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盟军集结

在位十一年并赢得了三次大选之后,英国首相于11月20日遭到了失败,虽然她是在两天以后才宣告辞职决定的。

她的倒台是因为保守党宪章中一条含糊的规定所触发的。该规定要求定期对她作为党的领袖进行名义上的重选。这一期重选发生在11月份。她的重新当选应该只是个手续问题,直至一名已经退位的前大臣选择了与她作对。她不知正在发生危险,几乎没有认真地对待挑战,马马虎虎地应付了一下后,在投票的当天实际在巴黎参加一个会议。

在她的身后,一群心怀怨恨的老对手、遭到过侮辱的自我主义者和惟恐她也许会在以后大选中遭受败北的神经过敏者组成了一个联盟来反对她,防止她在第一轮投票时重新当上党的领袖。

假如她真得重新当选的话,那么也就不会有第二轮投票了,挑战也会消失了。在11月20日的投票总数中,她需要三分之二的多数,结果她少了四票,迫使进行一次决定性的第二轮投票。

几个小时之内,从开始时的山上掉下几块石头演变成了大面积山体滑坡。在与内阁协商时,内阁告诉她,她会失败的。然后她就辞职了。为阻止挑战者,财政大臣约翰·梅杰出来竞选并获得了胜利。

这消息使得在海湾的美英军人大吃一惊。在阿曼,与附近基地里的特空团官兵相伴的美军战斗机飞行员们询问英国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时,对方只是无知地耸耸肩膀作为回答。

麦克·马丁是在那个伊拉克司机得意洋洋地走过来告诉他之后才知道这个消息的。马丁思考着这个消息,一脸迷惘地问道:“她是谁?”

“傻瓜。”司机抢白说,“她是贝尼纳吉的领导人。现在我们能胜利了。”

他回到自己的汽车里继续收听巴格达电台的广播。几分钟之后,一等秘书库利科夫匆匆从屋里出来,坐上车直接去了他的使馆。

那天夜晚,马丁发了一份长长的电报给利雅得,内容包括由耶利哥提供的最近一批答复,以及应给自己进一步指示的要求。他蹲伏在他的小屋的门口以防其他人闯入,因为卫星天线就放置在朝南的门边。马丁等待着回电。小型收发报机的显示板上出现了一抹暗淡的脉冲灯光,这标志着凌晨一点半时他已经收到了回电他拆下卫星天线,把它与电池和收发报机一起藏到了地砖下面,减慢已收到电文的速度,倾听由录音机的播放。

电报中有要求耶利哥提供新的情报的一份清单,以及同意那个间谍对于酬金的最后要求,而且酬金也已经转入了他的账户。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伊拉克革命指挥委员会的这个叛徒已经挣得了100多万美元。

在清单后面还有给马丁的两条指示。第一条是给耶利哥发去一份信息,不是以提问的方式而是希望他能够尽力渗入到巴格达的战略计划员的思绪中去。其主要意思是来自伦敦的消息很可能意味着收复科威特的联合行动将会取消,如果伊拉克总统立场坚定的话。

这份假情报到底是否抵达了巴格达的最高当局将永远不得而知,但在一星期之内萨达姆·侯赛因宣称:撒切尔被推翻是由于她反对他而引起的英国人民的急剧反应。

那天夜晚录在麦克·马丁的磁带上的最后一条指示是问问耶利哥是否听说过被称为上帝的拳头的一种武器或者武器系统。

烛光下,马丁差不多把下半夜的大部分时间全花在了用阿拉伯语把这些问题写在两张薄型的航空信纸上。在二十个小时内,这两张信纸被秘密地藏到了阿达米亚区靠近阿拉达汉姆伊曼圣地那道墙上的松动的砖头后面。

答案在一星期之后才到达。马丁看了一遍耶利哥手写的阿拉伯语答复,并把所有内容都译成了英语。从一个军人的观点来看,这些内容很有意思。

驻防在国境线上面对着英军和美军的共和国卫队三个师,即原先的塔瓦库尔那师和麦地那师,加上现在的哈穆拉比师,混合配备着T-54/55、T-62和T-72主战坦克,全是苏联产的。

耶利哥继续报告说,在最近的一次视察时,伊拉克装甲兵司令阿卜杜拉·卡迪里上将惊恐地发现许多士兵已经把坦克上的电瓶拆下来,用做电风扇、电饭堡、收音机和录音机的电源。这一来,当战斗打响时这些坦克能否发动起来是值得怀疑的。已有几名士兵被当场处决了,还有两名军官被撤换了。

萨达姆委派的科威特省省长阿里·哈桑·马吉德报告说,对科威特的占领正在变成一场噩梦,对伊军的袭击仍没被镇压下去,开小差的士兵正在增加。抵抗运动没有减少的迹象,尽管当地的秘密警察局局长沙巴维上校采取了严刑逼供的手段,还处决了一些人,以及他的顶头上司奥马尔·卡蒂布亲自作过两次视察。

