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白狼山之殇 三、乌桓,大患也!

从幽州进入辽东,必须走滨海道,也就是辽西走廊。滨海道虽然是东汉时期通往辽西的主干线,但这条在明末被孙承宗袁崇焕等人修成关宁锦防线的滨海道,在当时却没有一座像样的城池要塞,是有名的三不管地区。天气较好时,胡族骑兵就会沿着漫长的海岸线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沐浴海风,长驱直入,深入右北平和渔阳、上谷等地,轻轻松松的打个来回,满载而归;一旦遇到恶劣天气,这条路就会变得坑坑洼洼泥泞不堪,极难行军。

曹操本打算沿着滨海道途经碣石,进攻乌桓的老巢柳城。可当他把一切都准备好时,老天爷又来捣乱,让他遇上了连绵不绝的阴雨天气。一时间,滨海道上“浅不通车马,深不载舟船”,进军时间一拖再拖,一直到了阴历七月入秋时才逐渐转好。这时,蹋顿和乌桓各部都已得悉曹军即将杀到的消息,纷纷“遮守蹊要”,严阵以待,就等着曹军自投罗网。

曹操的诡计

是进?是退?曹操面临两难抉择。如果强行进军,势必会遭到乌桓联军的顽强抵抗。曹军远道而来,水土不服,在人数上也不占优势,强攻无疑会遭到极大的损失。退兵,就等于前功尽弃,对士气也会造成严重的打击。袁熙袁尚等人也会趁机与乌桓联手反攻幽州。到那时,北方边境将永无宁日。

成功者,往往是能咬牙坚持到最后的人!

曹操深知这个道理,他不甘就此罢兵,于是找来田畴。田畴是右北平无终人,对当地的山川地理民风民情相当熟悉,他告诉曹操,从无终出发,还有另一条小路可直通乌桓老巢。这条路就是《三国志》记载的“卢龙塞”:“旧北平郡治在平冈,道出卢龙,达于柳城;自建武以来,陷坏断绝,垂二百载,而尚有微径可从”。

如果在今天的地图上寻找,“卢龙塞”就是河北喜峰口到冷口一线,这条路在西汉时期一度是汉军与匈奴在右北平一带作战的要道,但是到了东汉就被荒废了,甚至连乌桓都不清楚有这样一条捷径的存在。

“卢龙塞”并不好走,出塞后,需要穿越500里的崇山峻岭,越过白檀(今河北承德西南古北口东北140里的滦河)后,一直要行进到平冈(今内蒙喀喇沁左翼)才能离开山地,然后直趋乌桓老巢柳城。曹操是个喜欢冒险的人,打仗经常出奇制胜。从军事角度看,滨海道是大道,为正;卢龙塞是小道,为奇。以正合,以奇胜,正是曹操的用兵之道。卢龙塞在战略价值也因曹操的这次奇袭行动而为后世兵家所重视。

在这里补充一句,柳城,就在今天的辽宁朝阳附近,既是著名的红山文化的发源地,还发现了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带毛的恐龙化石。一百多年后,鲜卑慕容氏崛起于辽东,建立前燕政权,在柳城北面不远处修建了一座新城,起名龙城,并在此定都达半个世纪之久。龙城一名,或许不是慕容氏在修城过程中发现恐龙化石而得,但是后来慕容氏挥师中原,走得正是现在曹操走过的卢龙塞。

七月,辽西酷暑难耐,郭嘉再次向曹操进言,全军当抛弃辎重,立刻发动奔袭!

“我们受不了酷暑,乌桓同样受不了酷暑,谁能咬牙坚持到最后,谁才能获胜!”曹操这样鼓励将士们,他命田畴为向导官,大军轻装疾行,从无终出发,直扑乌桓老巢!

出发前,曹操还展现了一把恶趣味,命人在滨海道旁立了个木牌,上面写着:“方今暑夏,道路不通,且俟秋冬,乃复进军。”

乌桓斥候看到木牌后,以为曹军已经撤退,立即回报蹋顿。蹋顿大喜过望,便放松了对边境的警惕。

曹军是撤退了,但不是撤向幽州,而是撤向你家门口!

