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偏安的最后岁月 二 光宗惧妻

宋光宗赵惇为宋孝宗第三子,为孝宗原配郭氏所生。郭氏出身名门,为宋真宗郭皇后外家的六世孙。郭氏在宋孝宗继位前病死,后被追封为皇后。郭氏共生四子:长子赵愭,封邓王;次子赵恺,封庆王;三子赵惇,开始封为恭王,也就是后来的宋光宗;第四子早夭。按照宗法,郭氏的儿子均为嫡子,于是宋孝宗先立长子赵愭为太子,但不久后赵愭病死。按照顺序,太子位应该轮到次子赵恺。但宋孝宗更偏爱三子赵惇,认为赵惇“英武类己”,而次子赵恺过于宽厚仁慈,其实就是嫌赵恺窝囊软弱,赵惇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被幸运地立为太子。不过,公平而论,宋孝宗本人并非什么英武之辈,他的宝贝儿子赵惇更非“类己”。

赵惇当上太子后,开始尚对宋孝宗毕恭毕敬,宋孝宗情绪好时,赵惇也“喜动于色”,宋孝宗不高兴时,赵惇则“愀然忧见于色”。但他并非真心对父皇谦恭,不过是为了保住储君之位而被迫做出来的表面文章。这样表面的文章做得久了,难免会有所厌烦。过了四十岁以后,赵惇已经当了十几年的太子,便开始有意无意地暗示宋孝宗早日传位。有一天,赵惇故意对宋孝宗说:“我的胡须已经开始白了,有人特地给我送来了染胡须的药,不过我没有用。”这弦外之音就是你儿子都已经一把白胡子了,该过过当皇帝的瘾了。宋孝宗自然明白儿子的心意,却故作不明白,严肃地回答道:“白胡须有什么不好?刚好可以向天下显示你的老成。”

赵惇碰了钉子后,不敢再公然试探,转而讨好太皇太后吴氏(宋高宗皇后),想靠太皇太后的力量来取得皇位。吴太后也明白赵惇的心意,曾经向宋孝宗暗示过,但宋孝宗却说太子还需要历练。这一系列的事件,在赵惇心中留下重重的阴影,从而直接导致他开始疑惧自己的亲生父亲。

一直到淳熙十六年(1189年)二月,宋孝宗因为要为宋高宗服丧,才主动禅位给太子赵惇。四十三岁的赵惇终于盼到了朝思暮想的皇位。最讽刺的是,他一直迫不及待地要当皇帝,登上帝位后却无所作为。不仅如此,之前他对父皇的种种嫉恨,开始在各种外力的因素下逐渐诱发,从而导致了长达数年的“过宫事件”。

宋光宗即位之初,曾率宫中嫔妃游览聚景园。本来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因为没有邀请太上皇而遭到了非议。群臣纷纷上书,指出宋高宗在世时,宋孝宗每次出游都要恭请宋高宗同行,而宋光宗却只顾自己游玩。言下之意是指责宋光宗不孝,宋光宗看了奏章后自然很不高兴。刚好此时宋孝宗派宦官赐玉杯给宋光宗,宋光宗一时没有拿稳,将玉杯打碎了。宦官回到重华宫,向宋孝宗禀报,故意说:“官家一见玉杯是太上皇赏赐,非常气愤,就将玉杯摔碎了。”宋孝宗听了,自然非常不高兴。父子之间的嫌隙渐生。

还有一次,宋孝宗游东园,按照惯例,宋光宗作为儿子,应该前去侍奉。但一直到家宴之时,仍然不见宋光宗的踪影。亲生的儿子连起码的礼数都没有,宋孝宗心中的不快可想而知。刚好他身边的宦官爱搬弄是非,故意在园中捉鸡,还大声叫道:“今天捉鸡不着!”当时临安人称乞酒食于人为“捉鸡”,宦官显然是讥讽宋孝宗这个太上皇已经时过境迁,沦落到寄人篱下的地步了。宦官敢如此嚣张,显然宋孝宗父子关系的紧张已经公开化,而矛盾则因为宋光宗皇后李凤娘的挑拨进一步加剧。