更糟的是,抵抗组织现在已经获得了一些塑胶炸药,其爆炸威力要比工业炸药强大得多。耶利哥还指明了另两个主要指挥中心,都建在地下洞穴里,从空中无法发现。

萨达姆·侯赛因内层圈子坚持认为玛格丽特·撒切尔的倒台要归功于萨达姆自己的影响。他已经两次重申绝对不予考虑撤出科威特。

最后,耶利哥说从来没有听说过代号为上帝的拳头的东西,但他会注意倾听这个短语。以他个人的观点来看,他怀疑伊拉克还存在着多国部队所不知道的任何武器或者武器系统。

马丁把全部情报读到了磁带上,快速录制后发了出去。在利雅得,这份电报立即被收到了,无线电技术人员记下了电报抵达的时间:1990年11月30日23点35分。

莱拉·阿尔希拉慢慢地从浴室出来,在门口停顿下来了。灯光照在她的身后,她抬起双臂,靠在两边的门框上,摆了一会儿姿势。

浴室的灯光穿透她的睡衣,完全映射出她那成熟、性感的剪影。这套睡衣是由黑色的透明网织品制成,花了她一大笔钱,是在贝鲁特高档商店里买来的正宗巴黎产品。

床上的那个男人贪婪地盯着,用舌头舔一下厚厚的下唇,露齿微笑了。

莱拉喜欢性事之前在浴室里消磨一下。身上有要冲洗的地方和要涂抹的地方,眼睛周围要画上睫毛油,嘴唇要涂成红色,还要喷洒香水,身体的不同部位要喷上不同的香味。

经过三十个春秋后,她的身体还是很迷人,是客户所喜欢的那一类身段:不胖,但曲线丰满,臀部和乳房丰满诱人,藏在曲线下面的是肌肉。

她放下手臂走向灯光昏暗的床,一边摇动着她的臀部,高跟鞋使她的身高增加了4英寸,也加剧了臀部的摇摆。

但床上的那个男人却已经闭上了眼睛。他赤身裸体仰卧在床上,从下巴到脚踝浑身长满了像熊一般的黑毛。

现在不要睡着呀,你这个傻瓜,她心里这么想着,不要睡着,今晚我需要你。莱拉坐到床边用涂得红红的指甲尖摩擎着那个男人从腹部到胸部的黑毛,重重地捏了一下两个乳头,然后她的手往下一滑,滑过小肚抵达了腹股沟。

她倚身向前吻着那人的双唇,她的舌头顶开了对方的嘴。但那个男人的嘴唇只是迷迷糊糊地作了反应,她闻到了一股强烈的酒味。

又喝醉了,她想到——为什么这个傻瓜离不开酒精呢?但是酒也有它的益处,每天晚上能喝上一瓶也是不错的。哎哟,要工作了。

莱拉·阿尔希拉是一名优秀的高级妓女,也是中东地区最好的。有些人这么说,当然也是开价极高的。

多年前当她还是一个孩子时,她曾经在黎巴嫩的上所私立学校里受过训练。在那里,年长的姑娘们表演了各种性交的技巧和诡计,孩子们站在旁边观摩和学习。

自己当了十五年的职业妓女之后,她明白一名好妓女的百分之九十技巧都与贪得无厌的性欲没有关系。那只是为了拍摄黄色画报和电影。

她的才能在于奉承、祝贺、赞美和纵容,但主要是使那些经历了无休止的性事之后已经无能为力的男人获得真正的勃起。

她把手从腹股沟里抽出来,摸了一下那男人的阴茎。不由地暗暗叹了一口气,他那东西与果冻一样柔软。伊拉克共和国陆军装甲兵司令阿卡杜拉·卡迪里上将今晚需要来点刺激。

从她原先的床下隐藏处,她取出一只软布袋,把里面的东西全倒在了身边的床单上。

她用手指蘸上一些稠稠的奶油色液体,在一只中等尺码的女用震动式自慰器上润滑之后,抬起将军的一条大腿,熟练地把它插进了他的肛门。

卡迪里将军咕哝了一声,睁开眼睛往下看着蹲伏在他的生殖器旁边的赤裸着身体的那个女人,又露齿微笑了,他的牙齿在浓密的黑胡子衬托下,显得格外洁白。

莱拉接了一下震动器基部的那只盘子,持续的颤动感随即充满了将军的下身。那女人感到手里握着的软绵绵的器官开始膨胀起来。

她从一只插着吸管的瓶子里吸了半口无色无味的凡士林,然后俯身向前用口合住了男人跳动着的那个东西。

油滑的凡士林和她那娴熟的舌尖,所产生的快速探动的联合作用开始出现奇迹。她用这种方法抚摩、吸吮了十分钟,直至她的下巴开始酸痛,将军的勃起程度与往常一样坚硬。

在它退下去之前,她扬起头,抬起一条丰腴的大腿,跨到他的身上,把它插进了她的身体,然后跪到他的胯上。她以前感受过比这个更大更硬的东西,但这个也还可以。

莱拉俯身向前,把她的乳房凑到了他的脸孔上方。

“啊,我的大黑熊,”她温柔地细语着,“你很坚强,与以往一样。”

