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孩童之书 第七章

我刚刚了解到的情况肯定会永远影响着我,想到自己可能是从梦里醒来,顿时觉得很奇怪,这也是我在去法老阳台的路上疑惑消失的原因。现在,迈内黑特坐在普塔-内穆-霍特普的另一侧,这与我的预料不一样,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我觉得惊讶的了。

在阳台下面,有一位大臣正在陈述采石场工作的事宜,通过父亲的表情,我可以看出这些都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我常常听母亲说父亲没有主见,长着一张大众脸,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直到有一天她夸父亲的言谈举止很合乎规范,因为他不再固守自己生下来时的那一套行为规范,而是向最好的行为规范学习了,我才明白这个评价是中肯的。父亲很快就将贵族男士举手投足的姿势模仿会了,他还学会了普塔-内穆-霍特普思考该给出怎样的评价时用手指轻轻触碰鼻尖的动作,而且还学会了曾祖父低头时面带善意的讥讽,表示自己并不同意刚刚听说的话。

我并不是说父亲模仿得不够好,今天在母亲身旁伺候法老时,他一直局促不安,但只要在别人不认识他的场合,他就会表现得像个尊贵的贵族。他身上披的白色亚麻布一尘不染,用炭笔描的眉毛也是干干净净的。佩戴珠宝时,他不会遗漏任何一块玉石。由于宝石和玉珠在配链松散的时候经常会掉落下来,即使遇到这样的情况,父亲也会表现得比母亲还镇定自若。

在大堂上,他的行为举止(确切地说是他学来的行为举止)非常合乎规范。我们在家里时经常议论法老身边需要一个人来向大臣们示意他们陈述问题时所用的语言是否恰当,而不能总是依靠法老的面部表情来判断。当台下的大臣说话时喉咙嘶哑、结巴或者不住地陈述已经说过的问题时,父亲的脸上就会露出恼怒的脸色。所以,不难看出父亲把普塔-内穆-霍特普伺候得很好。当然,父亲的表情使我意识到法老很容易多愁善感,如果不是这样为什么每次听到不合适的言语时父亲的脸上都会露出痛苦的表情呢?法老的耳朵多么敏感啊。有时候当别人突然打扰了他,他的心灵就会退缩,就像一座华丽的建筑物突然倒塌。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明明很讨厌卡梅-尤莎所说的话,却仍然假装专心致志地聆听着。卡梅-尤莎庄严的声音应该能够强迫法老的意识,就像慢慢吸进鼻孔里的泥土一样,他从不改变语调,所以法老尽管很痛苦,却不至于发怒。

现在那个大臣在说另一件事。通过父亲鼓励的眼神可以知道法老对这个大臣和他的官员很同情,只见父亲用手指轻柔且傲慢地触碰着鼻尖,向大家表明法老有信心和能力为这个大臣提出的问题拿出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父亲可以感觉法老态度上的变化,然后将之反馈给在场的每一个人。对于法老的每一个怪念头,他都能迅速地心领神会,母亲准备让我进入她的意识时我也能做到这样。如果父亲眉头紧锁,表现得很有压力——尽管他们都没有冒犯之意,说话的方式很得体,也很尊敬法老——就说明台下的官员说出的话让法老觉得刺耳。

与此同时,父亲表现得很有耐心,这可以让我对法老多一些了解。那个发言的大臣在为几代采石工人说话,每个工人都长着强有力的背和腿。他在说话,表明他是清醒的,而且也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从他的陈述词里可以知道工人们每天都吃什么样的面包、喝什么样的汤水、吃什么样的肉食,所以总体上他的演讲还是可以接受的。但他的大脑反应太迟钝,并不能快速地想起很多东西;他的舌头就像残废的腿,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口吃;他的思绪一直像缺氧一样,有时候尤其清晰,有时候则停滞不前。在法老看来,这些缺点就像用木棍敲击罐子般烦人。

最大的困难是这个人不识字,所以他必须依靠回忆才能说出那些工人的名字、发生在他们身上的几起事故、他们的薪水以及食物的数量。虽然他记得很清楚,但说得很慢,而且如此详尽地叙述其实是不必要的。记录员拿着一卷有记录的纸莎草纸在旁边站着,每当那人说完一条,父亲就点头示意:可以继续往下说了。

