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反受牵连
1
警视厅搜查一课那须班也奉命加入设在玉川警署内的娱乐俱乐部课长被杀案搜查总部。犯罪现场是住宅区中一所漂亮的新建公寓。据推测是深夜死者将罪犯迎入室内后被杀,死者有可能认杀人凶手。
室内未发现招待过客人的迹象,也看不出有格斗、杀人后翻找什么东西的痕迹。
“先用钝器击打头部,然后用刃物刺,考虑得很周全呀。”那须警部讲。
“可能是仇恨相当深吧。”那须班的草场说。
“我看是有深仇大恨,同时最后那一刺是怕他不死才干的。”栋居插嘴道。
“没见到他老婆呀。”山路替大家说出了共同关心的问题。
死者已经结婚,但在屋内的任何地方都没找到他老婆的踪影。死者穿着深灰色西装仰面倒在起居室的地板上。据发现者村冈静男讲,死者前一天上班时穿的就是这身衣服,如此说来死者回到家后,还没来得急换衣报就被杀了。
根据现场查证,起居室地板上扔着一只沾有血迹和毛发的捷克造水晶花瓶,估计这就是击打死者后脑的钝器,但刺伤胸部的刃物却没有发现。大多数意见认为杀人凶手是带着准备好的凶器——刃物来到死者的家,趁死者不注意,用现场发现的花瓶击打其后脑,之后用刃物刺伤死者的胸部。但是在现场调查阶段,花瓶和刃物先用的是哪一个,无法判断。
当然,第一个发现者村冈受到了严厉地询问。因为案犯作案后,装作真是发现了尸体的样子报警的事例已屡见不鲜。但是从死者的情况看,估计案犯在作案时会溅到身上很多血,但村冈发现时,虽曾吃惊地触摸过遇害者的身体,手上多少沾有一些血,但身上没有溅上任何血迹。
于是出现一种说法:“如果先用钝器打其后脑,再致其于死地用刃物刺。这样身上溅不到血,也就没什么不可思议。”
但是,在濒临死亡或刚死状态下,血液并未凝固,还是会溅上血的。因此,村冈暂时被解除怀疑。花瓶上留下的几处指纹,也都与村冈的指纹不符。
死者入住的公寓是在两年前竣工,现在有十九家入住,还算得上是新公寓,入住者之间没什么交往,死者入住是在去年夏天。
现场调查后,为了解剖,将尸体搬出了公寓。在死者身世的调查中发现,死者的工作单位——相模钻石娱乐俱乐部是由警视厅定为全国区域暴力团组织一诚会系统的大门组所经营。相模钻石娱乐俱乐部是打着合法企业幌子的暴力团的隐身草。这一来搜查总部精神上紧张起来。如果死者是暴力团有关人员,那杀人动机可以考虑是暴力团之间的对抗。在这种情况下,案发后不见踪影的死者妻子又与此案有怎样的瓜葛呢?插发现者村冈讲,当天早晨,因为约好要招待客户一起去打高尔夫,所以清晨5点30分来到死者的家接他,那时就没有见到死者的妻子北崎优子。
公寓入住者中,在昨晚8点左右有人见到她穿着运动服骑自行车出去。据说优子有一辆小型自行车,常骑着去购物或到附近办什么事。但是设在停车场角落里的自行车停放处里没有她的自行车。如果是这样,优子昨天晚上8点左右骑自行车出去后就再也没回家。有人看到她骑自行车出去却没有人见她回来。如果她是昨晚外出未归,就意味着案发时她并不在现场。对优子的怀疑仍然没有排除,她的行踪仍笼罩在一团迷雾中。
但是正被警方调查行踪的优子在21日上午来到玉川警署。这里的一多半搜查员,都在案发现场进行过调查和取证。由于事前优子通知要到警署来,所以搜查总部决定由那须班的栋居和主管警署的永井负责听取优子讲述情况。主要由永井询问,栋居辅助。
“夫人,昨天晚上为什么没回家?”
“其实,昨天晚上我和某个男人在一起。”优子的回答使永井他们感到意外。
“和某个男人……您和那个男人是什么关系?”永井大致理解了她的意思又继续问。
“凭您怎么想吧。”
“也就是和夫人特别亲近的男人吧?”优子点了点头。
“夫人不在家时,您丈夫被杀这件事知道吗?”
“今天早晨,看到电视新闻,吓得不知怎么办好,才到这里来的。”
“昨天晚上和夫人在一起的男人是谁?”
“是一位叫明石友行的先生。”
“准确地讲您和那个人是从几点到几点在一起?”
“昨天晚上去游泳后,9点左右和明石先生相会,一直到今天上午9点左右都呆在明石先生的家里。”
“请讲一下明石先生的住址。”
“调布市上石原三段。”优子说得很流利,来前明石已经叮嘱再三。
“您知道您丈夫昨天晚上回家了吗?”
“星期五晚上他基本上是通宵打麻将,不回家。”
“可是,您丈夫回家了。如果知道夫人外宿不归,不就麻烦了吗?”
“他对我的事完全没有兴趣。”
“这就是说您事前就抱着他也许不回来,即使回来也没关系的想法?”
“多少有一些。”
“也就是已经考虑到被丈夫发现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也无所谓……”
“因为他也一样,彼此彼此。”
“您是说您丈夫除了夫人还有其他女人?”