他朝着上方的她笑了起来。她开始上下运动,不是很快,上升时使阴茎龟头正好扣在阴唇之间,接着慢慢地下降,直至她包含住它的一切。在她运动时,她熟练地运用她那锻炼出来的阴道肌肉实施握紧。挤压、放松,握紧、挤压、放松……

她了解双重刺激的效果。卡迪里将军开始发出哼哼声,然后是喊声,那是因为在他的刮约肌部位深入颤动的感觉,和女人在他的轴上以越来越快的节奏上下运动的结果,使他情不自禁地发出短促、尖利的叫声。

“哦,好的,哦,好的,这很好,保持下去,亲爱的。”她看着他喘着粗气直至最后他达到了性高潮。当他朝着她的体内发泄时,莱拉挺直身子骑在他身上,欢快地尖叫着发出一阵痉挛,假装她自己也达到了极大的高潮。

当他完事之后,那东西马上就缩小了。她随之脱开自己的身子并取出自慰器,把它往旁边一扔,以免他太快入睡。那是在她的艰苦的工作之后的最后事情。以后还有更多的工作要做呢。于是她躺在他的身旁,拉起毯子盖在两人的身上,支起一条胳膊肘,把她那丰满的乳房顶向他的脸上,并用空着的右手去理直他的头发和抚摩他的脸颊。

“可怜的熊呀!”她喃喃地说,“你是不是太累了?你工作得太辛苦了,我可爱的情人。他们把你逼得太苦了。今天又是什么事情呀?委员会里又有许多问题了吗?怎么老是要你去解决问题呢?嗯?告诉莱拉,你知道你可以告诉小莱拉的。”

于是在他睡着之前,他告诉了她。

后来,因为酒和性生活的效果,卡迪里将军发出鼾声睡着了。莱拉回到浴室,插上门,坐到抽水马桶上,膝盖放上一只盘子,她以清秀的阿拉伯文字把一切全都记录下来了。

这些透明的薄纸卷起来后,又放进了抽去棉花之后的阴道棉塞里以躲避安全检查,以后,也就是在上午,她将把这几张纸交给付款给她的那个人。

这样做很危险,她也知道,但报酬丰厚,同一项工作有双重收入。她打算以后某一天当她致富时,她要永久地离开伊拉克去办一所她自己的学校,也许办在丹吉尔,和一群好姑娘一起睡觉,再用上几个摩洛哥小伙子,在她感到需要时可以用鞭子抽打他们。

如果说吉迪·巴齐莱已经被温克勒银行的保安程序所挫败了的话,那么对沃尔夫冈·格穆利希的为时两个星期的跟踪正在使他发狂。那人简真无法攻破。

在私家侦探的指认之后,格穆利希就被跟踪到了位于普拉特公园外边的他的住宅。第二天他去上班以后,耶里德特工组监视着那座房子,直至格穆利希夫人离家外出购物。小组里的那名女特工当即跟在了她的身后,并用手机与她的同事们保持着联系,这样当那位夫人回家时她可以及时发出警告。事实上,那银行家的妻子外出了两个小时——时间足足有余。

内维奥特特工组专家闯进屋子根本不成问题,窃听器很快就被安放在了客厅、卧室和电话上。对屋里进行了快速的、熟练的、不留痕迹的搜查,但结果一无所获。室内只有一些通常的证件:房产证、护照、出生证明、结婚证书,甚至还有一些银行的账单。每一份证件都被拍了照片,但查看了一下个人银行存款账单,没能发现从温克勒银行贪污的现象。所有的一切似乎可以证明那人是完全诚实的。

大衣柜和卧室的抽屉没能显露出奇怪的个人嗜好迹象——在受人尊敬的中产阶级中这些往往会成为被他人敲诈勒索的把柄。说实话,已经看着格穆利希夫人离家的内维奥特组组长对此并不感到惊奇。

如果说那人的私人秘书是一个乏味的小东西的话,那么他的老婆好比是一张被扔掉的废纸。以色列人认为他很少见过如此萎靡不振的小女人。

当耶里德的女特工用手机警告银行家的妻子已经踏上了回家的路时,内维奥特的专家们已经完成任务后撤出了。在同事们已经走出屋子穿过花园之后,前门被那位穿着电话公司制服的人重新锁上了。

此后,内维奥特组将守候在停在街上的那辆面包车上的录音机旁,倾听着那座房子里的动静。

两个星期以后,绝望的组长向巴齐莱汇报说他们还没录满一盒磁带。第一天晚上他们录到了约二十个字。女的说:“这是你的晚餐,沃尔夫冈。”——没有回答。她要求换新窗帘——遭拒绝了。男的说:“明天要起早,我去睡了。”

“他每天晚上都要说这句话,好像他已经这么说了三十年。”内维奥特组特工人员抱怨说。

“有没有性生活?”巴齐莱问。

“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吧,吉迪。他们连话都懒得说,还谈得上做爱?”

