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1)
没走多远我就无法开车了。
当我再也看不见的时候,我让轮胎沿着崎岖不平的路边慢慢的滚动着停下来。我萎靡不振地坐在椅子上,允许我在雅各布房间里苦苦挣扎着想要摆脱的虚弱感将我击垮。这比我先前想过的还要糟糕——这种力量使我措手不及。是的,我在雅各布面前掩饰是对的,不该有人看见这一幕。
但是我一个人没呆多久——时间长的刚好能让爱丽斯看见我在这里,接着,过了几分钟他就到了。门咯吱一声打开了,他把我揽入他的怀抱。
起初这更糟糕,因为我身体的一小部分——虽然更小,但是每分钟都在变的越来越强烈,越来越生气。对着我剩余的部分尖叫——渴望着另一个怀抱。接着涌起一股新的内疚感来平息我的痛苦。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让我抽泣,直到最后我痛哭流涕的说出查理的名字。
“你真的准备好回家了吗?”他怀疑的问道。
经过几次努力之后,我勉强传递出这样的信息,短时间内我是不会好转的。在天色晚到查理忍不住给比利打电话之前,我需要先经过他这一关。
所以他开车送我回家——第一次他开车的速度甚至都没接近我卡车的内部速度极限——而且一只胳膊还紧紧地拥抱着我。一路上,我都挣扎着控制自己。起初似乎这是注定要失败的努力,但是我没有放弃。只要几秒钟,我告诉自己。仅仅只是找几个借口,几个谎言的时间而已,接下来我就又可以崩溃了。我必须有能力做那么多,我在脑海中搜索着,绝望地搜寻着仅存的力量。
时间只够让我从抽泣中平静下来——抑制住而不是结束它们。眼泪没有慢下来,我似乎找不到任何机会来开始应付那些眼泪。“在楼上等我。”我们来到屋前时,我含混不清的说道。他把我抱得更紧了,过了一会儿他就走了。
一进门,我就径直朝楼梯走去。
“贝拉?”我经过他的沙发上的老地方的时候,查理叫住了我。我转过身看着他,没有说话。他的眼睛鼓得大大的,东倒西歪的站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雅各布……”他追问道。
我猛烈的摇着头,努力找到自己的声音,“他很好,他很好。”我保证道,声音低沉而沙哑。雅各布是很好,身体上的,这才是查理目前所担心的。
“但是发生了什么事?”他抓住我的肩膀,眼睛还是充满焦急,张得大大的,“你发生了什么事?”
我肯定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糟糕。
“没什么,爸爸,我……只是不得不跟雅各布谈……一些很难说的事情,我很好。”
焦急平静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不赞同。
“现在真的是最好的时机吗?”他问道。
“很可能不是,爸爸,但是我没有别的办法——只是事情发展到了我需要做出选择的地步——有时候,并没有妥协的方法。”他慢慢的摇着头:“他怎么能应付这些呢?”
我没有回答。
他盯着我的脸看了一会儿,接着点点头,那肯定足以回答他的问题了。
“我希望你没把他康复的事情搞砸了。”
“他愈合的很快。”我咕哝道。
查理叹了叹气。
我能感觉到克制悄悄地溜走了。
“我会在我的房间里。”我告诉他,扭动肩膀从他手掌下挣脱出去。
“好吧。”查理同意道。他可能看见我的眼泪就要流出来了,没什么比眼泪更让查理害怕的。
我朝着我的房间走去,眼前一黑,脚下踉踉跄跄的。一进房,我就用力的扯手链的搭钩,努力用颤抖的手指把它解开。
“不要,贝拉,”爱德华轻声说道,抓住我的手,“它是你的一部分。”
抽泣再次开始之前他把我一把揽入怀中。
最漫长的一天似乎一直在延续,无休无止。我不知道它是不是会结束。。
但是,尽管夜晚无情的降临,这也不是我生命中最难过的一夜。我从中获取安慰,我不是一个人,这也有许多令人安慰的地方。查理对感情爆发感到恐惧,所以他不会来查房,尽管我并不安静——他很可能睡的时间不会比我多。
我的事后聪明似乎也清晰地让人无法忍受。我能看见我所犯的每个错误,我所造成的每一处伤害,以及大大小小的事情。我带给雅各布的每个痛苦,我带给爱德华的每个伤痕,全部都堆砌起来整整齐齐的放在一起,让我不能忽视,也不能否认。
而我意识到一直以来对于冰箱贴的事情,我的理解都是错误的。我想强迫它们粘在一起,但是它们不是爱德华和雅各布,而是我自己的两部分,一边是爱德华的贝拉,另一边是雅各布的贝拉,但是它们不可能同时存在,我从开始就不该这么尝试。
我造成了那么多的伤害。
在夜晚的某个时刻,我想到今天早上我对自己立下的誓言——我绝不会再让爱德华看见我为雅各布·布莱克流一滴眼泪。这种想法引起新一轮的歇斯底里,这次哭泣让爱德华更害怕。不过,当这些都过去之后,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爱德华什么都没说。他只是把我抱到床上,让我毁灭他的衬衫,用泪水弄脏了它。
