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望帝啼鹃

一行人边走边谈,渐渐走近山下的大营。安菲儿远远望见大营中间竖着一面大幡,上面绣着龟和蛇的图案,不禁又想起了与羿的重逢,自言自语地说:“啊,蛇啊……”

“那是玄武。”伯益说,并告诉她,二十八宿现已分为四大星官,玄武是北方七宿的总称,这七个星宿是最后划定的,所对应的人间七国,皆与颛顼帝有关。禹和启都是颛顼的后人,因此把玄武绣在了这面大幡上。

安菲儿知道,龟和蛇分别是禹的父亲和母亲所属氏族的图腾。可她依然困惑:“为什么龟蛇要叫‘玄武’呢?”

“难怪你不明白,”伯益笑道,“崇伯的母亲女修是南方人,‘武’是她的家乡话,就是蛇的意思。”

“玄在古代读‘元’,是鼋的通假字,而鼋就是龟。”蠹鱼感知到安菲儿的不解,忍不住跳出来卖弄学问,“在中国西南部少数民族的土语里,‘武’就是蛇。云南有个叫‘易武’的地方,它的意思就是‘美女蛇’。”

原来在上古时期,某些土著民族把“蛇”字读作“武”,此后的数千年,大家一直在争论“玄武”这个词的来历,没想到,真相竟是这样的!安菲儿忽然发现,原来很多事,表面上看起来很复杂,其实背后的真相往往非常简单。她笑着对伯益说:“这么说,上回你救我的时候,我应该大叫‘武啊’才对。”

伯益张口结舌,不明所以。萧羽阻止不及,愤愤地瞪了安菲儿一眼。安菲儿自知失言,也颇为窘迫,正要找些借口敷衍过去,一个人从大营中跑出来,看见伯益,欣喜地迎上前来,招呼道:“阏伯,你可回来了。少主人急着找您呢。”

伯益先把此人介绍给萧羽和安菲儿。原来他叫真窥,是禹的家臣,现在跟着启办事。伯益让郭支先代他招待两位仙人,然后问真窥:“启找我什么事?”

“孟涂派人来劳军,送来许多酒食。”真窥说,“启让我跟你商量一下,如何招待蜀国使者。”

萧羽和安菲儿本已跟着郭支走出几步开外,听到“孟涂”这两个字,都转回身来,异口同声,急切地问:“孟图在哪里?”

伯益惊异地看看他俩,不过他并没多问,而是简单讲述了孟涂的情况:没人知道孟涂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只知道有一天他乘着大风,从天而降,落在一个叫朱提的地方。后来,他与有骀国的一位叫“利”的女子成了亲。利是帝喾的妻子姜嫄的后人,孟涂借助妻子家的势力,建立了蜀国,并自号“望帝”,最近还改了名字,自称“杜宇”。伯益推测,荆楚之地把老虎称作“於涂”,而蜀国以虎为图腾,杜宇这名字,多半是从“於涂”变化而来。

“有骀国的分野是井宿,”伯益皱眉说,“不过自从洪水泛滥,有骀国已覆灭。孟涂未曾经帝许可,便擅自宣布蜀国当配分参宿……”

“他公然自号‘望帝’,已经露出不臣之心了。”真窥抢过话去。

安菲儿已从蠹鱼那里学到,“望”是满月的意思,而“帝”字的本意是“神”。在这个时代,太阳神崇拜依然盛行,民众都把帝舜和禹视作太阳神在人间的化身,而孟图偏在此时自称为“满月之神”,摆明了是要与帝舜分庭抗礼。

“他真是丧心病狂了。”安菲儿说。

真窥连连点头:“连仙人都这么说,孟涂实在是太过分了。”

“孟图这名字,其实是‘孟涂’的谐音。”蠹鱼听他们讨论得热闹,也不甘寂寞地加进来发言,“古人称长子或长女为‘孟’,而‘涂’就是虎。就是说,孟图有可能是个假名,那咱们追捕的要犯,真名是什么呢?”

“他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要怎么做。”萧羽透过思维传感器说,“我们必须事先了解他的计划,才能有效地阻止他,避免他再给上古时期带来祸患。”

安菲儿在记忆里紧张地检索着她从蠹鱼那里得到的神话传说,《蜀王本纪》清晰地在她脑海里浮现。她蓦地叫了出来:“我知道了!他要杀启,这就是他派使者来的目的!”

大家都震惊地望着安菲儿。萧羽第一个了解了她的想法——思维传感器不仅将她的推断传送给了他,连她读过的那篇文章,都一字不落地展示在他的脑海里。“蜀国的使者一共有几个人?”他问。

“连同运送酒食的,不过三十来人。”真窥说。

“只有这些人,不像是前来刺杀的。”萧羽思忖着,“那他还能用什么方法呢?”他看向安菲儿,二人同声叫了出来:“下毒!”