想找出沃尔夫冈·格穆利希人格上的缺陷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那人不参加赌博、不搞同性恋、没有社交、没有情人、不上夜总会、不去红灯区。只有一个晚上他出了家门,跟踪组的士气立即鼓舞了上来。天黑后,吃过晚饭,格穆利希穿着黑大衣,戴着黑帽子步行穿越黑暗的郊区直至走到五个街区之外的一栋私宅。

他敲门后等待着。门打开了,他走了进去,门又关上了。一会儿,底楼的一盏电灯亮了,但隔着厚厚的帘子。在房门关上之前,其中一名以色列盯梢员看见了一个穿着白色尼龙束腰外衣的长相严肃的女人。

也许是艺术洗浴?抑或是异性陪浴,与两名高个子妓女一起洗桑拿,让她们操持桦木枝条?第二天上午核查后,发现那个穿束腰外衣的女人是一位年长的手足病专科医生,在她自己的家里开着一家小小的诊所。沃尔夫冈·格穆利希是去治疗脚上的鸡眼的。

12月1日,吉迪·巴齐莱接到了科比·德洛尔局长从特拉维夫打来的一个狂怒的电话。这可不是一次没有期限的行动,他被这样警告说。联合国已经确定了最后期限,伊拉克必须在1月16日前撤出科威特。否则情况就不一样了,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快点行动起来。

“吉迪,我们可以跟着这个家伙直至地狱结冰。”两名组长对他们的队长说,“在他的生活中根本没有任何苗头,我们无法理解这个家伙。没有空子——我们无法去钻他的空子。”

巴齐莱举棋不定。他们可以绑架老婆,迫使丈夫提供合作或者……麻烦在于那家伙宁愿牺牲老婆也不愿去偷一张午餐券。更糟的是,他会报警。

他们可以绑架格穆利希,让他乖乖地听话。这里的麻烦在于那人必须回到银行去办理转账手续,把耶利哥的账户关闭。一旦进入银行,他会高喊救命。科比·德洛尔曾经说过,不准失败、不留痕迹。

“让我们把目标转移到他的秘书。”巴齐莱说,“机要秘书通常知道老板的所有事情。”

于是两个特工小组把注意力转向同样难看乏味的爱迪丝·哈登堡小姐。

对她的了解更省时间,仅仅十天。他们跟踪她到了她的家。那是在格林津西北郊,即第十九区特劳滕瑙广场旁边一座破败的旧房子里的一套小公寓。

她独身居住着。没有情人,没有男友,甚至也没有宠物。对她的个人证件搜查之后,发现她的银行存款不多,母亲退休后住在萨尔茨堡。这套公寓原本是她母亲租赁的,租房卡上这样记载着,但七年前当母亲回到家乡萨尔茨堡去时女儿搬进来住了。

爱迪丝开一辆小型的西亚特轿车,她把它停放在公寓外边的街上,但她基本上是坐公共交通工具上班的,毫无疑问这是因为市中心车泊位紧张的原因。

她的工资单存根说明她的薪水微薄。“该死的剥削阶级。”当内维奥特搜查员见到她的存款额时,他不由地为她鸣不平。她的出生证明显示她今年39岁。“看上去有50岁。”他又这么评论说。

公寓里没有男人的照片,只有一张她母亲的照片、一张她们一起在某个湖畔度假时的合影,和一张她那显然已经过世了的父亲身着海关制服的相片。

如果说在她的生活中有任何男人的话,那么他也许就是莫扎特。

“她是一位歌剧迷,仅此而已。”在对那套公寓里的物品恢复原样之后,内维奥特组长回来向巴齐莱汇报说,“房间里收藏着大量的密纹唱片,她没有CD唱盘,这些唱片全是歌剧。肯定是为它们花费了许多金钱。歌剧书籍、作曲家书籍、歌唱家书籍、指挥家书籍,维也纳歌剧院的冬季演出海报,尽管她还买不起歌剧票。”

“她的生活中没有男人吗?”巴齐莱沉思着问。

“她也许会爱上帕瓦洛蒂,如果你能把他搞定的话。除此之外,忘掉算了。”

但巴齐莱没有忘掉,他回忆起多年前在伦敦的一个案子。在英国国防部有一个女公务员,真正的老处女类型;然后苏联人创作出这个令人惊奇的年轻的南斯拉夫人……在她受审时,甚至连法官也表示出对她的同情。