血战白狼山

在田畴的带领下,曹军翻山越岭、兼程急进,一直到离柳城不足200里的白狼山(今辽宁建昌以东黑山)附近时,袁熙、袁尚与蹋顿、辽西单于楼班等人才得到了曹操大军压境的消息。蹋顿与袁熙、袁尚兄弟匆忙集结数万骑兵,从柳城向西进军,与曹军在白狼山相遇。

这是一场彻彻底底的遭遇战,也是曹军与乌桓主力的决战。双方都已没有退路。

为了加快行军速度,曹军把全部辎重都丢在了后面,曹军步兵也因为要承担修桥铺路为骑兵开道的任务而落在了后面,跟随曹操和一班大将率先冲到白狼山的,是曹军的主力骑兵和田畴率领的数百名当地骑兵。这支骑兵大约有万余人,数量要少于乌桓骑兵主力,一旦战败,曹军就会在狭长的辽西走廊上陷入乌桓骑兵的合围之中。不过,曹军骑兵数量虽少,却有着一支堪称当时特种兵的神秘部队——虎豹骑。

据《三国志·魏书》记载:“纯所督虎豹骑,皆天下骁锐,或从百人将补之。”简简单单一句话,透露给我们两个信息:第一,虎豹骑的指挥官,是曹氏宗族猛将曹纯;第二,虎豹骑中一旦有人战死,就会从其它部队的百夫长中挑人来补充。用最简单的话来说,虎豹骑,就是由成百上千个连长谷子地那样的战场猛人组成的特种部队,其战斗力可见一斑。

“虎豹骑”的统领历来都是曹氏将领,据《三国志》记载,虎豹骑的历任指挥官分别是:曹真、曹休、曹纯。曹操派自己最信任的曹氏将领来担任虎豹骑的指挥官,可见其在曹操心目中的重要程度。虎豹骑是曹操的嫡系精锐,也是曹军的王牌军、杀手锏。虽然《三国志》中关于“虎豹骑”记载不多,但是就在曹操平定河北的战斗中,曹纯就在南皮“督虎豹骑从围南皮……急攻之,(袁)谭败。纯麾下骑斩谭首……”

狭路相逢勇者胜,尽管十几天的长途跋涉已经让全军上下疲惫不堪,但来到白狼山的都是曹军中百战余生的精锐猛士。面对生死,他们浑然无惧,很快,步兵兄弟们就会赶来增援。所以,尽管在兵力上处于劣势,但是曹操有着必胜的信心,更何况,曹军的神兵天降,也让蹋顿等人仓促出战,准备并不是很充分。

决战的时刻终于来到了。

此时,曹操表现出了一代名将的风采:只见他带着众将不慌不忙的登上白狼山,凭高远眺——远方,是乌泱泱毫无阵法的乌桓骑兵;山下,是静悄悄蓄势待发的曹军精锐。

曹操笑了。山风中,倚天剑出鞘——全军,攻击!

曹军中的两员猛将——张辽、张郃,各率一支骑兵,率先向敌人发起攻击。在张辽、张郃的指挥下,曹军骑兵与乌桓骑兵在白狼山下展开了一场殊死血战。乌桓人很快发现,在这场数万骑兵的混战中,这些来自中原的骑兵的战斗力是如此之强,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鏖战之际,曹操亮出了杀手锏——大将曹纯率虎豹骑自斜地里杀出,直插乌桓骑兵侧翼,将乌桓骑兵冲得七零八落。混战中,曹纯一马当先,斩蹋顿于阵前。主帅一死,乌桓骑兵溃不成军,全线大败。

曹军以少胜多,取得了白狼山之战的完胜。

白狼山之战后,曹军乘胜东进,一举攻占柳城,荡平了三郡乌桓,被袁氏兄弟裹挟而来的原河北百姓和辽西当地的汉族、少数民族军民共计20余万人悉数归降。美中不足的是,袁熙、袁尚兄弟再一次在乱军中逃脱,投奔辽东公孙康。然而他们的逃亡之路,很快就将走到尽头。