“虽然不清楚是在什么地方和什么人,但我丈夫有其他女人这一点确定无疑。”
“您们夫妻俩分别与其他异性交往这件事,双方都知道吗?”
“知道。”
“夫人,你的处境很不妙呀,因为您丈夫被杀时,您下落不明啊。”
“我有不在现场的证明,在丈夫被杀的那段时间里,我一直和明石先生在一起。”
“当然我们还要从明石那儿取证,但即使是像夫人所说的,您的处境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那又是为什么?”
“因为您可以委托其他人杀害您的丈夫。”
“那,那种事……”优子似乎觉得从背后挨了出其不意的重重的一击。
“您和明石先生及您丈夫是所谓的三角关系,也可以两个人合谋制造不在现场的证据,谋害您丈夫。”
“我,我……”优子说到这儿,再也说不下去。她本身就曾制定过杀害北崎的计划。昨晚如果没被明石绑架,她也许会为执行那个计划勇往直前。
“你和那个叫明石的人发生了不正当的关系,也就是说你们两个人在一起这种不在现场的证明,可信程度不太高。”永井在不知不觉中,已不在称优子为夫人。
“我们并没有发生不正当关系。”
“哎!?你说没发生不正当关系?”永井略微吃惊地打量着优子。
“虽然是和明石先生一起过了一夜,但并非发生了那种关系。”
“一位夫人和丈夫之外的男人在外面过夜,说是没发生不正当关系也讲不通吧?”
“不过,这是真的。我们并非是那种关系。”
“这么说,那你为什么要和明石这个人呆在一起呢?”
“就,就是在一起说说话。”
“你是说一对成人男女仅仅是为了说说话就一起过夜?”
“你也许不信,但我们是清白的。”
不能说出明石绑架了她,而且即使讲了也不会起什么作用。在丈夫遇害的夜晚,妻子又被绑架这种偶然的巧合,警察大概无论如何也不相信。
真不愧是警察。和明石两个人绞尽脑汁,自以为作好了充分的准备,但轻而易举地就被从毫无防备的地方击破了。
明石不在现场的证词并不是绝对起作用,也许说不堪一击更为合适,明石本人也成了最受怀疑的人。
2
北崎优子的供述一时还令人难以置信,但通过继续调查明石友行,优子的话得到证实。
作为与本案有关人员,采取了两人的指纹、检查了明石的住宅及两人当时穿的衣服。但指纹与花瓶上的不一致,而且两人身上也未出现血迹反应。即使血迹被洗过,只要稀释程度在1万倍到2万倍之间都会有反应。虽然怀疑并未解除,但不得不放两个人暂且回去。
“你是怎么想的?”
“总觉得不像是他们俩干的。尽管如此,还是令人怀疑呀。”栋居歪着头思索着说。
“我也那么想。一位已婚女子和其他男人在外面过夜,什么整夜都在说话聊天,怎么也不能令人相信。”
“检查了明石在调布的家,但发现那个地方好像没怎么住过人。虽然床啦,生活必需品大致都还齐备,但和破旧的房子相比,家具却都是新的。追问明石,他说是为了见北崎优子才租了这所房子。就为了和他人之妻老老实实地说话聊天,这不简直是开玩笑吗。”
“据说明石是苹果银行精明强干的跑外人员。在争取存款走访住户时认识了优子。”
“这方面的供述看起来不像假的。但两个人的关系怎么也弄不明白。”
“我也觉得两人的关系有点怪。北崎优子坚持说,虽然和明石一起过了一夜,但是清白的。这一点我怎么也不相信。可两人之间又看不出那种情人间的亲昵。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清晨在一起,仅这一点两人的口径是一致的,但他们两人并不那么熟识,可以说基本上互不了解。有那种关系的男女不应该是这种样子啊。”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至少看不出三角关系那种粘乎劲儿。”
“还有一点,很多人都证实昨天晚上8点到9点,优子在游泳池游泳。与明石是在游完泳后回去的路上相见的。如果是背着丈夫相见,哪有闲工夫去游什么泳呀!即使夫妻之间的关系冷到极点,但搞男女关系时,一般都是尽量背着对方。趁丈夫不在时与男人约会,在丈夫回家之前装作没事人似的回来,这才是搞不正当关系的妻子的正常作法呀。就算是像优子说的,只与他老老实实地说说话,也完全没有必要住在男方的家里嘛。”
“我也有同感。优子为什么要住在明石家里呢?就是住下了,可两人之间的神情又那么淡薄令人不可理解。真是不好捉摸呀”
优子和明石的供述引起了警察的怀疑。对死者解剖的鉴定结果表明,死因是由钝器(捷克造水晶花瓶)击打引起的头盖骨破裂所致。右胸部刃物的刺伤,并未刺中要害,属非致命伤。从受伤情况可以看出,首先是用钝器击打死者后脑,当死者仰面倒在地板上时,再用刃物刺其右胸。胸部伤口深度为12公分,最深处位于肺部肌肉的正下方。
死亡推定时间为11月21日凌晨2点到天亮之前。未见因防御而受的伤。死前未发生过性交。
根据解剖结果,设置在玉川警署的搜查总部召开了第二次搜查会议。议题的焦点是杀人动机。既然死者是暴力团成员,当然要怀疑到暴力团之间的抗争。那须班的草场刑警就这一问题汇报了初期调查结果。