那天晚上,巴齐莱给特拉维夫发去了一份长长的加密电报。

到12月中旬,多国部队在科威特国境线南边的集结已经汇成了一股由人员和钢铁组成的巨大的、不可抗拒的潮流。

由三十个国家派出的30万男女军人驻守在从海岸向西绵延100多英里的沙特沙漠上。

在朱拜勒、达曼、巴林、多哈、阿布扎比和迪拜港口,一艘艘货船走马灯似地从海上驶入,卸下无穷无尽的大炮和坦克、燃料和储备。仪器和卧具、弹药和备品。

从码头上卸下的装备沿着泰普林路源源不断地向西边运送过去,以建立后勤基地,为以后解放科威特和攻人伊拉克作好供给的保障。

驻扎在塔布克的一位狂风战斗机飞行员在沿伊拉克国境线南下飞行回来后告诉中队里的战友说,他从一列车队的头顶飞过,一直飞到车队的尾巴。他以500英里的时速整整飞行了6分钟,才飞到50英里长的车队的末尾,而每一辆卡车都是紧紧咬着尾巴行驶的。

在阿尔珐后勤基地里,有一个院子堆满了三层高的油桶,这些油桶都堆放在6英尺乘6英尺的托盘上,中间留出一条供叉车行驶的宽度。院子的面积是40公里乘40公里。

这些还仅仅是燃油。阿尔珐基地的其他院子里存放着炮弹、火箭、机枪子弹箱、反坦克穿甲弹头以及手雷。另有一些院子储存着粮食。水、机械、备件、坦克电瓶和流动式车间。

那时候多国部队的布置被施瓦茨科普夫上将局限在科威特正南方的那部分沙漠里。巴格达所不能知道的是,在他发出进攻命令之前,这位美国将军将派遣更多的部队越过巴了旱谷,再向西行进100英里抵达沙漠深处,为攻打伊拉克本土,把部队向北、然后向东推进,从两个侧面包抄并击溃共和国卫队。

12月13日,美国空军战术空军司令部的第336火箭战斗机中队离开在阿曼的图姆莱特基地,转移到了沙特阿拉伯的阿尔卡兹。转场的决定是在12月1日做出的。

阿尔卡兹是一个光秃秃的机场,只建造了跑道和滑行道,此外没有任何建筑物。没有控制塔、没有机库、没有维修车间、没有居住房屋——只在一片平坦的沙漠上建着混凝土跑道和滑行道。

但它确实是一个机场。有远见的沙特政府已经建造了足以容纳比沙特皇家空军多五倍的航空装备。

12月1日以后,美国的建筑队伍开进来了,在仅仅三十天之内,一座能容纳5000名军人和五个战斗机中队的帐篷城市建立起来了。

其中主要的建筑队是拥有重型旗子设备的红马队,空军还专门向他们支援了四十台巨型发电机。有些设备是由平板车通过公路运进来的,但更多的是通过空运。他们建起了蚌壳形机库、车间、油库、军械库、办公室、调度室、控制塔、备件帐篷和车库。

对于机组人员和地勤人员,他们建起了由帐篷屋组成的一条条街道,配之以厕所、洗浴房、厨房、餐厅和一座水塔,由水车到最近的水源去拉水。

阿尔卡兹位于利雅得东南50英里处,正好处在伊拉克拥有的飞毛腿导弹的最大射程的3英里之外。美国空军的五个战斗机中队将在那里安家三个月。这五个中队是两个F-15E战鹰中队——第336火箭战斗轰炸机中队和刚刚从西摩·约翰逊基地转场过来的第335中队;一个F-15C纯战斗机战鹰中队;以及两个F-16战隼战斗机中队。

在那里还有专供空军联队中250名女军人生活的一条特殊的街道。这些女兵担任着律师、地勤人员、卡车司机、文书、护士和两名中队的情报官。

机组人员是自己从图姆莱特飞过来的,地勤人员和其他人员则是坐货机过来的。整个搬家过程花了两天时间,当他们到达时,建筑队还在施工,且要一直到圣诞节才能结束。

第336战斗轰炸机中队飞行员唐·沃克喜欢他在图姆莱特度过的那段时光。那里的生活条件是优越的、现代化的,且在气氛宽松的阿曼,在基地内饮酒是允许的。

在那里,他第一次遇见了英国特空团官兵,他们在图姆莱特有一个永久性的培训基地。他还遇见了在阿曼苏丹国军队中服役的其他“合同军官”。在那里,他们一起举行过几次令人难忘的晚会,还可与异性约会,而且驾驶战鹰执行在伊拉克边境上空的佯攻飞行任务是令人愉快的。

对于特空团的印象,在一次与他们一起乘坐轻型侦察车在沙漠里开了一趟回来后,沃克向新来的中队长史蒂夫·特纳中校这么评价他们:“这些人与众不同。”