我很好奇记录员为什么不直接把纸莎草纸上的记录念出来。很明显,法老的注意力集中在那位采石场官员的身上,父亲能够忍受这位官员及其记忆数字的能力,说明他很诚实。

当我试图进入母亲的思想时,发现她思想的大门仍旧关闭着,或者是对所有我想询问的人都是关闭的。她有能力知道我在想什么,这能力和我的一样吗?她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可怜的官员身上了。我通过进入她的思想,除了了解到采石工的不容易外,其他的一无所获。她记下那个官员报出的数字,然后试图看看他的手下在做什么。当那些数字从她的脑袋里传给我的时候,我的脚趾在蠕动。通过这样的方法,我理解了为什么法老会这么仔细地听着,我努力克服厌烦的情绪,才发现这个残酷的官员——鲁特-赛斯其实比他的爷爷和父亲更值得大家尊敬。他们都是孟斐斯东面采石场的监工,在拉美西斯九世即位后不久,他们就在那里的沙漠中开出了一条路,一直通往红海。因为现在是王朝的第七个年头,如果算上我在母腹里的一年,那条路修通的时间应该和我的年龄差不多,所以,这激起了我的兴趣。我现在了解到修建这条路时遇到了很多困难,普塔-内穆-霍特普想继续让它作为皇家的路,可以让两辆皇家马车相向而行,也就是要有八匹马那么宽,但这样的宽度在孟斐斯并不算什么,拉美西斯二世时期所建的路(从大集市到卜塔庙的那一段)就有二十匹马宽。可拉美西斯九世感觉在大山里建这么宽大的路很困难,因为那里有很多陡坡,还有像纪念碑一样大的岩石,岩石随时可能会滚落下来。鲁特-赛斯坦言:他们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才把一块大石头搬到路边的大坑里,但是那个大坑承受不住石头的重量,那块石头没过多久就跌落到下面的峡谷里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巨响。多方考虑后,他们又把大石头推上来。

“损失惨重啊,我的法老,”鲁特-赛斯说,“但没有办法,我们已经雇了一百零八个人,花了整整一个星期,但仍搬不动那块石头。在这一周时间里,我们总共用了十袋谷物、两大罐油、三大罐蜂蜜、二十二小袋洋葱、五百五十一块面包、四罐布陀啤酒……”法老皱起额头,好像每一件物品都要打开闻一闻味道、称一称重量、估一估价值似的。父亲点点头,说明鲁特-赛斯这么坦诚地承认错误,法老很赏识他。

法老说:“谢谢你,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你未解决的问题面面俱到地陈述出来。你身上的品质超然,就如我那庭院里最内侧的松树。”

“他是,他是会吹嘘自己的松树。”这是母亲的想法,但是被我感知到了,很清晰,就像她大声说出来的一样。

“在我登基后的第一年,”普塔-内穆-霍特普说,“托人从叙利亚的山上带来二十一株松树的树苗,我把它们种在我最内侧的庭院里。尽管他们说一年后所有的树苗都会活下来,但是现在成活的只有十四株。它们来自高山,抗严寒、很正直,就像你,鲁特-赛斯,一直辛勤地工作。是的,在路修好以后,我会让你闻一闻它们的芳香。”

“我很荣幸。”鲁特-赛斯看着自己的脚说。他对自己的陈述被打断一事很费解,因为那些事实就像公牛一样,正一头一头向他袭来,每一头都驮着货物,后面有人不断地抽打它们,以防它们偷懒。

“是的,坦言承认自己错误的人是诚实的。”他扫视了一眼其他的大臣说,“我必须要找到自己的方法来听其他官员进言,他们所说的永远没有错,也永远不会错,但其实都是错的。”

鲁特-赛斯再次跪下。

“但是,”法老说,“修路的进程有些慢,伤亡惨重,工人损失让人不甚满意。”

“是的,陛下,许多工人双目都失明了。”

“是粉尘还是石头碎片导致的?”

“是石头碎片,法老。”

“在下一次朝议时你把最后一份报告给我,记得我们谈到过石头碎片的事。我会让你用雪松末去烧煤。”

“我会按照您说的去做,我的法老。”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理解他们现在谈论的内容,但是通过母亲的思想我看见厚厚的石床上已经铺着一道窄窄的炽热的炭石。当石床吸收了炭石的热量后,工人们开始往石床上泼水,我能听见水蒸气冒出的咝咝声,潮湿的粉尘顿时飞扬起来。石床上出现了很多条裂缝,犹如洪水退去后太阳炙烤着大地时干涸的河床上出现的裂缝。现在工人们开始用铜质凿子和木槌敲击裂缝,最后裂缝大概和拳头一样宽,与手臂一样深,这是两个工人一个早晨的工作量。他们要一直开凿,直到裂缝有几腕尺深,才可以把岩石撬开。

