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3)离开

十一(3)离开   洛阳城门口,即将远行的远安与赵澜之星慧等人饮酒告别。   赵澜之捧着酒杯道:“远安,你要的好酒我带来了。前路未知,此去凶险,你可一定要小心了!”   “明白。谢赵大人。”两人一饮而尽,远安侧头看看星慧,“星慧郡主,想不到你也来送我了。”   星慧一点好脸都没有:“别误会。我巴不得少看见你几回。我来是想提醒你,千万别忘了,你身上系着几家人,几千口的性命,可一定要活着把佛珠拿回向天后复命,把差事儿办好了!”   远安道:“哼,用不着你多话,我记着呢。”   她正准备上马,天枢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稍等,稍等,先别走!”   远安停住脚:“你老也来送我了……”   天枢扇子一动:“瞧这话说的,咱俩交情笃厚,你走那么远的路,我能不来相送吗?”   远安道:“别装好人了。你要是把佛珠看住,不被那小贼偷走,我又怎会落得今天这幅境地?”   “你瞧你这孩子说话太难听。过去的事情都,都,都,都过去了。我来,是有些事情想要嘱咐于你。”   远安也是无奈:“请说。”   天枢道:“昆仑国毕竟与大唐不同,那里天气炎热,毒虫蝼蚁甚多,多生怪物妖异巫师邪术,你此去千万小心,凡事谨慎观察再做行动,千万不可莽撞。”   远安拍了拍身后的行囊:“我想到了,也做了些准备。你以前给我做的武器   机关,我带了大半合手轻便的做防身之用。”   天枢点头道:“还不算傻。另外,我这还有三个锦囊给你,上面写着天地人三字,以此为序号。前两个锦囊,身陷困境没有办法的时候你打开,应该能解你燃眉之急。最后一个“人”字锦囊,切要在拿到三藏佛珠以后打开,依言行事。”   天枢把三个锦囊交给远安,远安接过来就要一一拆开:“卖这个关子干什么,我现在打开看早早心里有数多好。”   天枢赶快抓住,竟然急眼了:“哎!又沉不住气了?这锦囊是你遭遇危急时候使用的,怎可现在打开?你不要就现在还我!我烧了它们!”   远安闲笑道:“明白了,明白了,我一定在最危急的时候打开看。谢谢您了!请问还有什么好主意好宝贝相赠于我?”   天枢想了半天,从怀中拿出半个烧饼:“我吃饭吃了一半想起来你要走,随身就带了这个出来。要不然你先带上,万一到了当地饮食不调,还能那这半拉烧饼垫补一下……”   远安咧嘴,十分嫌弃:“嘢——这上面还有你的牙印呢……国师在上,您的好意我心领了,请不用担心,我这一路一定会小心翼翼,也一定会完成任务,拿回佛珠!也请你们多保重!这半块烧饼你自己留着吧……”   远安上马,身后跟着那昆仑国人贩子灵溪,她策马跑了几步又拐回来,对众人高喝:“照顾好我父   母和弟弟!”   众人摇手送别,天枢忽然趴在赵澜之身上哭了,赵澜之拍拍他肩膀。   天枢道:“人年纪大了,感情用事,受不了分别之苦啊……”   赵澜之心里烦恼,对他本是不耐烦可也得说点场面话:“她吉人自有天相,又天生机灵勇敢,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星慧眼睛向上看看,十分鄙夷。   天枢抬头擦了泪:“真是造化弄人啊,那天强迫远安与穆乐拜天地成了亲,还在野外入了洞房,谁知道转眼就是这幅情景。”   赵澜之大骇:“你说什么?”   天枢道:“我就说,远安实际上已经是汉子婆娘两口子了,可是恐怕他们见了面就是你死我活一场恶斗!”   赵澜之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您说什么?他们,他们何时拜了天地?”   天枢指了指星慧:“就是你跟她成亲当晚啊。我是证人。”   赵澜之无比震惊心痛,摇头叹道:“哎……!”   星慧冷笑:“果然是造化弄人呀!只是若果然如此,远安还能下得去狠手斗那个偷佛珠的贼吗?”   话说远安与灵溪上了路,一路策马狂奔,她心急火燎,恨不得踩着云彩去那昆仑国。   数日兼程,披星戴月。   这一天在一处林子旁边停下马来,灵溪下马喝水,拿下蓝蝙蝠笼子的罩子,仔细伺候。   远安着急:“快点!不要磨蹭!”   灵溪道:“已经够快了,还要怎样……?我给我的宝贝儿喝口水都不给空?”   远   安颐指气使:“少废话,耽误了我的事儿,我要你性命!我再宰了你那怪模怪样的宝贝儿!”   灵溪只好上马,背朝着远安愤愤然:“哼,让我带路,化作奸细要混入我昆仑国,还这般颐指气使。可惜啊,这里不是你们大唐洛阳城,我倒要看咱俩谁要谁的性命!”   灵溪脸上发狠,被远安看见,拿着鞭子指着他高喊:“心怀鬼胎,挤眉弄眼,哎你想什么呢?!”   灵溪唯唯诺诺:“大小姐,你定是武将出身,你在马上颠簸得起,我不行。这一路赶得人困马乏,都要散架子了,前面路上有个客栈,我熟。咱们去那里休息一下可好?