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传说-1
没有报告提到约柜究竟是被搬走了,被毁掉了,还是被藏起来了。(《圣经》中)甚至没有做任何评论,例如说后来约柜便失踪了,我们不知道遭遇如何,或者说迄今无人知道它的下落。被《圣经》视为世界上最重要的一件东西,突然在这个故事里销声匿迹了。
——理查德·埃利奥特·弗里德曼
第一章序幕
那位僧人出现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埃塞俄比亚高原上很冷。他弯腰弓背,拄着祷杖,从圣堂小礼拜堂的门厅里蹒跚地朝我走过来。我被介绍给他,他谛听着。他讲当地的提格雷语,想通过我的翻译了解我的来历和来意:我是哪国人,从事什么职业,是不是基督徒,找他做什么?
我详细地回答着他所有的问题,一边走,一边透过薄暮斜视着他,想看清他面部的细节。他深陷的小眼睛患有白内障,黝黑的皮肤上密布着深深的皱纹。他虽然留着长髯,但我想他的牙齿也许掉光了——因为他说话的声音虽然很好听,却格外含混不清。
不过,我惟一能确定的就是他是位耄耋长者,或许已经活了将近一个世纪;另外,他依然神志清醒,而他盘问我的来历也绝非出于悠闲的好奇。他对我的全部回答感到满意之后,才纡尊和我握手。他的手掌很干燥,很细腻,就像埃及的纸草一样。从他穿的厚长袍里,传出乳香的缕缕幽香,虽然若有若无,却不会使人弄错。
例行寒暄之后,我便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我指着我们身后沉浸在暮色中的那座建筑说:"我听到过埃塞俄比亚的一个传说,说约柜就保存在这里……就保存在这个礼拜堂里。我还听说,您就是约柜的护卫。这些都是真的吗?"
"都是真的。"
"可是在其他国家,谁都不相信这些故事。你们的传说毕竟只有很少的人知道,可这些人却都说那是假的。"
"人们相信什么,随他们去好了。人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尽管如此,我们这里的确有这个神圣的塔波特,也就是约柜,而我也的确就是守护约柜的人……"
我打断他的话说:"请您说得再清楚一些。您说的是那个原本的约柜,用木头和金子做成的,里面装着十诫,是先知摩西放在里面的。是这样的吗?"
"不错。上帝亲手把十条诫命写在了两块诫板上。后来,摩西把这两块诫板放进了约柜。此后,以色列人在旷野流浪,又定居在了上帝恩许之地,约柜一直伴随着他们。无论他们走到哪里,约柜都带给他们胜利,使他们成为一个伟大的民族。最后,当约柜完成了使命的时候,所罗门王就把它放进了他在耶路撒冷建造的圣殿的内殿里。不久以后,它就被人从那里搬走,被带到了埃塞俄比亚……"
"请您告诉我详细的经过,"我问道,"据我所知,你们的传说里只说,据说示巴女王是埃塞俄比亚的君主。我读过的那些传说故事里说,示巴女王到耶路撒冷做那次著名之旅(事见《旧约·列王纪上》第10章——译者注)的时候,怀了所罗门王的孩子,后来给他生了个儿子,一位王子——后来,他偷走了约柜……"
老僧人喟叹了一声,说:"你所说的那位王子名叫门涅利克,在我们的语言里,它的意思是智者之子。示巴女王虽然在耶路撒冷怀下了他,他却出生在埃塞俄比亚。女王发现自己怀上了所罗门王的孩子之后,就回到了埃塞俄比亚。在20岁时,门涅利克从埃塞俄比亚回到了以色列,来到了父亲的王宫。他一到王宫就被所罗门认下了,并且得到了相应的高贵名分。可是,一年之后,年长的王子们便开始渐渐嫉妒他。他们抱怨说,所罗门对他过分恩宠,并且坚持要门涅利克回埃塞俄比亚去。国王答应了这个请求,条件是年长王子们当中最先出生的几个也要陪门涅利克一同去。这些人里有以色列大祭司扎多克的儿子阿扎瑞斯。从圣殿内殿偷走约柜的,正是这个阿扎瑞斯,而不是门涅利克。实际上,这群王子直到远离了耶路撒冷的时候,才让门涅利克知道他们的偷盗行为。门涅利克知道了实情,就领悟了一点:若不是上帝的意愿,他们这个大胆的冒险就绝不会成功。因此,他同意把约柜留在他们身边。约柜就这样被带到了埃塞俄比亚,带到了这座圣城……从那以后,它一直被保存在这里……"
"您是说,这个传说是真的了?"
"它不是传说。它是历史。"
"为什么您这么肯定这一点呢?"
"因为我就是约柜的护卫。我知道自己护卫的究竟是什么。"
我们沉默地坐了片刻,我竭力让自己的头脑平静而理智,去接受老僧人告诉我的这些离奇而不可思议的事情。接着,我请他告诉我,他为何被指定担任目前这个圣职,以及如何被指定的。
他答道,他被选定守护约柜,这是巨大的光荣。他的前任临终时提名由他接任这个圣职;他自己寿终正寝时,也要提名自己的继任者。
"您希望此人具备什么样的品质?"
"热爱上帝,心地纯洁,身心洁净。"
我问道:"除您以外,还允许谁看到约柜呢?"
