵州光复,公举杨柏舟、赵德全为正副都督。”

黎元洪命将广东、贵州两省光复电文布告武汉地方,并转知各部队。此时,全国革命形势颇为乐观,只这湖北前线黑云压城城欲摧,外喜而内忧。特别汉口战事失利,再无指挥官可派,令人作难。

黎元洪思索再三,商量要吴兆麟、蔡济民渡江视察,指导防御。又一再叮咛道:“现在军政府缺人办事,你们切不可去火线,致受危险。只将各长官召集分配任务,分区防守。然后即返武昌,切切不可久留。”

黎元洪又把王安澜、甘绩熙找来,说道:“汉口前线失去主将,又无合适指挥官可派,我甚作难。军中不可一日无帅。唯一办法请你们二人去汉阳一趟,与宋锡全统领面商,请他出任汉口前线指挥官,看他意下若何?”

甘绩熙说道:“好的。我们去说服他,一定要他去汉口前线指挥作战。”

黎元洪唯恐甘绩熙又干出手枪威逼的勾当,急忙道:“不可鲁莽从事,要好生劝驾。”

王安澜道:“我们懂得都督的意思,临危受命,请他顾全大局。”

黎元洪道:“是的,是的。临危受命,顾全大局,将来论功行赏。”

王安澜、甘绩熙赴汉阳后,旋即返回,向黎元洪报告道:“宋锡全率领队伍逃往湖南去了。”

黎元洪蓦然色变,惊骇莫名,结结巴巴问道:“什——什么时候?队伍是么样走的?”

甘绩熙道:“昨夜,长江水师统领集中船队于汉阳东门外,队伍乘船去长沙。”

黎元洪又问:“汉阳防务情况若何?”

王安澜道:“汉阳已成空城,仅剩几个散兵在街上游荡。”

黎元洪道:“此事不可声张,切切不可声张。请甘参谋去把孙部长请来,商量办法。”

于是,甘绩熙去把孙武请来。孙武怒不可遏,说道:“宋锡全弃城潜逃,此事非严办不可。”

甘绩熙道:“水师统领陈孝芬是共进会大都尉,为何和宋锡全勾结一起?”

孙武道:“究竟何人主谋,必须查清。”

黎元洪道:“现汉阳已成空城,清军一旦发觉,必然乘虚而入。当务之急,要对汉阳防守问题做出决策。”

在参谋部会议上,有人主张汉口、汉阳同时放弃,集中兵力确保武昌。另有人反对:提出汉阳至关重要,战事正进行中,汉阳兵工厂丢失,子弹、枪支均无来源。也有人提出军政府迁汉阳,都督镇摄大局,誓与汉阳共存亡。争论结果,仍是固守汉阳待援。孙武提名,任命标统蒋肇铭为第一协统领,率本标官兵及南洋归国华侨志愿军、外省学生军数百人,去汉阳收容残部,筹划防守,以后再陆续补充兵员。汉口参战部队,必要时撤退汉阳。对宋锡生逃跑事件,严加保密,防止清军乘虚而入。对惩办宋锡全一案,又怕影响湖南援军,暂时搁置。

孙武回军务部调遣队伍及学生军去汉阳布防。刚及就绪,忽见长江水师统领陈孝芬带队官前来,向孙武行举手礼。孙武先是一愣,继而向陈孝芬怒道:“你不是跟宋锡全潜逃了吗?怎还有脸来这里?来人啊!把逃兵捆起来。”

陈孝芬躬身作揖道:“请部长暂息雷霆之怒。我如确实潜逃,怎又会回来?我是上了宋锡全的当。”

孙武道:“你怎么会上当?你说,你说!”

这时,军务部已围满了人,几名马弁已贴近陈孝芬,只待动手。

孙武坐在沙发中,只听陈孝芬说道:“昨晚深夜,宋锡全派人把我找去,通知我说:‘情况紧急,把所有船只集中汉阳东门待发。’我问:‘发生什么事?’宋说:‘到汉阳东门便知。’我不好多问,便急去命令全部船只开到东门,我再去东门外候命。到东门见岸上辎重堆积如山,队伍正在集中,有从鹦鹉洲陆路上行的,也有乘火轮驳船溯江而上的,像打败仗溃退一般。我找宋锡全问:‘究竟怎么回事?’宋说:‘黑山炮兵电话,敌人已由黑山上面渡河,不得不退却。’我说:‘听说前线正在血战,这消息怕不确实。如果是虚报军情,我们没有得到武昌方面命令,私自撤退,影响战局,责任可是重大难承啊。’宋说:‘消息确实,我们一起回武昌。’我随宋上船,至鹦鹉洲上面的荒五里,我便问他:‘这里还不过江吗?’宋说:‘从沌口过,沌口安全些。’船到沌口,宋又说:‘沌口过江仍不安全,到金口再讲。’天亮到金口,我说:‘该过江啦!’王宪章拢来说:‘孝芬,不要喊了,汉口不保,汉阳也无法守住,我们一块儿去长沙找焦达峰吧!’我吃惊道:‘你们为什么把我蒙在鼓里,你们去长沙,我不去。’王说我太死心眼,说汉阳是守不住的,到长沙后大有英雄用武之地。我气忿之极,但又不好发作,坚决不肯同行。别人也来劝说,我执意不肯。同行的水师士兵也不答应。这时,宋锡全走上来说:‘对不起,孝芬不肯同行,不好勉强。’便拿出两千串官票给我说:‘这几个钱,送你们做伙食。’我和水师士兵从金口下船,匆匆返回武昌,路上还没吃饭呢!”

说着,从腰中掏出两千串官票,放到桌上。

孙武冷笑道:“你原是共进会的大都尉,却留在汉阳和他们搅在一起,这次可上了贼船吧?!”

陈孝芬道:“我原是随马队去襄阳,起事时接省密信即向回赶,到汉阳碰上王宪章、黄振中在江边巡查,见面便拉住我说:‘你不要回武昌,就在汉阳,我们都来帮宋锡全的忙。’拉我去见宋锡全,宋派我做水师统领。我怕他们说我想到武昌做大官,不愿做小官,只好答应下来。觉得在哪里也是革命,何必分彼此呢?”

孙武道:“不必说了,文学社的人把宋锡全抬出来,他平素就不甘受武昌军政府节制。看在过去分上,我相信你的话。你赶紧去向黎都督报告一切,把情况讲清楚。”

于是,陈孝芬带水师队官去军政府见黎元洪。刚进头门,卫兵就上来把陈孝芬的佩刀、短枪等摘下,又搜过身,弄得陈孝芬莫名所以。待他到都督办公室,敬过礼还未待报告,黎元洪怒容满面道:“你跟宋锡全跑了吗?着即交军法处问罪。”

陈孝芬脸色煞白,他身后队官扑通一声给黎元洪跪下道:“报告都督,我们是被骗上船的,到金口坚决返回,请都督明察。”

李作栋也随后赶来,多方说情,黎元洪这才消敛怒容,说道:“一切都知道,你去军务部报到去吧!”

黎元洪把陈孝芬等人刚打发走,居正、蒋翊武匆匆走进。居正手持电报说道:“顷接上海《民立报》来电,黄克强先生明日抵武昌。”

黎元洪精神为之一振,急忙接过电报阅看,商量迎接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