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选贤任能 5、慧眼识英雄:发现写降表的徐世

李渊和李世民为了唐军的蓬勃发展,在裴寂、唐俭、房玄龄、杜如晦等谋臣的建议下,到处搜罗人才,为其所用。他们甄选人才可谓不拘一格,不管是降兵还是俘虏,不管是士族名流,还是山野隐士,他们都会尽力挖掘,其中有很多人才甚至是无意中被发现,也会加以重用。他们力求可以得到更多有用之人,为这个逐渐发展起来的王朝效力。

在李唐的发展过程中,很多与他相当甚至强于他的劲敌都被一一击败,这其中包括曾经众望所归的李密。在李渊起兵之初,天下义军皆以李密为马首是瞻,李渊等人还联名写信给李密,请他称帝,许诺一定会拥戴他。皆因李密所率领的瓦岗军不仅人才众多,而且军力强盛,天下无出其右者。但是,心高气傲的李密却被狡猾的王世充所败。在洛阳被王世充一次次消耗了瓦岗军大量军力,李密走投无路,甚至要拔剑自杀,幸亏被他身边的王伯当拦住。当时的情形,李渊已经到了长安,拥立隋恭帝,以大丞相自居,实权在握。而其他义军虽也有称帝者,但摇摆不定。又因之前李渊曾和自己有旧谊,所以李密还是决定投奔李渊。

在李密兵败之后,远在黎阳其实还有一支他的旧部,即徐世所带领的一部分军队。徐世本来是翟让的旧部下,他和翟让一起千辛万苦建立起了瓦岗寨,最后却被李密所夺。翟让死后,李密为了安抚旧部,虽然没有杀徐世,但也对他不甚放心。因为在他的心里,徐世毕竟不是自己的人,生怕他会因为忠于翟让而做出妨害自己的事情来,所以让他率领一部分军队离开洛阳,远远驻守在黎阳等候调遣。谁知翟让死后,瓦岗寨逐渐衰落,最后被王世充所灭。李密思虑再三,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去黎阳,徐世恐怕会对自己不利。于是咬牙直接投奔了长安,心想若不是自己挡住了隋军,李渊又怎么能那么轻易夺了长安,希望那个曾经以“兄”相称的李渊可以善待自己。

李渊看到李密来投自己,心里虽然暗自高兴,嘴上也依然对他尊敬,以“兄”呼之,但却只给李密一个无实权的光禄卿职位,这和李密所期待的待遇差距太大了。但寄人篱下,他也就只好忍了。

而在黎阳的徐世却并不是李密所想的那样,他眼见李密兵败,正整装打算去接他,却得知李密已经投唐。帐下的谋臣柳燮对徐世说:“当初李密以不仁之心杀了翟让,他其实对您也是心怀不轨,要不是因为有一队忠心之士跟着,他恐怕也会对您不利,现在他落得这个下场,也是自找。”

徐世却摇摇头说:“当初翟让被杀,瓦岗寨的很多将领被迫离开,程知节、罗成、秦叔宝等都去投奔唐了,而我没有去,正因我以瓦岗为己任。我看着它一点点建立起来,虽然翟让已死,但我也不愿它毁掉。现在李密兵败,其实我心里也很难过。”

柳燮给徐世出谋划策,建议他正好借此机会自立为王,带领残余的瓦岗军争得一隅。但是徐世却不想,他分析了一下当前的形势,李渊已经控制了绝大多数兵力,占据着优势。自己在这个时候起兵,只能是等着李渊来消灭自己而已,倒不如自己也去投奔唐。

柳燮说:“将军既然想去投唐,那把我们现在所驻守的黎阳献给唐,也可以得到荣华富贵。”

徐世说:“我若投唐,也是以瓦岗寨的名义,而绝非为了我自己的荣华。”他将城中的军队、武器以及土地的情况都做了统计,所拥有的辎重财产都编制成册,便一路直奔长安而来。

李渊听说瓦岗寨的徐世已经到了长安,对身边的裴寂说:“瓦岗寨现在所剩下的,也就是黎阳了。这次徐世前来,肯定是来献城的。至此,我们就算全部兼并了瓦岗寨,所以这一次可以大大奖赏一番,给徐世高官厚禄也不为过。”

裴寂、刘文静等均在身边称赞附和。谁知直到第二天,还是不见徐世前来拜会。李渊深感奇怪,便让李世民去打听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徐世进到长安另有谋算?