"没有其他人,只有我能看到它。"
"这是不是说:约柜从来没被搬到圣殿和拜堂外面呢?"
这名护卫沉吟良久,然后做出了回答。他终于告诉我,在非常遥远的过去,这件圣物曾被用于所有最重大的宗教节日。但在更晚近的时代,约柜在宗教仪式上的使用便大为减少了,每年仅有一次。那个仪式被称为"主显节",时间是在每年的1月。
"这么说,我如果明年1月来,就有机会看到约柜,是这样吗?"
老僧人望着我,显出一副奇特的忐忑之情,然后说:"你肯定知道,这个国家目前正处在动乱和内战时期……我们的政府是个罪恶的政府,人民在反对它。战争一天天地接近这里。在这样的环境下,仪式上已经不可能再使用真正的约柜了。我们不能冒着风险让这么珍贵的东西受损……何况,即使在和平时期,你也不可能看到它。我的职责就是在它被搬到仪式上之前,用厚布把它完全裹起来……"
"为什么要裹起来呢?"
"为的是使外人免受它的伤害。"
我记得,当时我曾让翻译为我澄清老僧人最后这句话:他的意思究竟是"使外人免受它的伤害",还是"使它免受外人的伤害"呢?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得到了回答——"是使外人免受它的伤害,约柜的威力非常强大。"
《圣经》里的最大奥秘
《旧约》时代初期,以色列人既把约柜看作上帝超然意志的工具,更把它看作上帝本身、上帝在地球显身的标志和印玺以及上帝力量的堡垒来崇拜。约柜的用途就是装写有"十诫"的石头诫板。它是个木柜,长3英尺3英寸,宽和高各为2英尺3英寸。约柜里外都镶着纯金线,沉重的金质柜盖上,还有两个面对面的带翼天使雕像。
《圣经》和其他古代文献上说,约柜闪耀着火焰和光芒,能给人造成癌瘤一样的肿块,能把人严重灼伤,能夷平山脉,能使河水断流,能摧毁千军万马,能把城池变为废墟。这些文献还坚信,在一段很长的时期内,约柜是犹太人信仰发展的基石。所罗门王在耶路撒冷建造第一座圣殿,其惟一的动机就是"为主的约柜建造一处安放之所"。
然而,在公元前10世纪到公元前6世纪之间某个尚不清楚的时刻,这个无比珍贵、威力无比的约柜却从那座圣庙的内殿里消失了,而《圣经》中对此既没有赞颂,也没有悲叹,几乎就像它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一样。
有证据表明,公元前587年,巴比伦王尼布甲尼撒二世的大军焚毁耶路撒冷城的时候,约柜早已不在城里了。约柜当然也不在第二座圣殿里,那是公元前538年犹太人流亡巴比伦返回耶路撒冷后,在第一座圣殿的废墟上建造起来的。巴比伦人似乎也并未把约柜掠为战利品。
1987年,美国加州大学希伯来语及比较宗教学教授理查德·埃利奥特·弗里德曼写过一段话,表达了许多学者的共同观点。他把这件神圣的遗物说成是"《圣经》中众多重大奥秘之一":
没有报告提到约柜究竞是被搬走了,被毁掉了,还是被
藏起来了。怪经》中甚至没有做任何评论,例如说"后来
约柜便失踪了,我们不知道它遭遇如何",或者说"迄今无
人知道它的下落"。被《圣经》视为世界上最重要的一件东
西,突然在这个故事里销声匿迹了。
的确如此。仔细研读《旧约》,我们便会发现:在对所罗门时代(公元前970年一公元前930年)以前的记述中,有200多处分别提到约柜;而在那位睿智的杰出国王统治时期结束后,《旧约》里便再也没有提到过约柜。
这当然是个核心的疑问,是个真正的历史不解之谜——无论人类的本性究竟如何,问题并不在一只价值无比的金质柜子居然会丢失,而在于(除了它至高无上的宗教意义之外)它是在一片震耳欲聋、深不可测的沉默中丢失的。如同宇宙的黑洞,或者就像照片底版那样,在《旧约》以后的书籍当中,人们只能通过说约柜不是什么才能界定它——总之,约柜之所以格外引起关注,完全是由于它的离奇失踪。
根据这一点,我们似乎有理由设想:其中存在着某种掩盖真相的做法,神甫和书记员们策划了这些掩盖活动,以确保无论这件圣物在何处,都永远让它是个秘密。如果真是如此,它就是一个许多人都曾试图揭开的秘密。
这个秘密曾经引发了几次寻宝探险活动(所有活动均告失败),也使好莱坞的一部幻想片获得了巨大成功。这部影片名叫《夺宝奇兵》(RaidersofThehatArk)。1981年,它先在美国首映,后来到欧洲放映,由著名影星哈里森·福特担任其中的主角印第安那·琼斯。
当时我住在肯尼亚,所以直到1983年该片在内罗毕上映时,我才有机会看到它。我很欣赏这部影片,它把动作、冒险和考古结合了起来。记得当时我还想,要是有人真的找到了约柜,那该引起多么巨大的轰动啊2后来,仅仅在几个月以后,我在埃塞俄比亚进行了一次广泛的探访,去了西北部被战争破坏得百孔千疮的提格雷省。正是在那里,在阿克苏姆城(即所谓"埃塞俄比亚人的圣城"),我遇见了本章开头提到的那位护卫僧人。
1983年:一个遍地战火的国家