白狼山之战在汉末三国的历史中并不惹人瞩目,却具有十分深远的历史意义。一方面,曹操听从郭嘉之计,千里奔袭,一举消灭了袁氏残余势力和乌桓主力,彻底铲除了幽州地区的最大隐患;另一方面,这次军事行动也肃清了辽东与中原之间的缓冲势力——乌桓,让盘踞辽东的公孙康见识到了曹军的实力,也迫使他不得不做出选择——或归顺,或被消灭。

从民族的角度看,白狼山之战加速了乌桓——这一古老少数民族的消亡。白狼山之战后,乌桓骑兵被曹军所收编,大大充实了曹军的骑兵实力;乌桓族人则进一步被当地汉民和其它胡族所同化,乌桓已不再作为一股独立势力而存在,逐渐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此时,曹操麾下奇谋诡计最多的谋士——郭嘉,郭奉孝,却因水土不服而身患重病。郭嘉自知命不久矣,于是就给曹操献上了生命中的最后一条计策——大军无需追击逃亡辽东的袁熙、袁尚兄弟,只需就地休整,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好消息传来。

这一年九月,曹军从柳城班师,此时天气转好,滨海道大路畅通。曹操途经碣石,策马上山,远眺渤海,豪气勃发,写下了脍炙人口的名篇《观沧海》: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树木丛生,百草丰茂。

秋风萧瑟,洪波涌起。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然而就在班师途中,郭嘉病逝,年仅38岁。就在郭嘉去世的同一年,远在荆州的刘备三顾茅庐,请诸葛亮出山。两位汉末三国历史上最重量级智者擦肩而过,不能不说是一个巨大的遗憾。

仗打完了,曹操论功行赏,死了的郭嘉增邑八百户,谥贞侯,活着的田畴也被封为亭侯。

然而,田畴又拒绝了。

曹操不吃这一套,他爱才如命,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功之臣,于是“强行”把田畴和他一家老小三百余口人统统迁到了邺城。田畴也不是吃素的,尽管被强行拆迁到了邺城,可他还是那句话,老子就是不愿当官,说不当,就是不当!

最后,曹操被逼急了,田畴也被逼急了。就在曹操准备再一次逼田畴接受封爵时,田畴突然拔出佩剑,把剑横在了脖子上,意思是,你要是再逼我,我就死给你看!这下,曹操没撤了,人家死都不愿当官,总不至于真让人去死吧……曹操只好暂时放弃了重用田畴的念头,等待郭嘉预言中的来自辽东的好消息。

识时务者为俊杰

乌桓败亡、二袁来投、曹操大军压境——所有的难题一下子都摆在了新一代辽东王公孙康面前。公孙康没有什么大才,却继承了父亲公孙度临危不乱的性格——袁氏兄弟既然来投,就先把他们安顿下来,看看曹操那边有什么动作再做决定。

白狼山之战后,就有人向曹操建议,大军应该以追击二袁为名直扑辽东,顺手把公孙康也解决了。曹操没有答应,一方面是因为相信郭嘉的判断,另一方面,他也深知公孙氏在辽东经营多年,根基深厚,具有一定的战斗力,而自己的军队在长途跋涉和白狼山血战后已经十分疲惫,不宜再发动一次长途奔袭。所以,曹操既没有下令军队向辽东运动,也没有派人去暗示公孙康做些什么,而是大张旗鼓的下令全军从柳城撤出,摆出南下撤军的姿态。

知曹操者,莫过郭嘉;知郭嘉者,莫过曹操。郭嘉此计之妙,正在欲擒故纵:倘若贸然出兵或威逼辽东归顺,公孙康很可能会与袁氏兄弟联手抗曹;按兵不动,为的就是让公孙康安心,继而生出“异心”。