阿尔卡兹将是与图姆莱特不同的地方。由于沙特阿拉怕拥有两个圣地:麦加和麦地那,沙特政府实施严厉的绝对禁酒政策,而且妇女不得露出下巴以下的身体部位,手和脚除外。

施瓦茨科普夫上将在他发布的一号命令中禁止他所统领的整个多国部队喝酒。所有美国军人都在遵守那条命令,该命令也适用于阿尔卡兹。

然而在达曼港,美国的装卸工对于运送给英国皇家空军的香波的数量感到迷茫了。一箱接一箱的香波被从货船上卸下来,装上卡车或C-130大力神运输机,转运给皇家空军的各个中队。在一个水比油贵的地方,英国的飞行员们难道会花费那么多时间去洗头发吗?他们仍然感到迷茫。这个谜一直到战争结束他们才明白过来。

在阿拉伯半岛的另一边,在英国的狂风战斗机与美国的战隼战斗机合用的在沙漠中的塔布克基地里,美国空军的飞行员们更为惊奇地看到在日落时分,英国人坐在他们的遮篷下,把一小瓶香波倒进一只玻璃杯中,然后用矿泉水加满了杯子。

在阿尔卡兹没发生这个问题——那里没有香波。况且那里的居住条件要比在图姆莱特差。除了联队指挥官可以单独住一个帐篷外,其余从上校以下的官兵根据军衔均需两人、四人、六人、八人或者十二人合住一个帐篷。

更糟糕的是,女军人住在他们的界限之外,更使人气馁的是美国妇女按照她们的传统文化,在沙特的宗教警察无法看见她们的情况下,在她们的帐篷周围自搭的栅栏后面脱去衣服穿上比基尼开始了她们的日光浴。

这导致了飞行员们纷纷借用基地里的豪华卡车,那是一种车厢部位安装得很高的卡车。只有站在车厢上踮着脚尖,让卡车在从他们的帐篷出发去机场的路上,在女兵帐篷街上绕来绕去行驶,车上的飞行员们才能一睹女兵们的窈窕身材。

此外,还有另一个原因引起的一种新的心情。联合国已经向萨达姆·侯赛因下达了1月15日撤军的最后通碟。来自巴格达的声明仍然是对抗性的。他们第一次清楚地感受到他们就要参战了。训练加强了。

由于某种原因,12月15日那天维也纳的天气相当暖和。阳光普照大地,气温升高了。中饭时分,哈登堡小姐与往常一样离开银行去吃她的简单的中餐,但她突然改变主意想在与巴尔加塞只隔几个街区的城市公园里买一份三明治吃中饭。

夏季和秋季她习惯于以三明治当中饭,为此她总是自己带上一份三明治。但12月15日那天她没带三明治。

然而看到法兰齐斯卡纳广场上方蔚蓝色的晴空,再加上自己身着洁净的花呢大衣,她决定如果大自然提供给维也纳人哪怕只是一天的小阳春天气,那么她也要充分地加以享受而在公园里吃。

她这么喜爱环城路对面这个小小的公园还有一个特殊的原因。在公园的一头是胡伯纳·库萨隆——一家像天文台那样的围着玻璃墙的饭店。在那里,中饭时常有一支小乐队演奏维也纳作曲家施特劳斯的乐曲。

那些在里面吃不起中饭的人可坐在饭店外面的围栏内免费欣赏音乐。况且在公园中央还站着伟大的约翰·施特劳斯本人的雕像呢。

爱迪丝·哈登堡在当地的一个快餐吧里买了一份三明治,找了一把阳光照耀下的公园椅子,边听华尔兹舞曲边咬三明治。

“对不起。”

她猛地跳了一下,她的遐想被那声低沉的道歉声打断了。

如果说哈登堡小姐有一件事情是她所不喜欢的话,那么它就是陌生人与她搭话。她朝旁边一看。

他很年轻,长着黑头发,有着温柔的棕色眼睛,他的说话带有外国口音。她正想去看别处时,注意到那年轻人手里拿着一本小画册,正用手指指着文字说明里的一个词。因此,尽管不情愿,她还是去看了。那本小册子是图文并茂的《魔笛》演出节目单。

“请问这个词——它不是德语,对不对?”

他的食指指向Paltitura这个词。

当然,她应该在这时候离去,只要起身走开就行了。她开始包上她的三明治。

“对,”她简短地说,“它是意大利语。”

“哦,”那人谦逊地说,“我正在学习德语,可我不懂意大利语。请问这个词是不是故事的意思?”