李凤娘,安阳人,庆远军节度使李道女。据说她出生的时候,有黑凤凰聚集在李道营前的石头上,令人称奇,于是,李道给新出生的女儿取名为凤娘。李道出师湖北时,听说当地道士皇甫坦善给人看相,便请他给女儿看相。皇甫坦一见李凤娘,便大惊失色道:“此女当母仪天下,请务必妥善抚养。”后来,皇甫坦得到宋高宗宠幸,偶然谈起了李凤娘。当时恭王赵惇尚未娶亲,宋高宗便命纳李凤娘为恭王妃,赵惇封太子后,李凤娘也晋为太子妃。

李凤娘容貌美艳,性情却骄横阴险,胜过男子。她当上太子妃后,不断在宋高宗、宋孝宗和太子赵惇三宫之间搬弄是非。宋高宗对其很是不满,曾对吴皇后说:“是妇将种,吾为皇甫所误。”意思是受了道士皇甫坦的蒙骗。宋孝宗也不满儿媳妇的所作所为,严厉训斥说:“你应该学太上皇后(指宋高宗皇后吴氏)的后妃之德,若再插手太子事务,朕就要废掉你!”李凤娘由此对宋孝宗怀恨在心。

宋孝宗预备禅位时,召集三省枢密院执政大臣,告知欲行内禅之举。大臣们都交口赞同,只有知枢密院事黄洽一言不发,宋孝宗觉得很奇怪,便特意征询他的意见。黄洽回答说:“太子可负大任,但李氏(李凤娘)不足以母仪天下,望陛下三思。”宋孝宗默然不答,要他公然承认不满儿媳妇,这是相当难堪的事。黄洽心知肚明,便说:“陛下问臣,臣不敢不答。他日陛下想起臣的这番话时,恐怕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微臣了。”于是请求辞职。

宋孝宗也没太当回事,想不到后来果然被黄洽而言中。李凤娘当上皇后后,强烈的权力欲日益迸发,甚至想要凌驾在皇帝之上。

有一次,宋孝宗皇后谢氏看不惯李凤娘傲慢无礼,便好言规劝注意皇后身份,应该礼仪得体。李凤娘不但不听,反而当场讥讽说:“我是官家的结发夫妻!”谢氏原来是宋高宗皇后吴氏的侍女,后来被赏赐给宋孝宗,因为能写大字、善骑射而得到宋孝宗的宠爱,晋封为皇后。李凤娘此言,无疑是讽刺谢氏身份卑微。谢氏大怒,将此事告诉了宋孝宗。宋孝宗决定废黜李凤娘,召来老臣史浩商议废后之事。不料史浩认为宋光宗刚刚登上皇位,如果立即废除皇后,会引起天下人的议论,不利于大局,坚决不同意废后一事。此时,宋孝宗已经退位为太上皇,得不到大臣的支持,废后一事只好作罢。但此事却被李凤娘得知,她恨宋孝宗入骨,决意挑拨宋孝宗与宋光宗的父子关系,以便她自己控制宋光宗。

最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宋光宗对李凤娘这位原配妻子又爱又怕。皇帝君临天下,拥有无上的权威,却在家里怕老婆,这样的情况在中国历史上并不多见,最典型的例子便是昔日晋惠帝惧怕妻子贾南风。宋光宗的情况也比晋惠帝好不到哪里去,李凤娘说的话,宋光宗只能唯命是从。但他毕竟是皇帝,受制于老婆,难免心有不甘,便想要改变这种状况。皇后深居内宫,无法与外界联系,只能倚仗宦官。宋光宗便想釜底抽薪,将李凤娘的亲信宦官全部杀死,但他性格懦弱,又犹豫未发。宋光宗的计划被宦官们知道后,便在宋光宗和李凤娘之间搬弄是非。因此每当宋光宗说出憎嫌宦官的话,李凤娘便加以包庇。对妻子的惧怕,加上对父亲的猜忌,宋光宗身心备受折磨,心理压力很大,得了一种怔忡病。

