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2
他尤其想知道,克利玛为什么不回复女护士的两张明信片,他为什么避而不接电话,他自己为什么从来没有作出一个友好的举动,以一个平静的、让人放心的回声,让那个爱情之夜延续下去。
克利玛承认,他的行为既没有理,也没有礼。但是,要相信他,他确实无能为力。跟这女郎任何新的接触,都让他觉得可怖。
“诱惑一个女人,”伯特莱夫不满地说,“是最笨的傻瓜都做得到的。但是,必须善于了结;而这,就看出一个成熟男子的本事了。”
“我知道,”小号手忧郁地承认道,“但是,在我身上,那种反感,那种无法克服的厌恶,远远地超过了所有的善意。”
“告诉我,”伯特莱夫惊讶地叫了起来,“您不会是生来就讨厌女人的吧?”
“别人正是这样说我的。”
“但这怎么可能呢?您看起来既不像一个阳痿者,也不像一个同性恋。”
“确实,我既不是前者,也不是后者。事情还要更糟糕,”小号手不无忧郁地坦白道,“我爱我的妻子。这是我的性秘密,绝大多数人会觉得这根本无法理解。”
这是一番那么令人激动的坦言,两个男人一时间竟无话可说。然后,小号手接着说:“没有人能理解,而我妻子比任何人都更不能理解。她想象,是一种伟大的爱使我们拒绝种种艳遇。但是,这根本就不对。某种东西随时随地推动我走向另一个女人,然而一旦我拥有了她,我就被一种强有力的弹簧,从她身边推开,弹回到卡米拉身旁。我甚至有这样的感觉,如果说我有时候也寻找别的女人的话,那仅仅是由于这一弹簧,这一冲动,这一辉煌的飞翔(充满着温柔、欲望和谦卑),我想让它把我带回我自己的妻子身边,每一次新的不忠诚都让我前所未有地更爱她。”
“以至于对你来说,女护士露辛娜仅仅是对你一夫一妻之爱的一种证实吗?”
“是的,”小号手说,“而且是一种令人极其舒服的证实。因为,人们第一次见到女护士露辛娜时,会觉得她有一种很大的魅力,而这种魅力在两个小时之后会彻底地消失殆尽,这一点很不错,它使任何东西都不能刺激你持续下去,它让弹簧把你送上一条辉煌的回归之轨。”
“亲爱的朋友,一种过分的爱是有罪的爱,而您无疑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认为,我对我妻子的爱,是我心中惟一的好东西。”
“您错了。您对您妻子过分的爱并不是您的无动于衷的对立点和补偿点,而是它的根源。既然您的妻子对您来说是一切,那么,所有其他的女人对您来说就什么也不是,换句话说,她们对您来说都是婊子。但是,这可是对上帝创造的那些尤物的一种极大亵渎,一种极大轻蔑。我亲爱的朋友,这样的爱情可是一种异端。”