1991年5月28日,经过数年的残酷战斗,埃塞俄比亚政府终于被强大的反政府联军推翻了,联军的主要力量是"提格雷人民解放阵线"(简称TPLF)。然而,1983年我去阿克苏姆时,TPLF还是一支规模较小的游击队,而这座圣城尽管当时已经被包围,但还是控制在政府手里。1974年以后,除我之外,没有任何外国人到过阿克苏姆。1974年,一群英国考古学家曾在那里被推翻海尔·塞拉西皇帝的革命驱逐,那场革命把非洲一个最嗜血的独裁者推上了国家元首的位置,他就是门格斯图·海尔·马里亚姆陆军上校。
可悲的是,我被允许自由出入阿克苏姆城,并不是因为我本人有什么特殊的事业心或首创精神,而是因为当时我正为门格斯图工作。由于一项使我后来追悔不已的商业合同,我在1983年全力投入了一本大型豪华版图书的编写工作。那是一本关于埃塞俄比亚的书,是门格斯图政府委托我编写的,目的是证明这个国家的多种文化背后有一种潜在的一致性,强调该国政治版图在古代历史上是统一的,而反政府军正企图重绘这个政治版图。
我着手工作之前,我们已经达成了协议:书中不得包含对政府目的的任何公开宣传。在我的合同中也写进了一条:不得赞颂或诽谤任何个人(包括门格斯图)。尽管如此,我当时还是无法想象这个政权的高层人物如何看待这个计划——如果他们认为我的工作对他们没有帮助,就不会为这个计划付款,不会批准我去参观不对其他人开放的历史古迹。
即使我可以自由出入阿克苏姆,对我来说,要到那里去也绝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主要公路沿线以及这座圣城周围都有激烈的叛乱活动,这意味着我根本无法开车去那里。所以,惟一的办法就是乘飞机了。为此,我先到了阿斯马拉(厄立特里亚省首府),和我一起的有我妻子、研究员卡罗尔和我的摄影师邓肯·韦莱兹。我希望我们能在那里租到一架战斗机,当时有许多战斗机停在阿斯马拉。
阿斯马拉坐落在一个荒凉的高原上,俯瞰着厄立特里亚沿海地带的可怕沙漠,是一个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具有显著的拉丁特征,难怪从1889年它首次被意大利军队占领之后,一直就是意大利人的要塞,直到20世纪50年代厄立特里亚摆脱殖民统治,并入埃塞俄比亚为止。
这里到处都能见到花园,闪烁着葛藤色、火焰色和蓝花楹木的色彩;我们周围空气温暖,阳光明亮,并俨然充满了地中海般的花香。这里还有一个很难被忽视的景观,那就是大量苏联和古巴的军事"顾问"。他们身穿迷彩军装,背着卡拉什尼科夫式冲锋枪,大摇大摆地走在馥郁芬芳的林荫道的柔和阴影里。
不过,在我们看来,在埃塞俄比亚政府军打击厄立特里亚分裂分子的战斗中,这些身材短粗的顾问给政府军的建议却并不十分奏效。阿斯马拉的医院里人满为患,全都是战争伤亡者,而我们见到的政府军军官则个个都流露出悲观紧张的神色。
几天之后,在阿斯马拉颇为豪华的"阿姆巴索拉"饭店的酒吧里,我们见到了两个赞比亚飞行员,他们暂时在厄立特里亚民航帮忙。此时,我们的关系加深了。他们起初以为自己将在这里呆半年,以积累商业飞行的实际经验。可是,他们实际所做的,却是把伤兵从提格雷和厄立特里亚前线运到阿斯马拉的医院里。他们曾想说服航空公司让他们摆脱这种危险的义务,不过,在仔细查看了他们那份小小的合同书之后,他们才发现自己必须做这个工作。
两个飞行员驾驶着一些DC3型旧客机,满载着伤员,几乎不间断地工作了好几个星期,现在已经累得筋疲力尽,摇摇晃晃,苦不堪言。他们告诉我们,他们都学会了以酒浇愁。"我如果不喝得烂醉,晚上就睡不着觉,"其中一个坦言,"我见到的情景始终在我脑子里出现。"
他接着描述说:一天早晨,有个十几岁的男孩被拖上了飞机,男孩的左脚被地雷炸掉了;另一个年轻士兵被在他附近爆炸的一颗穿甲弹炸掉了半个头骨。"炸弹造成的伤口可怕极了……还有那些背上、腹部和脸受伤的人……简直太恐怖了……有时候整个机舱里都淌着血和内脏……我们每次都要运送40名伤员,这已经超出了一架DC3的运载极限,可是我们不得不冒险,我们不能眼看着这些人死去。"
另一个飞行员补充说,他们每天必须飞行三四次。在过去一个星期里,他已经两次到过阿克苏姆,每次他的飞机都被机关枪击中。"那里的机场很难使用。那是一条用碎石铺的跑道,周围都是小山。我们降落和起飞的时候,TPLF的人只是坐在那儿指手划脚。我们身上的埃塞俄比亚民航制服骗不了他们。他们知道我们在执行军事任务……"
看到我们这些非苏联和古巴的外国人很有同情心,并且也在分享他们的痛苦,这两个赞比亚人大喜过望,一直没问我们到埃塞俄比亚来做什么。现在他们提出了这个问题,我们回答说是为政府编写一本大型豪华版图书,他们听了似乎极感兴趣。于是我们解释说,我们需要亲自到阿克苏姆去一趟。
他们说不出别的话,只是问道:"为什么要去?"