至少,也得让马休息一下呀,你瞧它嘴丫子都冒了白沫了……”   远安转转眼睛,略略思考:“也好。”   前面山脚下果然有个小院子,灵溪与远安牵马入内,几只驴在拉磨。一三十多岁颇具风韵的老板娘从里面迎出来,满脸是笑:“灵溪大爷!您可是好久没来了,快请进,快请进!哟?这位女客是……是您又要带到昆仑去的女奴?瞧这位的身段长相,准得赚大钱!”   远安冷冷一笑,也不答话。   灵溪赶忙道:“老板娘可不要胡说,这位姑娘是我远房亲戚来的。您啊,赶快上些酒菜来,再收拾两间上房,我们今夜就在这儿落脚。”   “得嘞!”   远安的眼睛四处看看:驴,磨,挂着的衣服,黑烟囱……   这小店张罗   伙食也挺快,没一时饭菜好了,远安与灵溪在桌前坐好,跛脚的伙计上了酒菜来一一摆好。   灵溪恭敬地给远安倒酒:“大小姐,您请您请。”   远安道:“不用客气。你也请。”   灵溪道:“虽然相识不久,但是我呀,佩服您。瞧您的身手,瞧您骑马的劲头儿,您是女中豪杰呀!”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更何况远安最是爱听好话,哈哈一笑,一杯酒下肚:“女中豪杰我可称不上,身上倒是确实有些功夫。就你这样不顶事儿的孱头呀,我闭着眼睛撂倒一排!气儿都不多喘一下。”   灵溪全然接受:“那是!”   远安又要倒酒,灵溪抢过酒壶:“我来!我来!”   远安任他斟酒,两人吃喝欢畅,灵溪道:“您等等,我让老板娘再去弄几个小菜过来。”   “也好。”   灵溪去那柜台后面,跟老板娘商量事情,轻声低语,两只手不时出现划拳一样的手势,远安看着看着,忽然迷糊,眼睛一闭,倒在桌上。灵溪与老板娘过来看看,正中下怀。   老板娘道:“面相上看,今天带来这个成色确实不错。卖给后山的山贼,我还能多换来两头驴。”   灵溪道:“别得便宜卖乖了,至少三头!我卖得这么便宜可是够照顾你了!”   老板娘笑,喊伙计:“哎,马瘸子,把这个丫头抬柴房去呀!”   伙计上来,把瘫倒如泥的远安抬走。   老板娘拿了酒来敬灵溪:“灵溪大爷   ,我这生意您没少照料,来,咱们两个喝点!”   灵溪拿了酒杯,却没忘嘴里送,笑着问道:“您没在这里面给我下药吧?”   老板娘道:“您开什么玩笑呢!我怎么能给您下药?!”   两人对饮,哈哈大笑,灵溪大啖牛肉:“我……我跟你说呀……我这趟生意可不一样呀……我要……哎?”   忽然间筷子掉了,如同远安一样瘫倒在桌上,老板娘目露凶光,狠狠拍他脸:“哼,我等你很久了!”   灵溪醒过来的时候看看外面光景竟已经入了夜,他发现自己被绑在柱子上,鸟笼子远远放着。   老板娘手里拿着弯刀刮手指。   灵溪艰难道:“老板娘,好嫂子,你,你这是干什么?”   老板娘气势汹汹:“干什么?你心里没数?!臭不要脸的,上次半夜来,拿个戒指,告诉我说是翡翠,让我花了大价钱买的,回头就被人发现是破孔雀石了!亏我把你当做最可靠的生意伙伴,最可信赖的供货商!你辜负了我的信任呀!”   灵溪道:“这是什么话?咱们这行有规矩,你当时看出来算我的,事后可就是你的!这这么信口雌黄不是栽赃吗?”   老板娘大叫:“少废话!你好嫂子我还没被人那么笑话过呢!今天就把你的心挖出来下酒!”   老板娘拿着刀子扑上来就要给灵溪开膛,忽然好大一件东西横飞过来,把她压在下面,跌在地上,老板娘定神一看竟是被打   的鼻青脸肿的伙计的身体。   远安随后进来,悠悠闲闲地靠门一站。   灵溪惊讶:“啊?你?你不是被药翻了吗?”   远安哈哈一笑:“你都赞我是女中豪杰了,我没些江湖手段敢跟你走这么远?这是家黑店,你与老板娘勾结,没少在这里卸货吧?”   灵溪道:“啊?怎么……怎么看出来的?”   远安道:“进门拉磨的驴子一共四头,一头南驴,一头北驴,还有两头黑色济南驴。定是来往客商骑乘运货的,驴子在,可人没了。磨盘下面还有血迹没擦干呢!尸首哪里去了?烟囱冒着灰白烟,还有好大的荤腥味儿,都做成饭菜了吧?弄得我刚才吃饭的时候硬是没敢碰肉!还有迎风晾着的那两绳子衣服,大小花色都不同,全是老板娘扣下的呀!我说的没错吧?还没完。你,灵溪,你给我斟酒的那个酒壶,把柄上有蹊跷,往左拧倒出来是下了药的,给我。往右拧就是正常能喝的,你自己留下。你去跟老板娘说话比划,七七八八的那是土匪的手势,你们两个商议我价格呢!”   远安说到这里,忽然发怒,“你也太瞧不起我了,卖价就是一头驴的钱!”   灵溪感叹:“哎!你是把那药酒暗中吐了?谁知道你这么江湖呀!”远安大笑:“你以为就你厉害呀?怎么把自己给玩进去了?那话怎么说来着?多行不义必自毙,自毙之前吃臭屁!哎哎老板娘,   你快起来,你继续给他开膛,我也看看热闹!”   老板娘犹豫,咬牙,又扑向灵溪。   灵溪大喊:“救我呀!大小姐,只有我能把你领到昆仑国去!你别现在要我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