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南极曙光

丁鬼告诉“尖兵大本营”,说牛牛爸爸到了,诺顿将军安排了盛大的欢迎晚宴,他们会在宴会上见到牛爸。

就要见到爸爸了,牛牛悲喜交集。悲的是,盼望已久的父子团聚竟然是在犯罪分子的大本营;喜的是,这次可以和爸爸并肩战斗了。

身陷“圣婴摇篮”,牛牛当然清楚这伙歹徒绝不是一般的绑匪,但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的野心居然如此大!如果爸爸帮助“西亚西斯”启动气候开关,对人类产生的伤害将超过一场世界大战;如果爸爸不配合“西亚西斯”的行动,他们父子,还有他的三位小伙伴将会被这伙歹徒杀害。世界大战伤亡人数以亿为计,五个人的生命与之相比微不足道,那么就让我们牺牲吧。

牛牛这么想,他的小伙伴们也这么想,他相信爸爸也会这么想。总之,就算是舍弃生命,也绝不能让“西亚西斯”的阴谋得逞。

抱定牺牲的信念,“尖兵大本营”的情绪反而稳定下来,他们每个人的心头都升起一股悲壮感。牛牛甚至想到,他和爸爸牺牲后,妈妈一定很伤心,她是那么爱他们。但她一定又很自豪,因为他们是为拯救世界而牺牲的。

当然,拼死一搏是肯定的,万一成功了呢?

然而,“尖兵大本营”谁也没料到,见到牛牛爸爸后的情况竟然是这样。

果然如丁鬼所说,欢迎晚宴非常盛大,“圣婴摇篮”所有的人都参加了,几百人将宴会厅挤得满满的,各种各样的美酒和食品琳琅满目。“尖兵大本营”被安排在主桌,和丁鬼、虾米、巴里奇、黑白无常在一起。正中的两个位子空着,显然是留给诺顿将军和牛牛爸爸的。

爸爸从小就教育牛牛,人最宝贵的莫过于气节,失去气节的人,就是“软骨头”。为了救他们,爸爸被“西亚西斯”胁迫至此,这不等于失去了做人的气节吗?他该有多痛苦啊!

正想着,牛牛听到哗啦啦的掌声响起,“西亚西斯”的人都站了起来。爸爸和诺顿将军携手步入宴会厅。没错!他们是手拉手、肩并肩一起进来的。

爸爸和“西亚西斯”魔头诺顿将军并肩携手,不可思议!小伙伴们也惊呆了,直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他们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一瞬间,牛牛感觉无比羞耻,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哈,诺顿将军,感谢您对他们的关照,孩子们看上去状态不错呢!”

是爸爸的声音,是爸爸牛江河的声音!爸爸说的是英语,牛牛听懂了,但他不愿意承认。小伙伴们也听懂了,他们也不愿意承认。眼睛出问题,难道耳朵也出问题了吗?不可能!不可能!

丁鬼一字一顿地将这句话翻译成汉语,还补充道:“牛江河先生和诺顿将军彻夜长谈,我想他们已经成为朋友了。”

“胡说八道!”牛牛吼道,“和魔鬼交朋友——我爸爸不是那样的人!”

“牛牛,好儿子,”牛爸看了看冷眼相对的“尖兵大本营”另外三个成员,“梦圆、天雷、妮儿,看到你们安然无恙,我真的很高兴。”

蒋天雷话里有话地说:“我们安然无恙,可是我们并没有跟魔鬼交朋友。”

“牛叔叔,他到底给您灌了什么迷魂汤?”王梦圆眉头紧锁。

李妮儿急得都要哭了:“牛伯伯,您可不能相信他们啊!”

牛爸笑了笑,说:“孩子们,你们可能对诺顿将军有些误解……”

这时,诺顿将军致祝酒词,牛爸笑眯眯地听他讲。

牛牛听罢,对“尖兵大本营”说:“先吃好喝好吧。”

“尖兵大本营”想,要是听不懂该多好啊,偏偏他们都听懂了,听懂后他们都快气晕了。诺顿将军不是欢迎牛爸来到“圣婴摇篮”,而是欢迎他加入“西亚西斯”,难怪要举办这么大规模的宴会。

诺顿将军讲完,轮到牛爸说话了,他说了一堆感谢诺顿将军的话,表示完全认同“西亚西斯”生态文明,随时听从诺顿将军的差遣。

两人说完,哈哈大笑,然后高举酒杯,叮的一声碰个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除了“尖兵大本营”,整个宴会厅的人都干了杯中的酒,齐声高喊:

“诺顿将军万岁!”

“‘西亚西斯’万岁!”

……

这场面,比《末日》游戏里的岛上峰会更火爆。望着这些疯狂的人,牛牛的心好疼!他从小到大的偶像、最敬爱的父亲怎么也发疯了呢?

受不了啦!牛牛冲到牛爸面前,又哭又喊:“爸爸,你醒醒,他们是一群反人类的狂人,你不要听他们花言巧语。”

牛爸一把抱住他,说:“牛牛,你听我说。之前,丁鬼先生没把道理讲清楚,我也是昨晚听了诺顿将军的话才明白过来的。”

“我不听,我不听。”牛牛又踢又踹。

小伙伴们都围了过来。牛牛挣脱牛爸的怀抱,跟“尖兵大本营”站到一起。

“孩子们,我先问你们一个问题,”牛爸说,“如果有什么办法能让工业化大国履行他们的减排义务,你们愿意去做吗?”