"哦,因为阿克苏姆是最古老、最重要的考古遗址之一,还因为那里是埃塞俄比亚的基督教发源地。它是一座有好几百年历史的古都。我们的书要是不提到它,那就太糟糕了。"
此刻,一个飞行员说:"我们可能带你们去。"
"怎么,你是说下次运伤员的时候吗?"
"不。你们绝不会被允许登上那些飞机。不过,有一个高级军事代表团后天要去阿克苏姆视察驻军。到那时候,你们或许能搭上他们的飞机。这要看你们怎么对亚的斯亚贝巴说了。你们为什么不试试呢?"
进入阿克苏姆城
次日的大部分时间,我们都在给亚的斯亚贝巴打电话,直接和负责我们这个计划的部长通话。谈话虽然十分短暂,但这位部长的影响,最终还是使我们得到了我们的赞比亚朋友提到的那班飞机上的座位。不过,他们并不是那次航班的驾驶员。那次到阿克苏姆的短途飞行,那架DC3客机的机组人员全都是埃塞俄比亚人。
我们清晨要从阿斯马拉机场起飞。起飞延迟了一个小时。在这一小时里,在35分钟的颠簸飞行中,我阅读了有关的背景资料,这是为了让自己更有信心地认为,的确很值得进行这次探访。
早期的历史参考资料描绘了这个重要的世界性都市中心的图景。例如,公元64年,希腊的一位无名作者曾在这个城市销售一本小册子,书名叫《厄立特里亚沿岸景观》。书中把阿克苏姆城的统治者称作"一位卓尔不群的王公,通晓希腊语"。几百年以后,罗马加斯蒂尼安皇帝的大使朱利安,也用华丽的辞藻描述了阿克苏姆城,说它是"全埃塞俄比亚最伟大的城池"。他还说,国王几乎全裸着身体,只围着一个亚麻绣金围腰,胸部和背部披着一套珍珠串。他臂上戴着黄金镯子,脖子上围着黄金护领,头戴一方亚麻头巾,上面也绣着金线,头巾上的四条流苏分别垂在两边。看来,这位君主接受大使递交的委任书时,是站在一辆由四头大象拉着的四轮御车上,车身很高,外面裹着金箔。
公元6世纪时,有一位游历很广的基督教僧侣,名叫考斯马斯·印第克普留斯蒂斯,又给朱利安的描述增添了新色彩。参观了阿克苏姆之后,他报道说,"埃塞俄比亚国王皇宫的四个尖塔"还"装饰着四只黄铜独角兽",还有一个填充了谷糠的犀牛皮标本。他还看见了几头长颈鹿,它们是幼年时"由国王下令捕捉,并且经过表演训练,供国王消遣"。
这些蛮国的华丽景象正好适合那个都城,当时,它已经成了罗马帝国与波斯之间最重要的国家——它把自己的商船队派往埃及、印度、锡兰和中国,并且,早在公元4世纪就把基督教作为了国教。
埃塞俄比亚改变国教的经过,被保存在公元4世纪拜占庭神学家卢菲纽斯的著作里。现代的历史学家对卢菲纽斯的权威性评价很高。看来,有个名叫米罗普尤斯的基督徒商人,他被卢菲纽斯描述为"泰尔(古腓尼基城市,现在黎巴嫩南部——译者注)的哲人"。他曾经航海到过印度。他告诉卢菲纽斯,他曾经教过两个叙利亚男孩学习"人文学问"。两个男孩中,大的名叫弗路门提乌斯,小的名叫依德苏斯。
他们乘船经红海返回时,根据埃塞俄比亚的一项法令,他们的船被扣留在了埃塞俄比亚海岸上。那项法令是为了报复东罗马帝国,因为他们背弃了和当地人签定的条约。
米罗普尤斯在战斗中被杀。不过,两个孩子却活了下来,被带到了阿克苏姆国王埃拉·阿米达面前。国王立即让依德苏斯做了他的持杯侍从,让弗路门提乌斯(他年龄大一些,并且更聪颖机灵)做了他的司库兼秘书。两个孩子很受尊敬,并赢得了国王的欢心。可是,国王不久之后便死去了,留下了妻子,而年幼的王子艾扎那则成了继位国王。埃拉·阿米达国王临终时,曾经给了两个叙利亚男孩自由,但现在,丧夫的王后却含泪恳求他们留下来,直到王子长大成人。她尤其需要弗路门提乌斯的帮助,因为依德苏斯虽然忠诚和心地坦荡,却过于单纯。
此后几年里,弗路门提乌斯在阿克苏姆王国的影响与日俱增。他找到了一些外国商人,他们都是基督徒,敦促他们"在各地建立非国教的秘密教会,以便到那里去祈祷"。他还为他们提供了"一切所需之物,供那些秘密教会使用,并想方设法地促进基督教的种子在这个国家的成长"。
艾扎那王子即位前后,依德苏斯便回泰尔去了。至于弗路门提乌斯,则去了埃及的亚历山大城,那里当时是基督教的重要中心。在亚历山大城,他向君主阿桑纳修司报告了自己在埃塞俄比亚为基督教所做的工作。这年轻人恳求这位基督教领袖"寻找某个值得信赖的人,去做那些已经团结起来的基督教徒的主教"。
阿桑纳修司慎重考虑了弗路门提乌斯的建议后,便在一次神职人员会议上对弗路门提乌斯大声说:"除了你,我们还能找到谁能像你一样心怀上帝、并且能去完成这些工作呢?"因此,阿桑纳修司"给他委以主教圣职,并吩咐他以神恩的名义回到他所来的国家去"。