“不,”她说,“它的意思是音符、音乐。”

“谢谢你,”他真诚地说,“要弄懂你们维也纳歌剧大难了,但我真的非常喜欢它们。”她那正在包装剩余的三明治手指动作减慢了。

“歌剧故事以埃及为背景。”年轻人解释说。废话,她知道《魔笛》的每一句台词和歌词。“确实是的。”应该到此结束了,她告诫自己。不管他是谁,他是一个谦虚的人。唉,他们之间差不多已经在会话了。而且兴趣相同。

“《阿伊达》也同样。”他评论说,又回到他手里的节目单。“我喜欢威尔第,但我认为我更喜爱莫扎特。”

她的三明治已经重新包上了,她已经准备离去。她只要站起身就可走开。她转过头去看他,他利用这个机会仰起脸露出了微笑。

那是一种非常害羞的微笑,几乎是在恳求。棕色的眼睛上面覆盖着那种模特儿们梦寐以求的睫毛。

“这无法比较。”她说,“莫扎特是他们中间的大师。”

他笑得更灿烂了,露出了洁白、整齐的牙齿。

“他曾经在这里生活过。也许他在这里坐过,就坐在这把凳子上,创作他的音乐。”

“我敢肯定他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她说,“那时候这把凳子还不在这里。”

她站起来转过身子。年轻人也站起身并像维也纳人那样微微鞠了一躬。

“很抱歉打扰你,小姐。谢谢你的帮助。”

她走出公园,走回办公室去继续吃完她的中饭,自己在为自己生气。在公园里与年轻男人说话——下一步会怎么样呢?但反过来说,他只不过是一个在学习维也纳歌剧的外国学生。这样做肯定不会有害处,但到此为止。她走着,看到墙上贴着一张海报,维也纳歌剧院将在三天之后上演《魔笛》。也许歌剧是那个年轻人的学习科目之一。

尽管很喜欢,但爱迪丝·哈登堡从来没有在国家剧院内观赏过歌剧。当然,她曾经在剧院门口徘徊过,但是管弦乐的票价不是她能够承受得起的。

这种演出的票价简直是天价。歌剧的甲票是一代一代传下去的。乙票是供富人们享受的。其他票子可以靠影响获得,而她没有影响。即使最普通的票子,也不是她能消费得起的。她叹了一口气,继续埋头办公。

那天的好天气已经结束了。冷空气夹着灰色云团卷土重来。她恢复了在她惯常去的咖啡馆和惯常坐的餐桌去吃中饭。她是一位非常爱清洁的女子,生性洁净。

在公园之后的第三天,她在通常的时间准时到达了她的餐桌。似乎注意到旁边的桌子已经占用了,桌上放着两本学生的教科书——她没有去看书名,还有喝了一半水的一只玻璃杯。她刚刚点完饭菜,邻桌的那个人就从男洗手间回来了。一直到他坐下来后他才认出她,并发出了一声惊叹。

“噢,你好,又见面了。”他说。她的嘴唇抿紧了。女服务员端来她的饭菜,放到了她的桌上。她中圈套了。但那个年轻人压制不住话头。

“我看完了那本节目单。我想,我现在已经全部弄懂了。”

她点点头开始优雅地吃起来。“好的。你在这里学习吗?”

怎么搞的,她为什么要问那个?她的哪二根神经发疯了?但餐厅里她周围的人都在说话。你有什么可担忧的,爱迪丝?一次文明的会话,即使是与一个外国学生,肯定不会有害处吗?她不知道格穆利希先生会怎么想。他一定不会赞同这种事情的。

那个黝黑的年轻人欢快地微笑了。

“是的,我在学习工程学,在理工大学。当我获得学位后,我要回去为祖国的建设贡献力量。哦,我叫卡里姆。”

“哈登堡小姐。”她一本正经地说,“那么你是哪里人呀,卡里姆先生?”

“我是约旦人。”哦,老天爷呀,原来是一个阿拉伯人。嗯,她想象在卡尔特纳环路对面的理工大学里有许多这样的人。她所见过的大多数那样的人在街上摆地摊,死皮赖脸地在咖啡馆门前的人行道上出售地毯和报纸,赶也赶不走。她旁边的小伙子看上去外表长得令人尊敬。也许他的家庭门第较好,但毕竟……一个阿拉伯人。她吃完做了一下结账的手势。该离开这个年轻人了,即使他表现得彬彬有礼。

“可是,”他遗憾地说,“我还是认为我不能去。”

她的账单来了。她用手摸索着奥地利先令纸币。

“去哪里?”

“去歌剧院。去看《魔笛》。独自一人不能去,没这个胆量。里面有那么多人。不知道该怎么欣赏,该在什么时候鼓掌。”

“哦,我认为你不会去的,年轻人,因为你搞不到票子。”

他看上去一脸迷茫。

“噢,不,不是这回事。”

他把手伸进他的衣服口袋,取出两张纸放到了桌子上——她的桌子——在她的账单旁边。交响乐第二排座位,离歌手只相隔几英尺,中间走廊旁边。

“我在联合国有一位朋友。他们有赠票,你知道的。但他不想看,所以他把票子送给我了。”

送。不是卖,是送。这种天价般的票子,他就这么送掉了。

年轻人恳请地说:“请问你能带我去吗?”