宋孝宗听说儿子生病后,血浓于水,还是爱子心切,便召御医入问,配了药方,打算等宋光宗来问安时,便将药给儿子试服。宦官却趁机兴风作浪,挑动李凤娘说:“太上官家(宋孝宗)合药,欲待皇上前去问安,即令服饮。倘有不测,岂不贻宗社之忧么?”意思是说宋孝宗别有用心。

在这之前,宋光宗想立唯一的儿子,也就是李凤娘之子赵扩为太子,但宋孝宗却不同意。宋孝宗更喜欢赵恺(宋光宗兄长)的儿子赵抦,赵恺便是当初更有资格被立太子之人,当时宋光宗取代兄长赵恺成为太子,而如今宋孝宗却想立兄长之子为太子,这无疑让宋光宗感到极大的疑惧。所以,他不再定期去重华宫问安,这便让李凤娘有机可乘。李凤娘听信宦官之言,认为宋孝宗合药是想借机毒害丈夫。

过了几天,宋孝宗召宋光宗家宴,李凤娘不让宋光宗知道,独自去了重华宫,当面向宋孝宗提出立儿子赵扩为储。宋孝宗沉吟不答。李凤娘按捺不住,竟然责问公公说:“古人有言,立嫡以长,我是六礼所聘,赵扩又是我亲生的,为什么不能立为太子?”因为宋孝宗不是宋高宗的亲生儿子,李凤娘这句话惹得宋孝宗大怒,当即拂袖而去。李凤娘回去后,不但向宋光宗哭诉,还添油加醋地说了合药一事,认为宋孝宗对宋光宗有废立之意。宋光宗信以为真,此后的一年多时间里,他再也没有去重华宫给父亲请安。

李凤娘不但有着强烈的权力欲,还生性妒悍,是历史上有名的妒妇。宋光宗宠爱另一贵妃黄氏,李凤娘深为嫉妒,便趁宋光宗出宫祭祀之机,将黄贵妃杀死,之后谎称“暴死”。宋光宗明知有诈,却无可奈何。有一次,宋光宗洗手,看到一旁侍候的宫女的双手纤纤玉手洁白如玉,很是喜爱,忍不住说了一个“好”字。过了几天,李凤娘派人给宋光宗送来食盒,打开一看,却是那位宫女的双手。宋光宗吓得也不敢声张,内心的悲凉无从解脱。这一系列的事件,直接导致了宋光宗病情的加重。

有一次,宋光宗突然发病,宋孝宗听说后,亲自赶过来探视。宋光宗已经不省人事,认不出父亲。宋孝宗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便厉声训斥李凤娘说:“都是你不好好照顾皇帝,以致他病成这样。如果皇帝有何不测,我就灭了你李家!”李凤娘大为恐慌,等宋光宗病情有起色后,便大搬是非,谎称宋光宗如果去重华宫问安,就会被宋孝宗留住。宋光宗听说后,更加不敢去重华宫。

宋光宗不给宋孝宗请安,孝道有亏,群臣纷纷进谏,宋光宗却不肯听从,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过宫”事件。绍熙三年(1192年)十二月,群臣伏阙泣谏,宋光宗当场推辞不过,才勉强答应。谁知道过了几天,宋光宗仍然没有要去重华宫的意思。群臣再一次奏请,宋光宗才去了重华宫一次。之后,在长至节和次年元旦,宋光宗先后两次到重华宫给宋孝宗问安,之后,再也没有踏进重华宫半步。朝野上下对此举议论纷纷,太学生们也加入了群臣劝谏的行列,上百人联名上书,要求宋光宗过宫。但宋光宗依然故我,根本不予理睬。

到了宋孝宗生日的时候,群臣联名上奏,请宋光宗去重华宫贺寿。给事中谢深甫说:“父子至亲,天理昭然,太孝宗钟爱陛下,亦犹陛下钟爱嘉王。太孝宗春秋已高,千秋万岁后,陛下何以见天下?”宋光宗有些被打动,于是答应过宫。正要出发的时候,李凤娘突然从屏风后出来,拉住宋光宗的手,娇滴滴地说:“天气这么冷,官家还是先回去饮一杯酒!”宋光宗本来就不想去重华宫,于是打算跟李凤娘回去后宫。中书舍人陈傅良急得不顾君臣礼节,跑上来拉住宋光宗的衣裾,抗声道:“陛下不可再返!”李凤娘力挽宋光宗。陈傅良也坚决不肯放手,一直跟随道屏风后。李凤娘大怒,呵斥说:“这是什么地方?你们这些秀才要砍了驴头吗?”陈傅良只好放手,大哭而出。