弗路门提乌斯回到埃塞俄比亚,成了该国第一位基督教主教,继续完成他的使命。他的工作在公元331年得到了回报,因为国王本人也改信了基督教。艾扎那王朝遗留下来的钱币记录了这个转变过程——早期的钱币上有新月和满月的图案,后来的钱币上则清清楚楚地印上了十字架,从而成为所有国家中最早使用这个基督教象征符号的钱币之一。
阿克苏姆城是基督教在埃塞俄比亚的温床。从公元1世纪到大约公元10世纪,它一直就是埃塞俄比亚帝国的国都。不过,在我们的计划里,阿克苏姆的意义却比这些还要广泛得多。
我从有关资料上读到,我们将会在这里看到前基督教时代的许多壮丽遗迹,它们无不具有重大的考古价值(其中包括一些宏大宫殿的遗迹),并且依然完整地保留着这座城市的一些最著名的纪念碑——那里的方尖碑大约都有两千多年的历史,是一种先进的艺术和建筑技术的历史见证,其年代比非洲亚撒哈拉地区其他所有文明都早得多。
这些实实在在的人工作品,并不是阿克苏姆独特重要性的惟一见证。使我惊异的是,我携带的这些参考书都报道了一件事:根据埃塞俄比亚的传说,约柜被保存在一座小礼拜堂里,礼拜堂与另一座格外神圣的教堂毗邻。这些传说与埃塞俄比亚人的一个说法有关——《圣经》上的示巴女王曾经统治过埃塞俄比亚。不过,这个说法却被历史学家们普遍看作荒唐的虚构而不予理睬。
我当时刚刚看过印第安那·琼斯系列的第一部电影《夺宝奇兵》,因此,我自然不禁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无论多么不着边际,它依然是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旧约》时代最珍贵、最神秘的圣物,那件几乎遗失了3000年的圣物,很可能就在我即将探访的这座城市里。因此我决定,不了解到这个奇特传说的更多情况,我就绝不离开这里。
机长告诉我们阿克苏姆就在我们下方时,我好奇地朝下面观望。
DC3客机用极不合常规的方式,降落在了狭窄的跑道上,实在令人胆战心惊。飞机驾驶员并没有按照常规做低空的长距离慢着陆,而是让飞机从高空猛然下降,于是,我们便提心吊胆地直接飞到了城镇上方。飞机上的一位军人向我们解释说,这是为了尽量缩短着陆时间,以免使飞机成为周围小山上狙击手们的靶子。
我想起了那两个赞比亚人告诉过我们的情况:他们在阿克苏姆着陆时,每次都遭到机关枪的射击。我默默祈祷这种情况不要发生在我们身上。在一个狭窄的金属机舱里,被束在很不牢靠的座位上,离地面几百英尺,时刻都在担心子弹会穿进机舱的地板和护壁,这种感受实在令人不快。
幸亏那天早晨没有发生这种糟糕的情况,我们平安地降落在了地面上。我记得,我看见了跑道上的红色碎石,看见了飞机的轮子触及地面时扬起的尘土,也看见了大量埃塞俄比亚士兵——他们个个全副武装,身穿迷彩军服,我们租车和休息的时候,他们全都密切地注视着我们。我还注意到了其他一些事情:飞机跑道两边都挖出了战壕,上面罩着伪装网,网下露出了装着重型武器的铁桶。我记得,有一些装甲运兵车排列在堡垒附近,此外还有五六辆苏式坦克。跑道一侧的机场边缘地带那边,还停着两架Mi-24武装直升机,在它们短粗的平衡翼下面,还可以看到火箭发射道。
我们在阿克苏姆的探访,自始至终没有一秒钟不笼罩着一座被围困的城市的那种战战兢兢、万分警惕的气氛。虽然我们只被允许逗留一夜,但我们却感到自己在那里度过的时间被拉长了,几乎被无限地延长了。
宫殿,地下墓室和方尖碑
我们一到阿克苏姆就开始了工作。
我们走下飞机时,一位年迈的埃塞俄比亚绅士在那里迎接我们。他身穿一套稍显破旧的三件套西装,而他的长髯却极为漂亮,颇有酋长风范。他的英语听上去虽有些古怪,却说得极好。
他自我介绍说名叫博哈纳·米斯克尔·泽列列甫,还说他从广播上得到了来自亚的斯亚贝巴的指示,命令他做我们的向导兼翻译。他说,他受雇于文化部,"负责看护阿克苏姆的古迹"。他曾经以这种身份帮助过东非英国研究所的考古学家,他们对阿克苏姆热点遗址的考古挖掘被1974年的革命打断了。我们自我介绍之后,他大声地说:"经过这么长的时间,我又见到了英国人,这实在太好了。"
我们登上了一辆老式装甲车,车身漆成灰绿色,挡风玻璃上还有两个清晰的弹孔。我们问泽列列市这是怎么回事,他对我们说:"幸好当时没人被打死。"
我们从飞机场开车出发,人人都苦笑着。我介绍了我们的来意,列出了我们打算探访的历史古迹名单,还告诉他说,我对一个说法格外感兴趣,那就是:据说阿克苏姆是约柜最后的安放地。
"你相信约柜就在这里吗?"我问。
"相信。当然就在这里。"
"它究竟在什么地方?"
