辑五 别的房间,别的声音 在盛大的白昼

他将在

山上的旅馆中度假,他将

下山吃午饭,从窗边的桌子,

他将审视四株云杉,从树枝到树枝,

并未抖落新雪。


山羊胡,秃顶,

灰发,戴眼镜,

脸上长着一个赘疣,起皱的额,

有如一层泥土盖住了大理石天使——他不知道,

何时变成了这样。

倘若不死,代价将

逐步提高,虽不是飞升,他仍要

付出代价。

至于耳朵,只被子弹擦伤,

在最后一瞬恰好低头,他会

说道:“真他妈走运。”


等着面汤被端上来,他将

读当天的报纸,

大幅的标题,小字的广告

或在白桌布上敲着手指,他的手

饱经风霜,

皮肤皲裂,青筋凸起。


忽然门外有人喊叫:

“巴琴斯基先生,你的电话”——

没什么可以惊奇的,

这是他的电话。他起身,抚平毛衣,

慢慢移向门口。

看到这一情景,没有人会

停止交谈,没有人会

凝固于姿势、呼吸之中,

因为,这件平常的事,将

被视为——多么遗憾——

一件平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