我已经学过度量衡的基本知识了,知道腕尺是拉美西斯二世发明的长度单位,一腕尺是从他中指的指尖到肘部的长度。我曾经逢人便说自己长得有两腕尺高了——两腕尺加一个头零两根手指,与同龄人相比,我算是高的了,究竟是不是呢?我一直这样说,直到有一天母亲让我住口。她告诉我如果在身高四腕尺的大人身边,两腕尺算不上什么。她还见过身高五腕尺的大个头呢!从那以后,我就没那样张扬了。但是法老与鲁特-赛斯的谈话重新唤起了母亲对于腕尺的记忆,并使她想起了一位伟大的法老,他高大英俊,比普塔-内穆-霍特普更像神灵,毫无疑问,这位法老就是拉美西斯二世。母亲看着他,仿佛他就活生生地站在我们面前。他双臂张开,祭司们在为他唱诵祈祷词,仆人们拉着绳子测量,皇室记录员负责记录,根据母亲的记忆,这就是腕尺的来历。但是她太开心了,迟暮时分的阳光洒在阳台上,照耀着她的大腿,她在用御绳制作自己的腕尺单位。“罗”是拉美西斯二世的阴茎,有半个腕尺长。母亲现在不再思考腕尺的问题,因为她刚刚发现我又在窥探她的思想了,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她不会做算术。我闯入她的思想,她不知是该欢喜还是该恐惧,但是她开心地对我笑着,非常温柔,笑得很撒娇,然后把思想再次向我打开,就像张开自己的双臂一样简单。所以我立即进入到她可笑的陷阱里,她认为用残忍的景象教训一下我是她身为人母的责任。因此我现在不得不看着那些打磨石头的工人,他们的处境很凄惨,打磨石头时,石头相互敲击迸出的粉尘弄瞎了他们的眼睛,有些工人的眼睛周围都是红色的,有些人眉毛上部的切口里还流着鲜血。有个工人痛得直跺脚,因为有一块石头碎片迸到了他的眼珠上,这样的场景真是惨不忍睹。然后我意识到母亲把这些场景拼接在一起,一次性全部呈现给了我,我刚刚把一年里发生在采石场的意外事故全都看完了。

现在,母亲似乎是为了修复自己关于拉美西斯二世的腕尺的臆想,开始仔细听普塔-内穆-霍特普讲话。普塔-内穆-霍特普想知道在用雪松末烧煤的情况下,打造好石床上的裂缝要多长时间。如果换做用棕榈树、西克莫槭、柽柳和阿拉伯树胶末又要用多久呢?

鲁特-赛斯向法老保证,在用雪松烧煤的情况下,即使自己的手下都是最优秀的,仍需要十四天才能完成一个两腕尺长、四腕尺深的裂缝。只比用西克莫槭末烧煤少用一天时间,如果用阿拉伯树胶、棕榈树和柽柳末的时间会更长。

“如果你用最优秀的工人只比用普通工人快一天,”普塔-内穆-霍特普说,“用雪松的效率肯定没有用西克莫槭的效率高。”

鲁特-赛斯用前额叩地。

普塔-内穆-霍特普说:“但是你之前的报告说用雪松末烧煤打造裂缝比用西克莫槭末打造要深出半指?”

“伟大的法老啊,那是真的。”

“那为什么铺路的工程不能进展得再快一点?”

与法老这样亲密地交流使得鲁特-赛斯忘记了自己在与谁说话,他耸了耸肩,这是两个工人交谈的姿势,但与他对法老表现出的尊敬相比,这些都是小错误。可是父亲露出了不解的表情——采石场的工人在法老面前放屁,他怎么可以这样放肆?

监工肯定看到了父亲的表情,因为他跪着的时候脸是贴着地面的,他痛苦地说道:“我的法老啊!我以为这些事情本来可以很快汇报完毕的。”

大家都沉寂了下来,法老咬着自己的嘴唇没说什么。沉默中,我可以闻到雪松末的味道,然后觉得自己是在采石场工人的思想里,是通过母亲还是通过自己就不得而知了,但我确实是在他们的思想里。现在鲁特-赛斯已经吓得没了想法,似乎是从一种气味挪到另一种气味,不再沉思自己要向法老汇报的数据,然后他不住地叩头,像桔槔似的,打起一桶水,倒空,再打一桶,一直重复着相同的动作。他说:“伟大的法老啊!用雪松末会更快些,但是工人们总会出错,我们用雪松末烧煤的时候总是会出现这样那样的工伤,工人们都说它是被诅咒过的。”他叹了口气。

“那你是如何回答的?”

“我鞭打他们。”

“现在在我面前,你可以实话实说,如果你们都不说真话,你们的法老就是傻子,是瞎子。”

“我说实话,法老。”

“人们说,在圣猪节,即使骗子都会说真话。”

“尊敬的法老啊!我打手下的时候感到心虚,自己的胸都会疼。”

“你怎会有这样的感觉?”