"它被放在了市中心附近的一座礼拜堂里。"
"这座礼拜堂很古老吧?"
"不。是我们已故的皇帝下令建造的……我想是在1965年吧。在那以前,这个圣物在锡安山圣玛利教堂内殿保存了好几百年……"泽列列甫停顿了片刻,然后说,"顺带说一句,海尔·塞拉西和这件事有特殊的关系……他是门涅利克第225代后裔,门涅利克是示巴女王和所罗门王的儿子。把约柜带到我们国家的,正是门涅利克……"
我想立即就去参观那座礼拜堂,但泽列列甫却劝我说不必如此着急:"你们不会被批准到约柜附近的任何地方去。它的所在地是块圣土。阿克苏姆的僧侣和居民都守护着它,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杀死任何试图擅闯圣地的人。只有一个人被允许进去,那就是约柜的护卫。今天,我们试试能不能见到他,不过,咱们还是先去参观示巴女王的宫殿吧。"
我们接受了这个迷人的提议,把车开上了一条颠簸坑凹的小路。我们要是能够坚持跑完它,它就会穿过希缅山脉一座座巨大的山峰和峡谷,把我们带到西南几百英里之外塔纳湖附近的贡德尔古城。可是,在离阿克苏姆中心只有一英里的乡间旷野上,我们却停了车,因为我们遇到了一个非常坚固的军事据点。
泽列列甫解释说,这标志着政府控制区的边界。他指着周围的小山上说:"这里除了人民解放阵线的人,什么都没有,所以咱们去不了示巴女王宫了。实在太可惜了。那边有好多有意思的东西可看……就在那边,这条路一拐弯,就有个花岗岩采石场,所有的石板都是从那儿凿出来的。有一块还没有完全从岩石上凿下来。那儿还有个很精美的母狮子雕像呢。它很古老。基督教到来之前,它就被放置在那儿了。遗憾的是,咱们去不了那儿了。"
"它离这儿到底有多远?"我跃跃欲试地问道。
"很近,不到3000米。可是,军方可不会允许我们通过这个关卡,即使咱们过去了,也肯定会被游击队捉住。就是在这儿,咱们也不能久留。解放阵线的狙击手会认出你们是外国人。他们会把你们当成俄国人,然后开枪射击你们……"他笑了,"你们可不想这样,对吧?来,请跟我走。"
他领我们到路左侧的空地上,不久,我们就看见了一些废墟,那想必曾经是一座宏伟的建筑。"这曾经是示巴女王的宫殿,"泽列列南自豪地说,"根据我们的传说,她的名字叫玛克姐,阿克苏姆就是她的国都。我知道,外国人都根本不相信她是埃塞俄比亚人。尽管如此,她还是最有这种可能。"
我问是否曾对这个遗址进行过考古研究,以便检验这个传说的真伪。
"有过,20世纪60年代,埃塞俄比亚考古研究所在这儿进行过一些挖掘……我也参加了当时的工作。"
"发现了什么吗?"
