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3日,星期四
要理解我们很困难,要使简单的计划行得通很困难,困难,这就是使其燃烧的东西。
露米姬观看着飞机窗外的美景:白色棉花般的云层,奶白色山脉和蔚蓝色的天空。与此同时,她让雪莉·曼森在她耳朵里唱起了那首歌颂阳光灿烂大世界的歌曲。这是一首充满阳光的歌曲,美国垃圾摇滚乐队很少演唱这样的歌曲。然而,此时此刻,露米姬却喜欢听这样的歌曲。
她让她的思绪在窗外的景色中休息。休息,这是她当前最想做的事。她只想把自己锁在家里,好好地睡上一个星期。但这不是她的选项,因为摆在她眼前的是与亲戚朋友共度仲夏节,她不得不告诉他们她在布拉格的情况。
很好,典型的中欧城市,名胜古迹很多,我还看了皮影戏,令人非常放松。
她当然可以谈一谈布拉格城里的山丘和公园,纵横交错的桥梁,白天炙热而晚上凉爽的气候,老城的巷道,雕塑和咖啡馆。她可以谈一谈一切好的、容易说清楚的东西。当她被问到她会不会重访布拉格时,她坦率地回答说她什么时候去都可以。不过她没有告诉大家她在布拉格认识有两个人,她甚至可以把他们称为朋友。布拉格之行的最后几天,她是跟吉利和泽兰佳一起度过的。很明显,集体自杀计划结束后,范拉·索凡科娃就下令把杀手从露米姬身旁撤走。露米姬不再是个威胁了,她不再是个重要人物,为此她感到无比高兴。
不过露米姬知道大家都想听她讲火烧和英勇救人的事。当地媒体都想采访这位“神奇的姑娘”,因为正当邪教徒企图集体自杀时她是碰巧来到现场救人的。尽管露米姬在采访中尽量说得越少越好,引领记者去采访吉利,但她还是成为采访中人们最感兴趣的人物。记者们认为露米姬是一位观众喜爱的富有同情心,但又是易受攻击的英雄。她出现在所有的新闻中,她那沾满烟垢的脸和撕破了的衣服的照片被刊登在所有的报纸上。
露米姬甚至现在都能看见坐在班机过道另一头的商人正在阅读前两天出版的封面上登着她的照片的杂志。头发乱糟糟的,眼睛被浓烟熏得发红,眼泪汪汪,左脸颊上带着一块伤疤,这是被从木门上溅过来的散片刮伤的。露米姬知道,报纸里面还有一张电锯的照片和述评,介绍“大自然森林中成长的芬兰姑娘”是如何勇敢地把门砸开的。
当这位商人抬起头,把目光投向露米姬时,露米姬立即转过头重新盯着看飞机窗外的景色。人们也许根本就认不出她来,因为她的脸现在很干净,穿的衣服也很整齐。不过她不想冒这个险,她不想跟完全陌生的人再讲一次关于火烧的事。
露米姬想忘掉这一切,但她的亲戚和爸妈仍然像审问她似的要她讲有关的事。虽然较大的悲剧已经避免了,但筹划的悲剧已经成了新闻,上了报纸,这使她感到恶心。
就这样范拉·索凡科娃招来了一些标题广告,但比原来计划的当然要少,也要小。没有足够的死亡就成不了大新闻。只有死亡才能产生真正的英雄事迹。消防队过早到达现场。老婆子烧伤并不是什么能惊动社会的新闻,如果该教派有一半信徒死亡,那才是耸人听闻的消息。
亚当·哈弗尔没有被抓住。警方发布了通缉令,但吉利怀疑警方永远也找不到这个人。亚当·史密斯也是编造出来的假名。他真实的身份无人知道。此时此刻他可能出现在世界上的任何地方,也许他又在招收新的教徒。
关于范拉·索凡科娃在事件中所起的作用,当然没有任何证据。当吉利试图给她稍为施加点儿压力时,她就马上说门外有一长队的人想当超级8频道记者。吉利对露米姬说,不久的将来他也许会叫范拉·索凡科娃到那里去挑选一个来接他的班,但还不是现在。他现在要照顾另一个人,而这样做需要钱。
吉利曾经说过,如果你救了人,你就要对他们负责。所以他把泽兰佳接到他家住,至少住一段时间,直到她能重新生活为止。
在机场,泽兰佳紧紧地、久久地抱住了露米姬。
“如果我真的有个妹妹……”,泽兰佳开始说。露米姬笑了笑,点了点头。
在这个阳光灿烂的大世界里!
在这个阳光灿烂的大世界里!
在这个阳光灿烂的大世界里!
露米姬一边看着灿烂的阳光和白云,一边思索着,此行虽然没有给出有关她的过去的答案,但还是提供了一些线索。露米姬越来越相信,在泽兰佳编的关于她们是姐妹的故事里,她已经惊人地接近了事实真相。泽兰佳的谎言所激活的梦和回忆都是真的。露米姬知道,白雪公主和红玫瑰等游戏不是她幻想出来的。所有这一切都曾经发生过。
她曾经有个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