“因为,法老啊,其实我也同意他们的看法。雪松的气味很怪。”

普塔-内穆-霍特普点点头:“雪松产于比布里斯海岸,欧西里斯的棺材曾经停在那里的一棵树旁边。”

“是的,法老。”鲁特-赛斯说。

“如果雪松曾经是伟大的神——欧西里斯的停靠地,那雪松末永远都不会被诅咒。”

“是的,法老。”监工站在那里,“今天是圣猪节。”

“实话实说。”

“我的手下不经常提起欧西里斯神,对于我们来说,到阿蒙的庙宇里拜神更好些。”鲁特-赛斯的额头再次叩在地上。

“你难道不知道欧西里斯是在死亡之地审判死人的神吗?”普塔-内穆-霍特普问。

监工摇摇头说:“我只是个监工,也进入不了死亡之地。”

“但你是皇室的监工,你要与你的法老一起进入那里。”普塔-内穆-霍特普把头转向我的父亲,问道:“难道皇室监工都不明白自己官职的重要性吗?”

“不是很明白,伟大的法老。”父亲回答。

“一个人明白就够了,”法老说,然后又转向鲁特-赛斯,“你并不感激我给你的荣耀。”

“伟大的法老,我知道自己永远不会进入死亡之地。”

“是不是因为你没钱让自己厚葬?”法老问,“不要绝望,在我的庇护下,许多比你穷的人都富了起来。”

“伟大的神啊,当我死了,我就灰飞烟灭了。”

“你怎么知道的?”普塔-内穆-霍特普问。

“我是在石头相互敲击时,听到一块石头这样说的。”

普塔-内穆-霍特普说道:“真是有趣。”突然,他打了个哈欠。

在大堂上,每个人都打起哈欠来。

“那我们就不用雪松末了,”法老说,“它们的火更旺,温度更高,裂缝可以凿得更深,甚至有欧西里斯保佑着,但是在你们这些简单人看来,就是奇怪的。”

“法老,如果我的手下用自己更熟悉的材料工作,他们也会更得心应手的。”监工说。

普塔-内穆-霍特普点点头,鲁特-赛斯满怀感动地退下。

其他的大臣相继发言,但我对他们所说的事情丝毫不感兴趣,时而挠挠肚脐,时而抠抠脚丫,母亲冲我皱起眉头,但我不听她的,很快她便没辙了。她的思想空空的,我的也是,像一艘在芦苇荡里漂泊的小船。真希望自己现在能在那个玫瑰屋里,这样,我就能进入法老的思想里了。现在我离坐在王位上的法老还不到五腕尺,但跟不上他说话的思维,也无法窥视他的思想。我的家人与普塔-内穆-霍特普欢度晚宴的记忆开始在我的脑海里浮现,表达起来真的很奇怪,但我并不是很盼望圣猪节,因为它已经过去了,我只需要通过它记起自己忘记的事情。在某人的思想里游荡就像帮他回忆以前的事情,一会儿想到这,一会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官员们来来去去,述说着这样或那样的事情,我也在听着。

当然,我不能理解所有人说的事。有人汇报了三角洲附近布西里斯河堤的情况,有人提到了大坝的修建工作,还有人提到了湖泊的干涸问题以及拯救湖底鳗鱼时遇到的困难。我回过神来,想起在很久以前的一个金色早晨,其实就是今天早晨,我看到一只打渔船,船头至船尾的桅杆上都悬挂着绳子,绳子上挂着挂钩。他们把鱼的内脏取出来,然后像晒衣服似的把鱼挂在绳子上。我们近距离观察他们的制作过程,一股鱼腥味顿时扑鼻而来,鱼身上的血已经清洗干净了,但水里染满了血。我的思想早已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远离法老与他所关心的事情,不再听关于矿井的报告,或者是法老的提议——用瞪羚角代替象牙纺锤来开凿矿井,我也理解不了。母亲几乎不去想那个满脸伤疤和溃疡的将军了,这个将军很高,长得也很凶,他只汇报失败,不提成功,他说埃及边境的一些城镇已经被叙利亚入侵者袭击。

“为什么我一直听不到战胜的消息呢?”法老问。将军现在正在发烧,是打仗的时候患病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我觉得是他内心太恐惧了,才会止不住地发抖。

有个地方要修建水渠,但是毗邻的两家人因为水渠占地多少而争执不休,法老决定将这两家人安置到其他地方去。很快,其他类似于如何分配运河边界的石头等问题又冒了出来。皇室官员指控商人在皇宫的地板里掺了沙子,有个人读着一张单子,上面写着哪些船只在海上失踪,杳无音讯已经三年多了。

我自娱自乐,又试着进入母亲的思想。不过我不知道这是我的思想还是母亲的思想,因为我想起奇怪的火,不知道火焰里是否有所有燃烧之物的声音,不仅仅是燃烧的东西,还有火焰里神的思想。此时法老看着我,我睁大眼睛才发现自己正在他的思想里,我所看见的一切都属于我们两个人,此时我与法老像兄弟一样。

我意识到自己肯定是在睡觉。官员们已经走了,夜幕降临,法老笑着说:“快来,小王子,我们去吃饭吧!”他牵着我的手,劳累了一下午,我感觉到他身上充满了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