泽列列甫露出一脸无奈,说:"当时的结论是,这座宫殿的年代不够古老,所以不会是示巴女王的宫殿。"
考古学家当时挖掘出土的东西,以及我们现在花时间探索的东西,其实曾是一座精工建造的宏伟大厦,有砌得很好的围墙。深深的基座和一个令人吃惊的排水系统。
我们看见了一片完好无损的石板地面,泽列列甫说它当初是一间放置宝座的屋子。我们还看见了几个天井,不止一个上部出口的地方都有这样的大井。这里还有几个十分考究的私人洗浴区,以及一间保存完好的厨房,其中有两个砖石砌的炉灶。
路的另一侧,正对着这座宫殿的空地上,我们又看见了几块经过粗凿的石板,其中一些矗立着,高约15英尺,另一些则倒在地上摔碎了。大多数石板上都没有装饰,只有那块最大的石板上刻着四条水平方框,每个方框上部都有一排浮雕圆环,好像是搭在一座木石建筑上的过梁。
泽列列甫告诉我们,当地人认为,这座初步凿成的方尖碑是示巴女王墓的标志。不过,人们还没有对它地下进行过挖掘,那片空地现在完全由当地农民耕作,为阿克苏姆驻军提供口粮。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恰好有两个农民的孩子赶着牛,朝我们这边走过来,牛还拉着一架木犁。他们根本不在乎四周土地的历史价值,也不在乎我们的出现,开始在这块地上播种。
我们拍了照片、做了记录以后,便驱车返回了阿克苏姆内城,然后又向东北方向另一片宫殿建筑群开去。这座宫殿建在一个小山的山顶上,从那里可以俯瞰整个地区。这座建筑设计成正方形,边长大约200英尺。宫墙早就坍塌了,但可以表明当初四角上曾各有一个塔楼,这大概就是被6世纪的那位僧侣考斯马斯描述为"装饰着四只黄铜独角兽"的尖塔。
在这座城堡底下,泽列列南带着我们走下很陡的石阶,来到几个地下走廊和厅室里。它们的顶部和墙上都有巨大的花岗石块,全部精确地接成一体,其间没有任何泥灰。
泽列列甫说,根据当地的传说,这个凉爽幽暗的地下室曾经是卡列布皇帝(公元514年-542年)和他的儿子加布莱一马斯卡尔使用过的宝库。我们借助手电筒的光,看见里面有几个空石箱,它们被认为曾装过大量的金银珠宝。一些地下室还没有被挖掘,从那里伸向小山的方向,被那些厚厚的花岗岩石墙挡住了。
我们离开这座山顶城堡,准备沿着一条碎石路回阿克苏姆城中心去。在小山脚下,我们停下来为左边一个深深的露天大水池拍照。它是在小山下的红色花岗岩上凿出来的,带有粗凿的梯道。它被叫做"麦·沙姆",显得非常古老——泽列列市说它当初是示巴女王的浴池,从而印证了我们的这个印象:"至少我们的人这么认为。从基督教时代初期开始,它就一直被用来进行庆祝主显节的洗礼仪式,我们把这个仪式叫做提姆卡特。当然,农民们每天也到这里打水。"
似乎是要证实他最后那句话,他指着一群妇女,她们正头顶着葫芦,小心翼翼地走下这些被时光磨砺的石阶。
到此刻为止,我们谁都没有注意到已经过了很长的时间,而现在已经将近傍晚了。泽列列甫催我们快一点,并提醒我们,按照原先日程,我们次日就要坐第一班飞机回阿斯马拉,因为还有更多的地方要参观。
我们的下一个目的地很近,就是所谓"石碑苑"。它其实是阿克苏姆考古考察的兴趣焦点。我们在这里考察和拍摄了许多令人惊异的巨型方尖碑,都是用坚固的花岗岩石板做成的。其中最宏伟的一座已经倒塌断裂了,据说在一千多年前就倒了。不过,在它的全盛时期,它高耸到110英尺,想必是整个地区最高的建筑。我想起曾在飞机上读到过,这座方尖碑的重量估计大约有500多吨。它被认为是古代世界成功开采并竖立的、最大的整块岩石。
这块倒塌的石碑的雕工实在是苦心孤诣,它的样子就像一幢又细又高的13层大楼,每层都雕着模仿窗口和其他细节的图案,并且都通过一排象征性的过梁与下一层区分出来。在石碑底部,可以分辨出一扇象征的门,门上还雕着门环和门锁,做工都十分精美。
泽列列甫告诉我们,还有一座倒塌的方尖碑比这座小得多,但没有破碎。1935-1941年意大利人占领期间,这座石碑被墨索里尼偷走,并被费尽气力地运到了罗马,竖在了君士坦丁拱门附近。那座石碑的雕刻也很精美,具有巨大的艺术价值,因此,埃塞俄比亚政府正在努力把它要回本国。
幸运的是,与此同时这个石碑苑里还有第三座方尖碑原封未动,也是用整块岩石做成的。
我们这位向导兴奋地指着这座高耸的细长石碑,它高达七十多英尺,其顶石的形状就像半个月亮。我们走过去仔细观看,发现它就像旁边那座巨大的石碑一样,外观也很像一座传统建筑——如同一座九层塔楼。同样,它正面的主要雕刻也很像一些木质窗口和过梁,都象征性地嵌在墙壁上。每层之间的空隙由象征性的圆木柱尾区分出来,一扇象征的门则使石碑更像座楼屋。
这座精工纪念碑周围还有几座大小不一的石碑,显然都是一种先进的、有组织的繁荣文化的产物。在非洲西撒哈拉地区,没有一个地方存在着哪怕与这些石碑稍微相似的石碑,因此,阿克苏姆便显得十分神秘,没人知道它的起源,也没人记得它的灵感来自何处。
圣堂礼拜堂