“如果那样就简单了。”伯益笑笑,“他们送来的酒食,我们一概不碰就是。”

“而且可以借这个缘由,出动大军,扫平蜀国。”真窥摩拳擦掌。

萧羽摇了摇头:“我有更好的法子。”他说出了他的计划。

“启性情刚烈,一向不喜作伪。”伯益有些担忧,“只怕你这法子,他不会同意。”

萧羽胸有成竹:“让我来跟他说好了。”

启身材瘦小,面目黝黑,才不过二十出头的年岁,却已头发花白,满脸沧桑。这副模样与传说中的太白金星简直有天壤之别。安菲儿知道他这些年随同其父治水,四处奔波,不时过着衣食匮乏的日子,睡眠也常常得不到保障,不由得对他满怀同情。

“即使上仙不加提示,我也不会碰他们的酒食。”启开门见山地说,“杜宇谋逆已久,而且一直在欺压我的族人,我早就想剿灭他了。”

原来蜀地是启的老家。萧羽想着,平静地说:“战火一起,生灵涂炭。再说他既然敢派人来做不利于你的事,只怕早已召集兵士,防你进攻了。蜀国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战事拖延下来,必会误了治水大计。”

启很是烦恼:“上仙有什么好主意呢?”

“我想让你尽快设宴招待蜀国使者,就用他们送来的酒食。”旁听的真窥叫了起来,萧羽抬手止住他,笑道,“仙家自有妙术。到时候你们享用的,已经不是他们送来的酒食了。”

“然后呢?”启来了兴趣,“要怎么才能击溃杜宇的大军?”

“若你食用了他们送来的酒食,会有什么结果?”萧羽笑得很神秘,“蜀地是你的家乡,何不趁此时机,潜回故地,联络族人?如果能先期瓦解杜宇的军心,届时与崇伯里应外合,扫平蜀国指日可待。”

“还是上仙的计策高明。”启点头叹服,“就这么办!”

伯益舒了口气,提醒说:“还得事先知会崇伯一声,否则他突然接到你的丧信……”

“对,对。”启拍着伯益的肩说,“那就麻烦你跑一趟吧。得把上仙的计策给父亲完整地讲一遍,请他调集大军与我配合。这事别人去只怕说不清楚。”他想了想,又说,“我们今晚就设宴答谢蜀国使者,宴会之后,你就可以走了。”见伯益似乎想说什么,启摆了下头,“得让父亲尽快率大军来此坐镇,以免杜宇趁我装死离营,发兵来攻。”

“酒宴上也需暗藏兵刃,防止蜀国使者发动突袭。”萧羽补充说,又回头吩咐安菲儿,“你回船上去,安排替换酒食一事。我留在这里,扮作崇伯公子的侍从陪他赴宴,以防不测。”

“有仙人在,就更可以放心啦。”真窥兴高采烈地说。

安菲儿使用航时机的传送器,不费吹灰之力调换了蜀国送来的酒食。借助思维传感器,她通过萧羽的感官,感受着酒宴的情景,对自己的无所事事备感无聊。“幸亏你不能参加这种酒宴。”萧羽向她抱怨,“我不能吃这里的东西,还得假装吃的样子,又要监视蜀国人,累死了!”

“你觉得咱们的计划行得通吗?”安菲儿不放心地问。

“《蜀王本纪》上不就是这么写的吗?”萧羽回答,“蠹鱼的资料,是在时空异变发生前存储下来的,应该是正确的。我们照书上写的做,准没错。”

可是,这个记载是真实的吗?他们对古代语言的理解正确吗?安菲儿不敢把这些念头透露给萧羽。一无所知地闯入上古时代,盲人摸象般踉踉跄跄地走到现在,除了古籍记载,他们再没别的什么可以依靠了。

巡航用航时机传来急促的呼叫声。安菲儿走去查看,然后通知萧羽:“赫来找你,好像挺着急的。”

“告诉他稍等,我先忙完这边的事。一会儿你听我招呼,拉我回去。”

“在我跟赫来通话期间,你去启的营地,替我盯着那些蜀国人。”萧羽一回到观光船上就吩咐道。

其实他并不愿意让安菲儿待在那里,但他对自己这个计划的担心比安菲儿更甚,所以他必须杜绝一切漏洞。

安菲儿明白他的忧虑,因此保证说:“我不会惹祸的,你安心做你的事吧。”

“谢了。”萧羽说完,将安菲儿传送到启为“仙人”设置的营帐,自去与未来联系。

军营中一片哀声,看来启已经开始执行萧羽的计划了。安菲儿站在营帐中,倾听着外面的声音,她感觉不到半点儿悲哀的气氛,却只感到紧张,这真像与辛侯一起攻破共工都城那一夜。安菲儿想着,走出营帐,想去看看蜀国使者在做什么。

不料她刚走出营帐,就发现伯益站在营帐前,一脸踌躇,脚边放着一只木箱。看见安菲儿,他有些羞涩地解释:“我这就要去给崇伯送信了,走之前想跟仙人告个别。”

安菲儿呆了一瞬。类似的事重又上演,只是这次,她不会跟他同去了。“我送送你吧。”她说着,拎起那只木箱,觉得入手极为沉重,不禁好奇,“这是什么?”

