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蒙古人的兴起和武力

13世纪,正当欧洲为实现统一基督教世界、实现教皇的唯一统治而进行各种莫名其妙而又徒劳无功的斗争时,亚洲的政治舞台上却正在上演着远比这更重大的历史事件。此时,发源于中国北部的鞑靼人,突然在世界事务中崭露头角,完成了人类历史上史无前例的扩张。他们便是蒙古各部。在13世纪初期,蒙古民族还是一个骑马游牧的民族,其生活方式与他们的祖先匈奴人十分相似,吃的是肉类和马奶,住在毛毡帐篷里。那时,他们早已脱离中国封建王朝的统治,还跟许多突厥部落结成了军事联盟,并在蒙古的喀喇昆仑建立了大本营。

此时,中国正处于分裂状态。唐朝自10世纪开始便逐渐没落,经过一系列的分裂和战争之后,最终形成了三股重要势力:南方有行都临安(今杭州)的宋朝,北边有以北京为首都的金国,中部还有西夏王朝。1214年,成吉思汗率领蒙古人直扑金国,并且攻占了北京。接着,成吉思汗麾军西进,他的铁骑先后征服了中亚、波斯、亚美尼亚、印度,一直攻到拉古尔,还夺得了南俄国、匈牙利以及西里西亚的统治权。到他去世的时候,他的帝国已经是一个疆域横跨太平洋至第聂伯河的大帝国了。

成吉思汗去世之后,其子窝阔台继承了他的汗位,并且延续其令人惊叹的征战人生。窝阔台的部队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战斗力极强,并掌握了中国人所发明的火药,还发明了靠填充的火药实现打击的武器火炮。当他彻底征服金国后,他马上跨过亚洲,大军直指俄罗斯(1235年),其攻城略地速度之快简直令人瞠目结舌。1240年,蒙古大军攻陷基辅,至此,几乎整个俄罗斯都落入了蒙古人手中。除此之外,波兰也难逃厄运,在1241年的下西里西亚的利埃格尼兹战役中,波兰人虽然与德意志军队联手抗敌,但最终还是全军覆没了。面对蒙古人这股如潮水般猛进的势力时,德意志皇帝弗里德里希六世似乎并没有决心对抗。

伯里在注释吉本的《罗马帝国衰亡史》时曾说,“直到最近,欧洲的历史才开始懂得,公元1241年春天,蒙古军队之所以能够蹂躏波兰、侵占匈牙利,不仅因为其在数量上占有优势,还因为这支军队拥有完美的战略。然而,这一事实却仍然没得到普遍的认可,而占据主导地位的仍是那些庸俗的见解,即将鞑靼人说成是一群野蛮的游牧民族,仗着人多势众才获得了成功,还称他们是毫无计划地跨越东欧的,全凭蛮力才冲破了所有障碍而取得成功等等。这些见解都是荒谬的。”

“从维斯瓦河下游到特兰西瓦尼亚的战役中,蒙古指挥官的部署井井有条,而且军队执行起来也十分准确且有效,实在是令人惊叹。这样的战役完全在所有欧洲指挥官的意料之外,而且也不是任何一个欧洲军队的作战能力所能承受的。当时欧洲的那些将领,上自弗里德里希二世本人,下至他麾下的将军,没有一个人能在战略上与窝阔台比肩——在窝阔台面前,他们都显得过于浅薄和幼稚了。另外,我们还应该注意到,蒙古人在出兵作战之前,就已经详细掌握了波兰及匈牙利的政治形势了。他们拥有组织良好的密探系统,从而能够获取敌方情报。然而,匈牙利人和基督教各国,却好似一群幼稚的野蛮人,对敌情完全不了解。”

在利埃格尼兹大获全胜之后,蒙古人停止了西进的步伐。这是因为,他们继续西进的话就要进入森林和丘陵地带作战了,而此类地形却令他们的战术无法施展,胜算不大。所以,他们调转马头,向南方进发,准备在匈牙利驻扎下来,屠杀或同化和他们有血亲关系的马扎尔人,就像当年马扎尔人屠杀和同化他们之前的阿瓦尔人、斯基台人和匈奴人的混血后裔一样。以匈牙利平原为起点,他们或许会挥军南下或西进,就好像公元5世纪的匈奴人、公元7世纪至8世纪的阿瓦尔人、公元9世纪的匈牙利人所做的一样。然后,由于窝阔台的突然离世以及公元1242年发生的继承权之争,这支攻无不克的蒙古军队才奉诏回朝。他们经过匈牙利、罗马,最终回到了东方。