这条路的另一侧,正对着石碑苑,有一处带围墙的宽敞建筑群,包括两个教堂,其中一个很古老,而另一个的年代显然要晚近得多。
泽列列甫告诉我们,这两个教堂都是为锡安山的圣玛利教堂建造的。那个新一些的教堂有个穹顶,还有个高高的方尖碑形钟楼,由海尔·塞拉西建于20世纪60年代。另一个教堂建于17世纪中叶,是法悉里达斯皇帝建造的。也像其前后的埃塞俄比亚君主一样,这位皇帝也是在阿克苏姆加冕,他虽然把国都建在了别处,但依然十分崇拜这座圣城。
我们发现,海尔·塞拉西自诩的这个现代"大教堂"既索然无味,又令人很不舒服。不过,法悉里达斯建的教堂却吸引了我们,它有碉堡般的角楼,围堵墙垛上还有射击用的枪眼。在我们看来,它"半是教堂,半是城堡",因此体现了一种真正的埃塞俄比亚传统,即军事和宗教往往区分不清。
在昏暗的教堂内部,我们仔细观看了几幅出色的壁画,一幅描绘玛利亚生活故事的画,另一幅画的是耶稣被钉上十字架和复活的故事,还有一幅画了圣·雅莱德的传说,据说,他创造了埃塞俄比亚奇特的教堂音乐。最后这幅画已经因为年代久远而褪了色,在画面上,雅莱德正在国王加布莱一马斯卡尔面前表演。国王手里掉下来的一只矛头,刺穿了这位圣徒的脚,但这二人完全被"塞斯特拉"琴和鼓演奏出来的音乐陶醉,以致于都没有发觉这一点。
离这个古代教堂不远,有一片大厦的废墟,当年它想必很广阔,而现在已经缩小了,仅仅比它深深的地基壕沟稍大一点。泽列列甫解释说,这些就是第一座锡安山圣玛利教堂的遗迹,它建于公元4世纪,当时,阿克苏姆王国正在改信基督教。过了大约1200年,即在1535年,它被一个凶残的穆斯林侵略者夷为平地,那人名叫阿赫迈德·格拉金(绰号"左撇子"),其军队从东方的哈拉尔一直横扫到非洲之角(泛指东非临印度洋及亚丁湾的地区,包括埃塞俄比亚、索马里和吉布提——译者注),并曾一度几乎完全消灭了埃塞俄比亚的基督教众僧。
这"第一座圣玛利教堂"(泽列列甫这么称呼它)被毁之前不久,有位葡萄牙行脚僧参观过它,他名叫弗朗西斯科·阿尔瓦雷兹。我后来读到了他对这座教堂的描述——那是惟一被保存下来的描述:
它非常大,有五个宽敞的中殿,还有个很长的穹顶,所有圆顶都涂着漆,天花板和各个侧面也涂着漆;它还有个像我们这样的唱诗班……这座美丽的教堂前面有个很大的广场,铺着石板,如同墓石;它还有一圈高大的栅栏,外面还有一圈高大的围墙,如同大城镇的城墙一样。
泽列列甫正确地指出了开始建造第一座圣玛利教堂的日期是公元372年,这意味着它很可能是非洲西撒哈拉地区最早的基督教堂。它是一座具有五个侧廊的长方形大教堂,被视为全埃塞俄比亚最神圣的地方。这是因为,它正是为了约柜而建造的——如果传说里多少有些真实的东西,那么,约柜必定在耶稣诞生以前很久就被带到了这个国家,而阿克苏姆王国正式改信基督教之后的某个时候,它也必定被基督教僧侣们所共同接受。
16世纪20年代,阿尔瓦雷兹参观圣玛利教堂时,约柜还保存在这座古代教堂的内殿里。记录埃塞俄比亚人有关示巴女王及其独生子门涅利克的传说,阿尔瓦雷兹是第一位这样做的欧洲人。不过,约柜并没在那里保存太久。16世纪30年代,阿赫迈德·格拉金的大军日益逼近,这件圣物便被转移到了"另外某个地方,以保安全"(泽列列甫不知道那个地方)。约柜就是这样逃过了1535年穆斯林对阿克苏姆城的毁灭和劫掠。
100年后,整个帝国恢复了和平,约柜又被放回了第二座圣玛利教堂,它是法悉里达斯皇帝在被夷平的第一座圣玛利教堂的废墟旁建造的。据说,约柜一直被保存在那里,直到1965年海尔·塞拉西皇帝下令把它移到一座更安全的新礼拜堂里。那座新礼拜堂是与塞拉西自己宏伟的大教堂一同建造起来的,但附属于那座17世纪的教堂。
就是在海尔·塞拉西建造的礼拜堂里,那位老护卫僧给我讲述了有关约柜的惊人故事,并且警告我说约柜"威力非常强大"。
"到底有多强大呢?"我问,"您指的是什么?"
老僧人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并且似乎突然变得更警觉起来。我们有一阵没有说话。然后,他轻声地一笑,对我提出了一个问题:"你看过那些石碑了么?"
"是的,"我答道,"我看过了。"
"你看它们是怎么被竖立起来的?"
我承认我对此一无所知。
"使用了约柜,"老僧人神秘地悄声说,"使用了约柜和天火。仅仅靠人,绝不可能完成这项工程。"
在回埃塞俄比亚首都亚的斯亚贝巴的路上,我趁便研究了那位护卫憎讲的传说的历史真实性。我想弄清示巴女王究竟是否有可能是一位埃塞俄比亚君主。如果存在这样的可能,那么,她在所罗门时代(即大约3000年以前)真的去过以色列吗?她是否有可能怀下那位犹太国王的儿子呢?她是否可能为所罗门生下一个名叫"门涅利克"的儿子?最重要的是,她的儿子年轻时是否去了耶路撒冷,在父王宫廷里生活了一年,然后带着约柜回到了阿克苏姆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