“我历年来记录的九州风物,已制成简牍。这还只是荆州的部分,其他各州的,已送回家去了。”说起他的作品,伯益神采飞扬。

安菲儿轻轻叹了口气,忍不住向蠹鱼传去一道信息:“谁说知识就是力量?你都不知道上古时候的书有多沉!应该说知识就是分量才对!”

“你说得也有道理。”蠹鱼难得地同意她的话,“一旦你拥有了知识,你在大家心中就有了分量。所以,也可以说,知识就是分量。”

这厮真会胡搅蛮缠,越来越像我了。安菲儿怀疑,是不是之前人机联体时,蠹鱼盗窃了她的思维。她抬头看看伯益:“你有话跟我说?”

伯益很自然地从她手里接去了木箱,犹豫片刻,问:“上仙认识前世的我,我想问问,前世的我是怎样的。还有,像我这样的人,能不能修仙呢?”

安菲儿忽然觉得心跳得很快。或许,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能寻回当初的同伴?“你还记得弧父吗?”她不由自主地问。

“弧父善射,我听说过,不过我不认识他。他大概是颛顼帝时代的人吧。”看到安菲儿脸色骤变,伯益十分不安,“上仙,我……”

“别再说了!”歉疚与悔恨一股脑儿地涌上心来,安菲儿抑制不住地低喊,“你只是后羿,不是羿!”

“我……我说错了什么吗?”伯益诚惶诚恐。

安菲儿凝视着伯益,过去她从不相信人有灵魂,可如今她分明感觉到,站在她面前的,只是羿的身体,而在他体内的,却是一个陌生的灵魂。由于她的失误,那个热情果敢的少年已永远地消失了。不忍心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挂上失落,她轻声劝道:“益,有些事,不知道并没有损失,知道了,未必是福气,更可能是灾难。”

这是过去长辈们劝诫她的话,她总不肯相信,现在她却不得不用这番话去安慰别人,而今她才知道,原来这话再正确不过了,原来长辈们有太多的无奈,原来做大人真的太累,一点儿也不好玩儿。

伯益似乎还想说什么,安菲儿远远看见郭支牵着两匹马立在那面大幡下,于是以目示意。伯益看看郭支,又转头看看安菲儿,闷声说:“那,我走了。”

“多保重。”安菲儿真心实意地说。她知道,她再也见不到他了。

伯益点点头,冲她微微一笑,和郭支一同上马离去了。安菲儿目送一刻,转过身来,不想正看见启静悄悄立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四目相对,启抱歉地拱手施礼:“我不是存心想听上仙和益说话,不过一不小心已经听见了,上仙如果生气,尽管处罚我好了。”

“你真是!”安菲儿白了他一眼,“哎,对了,你不是该……”

“对,我是该正在装死。”启笑道,“可装死太闷,再说益连夜赶路,我实在不放心,所以想来送送他。”

安菲儿不由得对启产生了好感。“我想请问一下,”启说,“为什么你说伯益是后羿呢?”

“因为,后只是像司,”安菲儿长叹,“它只是‘司’字在影子里的倒影,并不是‘司’。”

启还想再问下去,这时萧羽凭空出现在安菲儿身边。“回船上去,”他通过思维发布命令,“有要紧事。”

“我们不跟启一起去蜀国吗?”安菲儿一回到观光船上就问萧羽。

“不。赫来告诉我,时空裂隙已经弥合了,这说明我们的计划是正确的。既然古籍记载中没提到我们,那我们参与得越少越好。”萧羽解释说,“我打算直接去下一个时间点,在蜀国跟启会合,趁他去见望帝的时候,抓住咱们要找的人。”他顿了顿,“不过在此之前,我有话跟你说。”

他把安菲儿拖进巡航用航时机,关闭了思维传感器,诚恳地说:“菲儿,羿的事,都是我的错,请你……”

“你以为你是神仙啊?别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安菲儿叫道,“如果我有你那样的能力,早就该在孟图到达石窟前把事情解决了……”

“别再想了……”

“我知道你想让我忘了羿,我尽力了,真的!而且我也一直在控制自己,不去惹麻烦,你怎么就是不放心呢?”