这下又轮到公孙康为难了:他本想先看看曹操的态度,再做下一步打算,可曹操既没有派人来所要袁氏兄弟,也没有进军辽东的迹象,反而打算撤军了,竟把自己这个“辽东王”给晾在一边不管了。

公孙康思来想去,觉得曹操足智多谋,岂会放着一个唾手可得的辽东而就此罢手?袁氏与曹操有仇,两兄弟来投奔自己,摆明了没按好心,就是想借助辽东的力量东山再起。俗话说,送上门来的是祸水——两兄弟投奔乌桓,乌桓完蛋,现在来投奔我,难保不会让我也完蛋……为两个丧家之犬去得罪曹操,划得来,划不来?

与此同时,袁熙、袁尚两兄弟也处在两难之中:公孙康实力有限,即便能够说动他站在袁氏一边,可仅凭辽东一地,也难与曹操抗衡;况且,公孙康又怎会为了他们兄弟二人与曹操翻脸呢?如果没有动作,就这么灰溜溜寄人篱下,非但不能为父兄报仇,还会沦为天下人的笑柄。到时候曹操一封信就能让公孙康献上两人的人头;公孙康如果想继续占据辽东,也会杀了二人向曹操献媚。兄弟二人左思右想,觉得夜长梦多,不能就这么干等下去。两人决定先发制人,打算趁公孙康宴请二人之机,由擅长打架的袁尚突然出手,把公孙康抓住杀掉,然后夺取辽东兵权,取公孙氏而代之。

姑且不论这个方案的可行性,即便袁尚能够凭借武艺当场格杀公孙康,就凭他兄弟二人和手下那点残兵败将,就能一举夺取辽东大权吗?公孙氏在辽东势力庞大,一个公孙康死了,千千万万个公孙X就会站出来,哪里还有他们说话的份儿。

就在袁氏兄弟打算先发制人的同时,公孙康也已下定决心——他不能为了两个亡命徒得罪曹操,为了继续在辽东称王称霸,为了公孙氏在辽东的百年基业,唯有痛下杀手!

现实就是这般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在那场双方都准备动手的宴会上,公孙康一声令下,埋伏在两旁的刀斧手蜂拥而上,将袁氏兄弟乱刀砍死。袁氏兄弟,附赠辽东乌桓单于苏仆延,三颗首级被装在盒子里,用最快的速度送到了曹操面前。识时务者为俊杰,公孙康用态度和行动为自己争取到了生存空间。

曹操笑了,欣然笑纳了公孙康的这份厚礼。他让人把三颗首级挂在邺城城头,并派使者前往辽东,以朝廷的名义封公孙康为左将军、襄平侯,间接承认了他辽东王的地位。

公孙康的目的达到了,郭嘉的遗计实现了,曹操又笑了。

然而,有一个人却在放声大哭——田畴。

田畴不管曹操“三军敢有哭之者斩”的命令,毅然来到袁尚的坟前,祭奠、吊唁。

这,就是田畴做人的原则:只要你曾对我有恩,对我有过赏识,我就要报答你。

至于曹操,就让他继续去争夺天下吧;而我,只是一介本色布衣,功名权势,于我而言,不过粪土。

田畴,真义士也!

题外话:阿瞒的境界

平定北方后,曹操马不停蹄的开始了南征大计。从公元208年(建安十二年)的赤壁之战到公元220年(建安二十四年),在这12年间,曹操从长江打到关中,从关中打到汉中,60多岁了还被射掉两颗门牙,终于从大汉丞相变成了名副其实的魏王。伴随着中原地区战火的南移和三足鼎立局面的形成,处在中国版图边缘的辽东再次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公孙康继承了老爸公孙度的遗愿,忠实的执行着不独、不统、不武的方针政策,继续逍遥自在的当着辽东土皇帝。为了让曹操放心,他还主动把长子公孙晃送去洛阳,美其名曰读书,实际上却是人质。