“死者系一诚会系统大门组的中坚干部,但并非是大门组战斗团体的要员,而是合法公司的职员。大门组把战斗团体和合法部门完全分离开来,以避免战斗团体的暴力抗争牵扯到合法部门。大门组的领导机关统管非公开的战斗团体和公开的企业部门。将有商业才能的弟兄、部下分配到企业部门,专搞经营,不许他们拥有武斗队,完全与黑社会脱钩。当有情况发生时,非公开的战斗团体保护公开企业,以保证企业提供所需资金。近几年还没发现与大门组敌对的暴力团。在大门组战斗团体内部也没有发生过抗争事件。
“死者的工作单位——钻石娱乐俱乐部在神奈川县东部各城市都经营有高尔夫球场、宾馆及餐饮店,经营状况良好,是大门组的金库。
“死者是大门组公开企业部门的中坚骨干,相当于一般公司的科长。但相当精明能干,似乎连上层领导也对他属以厚望。听说直到去年8月,一直在同一资本的仙台高尔夫球场工作,但由于其能力大受赞赏,荣升到位于神奈川县的总部工作。在他的周围没有发生足以招致被杀那种因怨恨而引起的纠纷,也没有发现他有特别亲密的女人。有时也拈花惹草,但看起来也只是逢场作戏而已。”
“那你是说,杀人动机好像与暴力团无关喽?”主持会议的搜查首脑那须警部问。
“在初期搜查阶段,从暴力团关系方面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草场汇报后,同为那须班的河西发言说:“据说发现者村冈静男是与死者一起从仙台荣升到总部来的。两人关系极为密切,在仙台就有村(冈)北(崎)帮的说法。这次像是村冈先调动工作,然后将其心腹北崎也带了过来。不仅在工作上,据说两个人还是打高尔夫球、打麻将的搭档。听说案发当天也是约好一起为招待客户去打高尔夫球的。村冈没有理由非要杀死有如自己左膀右臂的北崎。”
“案发当天不见踪影的死者老婆的情况怎么样呀?”那须看了看栋居和永井。
“北崎优子的嫌疑还没有完全排除,但总觉得她和当晚与她见面的明石友行作为杀人凶手好像有些牵强。”永井汇报了他们两人的调查结果。
“据说他们夫妻关系已经破裂,可是结婚还不满两年,夫妻关系就发展到这种程度未免太快了些吧?”
“头儿,现在快速离婚已经不新鲜啦。有两年的时间,关系破裂足够了。”山路说。
“是啊,想到我已经40年了,还一直像宝贝似地善待我的老伴,就觉得只两年关系就破裂真是太可惜了。”
听他这么说,大家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搜查会议紧张的气氛一时间缓和下来。
“尽管如此,北崎优子和明石友行在案发当夜一起度过,却说自己清白,不是明明在装傻嘛。”那须班的辻刑警插话说。
“那是因为他们两人之间存在着某种令人不可思议的情况。她从游泳池回家的路上见到明石这件事,已经汇报过了。我们还发现优子的自行车放在连接游泳池与优子家的公园路上。关于这一点在问优子时,她说就是从那个地方乘明石的车一起去他家的。”
“嗬,把自行车扔在路上就不管啦?”那须脸上露出些许吃惊的神色。
“是的,而且那个地方正好位于游泳池和优子家中间。如果是游泳之后约会,我想明石应该是到游泳池或优子家去接她,可是约会地点却在路途中间。”
“关于这一点,她是怎么说的?”
“她说他没按约定时间来接,回家时在半路上碰到他。”
“就是这么说,把自己车丢在路上不管,也解释不通呀。”
“她说打算过后再去取。”
“和男人约会的晚上,去游泳池游泳也不对头啊。”
“我想他们两人隐藏着什么。作为案犯虽然不合适,但在目前阶段要继续监视他们。”
“根据初期调查结果,还没有发现他牵扯到暴力团的纠纷,也没有发现他有特别亲密的女人。他老婆大体上有不在现场证明,作为案犯也不合适。”那须的总结使搜查总部一片肃静。
前面座位上坐着刑警部长的副官、搜查一科科长、荐任官、警署署长等负责干部。他们虽然都出席了今天的会议,但由于他们对案情不熟悉,在相当于搜查一科之主的那须面前,尤其是对他的发言未表示异议。
在那天的搜查会议上决定了当前的搜查方针。
⑴追究调查死者的暴力团关系;
⑵调查异性关系;
⑶进一步挖掘死者生前情况;
⑷询问现场周围住户;
⑸进一步确认北崎优子不在现场的证明;
⑹调查确认优子和明石的关系;
⑺将花瓶上显露出的不明显指纹与前科者的指纹相对照;
⑻调查住在现场附近的有前科者;
⑼寻找凶器和其他证据。
3
事情在向意外的方向发展。
虽然暂时被放回家,但很明显警方对优子的怀疑并未解除。明石和优子为应付警方临时凑合起来的关系其不真实性很快暴露出来。同时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种不真实性似乎又成了对优子进行怀疑的障碍。
“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优子对明石满怀歉意地说。
“我并没有感到是什么麻烦。”
“不过警察在怀疑你呀。”
“他要怀疑我也没有办法。因为我绑架了夫人嘛。”
“请不要再称夫人,我已经不是夫人啦。”
“那我怎么称呼呢?”