措词用得很好,好像她会带他去。

她想象着坐在那个壮丽的、有拱顶的、镀金的、具有洛可可风格的天堂里,她的兴致随着乐曲的低音、中音、次高音和女高音而上升到绘有图画的屋顶……

“当然不能。”她说。

“哦,对不起,小姐。恕我冒昧。”

他伸手拿起票子,两只手一手捏住一半,准备要撕掉。

“不,”刚撕了不到半英寸,她的手就按在了他的手上,“你不能那样。”

她的脸涨红了。

“可它们对我没有用处。”

“嗯,我想……”

他的脸亮了起来。

“那么你会陪我去歌剧院了,对吗?”

陪他去歌剧院。当然那是不同的。不是一次约会,不是那种人们接受之后的约会。更像是导游,真的。出于维也纳人的礼貌,陪一个来自外国的学生去欣赏奥地利首都的其中一个景点。那样做没有害处他们定下来7点15分在歌剧院门前的台阶上见面。她从格林津驾车过来,顺利地停好车。他们汇入到洋溢着期待的喜悦的人群之中。

如果说在度过了二十个没有爱情的春秋的爱迪丝·哈登堡将会感受到天堂般的快乐的话,那么就是在1990年的那一个晚上,她坐在了离舞台只相隔几英尺距离的地方,使自己沉浸在旋律的海洋之中。如果说她想感觉醉倒的滋味的话,那么是那天晚上,她让自己彻底陶醉在高低起伏的洪流般的歌声之中。

上半场,当帕帕吉诺在她前面歌唱和跳跃时,她感觉到一只干干的、年轻的手放在了她的手上。出于本能,她迅速地抽回了自己的手。下半场当这事又发生时,她没有动,反而随着音乐感觉到另一个人的暖流涌到了她的身上。

全场结束时,她仍然陶醉在剧情之中。不然的话,她决不会允许他陪伴她穿过广场到弗洛伊德常去的地方——兰德曼咖啡馆,现已恢复了它在1890年时的繁华。在那里,是最好的领班服务员亲自把他们引到了一张桌子,于是他们一起吃了一顿真正的晚餐。

饭后,他与她一起走向她的汽车。她已经镇静下来了。她的自控力已经恢复了。

“我真得很喜欢你陪我看看真正的维也纳。”卡里姆平静地说,“你们的维也纳,拥有漂亮的博物馆和音乐会的维也纳。要不然,我永远也不会明白奥地利的文化。”

“你说什么呀,卡里姆?”

他们站在她的轿车旁。不,她肯定不会让他搭车去他的公寓,不管他住在何处。而且他如果提出来要与她一起去她的家,那就会暴露出他确实是流氓那一类的人。

“我想再次见到你。”

“为什么?”

如果他告诉我我很漂亮,我就会揍他。她这么想到。

“因为你很仁慈。”他说。

黑暗中她的脸涨得通红。他二话不说俯身在她的脸颊上吻了一下。然后他就走了,迈步穿过广场。她独自驾车回家。

那天夜晚,爱迪丝·哈登堡的睡梦被打乱了。她梦见了很久以前的事情。她梦见霍斯特,那是1970年那个漫长而又炎热的夏天,他是那么的爱她。那一年她19岁,是一个处女。霍斯特使她变得纯洁高雅了,也使她爱上了他。霍斯特在冬天突然离开了,没有留下一张纸条,没有做出一次解释,也没有说一声道别。

起先,她认为他一定是出了意外,于是她打电话到所有的医院去问。然后,她认为由于他是业务推销员,肯定是公司要他出差去了,而他肯定会来电话的。

后来,她获悉他与加拉茨的那个姑娘结了婚。当他去那里出差时,他也一直爱着那个姑娘。她一直哭到春天,然后她把他从记忆中彻底抹去,销毁他留下的所有痕迹,并把它们烧了。她烧掉了他送的礼物,以及他们散步时和在卢森堡的施洛斯公园的湖上泛舟时所拍的照片,尤其是那棵树的照片。就是在那棵树下,当初他爱上了她,真正爱着她,并使她与他融为了一体。

此后,她的生活中再也没有出现过第二个男人。他们只会背叛你和抛弃你,她的母亲曾经这么说过,而她的母亲是对的。今后不会有其他男人了,再也不会有了,她发誓。

那天夜晚,即圣诞节前一个星期的夜晚,她的梦一直到黎明前才渐渐消退。在她的睡眠中,她一直把《魔笛》的节目单抱在她那瘦小的胸部上。在她的睡眠中,她的眼角旁和嘴巴旁的一些皱纹似乎消失了。而且在她的睡眠中她笑了。那样肯定不会有害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