这之后,蒙古人将征服的重心放在了亚洲。公元13世纪末期,蒙古人征服了中国的大宋王朝。公元1251年,蒙哥继承了窝阔台的汗位,并任命自己的弟弟忽必烈负责中国事务。公元1279年,忽必烈统一中国,成为中国的皇帝,国号元。此后,一直到公元1368年,一直都是元朝统治着中国。正当宋朝的残余势力被逐一消灭之时,蒙哥的另一个弟弟旭烈兀则发动了征服波斯和叙利亚的战争。蒙古人仇视伊斯兰教,所以当巴格达被他们占领后,便遭到了血腥的屠城。除此之外,他们还破坏了苏美尔族人从远古时候就留下来的灌溉系统,而这个灌溉系统是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人丁兴旺、繁荣发达的根本保证。自此以后,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就成了一片荒芜之地,除了废墟就剩下沙漠,至今还人烟罕至。公元1260年,旭烈兀的军队在巴勒斯坦遭到了古埃及苏丹的重创,使得其征服古埃及的计划泡汤。

经此一役,蒙古人的势力逐渐开始滑坡,偌大的蒙古帝国分裂成若干个国家。东方的蒙古人,成了虔诚的佛教徒,和中国人一样;西方的蒙古人,则开始崇信伊斯兰教。到了公元1368年,元朝的统治被推翻,取而代之的是明朝。明朝的统治一直延续到公元1644年。而俄罗斯人则继续向居住在其东南方向草原上的鞑靼游牧部落进贡,直到公元1480年俄国大公拒绝了这一义务,由此奠定了近代俄国的基础。

14世纪,蒙古人在成吉思汗的后人帖木儿的领导下,一度恢复了活力,只是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帖木儿在中亚河中地区建立了蒙古人自己的国家,并在1369年自封为“大汗”。他征服了从叙利亚到德里的大片土地。在众多蒙古征服者中,他是最野蛮的,也是破坏力最强的。不过,他一去世,他的帝国也随之土崩瓦解了。公元1505年,一支用枪炮武装的军队荡平了印度平原,而该武装力量的领袖便是帖木儿的后人巴布尔。对印度的完全征服,后来由他的孙子阿克巴(1556年—1605年)完成了。阿克巴由此建立起被阿拉伯人称为“莫卧儿王朝”的蒙古人王朝,并且建都德里。这个蒙古人王朝几乎统治着整个印度,而且这种统治一直持续到公元18世纪。

公元13世纪,在蒙古人第一次入侵狂潮的席卷下,突厥部落的一支奥斯曼土耳其人被赶出中亚,驱逐到了小亚细亚。奥斯曼土耳其人于是在小亚细亚立足,并且不断扩张自己的势力范围,后来还跨越达达尼尔海峡入侵塞尔维亚、保加利亚和马其顿王国。最后,他们还攻占了君士坦丁堡四周的土地,把君士坦丁堡变成了一座“孤岛”。公元1453年,奥斯曼苏丹穆罕默德二世用猛烈的火炮,从欧洲这边对君士坦丁堡发起猛攻,并占领了它。君士坦丁堡的陷落,使得整个欧洲都骚动起来,一时间重组十字军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然而十字军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到公元16世纪时,奥斯曼的苏丹们不仅掌控着匈牙利、巴格达、古埃及和北非的大部分土地,而且他们的舰队也称霸于地中海上。当时,维也纳差点就陷落到他们手上,连罗马帝国都不得不对其纳贡。公元15世纪,基督教国家的统治颓势日益明显,唯有两件事情可以稍微掩盖一下这一事实:第一,莫斯科公国于公元1480年复兴并恢复独立;第二,基督教徒终于逐渐抢回西班牙。公元1492年,阿拉贡国王斐迪南和他的王后,即卡斯提尔女王伊莎贝拉,攻克了格林纳达——西班牙半岛上的最后一个穆斯林国家。

直到公元1571年,基督教徒在勒潘多海战中,一举击溃了奥斯曼人的傲气。自此,基督教又重新获得了地中海的统治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