“就请叫我名字吧。”
“名字?真的可以吗?”
“当然,警方已经把我们看成情人啦。”
“真荣幸。”
“现在不是讲这种满不在乎话的时候。他们是怀疑三角关系引起的纠葛使北崎被杀。”
“我也没想那么多。因为我对夫人……不,优子女士没有丝毫的歹心,所以也没有想到警方竟然对我有那种怀疑。但想想看,和他人之妻一起过夜,怎么能强制别人相信你清白呢?”
“不过,如果不到警察局去,可能会受到更大怀疑。我想是因为你证明我不在现场,所以警察虽然怀疑我,但到底还是让我回来了。”
“我也全亏夫人……不,优子女士才得救了。就是把我作为绑架犯抓起来,我不也没话说嘛。”
“不过,总觉得这样的绑架有点怪。”
“我不认为是绑架。”
“肯定是绑架呀。不管怎么说,开始时是你强制把我带走的。”
“对不起。”
“没什么可道歉的。或许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你说是救命恩人?”
“昨天晚上如果和往常一样回家,也许就受到北崎的牵连啦。”
“牵连!”明石脸上显出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神情。
“你怎么了?”
“优子女士刚才说到牵连?”
“是说啦。”
“会不会是您丈夫受到您的牵连呢?”
“谁的牵连?”
“当然是您的。”
“受我的牵连?可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嘛?”
“会不会是您丈夫替您死的呢?案犯真正的目标是您,但您不在,这时您丈夫回来了。”
“明石先生,你在说什么呀?”
“我是作为一种可能性讲给您听的。案犯本来是打算杀您而偷偷潜入您的家,这时被您丈夫回来发现,就替您死了。”
“哪会有……那种事。”
“难道不能作为一种可能性考虑吗?夫人,不,优子女士想想有什么招致别人怨恨的地方吗?”
“想不起有什么怨恨会导致别人杀我呀。不过真烦人,只要想想案犯要杀的是我,就脊背发寒啊!”
“我想不会有那种事,但最好还是小心一些。”
“我害怕回家。你即使不说刚才的话,一个人睡在有人被杀的房间里,只要想想就令人毛骨悚然。”
“我有个好主意,您不如暂且住在我租的那所房子里。”
“如果那样,更要招致警方的怀疑啦。”
“没关系,没有什么再可怀疑的了。警方已对你和我产生成见,到现在就是显示清白,警方也不会相信呀。”
“你说的也是。我无论如何也不想回那个家,那就承蒙你的盛情啦。”
“请您一定住在那里。我也是特意租下来不想让它闲置无用,是理想的废物利用。”
但作为明石来说,并非是废物利用,而是为既定目标所用。
“不过,北崎是受我牵连被杀,这种想法太可怕啦。如果真是那样,案犯还没有达到目的,也许还会伺机下手。”
“您不是没有招致被别人杀死的怨恨嘛。我只是作为一般的可能性想想而已,您用不着想那么多。”
“不过真可怕。我说,你借的房子我一个人住太大,能不能请你一起来住呀?”
“行吗?”明石的脸上放着光。
“请你务必和我同住。我想他总不会大白天袭击我吧,所以希望你只晚上和我在一起就行了。”
“我觉得像是做梦似的。我就是希望和您在一起,哪怕一天也成,才租了那所房子。真的行吗?我简直不敢相信。”
“是我请求你住下的。”
事情的发展确实是奇妙而出人意外。由于受到警方怀疑,两个人突然采取了将错就错的态度。
“可是,您丈夫是谁杀的呢?”明石好像一直放心不下这件事。
“北崎不管被谁杀的,都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如果案犯不先下手,优子也会杀了他。
“警方似乎是在怀疑工作关系方面引起的纠纷。”
“虽然没有报道,但北崎的公司是由暴力团经营的。从表面上看北崎是一个态度认真的公司职员,但剥去外表,就是个地痞流氓,如果北崎活着还不知道你会遭什么殃呢。”
“那样的话,我就是绑架了地痞流氓的夫人啦。”明石的神情严肃起来。
“结果就是这样。因此如果案犯的目标是我,也许其中纠缠有暴力团。”优子以询问的目光注视着明石,似乎在问他怎么办?
“我们已经上了船,没法后退。就是暴力团为什么非盯上夫人不可呢?”村冈的面容突然闪现在优子脑海中。
“我告诉你吧,发现北崎尸体的那个叫村冈的人,就是他和北崎合谋,强奸了我。”
“强奸了优子女士!?”明石脸上显出异常吃惊的神色。
优子把强奸的大概情况告诉了明石。仅仅一夜而且是作为拐骗犯和受害者共同度过的一夜,优子就对明石产生了不管什么话都可以讲的那种信任感。
“竟有那种事?”明石毫不掩饰自己吃惊的样子。看起来那么幸福的优子,在破裂的家庭中竟遭受丈夫及其朋友的玩弄,虽然优子告诉了他,但明石的脸上还是显露出一时难以相信的神色。如果明石知道了优子那反复考虑制定的杀夫计划因他的绑架而中止,又会是一种什么样子呢。
据说村冈对警方讲是来接北崎一起去打高尔夫球,才发现北崎尸体的。如果像他说的那样,那北崎和优子相约开车远游之事不是反悔了就是忘记了,或是打算在打完高尔夫球之后去远游。
“即使北崎被杀,村冈对我怀有的邪念也不会消失。北崎已经死了,他也许会索性公开向我求爱。”
“会不会是村冈杀了你丈夫呢?”