李凤娘又派宦官问陈傅良为什么哭泣,陈傅良说:“子谏父不听,则号泣随之,此语曾载入礼经。臣犹子,君犹父,力谏不从,怎得不泣?”宦官入报李凤娘,李凤娘大怒,竟然传下旨,永不再见太上皇。

绍熙五年(1194年),宋孝宗生病,一连三个月,宋光宗没有一次过宫探视父亲,不仅如此,还天天与李凤娘游宴。皇帝如此行径,完全丧失了人心。群臣因宋光宗不听从劝谏,纷纷上疏自求罢黜,居家待罪,由此竟然出现了“举朝求去,如出一口”的现象,宋光宗则统统置之不理。

宋孝宗临死前,想见儿子宋光宗一面,顾视左右,却又说不出口,无奈地流下泪。消息传入朝中,宰相留正、兵部尚书罗点、中书舍人陈傅良、起居舍人彭龟年等纷纷进谏,劝宋光宗过宫去尽最后的孝道。留正甚至拉住宋光宗的衣裾哭谏,但宋光宗不听,最后只同意由嘉王赵扩前去探视。六月,宋孝宗在无限的遗憾和落寞中崩逝于重华宫。

宋光宗还不相信父亲是真的已死,怀疑是个圈套,于是称病不出,不但不去重华宫,连丧事也不肯出面主持。宰相留正与礼部尚书、知枢密院事赵汝愚(宗室子弟)无可奈何,只好请已经八十多岁的太皇太后吴氏(宋高宗皇后)出面主持丧礼。

由于宋光宗称病不出,朝中骚动。尚书左选郎官叶适向宰相留正建议立嘉王为太子。宰相留正同意,于是拟奏上报皇帝。过了六天,宋光宗才传出批示:“历事岁久,念欲退闲。”留正得到批示后,心中不安,担心由此惹来大祸,便故意在上朝时摔了一跤,随即称病离朝。留正一走,朝政更加混乱。赵汝愚与外戚韩侂胄(北宋大臣韩琦曾孙、太皇太后吴氏妹之子)密谋后,认为宋光宗已经失去人心,不宜再居皇位,便请太皇太后吴氏下诏,说宋光宗愿意自动退位为太上皇,由嘉王赵扩即皇帝位。

赵扩即位的一幕颇具戏剧性。当太皇太后吴氏命赵扩穿上黄袍登基时,赵扩却坚决推辞不就。自古以来,新皇帝即位,装腔作势推辞者不在少数。但赵扩却显然是极少见的真心不想做皇帝的人,他力辞不成,竟然吓得逃跑,一边绕着殿柱大兜圈子,一边大声喊道:“儿臣做不得,做不得!”最后还是吴太后下令大臣挟持住赵扩,强行逼迫他穿上黄袍,这才顺利登位,是为宋宁宗。

等到儿子赵扩正式当了皇帝,宋光宗才知道消息,但此时也无可奈何,只好说:“事先怎么不让我知道?”宋光宗在皇位仅有五年时间,且昏庸不堪,碌碌无为。他被迫退位后,李凤娘也随着丈夫的失势而被权力所遗弃。庆元六年(1200年),李凤娘病死。两个月后,当了六年太上皇的宋光宗也病死,死时五十四岁。

宋宁宗即位后,为祖父宋孝宗执丧礼,并召还宰相留正,朝中才算安定下来。但不久,朝臣就开始了新一轮党争。赵汝愚因拥立有功,任枢密使,兼任右相;韩侂胄则任枢密院都承旨。二人之前因利益而临时结成的联盟很快土崩瓦解。赵汝愚执政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推荐朱熹为焕章阁侍制兼侍讲,名为宋宁宗讲道学,实则是要与朱熹合力排挤韩侂胄。