李世民通过了解之后,向李渊汇报:原来徐世进城后,并没有来投奔李渊,而是先去拜会了李密,并将手中所握的黎阳军事、土地的图册,全部献给了李密。

李渊大惑不解,对李世民说:“这个徐世还真是奇怪!”便宣王伯当来见,向他问个究竟。

王伯当见李渊对此事如此重视,便详细汇报了事情的经过。原来,他见到徐世之后,曾经劝说他直接前来拜会李渊,将图册献给他。但是徐世却说:“我本来是瓦岗寨中人,李密既然是我的主公,我又怎么能越过他来拜会唐国公呢?就算是要献上黎阳,也应该是让主公李密来献,而不是我。”王伯当告诉他,若直接献黎阳给李渊,说不定可以博得李渊欢心,高官厚禄也不在话下。但徐世却依然不为所动,坚持将图册交给李密,由他来决定何时献给李渊。而在瓦岗寨时的一帮旧友都纷纷前来,也是劝他先去拜会李渊,徐世依然不为所动。

徐世见到李密之后,恭敬地献上了黎阳的图册。李密大受感动,想不到自己兵败之后,徐世还对自己如此忠诚恭敬,对他说:“当初我真是看错你了,一直误以为你会对我不忠。”

徐世却说:“翟让自然是我瓦岗寨的主公,但是他已经不在了。而现在能领导瓦岗寨的只有您,所以我忠于瓦岗寨,也就是忠于您。”一番话说得李密愧不敢当,只叹自己当初未能以诚待之。

李渊听了王伯当这一番描述,深深为徐世的忠诚而感动,在当前动荡的时局中,凡是手握兵权的将领,都有反叛自立的可能,这种情形下,徐世还能忠于李密,实在是难得。他命王伯当迅速传徐世前来拜见自己。

徐世来到李渊面前,恭敬中依然不卑不亢。李渊问他:“你为何不将黎阳的图册献给我?反而献给李密?难道你还有谋逆之心?”

徐世说:“我以李密为主公,自然万事以他为先。我此来便是献城,又怎么会有违逆之心呢?”

李渊故作怒色地说:“现在李密已经投到我旗下,你既然是他的部属,自然也是我的部属。你难道不该是以我为先吗?”

徐世依旧不卑不亢地说:“为人臣子者,最重要是一个‘忠’字,我一天是瓦岗寨的人,就一世都是瓦岗寨的人。现在虽然投到了您的旗下,但我首先也应该是忠于自己的主公。若是越过他来向您献城,那便是对主公的不忠。这样的臣子,又怎么能算忠诚之人呢?”

一席话说得李渊身边裴寂、刘文静等人连连点头,李渊心里也对他大加赞赏,这种人在乱世中是很珍贵的,也正是李渊所需要的。李世民站出来说:“徐世忠于故主,情有可原,我愿意替他求情,请父亲不要降罪于他。”

李渊哈哈一笑,对徐世说:“我刚才只是试探而已,对你的所作所为,我也是深感佩服啊!你这样的忠贞之士越多,天下才能越太平。”

裴寂也说:“徐世本来可以为自己博得更多富贵,但是他却不屑,而是品行为先。主公应该对他嘉奖,以便让天下人都来效仿。”

李渊说:“你说得对,他既然并不求富贵,我就应该给他更高的赏赐,那就赐他国姓‘李’,再加封为曹国公!”

徐世听到李渊对自己大加赞赏不说,还以国姓赐之,欣喜之余也非常感动。原来唐国公如此仁厚,难怪起兵以来势如破竹,如此看来天下必为李家所得。他走进这道门的时候还是败军之将前来投诚,但当他走出这道门的时候已经是曹国公李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