“好像起初警察也怀疑过村冈,但后来似乎是排除了怀疑。”
“也许是先杀人然后装作没事人似地向警察通报。”
“看起来村冈作为案犯,还有许多不近情理的地方,不过,不管他是不是,这个人也应该防着些。”
“村冈不知道现在这个住所,没关系。”
“不会从警察那儿漏出去吧?”因警方已要求她提供了明石现在的准确住址。
“警方不会泄漏私生活,更何况也没有道理把你的住址告诉村冈。”
“现在回仙台的话,会招致警方莫须有的猜疑。还是请你暂时让我住在你家里,虽然也知道这样做不好。”
“请你随便用好啦。本来也是为了你住才准备的。”
“啊,你原来打算监禁我那么长时间呀!”
“一直到你向我敞开心扉呀。”
“我已经敞开了呀。”
“那我就没有理由再挽留你啦。”
“那我可就麻烦了。”
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笑了起来。
“你丈夫的葬礼及善后工作,怎么办呀?”
“暂时让我住在你家,然后每天从那里回我自己的家。只是晚上希望让我住在你家。等告一段落之后,我就把公寓处理掉。”
“请随便,住到什么时候都行,反正是为你租的房子。”明石重复了一遍。
解剖后,北崎的尸体交还给优子。优子将其秘密埋葬后,搬进了明石的新家。
由于死因不明,只有村冈、公司里的部下及公寓的住户几个人出席了葬礼。北崎的父母已经故去,兄弟及亲戚情如他人,谁也没有出席。虽然他生前对自己无丝毫爱情可言,但死后一看,那寂寥的葬礼不觉又引起同情。
结婚不到两年,就死于非命,没有爱情的妻子成了葬礼的主持人。连双亲和自己家人都不能前来送行,死去的北崎,虽说是咎由自取,但优子不免生出怜悯之心。纵然有怜悯之心也不能原谅他,不仅不能原谅,村冈当时透过丧服审视优子肉体的淫邪目光,反而又促使优子想起那天晚上遭受的屈辱和愤怒。
优子和明石开始了奇妙的同居生活,住在附近的人都以为他们是夫妻。白天无所事事地打发日子总不是办法,优子通过打工杂志,找到一家东京都内的饭店,作为客房服务员干起了小时工。
自从和优子同居后,明石的工作成绩越来越好,现在在支行号称第一,就是在全国各支行间,也是名列前茅。不仅支行行长就连主管管片分行的行长也来向他致意,把他看成是银行的至宝。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与他成绩不好时,被喊为人渣,被骂为活着没用的那个人竟是同一个人。明石无奈地在心中苦笑着,他并非是发誓效忠银行而奋发努力的。只是和优子同居后,感到生活是那样美好、愉快、从而促使他的工作成绩上升而已。
“明石君,听说你结婚了。”一天,支行行长问他。
明石和任何人也没讲过和优子同居的事。可能是和她一起走路时,被什么人看到,传到支行行长的耳朵里。
“还没有结婚,只是碰到一位可以结婚的女伴。”没有什么特别需要隐瞒,也不想四处宣扬,更何况他们要是知道优子是死者的妻子,也许注重信誉的银行会介意的。
“这不是好事吗,难怪最近觉得不像是一个人生活,总是那么仪表堂堂。听说已经住在一起?”支行行长的目光里闪现出查询的神色。明石笑了笑没有回答。
如果杀害北崎的案犯,真正的目标是优子,那优子的住所必须隐匿不宣。
“不要装模作样摆架子了,赶快把她介绍给我们。如果结婚的话还是快些好。男人如果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就不会受到社会的信赖啊。”
胡说些什么呀,明石心里嘲笑着。关键是只要能给银行带来存款,结婚也好,不结婚也好,还是家庭怎么样都不是问题。在为了取得存款连把灵魂卖给恶魔都在所不惜的银行体制中,还奢谈什么为了社会的信赖,劝职员结婚,简直是可笑至极。但一般有家庭的人比独身者更受到存款人的信赖,这的确也是事实。
一贯以作风正派为招牌的银行,恐怕对职员未正式结婚就和女人同居是不会欣赏的。也许是行长听到那种传言,不露生色地在查询自己。这要是在成绩不佳时,会不问情由地被痛加申斥,而现在不管怎么说也成了支行的至宝——最好的跑外人员,所以不能像以前那样随便申斥。虽然行长他们在猜测,但明石和优子还只是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因为绑架的目的不是为了结婚和猥亵,因此两人还未抓到适当的时机。而且在明石看来,他不认为优子已经完全向他敞开了心扉。明石一直迷恋地认为她就是自己的青春女神,虽然优子否认这一点。
“我可不是你的女神呀,结婚前,我没有去过川崎,连我的亲戚和朋友也没有住在那里的。你是把其他人误认为我啦。”
不管优子怎么说,明石就是不同意。
“那么,咱们俩去你见到那位女神的地方看看怎么样?”优子提议说。
对优子的提议,明石很感兴趣,如果让优子站在同一地点,也许自己会回忆起来。当时,那位女神亲切地帮助突然眼睛什么也看不见,束手无策的明石,替他弄出了眼睛中的灰尘。他勉强睁开疼痛的眼睛,在他的视野中,看到女神在背后光环的笼罩下,光艳地熠熠生辉。如果看到优子站在同一地点,处在同一状态下,也许可以确定明石坚信优子就是女神这一看法的正确与否。
就在优子休息那天,两个人去了川崎。因为明石是跑外工作人员,可以自由行动。
“见到她之后不久,我曾旧地重游,但没找到那个地方。当时眼睛看不见,慌慌张张地走到小路上,所以路线记不清了。现在已经过去6年,就是能找到那个地方,大概样子也有了很大的变化吧。”明石说。
“这次有我在一起,也许能想起来。”
“是啊,不论怎么说是和女神本人在一起呀。”
“我要是说不是呢?”
