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花 第3节

翌日早上云层很厚,却很暖和。

两人上午九时到一楼的餐厅吃早餐。奶油玉米、吐司、火腿蛋的早餐,贵志吃得于干净净,但是冬子却只喝了咖啡。

“不吃吗?”

“我早上一向只吃这样。”

贵志默默注视着冬子留下的火腿蛋。

“难得来到这里,待会儿我们先到野生公园看看吧!”贵志对任何事都有强烈的好奇心。

他想去看模仿非洲的生物自然公园,有一百万平方公里地区内野生动物的公园。

“前住福冈的班机是下午二时起飞,还有足够的时间。”

两人回房准备出门。

不久、计程车来了,两人离开饭店。

天空晴朗,青岛在蔚蓝的海中反射眩眼的光辉。

计程车不久驶上通往野生公园的高速公路,左手边是连续绵延的大王滩,右手边是海。

二月里,车窗外吹进来的风却有着春天的气息。

“前面有个不错的高尔夫球场。”

“你大概很希望打高尔夫球吧?”

球技不错的贵志来到这儿不打高尔夫球真的很难得,虽说是配合不会打高尔夫球的冬子,但,这份心意也已经弥足珍贵了。

“昨夜你半夜才睡吧?”

“你知道?”

“不,只是觉得好像是这样。”

“我睡不着。”

以前,只要想到贵志在身旁,冬子就能安心熟睡,几乎不曾有过半夜才睡的事。

“是因为换了床吗?”

当然那也是原因之一,但,最主要还是来自未能得到满足的身体的不安。

“你还是那样神经质,尤其是手术后更严重”

“一般人手术后都会变胖,可是你却相反,变瘦了。”

“没有这回事的。”

的确是瘦了些,但,顶多也只是一公斤。

“那就好,不过,出外旅行时,应该抛开一些的。”

不必贵志讲,冬子也希望这样,却实在没有办法。如果能像贵志一样巧妙的改变心情更好,问题是,这属于个性范围,并非一朝一夕能够改得了。

“我无论在什么地方都睡得着,甚至还希望有时候能稍微失眠。”

确实没错,贵志吃得下也睡得着,因此身体很健康。但,这并不是表示贵志缺乏细心的一面,像现在,他嘴巴里虽是这样说,却似已看穿冬子心中的不安。

野生公园位于宫崎市北方的佐土原町,因为刚开放参观没多久,假日人潮非常拥挤,不过此刻或许非假日,游客不算很多。

广阔的地区内放养着老虎、狮子,却本是完全未予以限制,所以,并未与其他动物混在一起,因而缺少了追逐其他动物,在草原上成群狂奔的景象。

“好像只是把动物园的栅栏稍放大而已。”对于曾去过非洲的贵志来说,似觉得有所不满。

“再回市内浏览之后才赶往机场,时间正好。”

两人离开野生公园后,回宫崎市内参观宫崎神宫和八绂一宇之塔。

“肚子饿了呢!”

看看表,已经一时过后。

“去大淀川旁的饭店吃午饭吧!”

贵志对宫崎市内好像也满熟的,告诉计程车司机饭店的名称。

在饭店二楼的餐厅点叫午餐后,贵志打电话回东京的事务所,他以同遭人们都听得清楚的声量指示着——不管人在何处,他都是这样的态度。

见到贵志打电话,提醒了冬子,忍不住也打电话回店里。

“啊,老板娘。”接听电话的是真纪。

“有什么事吗?”

“没有,只有两、三通电话。”

“谁打来的?”

“伏木先生,还有横山制帽厂,以及船津先生。”

“船津先生?”

“好像说有什么要紧的事……”

“会是什么事呢?”

“他说如果你回来,他会再打电话。”

冬子确定店里没事后,挂断电话,回座。

“店里还好吗?”

