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五、奥勒良收复帝国西疆(271 A.D.)

迷信源于恐惧,害怕的人类对每一种新降临的灾难,都认为是看不见的仇敌用愤怒来发泄不满。当蛮族很快逼近罗马城墙,群众感到无比的惊愕和惧怕,发现共和国最大的希望全部依赖于奥勒良的作战勇气和指挥能力。元老院下了一道敕令,要请示西比莱的神谕给予帮助。甚至就是皇帝本人,不论动机是出于宗教或者政策,都推崇这是非常有用的措施,叱责元老院过于缓慢,只要能满足神明的需要,就是供奉再多的钱财,呈献再多的动物当牺牲,释放再多异族的俘虏,也都在所不惜。献上除活人以外的各种祭品,让流出的鲜血来洗涤罗马人的罪行。西比莱神谕所喜爱的祭礼不会残害无辜,只有祭司穿着白袍的游行队伍,伴随少男和少女的歌颂。再就是城市和邻近地区的斋戒仪式(公元271年1月11日),奉献的牺牲会发挥巨大的影响力,使蛮族无法通过已经举行仪式的神圣地面。不论他们的想法多么幼稚,但是迷信的行为有助于战争的胜利。法诺的决定性会战中,要是阿勒曼尼人幻想他们看见一支幽灵大军在奥勒良那边助战,他也乐于承认这支虚幻的援兵,确实发挥最大的作用。

不论这种精神上的壁垒能使人产生多大的信心,根据过去的经验和对未来的恐惧,罗马人要建构范围更广、材质更坚的城防工事。罗慕路斯的继承者环绕着罗马七山,所建的古老城墙有13英里长,就当时一个新兴国家的力量和人口而言,实在是大得不成比例。因经常受到拉丁姆人袭击,为对抗这个死缠不放的敌人,需要将相当面积的牧场和耕地包括在城墙里。等到罗马不断成长茁壮,城市的范围和居民逐渐增加,充塞所有的空间,穿过无用的城墙,盖满战神的原野,随着公路的开辟,从四面八方向美丽的郊区发展。奥勒良新建的城墙到普罗布斯在位才告竣工,一般人都加以夸大说将近50英里,实际上准确的数字是21英里。这是一件浩大而可悲的工程,当首都需要防卫时,代表着国家已经衰弱。罗马人在国势昌盛的时代,信赖军团的武力,安全地保障位于边疆的营地,根本没有任何疑虑之处,不像现在需要防守帝国的宝座,来对抗蛮族的入侵。

克劳狄战胜哥特人,奥勒良歼灭阿勒曼尼人,重建后的罗马军队对抗北方的蛮族能够维持古代的优势。这位英勇善战的皇帝的第二件任务,是要惩治国内的僭主,将帝国已经分裂的部分统一起来。虽然奥勒良是受到元老院和人民承认的皇帝,但是统治的区域受到限制,只能及于意大利、阿非利加、伊利里亚、色雷斯及所属的边疆地区。高卢、西班牙和不列颠,以及埃及、叙利亚和小亚细亚,仍旧分别为两位叛贼所有。过去这类人物可以开出很长的名单,现在只有他们逃脱应有的惩罚,何况这两个宝座竟为妇女所篡夺,使罗马蒙受更大的羞辱。

相互争夺的君王在高卢行省不断起落,波斯蒂尤默斯严肃的个性只是加速自己的陨灭。他镇压在门兹称帝的竞争对手后,拒绝让军队抢劫这座反叛的城市,最终在7年统治之后,成为这群贪婪军人手下的受害者。

维克托里努斯是他的朋友和同僚,则因细故被杀。这位君主有杰出的成就,却因为情欲而玷污了自己的名声。他以暴力行为发泄情欲,毫不在意社会的法律,甚至连爱情的法则都不尊重。他在科隆被嫉妒的丈夫阴谋杀害,如果他们饶过他无辜的儿子,这种报复就会显得更有正当性。在很多英勇的君王被谋害以后,发生了一种很不平常的现象,那就是一位女性长时间控制着高卢剽悍的军团,这些史实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维多利亚是维克托里努斯的母亲,她运用政治手腕和金钱,陆续将马里乌斯和泰特里库斯扶上帝座,利用这些徒有虚名而无实权的皇帝,对整个国家进行严密的统治。所有的钱币不论铜币、银币或金币,上面都刻着她的名字,其头衔为奥古斯塔和“军队之母”。她的权力随着生命的结束而终止,极可能是忘恩负义的泰特里库斯下的毒手。

泰特里库斯原来是阿基坦的总督,这个行省一直平静无事,所担任的职位很适合他的个性和所受的教育,后来受到野心勃勃的女赞助人的唆使,才穿上紫袍继位称帝,统治高卢、西班牙和不列颠有四五年之久。就不守法纪的军队而言,他既是君主也是奴隶。他对军方心存畏惧,军人则对他表示轻视。英勇而幸运的奥勒良终于公开宣布,要达成统一帝国的目标。这时候泰特里库斯才敢透露自己处于何种悲惨的地位,恳求皇帝赶快来拯救这位不幸的对手。他很怕私下联系的情形被军方发觉,到时性命一定不保。他已经无法统治西部这片疆域,只有背叛自己的军队,好让帝国完成统一。他表面上装出要打内战的样子,领导部队进入战场对抗奥勒良,故意把营地开设在最不利的位置,将自己的计划和企图全部通知敌人,然后就在开始行动之前,带着少数亲信人员逃走(公元271年夏季)。这些反叛的军团被自己的长官出卖,虽然引起混乱使士气受到影响,但是仍旧不顾牺牲,做困兽之斗,直到最后一个人被砍倒为止。这场令人难忘的血战发生在香槟的沙隆附近,法兰克人和巴塔维亚人所组成的非正规协防军,在奥勒良的压迫与劝说后撤退,折回莱茵河。如此,帝国恢复平静,皇帝的声名和权威从安东尼边墙一直传播到赫拉克勒斯之柱。

早在克劳狄当政时,奥顿在无外力援助下,竟敢单独反抗高卢的军团,围攻7个月后,这个历尽磨难、早已苦于饥馑的城市被攻破,受到劫掠。在另一方面,里昂坚决抗拒奥勒良的大军,我们只知道里昂受到严厉的惩罚,但是没有人提到奥顿得到任何奖励。的确,这就是内战的政策,睚眦之仇必报,再造之恩难记,因为报复有利可图,施恩则所费不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