“我说了是本人,不会错。”
“我说的可不是本人呀。”
两个人斗着嘴,向川崎市走去。确定了大致方位,他们由主要干道进到小胡同。这里小路横竖交错,形成小型住宅区。
“我觉得就是这附近。”
“有什么标志吗?”
“我觉得附近确实有一座烟囱。”
“看不到烟囱呀。”
新建成的居民楼和公寓挤在密集的住宅区内,这种景观和一般大都市近郊的样子如出一辙,周围看不到烟囱。
川崎是作为驿站城发展起来的,但自东海道线开通后,由于工业开发再度兴起,沿海地区已开辟为重工业区。川崎的地形由多摩丘陵和多摩川下游的平原构成。丘陵地带是古墓和历史遗迹的宝库,而北部住宅开发建设异常迅猛,但沿海地区人口却在减少。多摩丘陵优美多姿的自然风光由于乱开发而受到恣意的践踏。
“问一下吧?”在优子的提醒下,明石把车停到映入眼帘的杂货店前面。以现在眼光看这怎么也算是一家以食品、日用品为主的综合性商店,但其铺面还保持着往昔老店的模样。这家店,恐怕不会不知道城里过去发生的事情吧。
“这附近没有烟囱吗?”
“烟囱啊,有过烟囱吗?”
一位像是店主、50岁左右无精打采站柜台的人,歪着头思索着。这时,一位像是住在附近的老人进到店里,像是来买什么东西。
“啊,山中先生,正好,他问附近有过烟囱吗,你还记得吗?”
被称为山中的老人用眍喽的眼睛看了看明石他们两人。
“烟囱……这附近要说烟囱,只有锦(名称)澡塘的烟囱。”
“对,你一说我想起来了。是有你说的澡塘,几年前就推倒啦。”杂货店主人点着头。
“叫作锦的澡塘在哪儿呀?”
“在这前边有一座绿色墙壁的四层居民楼,楼前就是那个澡塘。因为客人少,5年前就停业了,但停业后一段时间只有那烟囱还立着。真不愧是这附近的活字典,山中先生,你记得真清楚呀。”
“哪能白活这么大岁数呢。”老人得意洋洋地咧着窟窿似的嘴笑了。
“顺便再向您打听一件事,这个人没在那个锦澡塘附近住过吗?”明石冲着老人和杂货店老头指了指优子。优子想表示抗议,但又打消了念头,在这种场合没有必要订正明石的误解。
“你这个人,本人就在眼前,你问她本人多好呀。”杂货店老头吃惊地说。
“也许不是这个人,是与她非常相似的一个女人。”明石不得已让了一步。
“在这附近没有这么漂亮的美人。”老人凑上前来说。
“山中先生,你这样说,住在附近的年轻女人可要生气啦。”杂货店老头责备道。
“最近的事我不知道,但有锦澡塘时,没有这么漂亮的人呀。”老人断言道。
“6年前的8月10日,这个人,或者和这个人非常相似的一个女人是不是曾在锦澡塘附近住过?是—座旧平房,可以自由进到院子里。院子里有一条小溪流过。院门也已坏了。”
“你说院子里有河流过。”老人和杂货店老头互相看了看。
“您想起来了吗?”明石从两个人的神态中感到一线希望。
“现在早没啦,那也许是生活用水。”杂货店的老头说。
“生活用水!”
“就在前边不远的德川家的森林里有股泉水涌出来,是从那里引来的。涌出的泉水非常干净,附近的人都用来作生活用水,但现在附近建了工厂,水质恶化,就让它流入地下,现在已经没有啦。”
“那样的话,生活用水流经的人家不仅一户吧?”
“家住下游的人,大家都用这个水呀。”好不容易探听到的一丝线索一下子中断了。两个人走出杂货店,来到绿色墙壁的居民楼。作为建筑物的标志把墙壁的一部分涂成绿色的那座居民楼,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一眼就看到了。
这是一座只着重居住功能的煞风景的建筑物。就在不久以前这一地区还留有优美的多摩丘陵的自然风光,而这座建筑物就像践踏自然风光的侵入者的样板,其异形建筑样式像是有意炫耀自己的存在,鲜明地表现出与周围环境失调的不融合性。
不管是受到附近人们喜爱的澡塘,或是作为生活用水使用的多摩丘陵涌出的泉水,还有明石那青春女神的幻影,其结局在东京郊区向周围农村无限制地扩张中,全被夺走了。
“不过,有些怪呀。”
“什么可怪的?”