除了牛牛还在强烈的对抗情绪中,其他三个孩子都点了头。

“保守估计,‘厄尔尼诺诅咒’会让全球一半的人口受到各种各样的灾害性天气影响,让许许多多高能耗企业无法运转,让那些趾高气扬的工业化大国不得不低下头来,反思他们的气候政策。”

“一半人口受灾,”蒋天雷摇摇头,“代价太大了!”

“为了重新拥有一个绿色环保的地球,人类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牛爸激动的样子像一个十足的“西亚西斯”信徒,“在这可恶的工业文明时代,地球已经不堪重负,就让它毁灭吧。只有毁灭才能重生,让‘西亚西斯’生态文明在地球毁灭后的废墟中诞生吧!”

啪啪啪,丁鬼鼓掌道:“还是诺顿将军善于沟通,一个晚上的交流就让牛江河先生接受了‘西亚西斯’生态文明。”

没救了,爸爸已经中毒,被“西亚西斯”洗脑了。牛牛悲愤极了,拨开人群跑出了宴会厅。“尖兵大本营”的小伙伴们紧跟着跑了出来。可是,往哪儿跑?只能跑回监牢自我囚禁。

“尖兵大本营”开始绝食斗争,这个主意是蒋天雷出的。他说不管牛牛爸爸变成什么样,他毕竟是牛牛的爸爸,和他们的家长也都是〇〇七号大院的同事,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他完全可以把“尖兵大本营”的自由作为帮助“西亚西斯”启动气候开关的条件,让他们回到〇〇七号大院。

可是,绝食两天,牛爸连看都不来看他们一眼。丁鬼告诉他们,牛江河研究员为启动气候开关忙得不可开交,顾不上他们。劝他们识相点,乖乖吃饭,否则饿死活该。

尽管心已悲凉到了极点,牛牛在丁鬼面前也不肯示弱,他说:“我爸不会真心帮你们的。”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虾米是专家,真不真心他自然知道。”丁鬼一副不屑的样子,“虾米真笨!他的‘惊雷’不耐寒其实只是人工智能设计上的一个小缺陷,你爸爸正帮他升级改造呢,很快就能完成。”

爸爸已不可救药,牛牛这下真的是绝望了。他下令:“吃饭,不当饿死鬼。”填饱肚子听天由命的“尖兵大本营”沉沉睡去,一条黑影打开牢门潜进来把他们摇醒,说:“快走!”

啊!是爸爸的声音。牛牛突然醒悟,他欣喜若狂,原来爸爸是诈降啊!

激动万分的“尖兵大本营”在牛爸的带领下刚跑出监牢,尖厉的哨音响起,整个“圣婴摇篮”霎时间灯火通明。

“站住!”丁鬼手里提着枪挡住去路,“哼,牛江河,我早就提醒诺顿将军,你的转变太快了,得提防着点。果然,你不是真心归顺我‘西亚西斯’。”

“‘厄尔尼诺诅咒’行动没完成,你打死我,诺顿将军会要你的命!”牛爸对“尖兵大本营”说,“别理他,走!”

“别跑,再跑我开枪了,”丁鬼边追边喊,“王梦圆,先吃我一颗枪子儿!”

叭叭叭,连珠炮似的枪声响过,牛爸和“尖兵大本营”都怔住了,可是倒下的却不是王梦圆,而是提枪的丁鬼。他背部中枪,仆倒在地,硕大的假鼻子整个掉了下来,骨碌碌滚到牛牛的脚边。

倒下的丁鬼身后巍然站立着一个高大的蒙面人,蒙面人手里端着冲锋枪,枪口的青蓝色烟雾还未散去,显然是它要了丁鬼的命。

蒙面人熟门熟路,带着大家在迷宫似的“圣婴摇篮”里上下穿行,成功甩开追击的“西亚西斯”成员,从一部升降电梯里出来,大家来到了地面。

抬眼看,满天星光格外璀璨。他们已经跑到“圣婴摇篮”外的旷野里了。一架直升机静静地等待着他们。

登机,升空,绕“圣婴摇篮”盘旋一圈,再蜻蜓点水般地轻盈离去。就在飞离“圣婴摇篮”的时候,牛爸按下了掌中的遥控按钮。紧接着,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升起,瞬间照亮了极夜中的南极大陆。日夜守在“圣婴摇篮”弹药库里的虾米,在寝宫里做“西亚西斯”黄粱美梦的诺顿将军,以及他手下几百号人顿时化为乌有。

“噢,‘惊雷’的威力真不小!”牛爸感慨道,“十万个‘惊雷’在德雷克海峡炸响,真能启动气候开关呢。”

直升机在德雷克海峡上空飞行。回望南极大陆,“圣婴摇篮”化成的蘑菇云早已散尽,一抹微弱的曙光从黑沉沉的夜色中浮现出来,珍贵而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