“是的……”

“那么,我们走吧!”贵志接熄刚点着的香烟,站起身。

两人再度由饭店搭计程车。抵达机场是一时半,又等了三十分钟,开始搭乘飞往福冈的班机。

上机后,贵志问:“博多我比较熟,到那边后,我们去喝两杯。”

想到要去熟悉的城市,贵志神采飞扬了。

但,冬子却惦着船津的“要紧事情”的电话。

下午二时四十五分,飞机抵达福冈,由富崎至福冈,只有四十五分钟的行程。

福冈天气阴露,不过并不太冷。若以日南海岸来比较,北九州通常冷得吓人,但是今天的气温差距并不大,也许是阴霾的缘故吧!

两人由机场直接搭计程车前往饭店。

冬子高校修学旅行时也曾经来过这里,不过没留下什么印象,现在来了,才发现城市范围极大,尤其饭店四周的地理环境简直和东京中心地区没有两样。

“休息一下吧!六时会有人来接我们。”贵志先冲过澡后说。

“谁会来呢?”

“当地报社的人,我曾见过多次面,彼此很熟。”

“可是……”

“我打算和他一起吃个饭、喝酒,没问题吧?”

好不容易有了两人独处的旅行现在又要加人陌生人.冬子心情感到沉重了,如果可能,她希望全部拥有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

但,贵志似已和对方约好了。

“他人很不错,你见到就知道了。”

不是人好不好的问题,而是女人一旦有陌生人在场,总会很自然的有心理负担,但,贵志好像不懂这中间的微妙分别。

“那个人知道我们的事吗?”

“我并未告诉过他什么,不过,应该会适度理解吧!”

“适度?”

“他对这方面的事很了解。”

贵志的意思可能是要冬子别担心,但,“适度”两字却反而令冬子更加在意。

贵志或许不在乎,但,冬子感到有些凄惨了,进人浴室,冲过澡,出来时正好四时。窗外,左手边的大楼玻璃窗映着晚霞。

“休息一下吧!”不知有何打算,贵志换上浴衣,“还有两小时。”

“我不想睡,你休息好了。”

“是吗?”贵志浮现不满的表情,躺在床上。

冬子忽然想抽烟了。想想,自从离开东京后,就没有抽过一支烟。

坐在椅子,抽完一支香捆时,或许是刚刚冲过澡的缘故,情绪平静了。

“那么,我要睡罗。”“嗯。”

不到两、三分钟,贵志发出轻轻的颔声了。

望着贵志熟睡的脸孔,冬子心想:何不打电话给船津呢?

但是,若讲到一半被贵志听到就麻烦了。冬子披上长外套,下到了一楼,利用柜台旁的长途公用电话,拨号。

铃响几声后,事务所里的年轻女职员接听了。

“船津先生在吗?”

“请稍候。”

立刻,男人响亮的声音传来:“找是船津。”

“啊,吓我一跳。”

“木之内小姐吗?我自昨夜就在找你,你现在人在哪里?”

“在九州,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现在可以说吗?”

“当然。”

“是属于上次的事。那家医院果然有问题!”

“问题?”

“似乎以随便替病患摘除子宫出名。”

冬子的情绪立刻变得忧郁了,心想,又是这件事……

“当然,有些状况是不得不摘除,可是,那家医院即使面对年轻女性,仍旧毫不在乎的把子宫摘除。”

“可是,为什么呢?”

“我也是问过之后才知道,摘除子宫的手术远比摘除肿瘤简单多了。”

“怎么可能!”

“不,是真的。这也是朋友告诉我的,所以,理由很简雄,就像修理汽车一样,更换零件比修理简单。像手脚的骨折也一样,截肢远比接合骨折部位容易。”

冬子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子宫会像淘汰一台旧电视机般的被摘除。

“可是,医师很肯定的说必须摘除呢!”

“可能因为已经摘除了才这样找借口。”

“那位医师不是这种人哩!”

“我也希望如此、但是,听说那位院长,即使病患只是轻微肿瘤,也会立刻连子宫一并摘除。”

“可是,谁知道是轻微或严重呢?”

“我目前正在调查,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下午。”

“那么、到时候再慢慢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