过了很久,比我想的还要久,我身体中那个小小的破碎的部分才自己哭出来。不过,一切就这样发生了,我筋疲力尽,最后终于睡着了。不省人事并没有让我从痛苦中彻底解脱出来,只是有种使感官麻木迟钝的舒缓感,就像药物一样。使之更容易忍受,但是它还是在那里;即使在睡梦中,我也意识到,这帮助我做出必要的调整。早晨带来的,若不是更加光明的景象,至少也是有所克制的,某种程度上的接受。出于本能,我知道我新的泪水还会让心口再痛。现在那只会成为我的一部分,时间会使之更加容易的——大家一直这么说,但是我并不在乎时间是否能治愈我,只要雅各布能够好起来,能够再次快乐起来。
当我醒来的时候,没有迷失方向的感觉。我睁开眼睛——眼泪终于哭干了——正视他焦急不安的眼神。
“嗨。”我说道,我的声音很沙哑,我清了清喉咙。他没有回答,只是凝望着我,等待我的眼泪再次涌出来。“不,我很好,”我保证道,“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情了。”听见我的话,他绷紧了眼睛。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看见那一幕,”我说道,“这对你不公平。”
他用手捧住了我的脸。
“贝拉……你确定吗?你做出正确的选择了吗?我从未见你如此痛苦过……”他的声音在最后一个词上停了下来。
但是我知道更难受的痛苦。
我摸了摸他的嘴唇:“是的。”
“我不知道……”他的眉毛皱在一起,“如果让你如此受伤,那对你而言又怎么可能是正确的事情呢?”
“爱德华,我知道我不能没有谁。”
“但是……”
我摇摇头:“你不了解。你可能足够勇敢或坚强,没有我也可以活下去,如果那样是最好的话。但是我永远都不可能像你那样自我牺牲的。我不得不跟你在一起,这是我唯一能活下去的方式。”他看起来还是很怀疑,我昨天晚上不该让他陪我的,但是我如此需要他……
“把那本书递给我,好吗?”我问道,我指着他肩膀那头的一本书。
他的眉毛迷惑的紧蹙在一起,但是他迅速的把书递给了我。“又是这本?”他问道。
“我只是想找到我记得的这一部分……看一看她是怎么说的……”我快速的翻看书,轻而易举的找到了我想要找的那一页,书的一角因为我多次停留在那里而折了起来,“凯西是个魔鬼,但是有几件事情她是正确的,”我轻声的念道,我静静的读着这行,差不多是自言自语。“如果一切都毁灭了,而他依然存在,我仍然会继续如此;如果一切依然存在,而他被消灭了,宇宙就会变成一个令人畏惧的陌生人。”我点点头,又是自言自语,“我知道她确切的意思,而且我知道我不能没有谁。”
爱德华从我手中接过书,扔过房间——书砰的一声轻轻的落在我的书桌上,他用胳膊抱住我的腰。
浅浅的笑容使他完美的脸庞容光焕发,尽管他仍然担心得紧蹙着额头,“希斯克里夫也有感慨的时候,”他说道,他不必看书就可以一字不差的说出来,他把我抱得更紧了,在我耳边呢喃道,“离开我的生命我就无法生存!离开我的灵魂我就无法生存!”
“是的。”我静静的说道,“那就是我所说的意思。”“贝拉,我无法忍受你那么悲伤,或许……”
“不,爱德华。我真的把事情弄得一团糟,,而我不得不承受这一切,但是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需要的是什么……我现在要干什么。”
“我们现在要干什么?”
听见他纠正我,我不禁莞尔一笑,接着感叹道:“我们现在要去见爱丽斯。”
爱丽斯站在门廊最底下的一级阶梯上,她太亢奋了,根本无法呆在屋里等我们。她四处观看突然开始手舞足蹈地庆祝起来,她知道我到那里要宣布的消息,这使她感到如此兴奋。
“谢谢你,贝拉!”我们从卡车里下来的时候她唱歌似的叫道。“等一等,爱丽斯。”我警告她,抬起一只手让她停止兴高采烈,“我对你有几个限制条件。”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最迟得在八月十三日之前办好,你对宾客名单有最后的否决权,如果我在任何地方走极端了,你再也不会和我说话。”
“噢,好吧,好吧,是的,那么你知道规则了。”
“别担心,贝拉,一切都会很完美的。你想看一看你的礼服吗?”
我不得不深呼吸几次,只要能令她感到高兴,什么都可以,我对自己说道。
“当然啦。”
爱丽斯的笑容是沾沾自喜的。
“嗯,爱丽斯,”我说道,让自己保持漫不经心,随意的语气,”你什么时候给我买的礼服?“
爱丽斯领我进来,朝楼梯走去,“这些事情是要花时间的,贝拉,”爱丽斯解释道,她的语气似乎……在逃避,“我的意思是,我不确定事情会发展成现在的样子,但是有明显的可能性……”“什么时候?”我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