公元220年,曹操去世。

我不想用任何词汇来形容曹操,因为他实在是一个不好描述的人。他做了一个乱世英雄所能够做的一切,在距离最高峰只差一步的时候,他停住了,然后洒然一笑,后面的事,就由后面的人来做吧。

曹操去世后,世子曹丕承袭了他的一切:魏王、丞相、冀州牧,并且与北方高门士族的代表陈群做了一笔交易:我承认你们的地位,你们支持我当皇帝。

为什么要做交易?原因很简单,因为曹操是个革命者。

在我看来,刘备不是正统,他代表的只不过是汉室遗老遗少,蜀汉,苟延残喘而已;孙权是个英雄,但他顶多就是个极品地方割据势力;而曹操,才代表了历史发展的方向,是汉末群雄中最具革命色彩的一个。曹操出身不好,但才干出众,靠自己的努力奋斗一步步发展壮大。发展需要人才,在那个清流君子、大小岳不群汗牛充栋的年代里,他大胆的喊出了“唯才是举”的口号,先后三次发布求贤令。千万不要小看这句口号,它的意义绝不仅仅是一时的应急之举,它冲破了中国传统意识中最大的一层桎梏——道德,对当时人们价值取向产生了巨大的冲击。

什么是唯才是举?就是说,只要你有才能,哪怕你是一个品行十分恶劣,有着各种缺点毛病的人,也能得到重用,也能一展所长。这就打破了西汉独尊儒术后逐渐形成的“唯德是举”的禁锢,让三教九流的人都拥有了建功立业的机会。如果用一句话来概括曹操的用人策略:真小人可用,伪君子滚蛋。

曹操是个性情中人,他看不惯一切虚伪造作的东西,他喜欢调戏那些自诩名士的卫道士,他慷慨大气、率性而为。这样的人,无疑是个另类;这样的人,是为主流价值所不容的。谁是主流价值的代表:刘备、关羽、诸葛亮。好了,历史的评价,就此盖棺定论。

然而,正如王守仁的心学在理学的重重封锁下依旧绽放出耀眼的光芒一样,曹操的唯才是举,曹操的改革时弊,也如一阵罡风,为汉末动荡的年代注入了强大的活力。仁义道德不可丢,但一个人,之所以能够称之为人,关键,便在于要有人性,而非存天理、灭人欲的行尸走肉。人性的自由,人性的释放,大气而无拘无束,才是曹操的一生,还有他的诗文所能给我们留下的最大的震撼。

易中天先生曾这样形容孔融、荀彧、陈群三人:孔融高傲,荀彧高尚,陈群高明。孔融才学出众,却没什么真本事,还自以为了不起,祢衡也是这样的人,所以都被杀了,活该。荀彧曾是曹操最坚定的支持者,但他帮助曹操扫平天下的目的是匡扶汉室,而不是取代汉室,所以当曹操要当魏王时,他选择反对,他是为理想而死,值得我们敬重。两个榜样摆在面前,陈群看得很清楚,政治不是少吃一个梨、脱衣服骂人,也不是崇高的理想,而是交易和妥协。

很巧的是,曹丕也看到了这一点。

曹操用人,不拘一格,所以高门名士在他那里并没有享受到太多特权,可大家都没什么话说,因为曹操太牛了。曹丕的本事比他老爸差了一个档次,但要胃口却比他老爸更大,所以他需要寻求帮助。最好的外援是谁——高门大阀。因此,曹丕无法再像老爸曹操那样唯才是举、不拘一格,政治是要付出代价的——你给的甜头越多,获得的支持也越大。

曹丕跟陈群一拍即合。中国历史上大名鼎鼎的九品中正制应运而生。高门大阀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世袭地位,曹丕则得到了当皇帝的最大支持。经过三次假惺惺的推辞后,曹丕赶走了汉献帝,结束了东汉王朝的历史。

然而,人性不会磨灭,紧随其后的魏晋,恰恰是一个最为追求自由奔放的时代。

嵇康、阮籍,他们追随的不是曹魏政权,而是由曹操所开创的那股率性奔放之风。所谓礼教,让他们见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