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自然的造化 后沟寨子

寺坪村后岿然仞立着一座陡峭峻拨的山峰,志载为照金山。每年春暖花开之际,和煦的春风吹过,壁立千仞般的悬崖上便迎风绽放着妩媚的山桃花,故当地人也称此山为桃堡。环照金山有两条绵延几公里的深沟。东面的这条沟与张果老崖相接,被称为老君庵沟。西面的这条沟。环照金山直逼西北方向的虎儿梁纵深,因在沟的底部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山寨,因而被称为寨子沟。两条沟顶部相交,直通照金山后兔儿梁“兔子”的“颈”部。寨子沟和老君庵沟,沟内林木茂盛,流水潺潺。风景旖旎,落石独特,环境清幽。兀发的两脉清溪环照金山汩汩流出,在寺坪村口汇人了湍急流淌的田峪河。寨子沟上的这穴奇险无比的所在,就是著名的后沟寨子。

后沟寨子地势险要。上面是万仞绝壁,下面是陡峭的石崖,东西是照金山后兔儿梁下的悬崖。只在西面的山崖延伸部分有一条羊肠小道,穿过石崖边奇险的垭口通向了山外,距后沟村约十余里,这是进入后沟寨子的惟一涌道。据老人们讲,后沟寨子始建于明清时期,当时是大户豪绅和当地老百姓为了防止捻军骚扰和农民起义军的劫掠依山而建的。民国时期,成为防止马鸿逵回民武装烧杀抢掠的避难所。当时,耀县政府成立了以当地豪绅张彦宁为团长的照金民团。照金民团在这里夯筑寨墙,设置天堑,修筑暗堡,在一九二二年曾击溃了军阀刘镇华部张治功麾下二百余人的侵扰。有力地保护了当地百姓。但是随着陕甘边革命根据地的建立,阶级利益发生了根本性变化,寨子里便聚集了大批土豪绅士,反对陕甘边特委的各种议,对抗边区政府的各项政策,与红二十六军为敌,成了一个聚集反动派的顽固堡垒。红二十六军和陕甘边游击队几次想拔掉这个反动势力契入照金革命根据地的“钉子”,却因其地势险固,寨内有房、有粮、有泉而无法破袭。当地的地主豪绅在斗争紧迫时,便携粮食及贵重物品潜入寨中;在斗争松懈时又逍遥家中与政府软硬兼施。张彦宁民团长期龟缩于寨中,与国民党正规军和其它反动民团遥相呼应。伺机破坏边区的各项运动。如一九三三年初,作恶为端的伪八保保长刘德才伺机到照金市寸寻衅扰民,被闻讯后赶来的红军部队镇压。张彦宁的亲信团头孙效礼率十余名团丁在照金村催征粮款,被得到消息的红军部队镇压并处以极刑。张彦宁民团是一支顽固不化的反动武装,利用后沟寨子的险要地势,与我根据地军民长期对峙,成为根据地核心区域内的一个心腹大患。

一九三三年八月,渭北游击队改编的红四团、王泰吉的抗日民众义勇军和耀县游击队陆续来到照金后,边区特委和游击队指挥部决定,集中优势兵力,打开民团盘踞多年的后沟寨子,消灭这股残存在边区区域内的反动势力。进攻部队由寺坪村向后沟寨子开进,兵分三路将后沟寨子三面包围。我军先在寨子顶部的兔儿梁上砍下树枝点燃后抛向寨子火攻,但难以凑效。后在王泰吉亲自指挥下用迫击炮打,迫击炮弹有时落在山顶,有时打在寨墙的底下。猛烈的炮火使敌人龟缩在寨子里动弹不得。李妙斋也指挥游击队,向寨内投掷我们自制的“麻辩炸弹”。寨子里的民团被我红军游击队的猛烈进攻打的心惊肉跳,伤亡很大。天近黄昏,政治保卫队也向寨内的敌人喊话,希望以积极的政治攻势迫使敌人邀械投降。同时,李妙斋沉着机智,一方面派黑田峪赤卫队员段羊进寨谈判,一方面增加迫击炮和重武器的攻击火力。敌民团团长张彦宁见大势已去,便只身从悬崖绝壁处,用双枪打死我两名游击队员后,利用寨子周边的熟悉地形狼狈逃窜。其余团丁和财主,慑于游击队的猛烈炮,乖乖打开寨门全部投降。此战一举荡平了张彦宁盘距多年的民团巢穴,清除了根据地内存在的一大隐患。通过这场战役,侥幸脱逃的匪首张彦宁,从此也一直龟缩在小丘寺披一带。除配合反动派的大规模清剿外。对照金也不敢越雷池半步。

打开后沟寨子的第二天,陕甘边特委在后沟寨子召开了规模浩大的群众大会,一面欢庆胜利,一面动员群众开仓分粮。方圆几百里的百姓肩挑人背,川流不息,比过节还兴奋。同时,陕甘边特委及游击队,对反动民团的鹰犬和依附于他们的地主豪绅给予了坚决的镇压。从此。反动地主豪绅闻风丧胆,夹起尾巴做人,不再成为反动派的羽翼和帮凶,照金边区的各项事业,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和深入的推进。

站在今天的后沟寨子里,我们仍然能够感受到它宽阔和幽深。粗略计算一下,寨内可容纳四百余人,可囤积的各种粮食也难计其数。寨内纵深处有一条细长的溪流淙淙而下,一年四季,从末干涸,足以供寨内人员饮水之用。站在寨口蝶墙处向四周嘹望,顿时有点“身登青云梯”的感觉。渐近寨墙的边缘。我们仍然可以体会到它的奇险和雄峻。一阵清风吹来,我陷入了久久的沉思当中。细细查看着石崖和蝶墙上的巢状弹痕,我淙淙感知道这穴所在,在多舛的历史中,静静地载浮了时间的疲惫,经历了各个时期的各种历史事件,经历了正义与邪恶的无数争斗的洗礼。对于后沟寨子的功过,回思这里已发生的一切,我脑中一片空白,我竟不知道对后沟寨子的事事非非如何评说。看着寨子周身那风剥雨蚀的苍桑印痕,我只想起了著名思想家梭罗的一句话:“啊,它们的颜色诉说了许多故事!”。

清风又一次从这些寡居的奇崖和蝶墙上刮过。定睛一看。眼前的后沟寨子依然雄险,只是有一种时代和历史的苍凉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