“你见到那位幻影女神不久,又去探访了一次吧?那个时候,为什么没想起有烟囱这件事呀?”
“那是因为你不在呀,这次你一起来,所以我才想起来。”
“那样的话,我跟着来还起了点作用啊。”
“起了很大作用。我青春的幻影确实是你,来到这里又一次得到证实。”
“我说过不是我,你却……”
“不,肯定是你,即使不是你,但在我的心中,认定就是你。”
“我可不想被你当作青春偶像。”
“这只是我单方面的想法,所以你不必放在心上。”
北崎优子和明石友行公开同居的事自然传到警方的耳中。
“那两个人在女方丈夫被杀的当夜乱搞男女关系,却把此当作不在现场证明,同时在丈夫被杀之后,好像从警方得到什么保证似地又公然开始同居。”栋居吃惊地向永井说。
“有夫之妇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过夜,说是什么也没发生,当女方的丈夫被杀后却装傻充愣地开始同居。”
“是小瞧我们警察呢?还是打定主意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呢?”
“总之,死者和他老婆关系破裂这一点像是确定无疑。根据死者居民楼的住户讲,明石似乎经常到北崎家去,但在死者被杀前几天,觉得优子在有意避开明石。附近的人曾几次看到明石吃闭门羹的情景。而且据说优子外出时,明石曾死死地纠缠过她。”
“那怎么会在案发的当天晚上,两个人却突然关系融洽地一起过夜呢?这越发让人难以理解啦。”
“从两人的日常生活中未发现任何犯罪证据。要说是三角关系引起的谋杀也讲不通。”
“说到矛盾,我突然想到……”栋居的目光凝视着空中。
“想到什么啦?”永井观察着栋居的脸色。
“优子的丈夫被杀之前,明石是一厢情愿暗恋着优子。当优子丈夫被杀的那天夜里,突然关系融洽地过了一夜,并胡说这一夜什么也没发生。可从第二天就开始了同居。明石为此除了以前一直住的公寓之外,又另租了一所房子。租赁合同是在北崎被杀半月之前签订的。会不会是明石绑架了优子呢?”
“绑架!?”永井现出吃惊的神色。
“在北崎被杀那天晚上,明石埋伏在优子从游泳池回家的路上将其绑架。然后,把她强行带到事先租好的房子里。监禁一夜之后,第二天通过电视新闻得知北崎被杀,于是优子把被明石绑架一事当作绝好良机,利用这一事件证明自己不在现场。这样考虑,不仅两个人为什么突然关系融洽起来,就是优子的自行车被扔在从游泳池回家的路上等等,也都可以解释通了。”
“的确如此,但是被绑架之后,同居又是怎么回事呢?”
“北崎夫妻关系本来不好,再加上在那个家里丈夫又被杀,不想回去。所以才在被绑架后依然继续住在那里呢?另外还有一点,在搜查会议上没有提出来。我想也许案犯要杀的人是优子。”
“你说什么?”永井神情严肃起来。
“只不过是我偶尔想到的。案犯本来是为杀优子而来,但被北崎发现而受到盘问,所以无奈杀了北崎。我是在试想这种可能性。”
“的确如此,作为可能性是可以考虑的。如果优子已觉察到这种可能性,案发后不回自己家也就可以理解啦。夫妻关系就是再坏,丈夫被杀了,葬礼也是草率了事,然后就匆匆和其他男人同居,这无论如何也不能令人理解。虽说在北崎被杀之前,关系就已经和离婚相差无几,但在法律上还没有履行离婚手续。”
“也许优子觉察到那种可能性,案发后才不回自己家。或者根本就不是什么可能性,而是她原本就知道案犯真正要杀的是自己。”
“那就是说优子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为了避开危险在避难?”
“也可以那样认为。”
“栋居,把这个看法在搜查会议上提出来,怎么样?”
“这只是我的臆测,还没有任何证据。”
“尽管是臆测,可作为一种可能性没什么不可以的。”
“永井先生,您也那么认为吗?”
“这是一种新看法。但我想可能性极小。”
“所以我也在犹疑。”
“特别是案犯真正的目标是优子,北崎只是受牵连而死这种说法合适不合适?牵连一词本来是指位于真正目标的旁边而被卷了进来。所以我想既然真正的目标不在,那就应该停止作案。”
“是那样。”栋居坦率地承认了自己刚才那种说法的不足。
“现场没有案犯与死者争斗的痕迹,看起来像是案犯趁死者疏忽将其杀害。如果说是案犯想杀优子藏在她家,被偶尔回家的北崎发现而把北崎杀死的话,似乎讲不通。因为北崎在这种情况下不可能疏忽大意。而且也不可能是案犯把优子和北崎弄错,将其误杀。”
“这种看法在搜查会议上可能会被山路那种人顶回来。”
山路刑警在搜查会议上,对新的想法、意见一贯是抓其弱点进行了毫不留情的攻击,因此成了搜查会议上讨人嫌的人物。
“但是优子被明石绑架这一想法还是很有可能的。”
“优子即使是被明石绑架,看起来对破案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那也不一定,如果优子像你说的那样,是怀着恐惧之心在明石家避难,那她可能知道案犯是谁。这样起码就有进一步询问优子的必要。”
在永井的鼓励下,栋居在搜查会议上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但往常表示反对意见最多的山路却意外地显示出极大兴趣。
“北崎受牵连被杀这一想法虽然还有令人费解的地方,但如果真是这种情况,优子就不用说了,连明石也不可能成为案犯。”山路讲,他是根据栋居的想法讲这番话的。
“结果是那样。”
“但是,受牵连还是讲不通呀。”山路故弄玄虚地说了之后,就不屑一顾地抛开话题不再说话。
“还是讲不通吗?”