朱熹,又字仲晦,晚号晦翁,云谷老人,沧州病叟,遁翁,别称紫阳。婺源(今江西婺源)人,后居福建建阳。为南宋著名理学家,世称“朱子”。朱熹幼年从父朱松学。绍兴十三年(1143年),朱松病逝,朱熹遵父遗命,到崇安(今武夷山市)五夫里依附朱松生前挚友刘子羽。刘子羽视朱熹如已子,建紫阳楼,以供朱熹母子居住,朱熹遂定居武夷。在五夷,南宋宿儒胡宪、刘勉之、刘子翬均授朱熹以学。朱熹年仅十九即登进士。

朱熹到临安后,立即与赵汝愚结为死党,协力对付韩侂胄。韩侂胄因为力主抗金,得到参知政事京镗等主战派官员的支持。韩侂胄、京镗一派与赵汝愚、朱熹一派展开了激烈的明争暗斗,韩侂胄一派最终获胜,先后将留正、朱熹、赵汝愚罢免出朝。京镗随之升任右相,韩侂胄加开府仪同三司,权位重于宰相。赵汝愚在贬斥途中生病,到达衡州(今湖南衡阳)时为守臣钱鍪窘辱,暴死于当地。

韩侂胄一派执政后,开始全面反道学。朝中反道学的大臣纷纷揭露朱熹道学的欺骗和虚伪,称道学是伪学。朱熹辛苦经营的道学集团迅速瓦解,道学一片声名狼藉。其实这是韩侂胄人为制造的用于打击政敌的政治事件,凡是他的政敌,均被指为道学之人。庆元二年(1196年),道学被禁止,朱熹降官两级,其学生蔡元定也被流放道州(今湖南道县)。两年后,朱熹病死。朱熹一生仕途坎坷,仕宦七载,立朝仅四十六天,任祠官达二十三年,待职、无职或罢职十六年。

注:朱熹任浙东提举时,曾经兴起一桩冤案,事情牵涉到当时台州著名的营妓严蕊。严蕊,字幼芳,“善琴奕歌舞,丝竹书画,色艺冠一时。间作诗词,有新语,颇通古今。善逢迎,四方闻其名,有不远千里而登门者”(周密《齐东野语·卷二十》)。当时台州知州唐仲友(字与正)十分欣赏她的才气,特意赠给她两匹绢帛。后来唐仲友被同僚高文虎弹劾,刚好朱熹巡视到台州,也趁机落井下石,以种种罪名弹劾唐仲友,还指责唐仲友与严蕊有私情。根据宋朝规定,闽帅、郡守等官员,可以召官妓歌舞助酒,但不得留宿夜寝。如果查实,罪在官妓,但相关的官员也要受到处分。严蕊因此被朱熹逮捕下狱,备受酷刑,但严蕊始终没有一句提及唐仲友的话。之后,严蕊又被转到绍兴府(两浙东路治所)监狱,狱吏好言好语诱供说:“早一些承认了,也不过是杖刑,罪不至死。何必受这个罪?”严蕊回答说:“我是被人家看不起的贱妓,纵是与太守有私情,料亦不至死罪。只是是非黑白不能颠倒,不能为了减轻自己的痛苦而诬陷士大夫,我虽死不为!”严蕊因此受到更残酷的刑求,奄奄一息,但她的侠义之名却由此而广为流传。宋孝宗得知此事后,以“秀才争闲气”的理由将朱熹改任。新任浙东提举为岳飞第三子岳霖,岳霖十分同情严蕊的遭遇,命她当众做词自陈。严蕊不假思索,写了一首《卜算子》示志:“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岳霖即日判其出狱,脱籍从良。

韩侂胄又订立“伪学逆党”之籍,以前宰执赵汝愚、留正、王蔺、周必大四人为首,包括朱熹、彭龟年、陈傅良、薛叔似、刘光祖、叶适、吕祖泰、蔡元定等共五十九人。庆元四年(1198年)五月,宋宁宗再诏禁为伪学,比之为“绍圣之奸党”。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庆元党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