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分 坠入大海的梦 第二十节 从催眠里看到人的脆弱
从催眠里看到人的脆弱
催眠师在电视上把人催得东倒西歪,正常的人在催眠态下做出稀奇古怪的事来,这不得不使人起疑,我们引以为豪的意识判断力难道如此容易被控制?
我在上海有线电视台做“心灵之约”节目的时候,专门做了一集“催眠术”。我请了我的师兄季浏博士做催眠示范,季浏请了10多个学生在一旁观看,被催眠者是体育系的一个研究生。这个研究生事先被季浏催眠过,所以这样的催眠在摄像机前不会出洋相。
我原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期望,只是想请季浏做一个催眠示范,没想到居然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在旁边观看催眠的一个女大学生不知怎么也进入了催眠态,季浏灵机一动,转向那个女孩子,发现她居然也进入深度的催眠态。于是给她发出一个催眠暗示:“你忘记你原来的名字了,你现在的名字是晓丽。”
自己的名字应该是最不容易遗忘的了,但催眠却可以让被催者遗忘自己的名字。过了一会儿,季浏将那个女孩子唤醒,问她的名字,她脱口而出说是“晓丽”。这本来是在预期之中的,没想到季浏进一步的问话问出一个大问题来。
季浏指指她旁边的同学,问她是否认识,结果,她居然摇头说不认识。季浏在前面的催眠暗示语中只要求她忘记本名,改记新名,但并没有暗示她忘记她的同学,但她却忘记了她的同学。
这是一个很令人震惊的催眠现象,一个人被催眠忘记自己的名字,结果连带忘记了和自己的名字相连的信息,包括自己的朋友。这从系统论的角度来看,有关自我的大量信息是和名字这个关键标识相连的。当名字这个关键标识被转移后,有关个体原来的相关信息便因为检索失灵而和意识脱节。
这在很大程度上证明,人的内在信息系统和电脑的信息系统有很大程度的相似。这就好比我写的一本书,明明存在电脑里,但有个家伙进入我的电脑,把那本书的名字修改了,尽管那本书依旧在我的电脑里,但我第二次进入电脑就很难找到那本书,也就失去了和那本书的联络。
这种催眠现象,印证了一种很奇怪的心理病症的存在,那就是“神游症”。所谓神游症是指一个人完全忘记自己原来的名字和所有的相关信息,神游到离家很远的一个地方,并在那里定居下来,甚至结婚生子。直到有一天,不知被什么原因触动而突然转醒,才猛然回忆起自己原来的一切。
真正的神游症极少发现,因为这很难验证那个人是在说谎,还是真的神游了。但至少在催眠状态下神游症的主要症状都可以表现出来,这也从另外的方面证明了神游症的可能性。在催眠中,这种现象被称为人格转换现象,在心理治疗中,这种现象被用来治疗吸毒成瘾症。
在第五大道心理治疗中心,我的病人有一大半是吸毒成瘾症。有一个名叫卡罗的病人对催眠术很有兴趣,要我对他用催眠术治疗他的吸毒成瘾症。但在催眠之前,卡罗说他在内心深处实在不相信催眠真的有效,他也找过别的催眠治疗师治疗,说效果不佳。
我对卡罗说,只要他集中注意力,他一定可以进入催眠态,虽然不一定很深。我要卡罗把双手握紧,两眼紧盯着我的两眼,我把我的双手放在卡罗那双手的外面,暗示他的手握得越来越紧了。过了两分钟,我要求卡罗尝试将他的手分开,他努力挣扎着想分开。我在一旁继续暗示道:“你越想分开,你的手就粘得越紧。”
过了数秒钟,我暗示他把眼睛闭上,指令他已经进入催眠态了,他闭上了眼睛。我试探一下他的催眠深度,发现他居然进入了较深的催眠态。于是,我就对他进行直接的催眠暗示:“那个吸毒的卡罗消失了,等你醒来以后,你是一个不懂吸毒的卡罗了。”
在催眠态中,我还给了他一些其他相关的建议。等我把他催醒以后,他说自己的感觉很怪,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但他一时却说不出到底哪里变了。
第二次他再来的时候,说了一件有趣的事。在他经过华盛顿广场的时候,有一个人靠近他,向他兜售毒品,他对那人很反感。那个人却连称是他的朋友,很生气他装作不认识自己的样子。在经过一番攀谈以后,他惊讶地发现,那个毒贩真的和他认识多年了,但他却选择性地将他遗忘了。
“你最好把所有和毒品相关的记忆都遗忘掉。”我笑道。
“说实话,你也知道这在纽约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我说道。
“人真的很奇怪,我常有一种恍惚感,不知道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里。尤其是被催眠以后,居然可以忘记多年熟识的人。我有时在街上走,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完全控制自己的行为。”
“你要学习如何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起来,意识的清晰度是和注意力的集中性相关的。”
“如何训练注意力的集中呢?为什么在催眠中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反而把我搞迷糊了?”他问道。
“催眠中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和自己清醒时的注意力高度集中是不一样的。清醒时的注意力高度集中需要身体的能量支持,是和身体能量的一种积极互动,而催眠时的状态是一种相对被动的状态。”
“我有时觉得睡觉的时候比醒着的时候更清醒。”他开始谈他的睡眠体验。
“在你的睡眠态中,你感受到什么呢?”我问道。
“很奇怪,是一种和我现在的生活几乎完全不一样的生活。”
“你能够具体一点吗?”
“在我的梦里,我是一个印第安酋长。我有自己的家庭,领导着我的部落,生活原始而生动。”
“在你的生活中,你有没有把自己也变成印第安酋长的样子呢?”
“是的,我感觉自己和印第安文化好像有某种说不清的关系,所以我收集了很多印第安的东西,你如果到我家里看的话,你可以看到很多有趣的印第安文物,我有时在想我的前世是不是印第安人。”他看着我,用一种古怪的眼神。
我笑道:“催眠可以唤醒所谓的前世记忆,你听说过吗?”
“当然我听说过,我还叫我前面的催眠师为我催眠呢,可他对这个好像没有什么兴趣。”他看着我,热切地说:“你能不能为我做前世催眠?”
“所谓前世催眠和其他的催眠其实没有什么不同,那只是换一种催眠词罢了。但这个词一换,出来的东西自然也就以那种词为背景,听起来味道就不一样了。”我解释道。
“这没有关系,就当好玩嘛。”
于是我就给他做“前世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