“是讲不通呀。而且不是一般讲不通而是太讲不通啦。优子大体上还是有不在现场证明的。也就是说北崎和优子不在一起,谈不到牵连。恐怕错误出在牵连一词的用法上。”山路爱搭不理地说着,突然话头一转:“但是优子知道案犯是谁,所以在明石家避难这个想法很有意思。”山路的话中带有微妙的含蓄意味。
“你认为什么地方有意思?”栋居问。
“所谓知道案犯是谁,那就说明案犯与优子或北崎有关系。优子和明石再加上北崎被怀疑为三角关系,也就是两个男人夹一个女人的三角关系。那反过来不是也可以考虑吗?”
“你说反过来……”
“就是两个女人夹一个男人的三角关系呀。”
“但要是那样,要杀的人就不应该是北崎而是优子啦?”
“如果北崎另有女人,而北崎背叛抛弃了她,会怎么样呢?”
“也就是说,案犯是个女人?”
“女的也不是不能杀人啊。而且如果是女人,北崎也可能疏忽大意。”
“到目前,还没发现和北崎有特殊关系的女人。”在初期搜查阶段,死者的女性关系是作为重点来研究的。
“那只是还没撞在我们的网上。三角关系这种构想把男女哪一方作为三角形的顶点都是可以的。”
“对死者物品进行详细检查时,发现一把和任何锁都对不上的钥匙。”那须班的河西刑警接着汇报说。
“这么讲,是不是说有人把别人的钥匙混在里面啦?”那须问。
“大门、过道门、车门及其它地方的锁都试过,但都对不上。就是这把钥匙。”说着河西拿出一把钥匙。
钥匙的上部平滑无任何刻纹,下方插入部分有黑、绿、蓝等七个小圆成纵列排成一行。
“看起来不像是汽车钥匙。”那须说。
“是电子锁钥匙。据说是利用磁铁同极产生斥力的特性,使装有磁铁的圆柱形销子不直接接触钥匙,而是通过旋转部分的金属壁,与装在钥匙上的同极磁铁产生斥力,使钥匙旋转进行开关。”
“你知道的真详细呀!”
“我向厂家打听过。”
“那你知道这把钥匙是什么锁上的钥匙喽?”
“据说电子锁的用途很广,有建筑用、船舶用、汽车用、保险柜用、文件柜用,另外还有其他多种用途。据说这把钥匙的锁是建筑物上用的。”
“那就是死者拿了不知哪儿的别人家的钥匙。”
“对死者周围的人进行了调查,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一家有适合这把钥匙的锁。”
“那就是说成了死者的遗物啦?”
“这把钥匙和其它杂物一起被扔在死者生前使用的桌子的抽屉里。我认为死者本人大概也忘了这把钥匙。”
“不是死者以前住宅的钥匙吧?”
“在搬到东京前的仙台住宅里,没使用电子锁。”
“谁还没有一、两把不要的钥匙。”山路不怀好意地插嘴说。
“那倒有可能。但我觉得这与汽车、皮包上用的钥匙不同。很少有把房门专用的钥匙和其它不要的钥匙混在一起的。”
“很可能是女人房间的钥匙啊。”那须眍喽的眼睛闪着光。
“现在还没发现被死者拿着房间钥匙的女人。”
“他过去交往过的女人呢?”
“目前正在对此全力调查,同时还要求厂家追寻这些锁装用在了什么地方。”
“这把钥匙上刻着FX3857,有相同号码的锁吗?”
“关于这一点已经问过厂家,据他们说与这把钥匙配套的锁是1987年到1990年在神奈川县海老名工厂制造的。由东京、名古屋、大阪各营业所根据住宅公司、门窗厂、五金店等的定货,一把锁、三把钥匙为一套向外发货。据说每把锁的号码都不同,和这把锁同一样式的共向全国发出二十套。”
“不能查明这把编号为FX3857的锁装在了什么地方吗?”
“现在正在调查。据说可以调查到同一样式的锁发货到什么地方,但具体到每个锁装在什么地方他们并不掌握。”
“同一样式的锁既然有二十套,总会另外还配有开这二十把锁的万能钥匙吧?”
“据说这种锁,是有14个挡块的标准产品,可以组合出439296种不同的开法。”
“既然有那么多种,偶然和这把钥匙对上是不可能的啊。要是知道这把锁装在什么地方就好啦。”那须根据河西的报告,对锁的安装地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从死者遗物中发现的和死者本人及周围有关人员住所的房门都对不上号的钥匙,引起了搜查总部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