“够了,菲儿!”萧羽断喝一声,“你什么时候才能放下你的内疚啊?那件事,真的不是你的错,求你别再想了。”

安菲儿怔怔地看着萧羽,原来他是想要安慰她,而不是要责备她。正如她想替他分担困难,他想要分担她内心的歉疚和伤痛。可是,为什么两个想要互相帮助的人,竟会为同样的目的吵了起来呢?安菲儿苦笑:“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像过去一样,没心没肺就好。”萧羽闷闷地说,“我比较习惯你那个样子。”

“我尽量吧。”

在时空信息检索器的指引下,他们到达了下一个时间点。观光船飞掠过蜀国大地,他们看到三座高大的土台,排列成一条直线,醒目地矗立在平原之上。从空中俯视,这三座土台恰恰分布成参宿三星形状。

“三星堆!”阿龙兴奋地喊道,“我们参观的下一站本来该是这里。”

“等抓到孟图,让菲儿带你们去看好了。她才应该是你们的导游呢。”萧羽应了一句。

启的老家是一个破落的小村庄,人烟稀少。萧羽把观光船停在村外,去跟启会合。

“杜宇这逆贼,把我祖父当年修筑的城郭拆毁了,只剩了三座台子。”启愤恨地说。

原来三星堆最初是鲧所修筑的城墙,不知道是为了防洪还是防乱民。萧羽思忖着。

启告诉他,已经聚集了不少族人,拟订了计划:他们打算明天抬着启的“尸体”去献给望帝,就此发动一场突袭。望帝在此并不受民众欢迎,许多人都想要推翻他,只要控制住望帝,他的军队自然就会溃散。

“这是最省力的法子了。”萧羽称赞说,“只是,你少不得又要装一次喽。”

“装死很容易的。”启笑道,“不过这次我不用装了。他们已经准备好了一具尸体,明天我随他们一起,抬着尸体去见杜宇。”

“我陪你一起去。”

安菲儿通过思维传感器对萧羽表示无限同情,以这个时代的时间算,启应该已“死去”不少日子了,这样的尸体,气味可想而知。

“要不咱俩换?”萧羽回复安菲儿,又告诉启说,杜宇是天上的恶神,他和安菲儿下界,就是奉了西王母之命来捉拿他的。

“我就知道上仙是为杜宇来的。”启说。

“萧羽,求你件事。”安菲儿默默发出请求。

“电磁手铐在工具箱里。”萧羽明白安菲儿想要做什么,“只是明天你得把自己压缩了跟我一起去,看来这尸体的气味,我不会一个人独享了。”

安菲儿没有想到,按孟图到达这个时代的时间算,仅仅几个月不见,她的这位老师已苍老得不像样子。他穿着诡异,显得又脏又破,看起来已经跟上古的难民同化了。看到那具腐烂不堪的尸体,他发出疯狂的声音,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安菲儿生怕他再耍什么花招,开启压缩器,从萧羽头上的木簪里脱身出来,即刻启动电磁手铐。

数道电弧环绕着孟图,把他捆得结结实实。可他依然在疯狂地大笑。“我就知道你们会来找我,带我回未来的。”他边说边不停地流泪,“你们不知道,困在这么一个蛮荒之地,没有任何先进工具,没有朋友,没有帮手,一切都要听老婆摆布,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活该!”安菲儿斥道,“你自找的!”

孟图毫不在意她的态度,径自说个不停。他说毒害启的阴谋都是他妻子的主意,她还逼迫他征集民众,拆毁鲧所筑就的城郭,只为了建造参宿。“因为她是实沈的后人。”孟图唠唠叨叨地说,“实沈,就是阏伯的兄弟,也是阏伯的死对头。参宿就是当年帝尧封给实沈的星。我算计着,按《蜀王本纪》上写的,今天你们就该来接我了,所以我一早把她捆起来,放在卧室里了。”

面对孟图那副丑态,安菲儿实在看不下去了,气冲冲地对萧羽说:“干脆把他扔在这儿算了。”

“别,别呀!”孟图哀号起来,“带我走,带我回未来!我不要再待在这个贫穷落后的时代了!”

于是,按照《蜀王本纪》的记载,他们押着孟图办了让位手续。启正式成为蜀国的君主,民众将启明星之名奉为他的号,就叫“开明帝”。

“我用巡航船带孟图先回去,”萧羽嘱咐安菲儿,“你带阿龙乘观光船吧,不然人太多,挤不下。”

“好啊,你当心他又使什么诡计……”这回换安菲儿不放心了。

“安啦,”萧羽挪用了安菲儿的常用语,“电磁手铐是用我的思维操控的,他跑不了。”

航时机腾空而起,如一只银色的杜鹃,在上古时期写下了它的传说。在它消失的同一瞬间,安菲儿收到了阿龙传来的消息:“他们都变回来了!水平老师,同学们,都恢复原状了!”

“赶紧带他们去二十世纪观光吧。”萧羽从遥远的未来转来时空管理局的决定,“古蜀国现在已经很乱了,别让他们再惹出什么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